下一瞬間,靈堂忽然刮起怪風,燭火頓時熄滅,屋內外緊接著跳電,陷入一片漆黑。
「是!是她回來報仇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尖叫聲此起彼落,現場亂成一團,眾人爭先恐後推擠跑出靈堂。
夜丹搞不清楚狀況,只能先幫忙疏散,避免發生意外。
師父仍站在原地念誦經文,不敢輕易停下,怕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好不容易進行到最後一步,師父手持紙錢,正要上前焚燒草人,卻再次刮起陰風,火光瞬間熄滅。
靈堂白鍛紛飛,佈置亂成一團,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外力,阻止儀式完成。
白菲忍著不適,急忙想從供桌上拿打火機,強行燒掉草人。可還沒碰到供桌,就又遭到強烈干擾。
那股怨念深重,足以危害生者,腦袋嗡嗡作響,不停嘶吼要他別多管閒事。
夜丹感應到他的困境,急忙想趕到他身邊幫忙,但此時音箱卻傳出震耳欲聾的雜音,阻絕他的腳步。
那對他這B級哨兵相當刺激,捂住耳朵都難以隔絕傷害。
感官似乎遭到麻痺,根本無法輕易靠近,連精神體都跟著受到影響,垂著耳朵不敢輕易靠近。
夜丹無法靠近半分,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只好轉身先去處理騷動。
可惜為時已晚。
「回來了??」
「在那裡!不要過來啊!」
剛才一陣混亂,眾人接二連三出現幻象,瘋狂叫喊有冤魂索命。
「別過來!都死了還要害人,去死吧!」
「早知道你這老太婆要害我們,就該活活餓死!」
不少人精神錯亂,發狂要掐別人脖子,夜丹只能趕忙上前壓制。
好不容易把人分開,卻接連倒地不起,再次引起恐慌。
夜丹趕緊叫救護車,嘗試控制場面,避免再有人受傷。
場面一度混亂,夜丹卻忽然升起惡寒,似乎有股視線偷窺。但當他轉過頭去,只看到佇立的轉角鏡。
鏡面已佈滿灰塵,產生些許裂痕。在月光照映之下,透著陰冷的光,看上去格外詭異。
當他移開目光,鏡子裡也閃過奇怪的人影。
靈堂裡頭,白菲應付得相當吃力,幸虧帶著護身符,才沒受到太多影響。
師父法力高強,勉強鎮住場面,可再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草人焚燒不了,便送不走煞氣,不僅無法擋煞,還可能會招來血光之災。
為了避免最壞的結果,白菲強行控制住怨念,承受精神上的折磨,點燃了打火機。
這一瞬間,耳邊傳來刺耳的嘶吼,死命阻止他這樣做。但他穩住意志,直接把打火機扔進棺木焚燒草人。
師父加緊唸經,白貓叼起紙錢投入熊熊燃燒的火焰,幫忙進行最後的收尾。
隨著棺木燃盡,周圍平靜下來,屋內外恢復照明。
出了嚴重意外,所有人亂成一團,等救護車匆匆趕到,幾人早已失去生命跡象。
村裡只有幾名警察,但得知出事都過來幫忙,連村長都到場坐鎮。
白菲來不及休息,便趕緊幫忙搶救,可惜已有幾人無力回天。
幾位師父當場誦起經文,超渡他們的魂魄。
他們死狀淒慘,臉孔扭曲,似乎是活活嚇死。正好都是他接收怨念時,看到的那幾個人。
這時候他才發覺,他們生前或許是對死者做過什麼,才遭到索命。
年長的師父找到大伯,說明現下的狀況。
儀式終究出了差錯,招致血光之災。但既然草人已燒,就算是順利圓滿。
幾人已經身亡,便只會到這裡結束了。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紛紛鬆了口氣,可還是愁雲慘霧。
短時間內死那麼多人,無疑是個劫難。
「師父??那您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處理最好?」
大伯目光呆滯,還沒從打擊回過神來,但還是勉強打起精神,負起善後的責任。
「這些屍體不能留太久,最好後日正午一同火化。家裡人需連續吃素,拜祭七天,便可化消往生者的怨氣,否則會再引來劫難。」
師父語重心長的交代完,合掌深深躬身。
白菲見傷者處理得差不多,便找到夜丹先行簡單疏導,避免負荷過量,才轉頭安撫眾人情緒。
夜丹稍微打起精神,協助搭棚子,搬運屍體到裡頭。
這些算是輕鬆的工作,但卻異常疲勞,老是提不起勁。
當工作告一段落,夜丹便靠坐在角落休息,累得腦袋嗡嗡作響。
他望著眼前的慘狀,眼前突然出現重影。
大多數人都表情麻木,似乎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
一夜之間失去那麼多親人,打擊過大完全哭不出聲,只能相互依靠,打起精神面對現實。
夜丹不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在眼前,以往救災搬運幾十具屍體都是正常。可如今全是認識的人,感受莫名複雜。
哭聲此起彼落,伴隨著竊竊私語,頻頻衝擊耳膜。
夜丹微微皺起眉頭,感到越發難受,彷彿身處於漩渦,難以做出任何反應,幾乎快要陷入其中。
等他意識到得馬上離開,已經來不及了。
「??」
夜丹再一睜眼,已身處在圖景裡頭,身下是無數落葉。但上方枝葉茂密,似乎是在樹林裡頭。
不同於以往的平靜,枝葉像負重過度,發出窸窸窣窣的吵雜聲,接連折斷落地。
他掙扎想爬起身,試著回到現實,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腦袋暈眩不止,似乎是負荷過度,困在圖景裡頭無法脫身。
夜丹抬頭望去,能清楚看到投映出的廢墟景象,正是白菲的圖景。
這一瞬間,目光忽然變得模糊,像是受到吸引抬起手,發出微弱的求教。
「白菲??」
現實之中,白菲恍惚聽見呼喚,突然感到不安,停下手邊的工作。
夜丹自從靠坐牆邊休息,就垂著頭動也不動,連精神體也不知所蹤。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趕到他身邊去,才發現夜丹竟陷入神遊狀態,頓時慌了起來。
白菲手忙腳亂,想拉起他卻沒有力氣,幸好利用精神控制,還能引導身體做簡單的行動。
眼下情況緊急,白菲只交代一聲,就準備回去。
就在此時,較年長的師父見他要走,快步追上來,合掌行禮。
「嚮導大人,請等一下。」
「有什麼事嗎?」
白菲不想冒犯,只能停下腳步,耐著性子點頭回禮。
「恕我冒犯,有事想問嚮導大人。」
師父迎上他的目光,意味深長接著問:「您是否有接收到死者的怨念?」
「是。」
白菲自知瞞不過,乾脆坦然承認。少部分嚮導具有靈感,能接收怨念不是什麼秘密。
「我明白了。只是想跟嚮導大人提醒一句。凡事皆有因果,無需多加干涉,惡因結惡果,這是自然的道理。承受必然有業力產生,還請不要逞強。」
師父沒有說得很明,更像是在提點。
白菲只聽懂一半,明白這是要他不管發生過什麼,都不用放在心上。
當初他想引怨念影響生者,卻沒想到還沒真正下手,就先自食惡果。
如果他們不是心裡有鬼,大可以不用著急送草人,也不會引發嚴重的後果。
怨念大多是日積月累,如今那些人慘死,是種因果輪迴的報應。
這話像是在說現況,仔細想想有哪裡不太對,但已無暇多想。
白菲點頭表示謝意,本想直接離開,可看師父站在原地,似乎還有話想說,只好禮貌問了一句。
「師父還有別的事嗎?」
師父沒有馬上回答,嚴肅望著他許久,才緩緩開口:「此事並非單純怨念引起。是外來的子孫帶回的陰靈騷亂,才導致悲劇發生。草人雖然燒掉,但裡面的東西不知去向,還請小心。」
「我知道了,多謝師父。」
白菲深吸口氣,算是做好心理準備。
正如他的猜想,那不是單純撞鬼抓交替,是遭到怨靈糾纏招致慘死。
女鬼跟他之間,恐怕有所關聯,才會跟著回來,附著在草人裡頭,間接導致慘劇。
劫難暫時化解,但事情還沒結束。若不除掉怨靈,同樣的事只會再次發生。
他自身或許也成了下個目標,可現在最重要的是,得先把夜丹拉回來。
一回到房間,白菲便扶他到床上躺好,迅速脫掉身上的軍裝。拉到褲子的時候,卻突然猶豫起來。
最好的方式無疑是肉體接觸,就像夜丹對他做的那樣。但要是真這樣做,就等同再次違背本人意願。
儘管這屬於緊急狀況,可白菲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發生關係。反正想進入圖景,還有別的方式,就看排不排斥他了。
他沒有繼續脫下去,改脫掉自己身上的軍服,才翻上床俯視身下的哨兵。
若彼此身心契合,親密接觸就足以進入圖景,甚至只要牽手就能做到。
可惜他們還不到那個地步。
白菲摸上胸膛,撫弄起結實胸肌,指尖有意無意觸碰乳頭,隨即引起顫動。
夜丹吐息變得淺快,發出隱隱呻吟,胸口上下起伏,黝黑肌膚透著薄汗,增添幾分性感。
白菲微微紅了臉,模樣過於誘人,隱隱挑起情慾,喉頭莫名乾渴。
他俯下身,緊貼炙熱的上半身,盯著脖頸,忽然升起莫名衝動,吻了上去。
熟悉氣味環繞鼻尖,他越發克制不住慾望,張嘴輕咬,留下鮮明痕跡。
「呃。」
夜丹微微張嘴,似是疼痛發出喘息。身體不安分扭動,想要掙脫,卻遭到強勢壓制。
白菲利用嚮導能力,阻絕他的痛覺,緊扣他的雙手,往下吻咬胸口,印出鮮紅齒痕。
「唔。」
夜丹處在神遊狀態,但身體仍有感覺,觸碰到敏感處,便頻頻戰慄。
白菲沉醉其中,但不忘伸出透明的精神觸鬚,綁住身下哨兵的手腳,試圖侵入圖景。
當眼前出現疊影,白菲再次挺起身,雙臂勾住脖子,埋入溫熱的頸窩。
彼此氣息相融,他得以順利進入那片樹林。
一睜開眼,只見綿延不絕的樹林。天空相當昏暗,幾乎看不清前路。
剛起身想往前走,就有枝葉不停掉落,阻擋他的去路。身後也有樹攔腰折斷,幾乎進退不得。
白菲呆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就在此時,哈士奇從縫隙冒出來,跑到腳邊咬住他的褲管,想領他往某個地方去。
白菲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牠是想要帶路,便彎腰摸摸牠的頭。
「帶我去找你主人,可以嗎?」
哈士奇動動耳朵,搖著尾巴帶他越過阻礙,踏入樹林深處。
隨著往前的腳步,樹叢越發茂密,光線變得更昏暗。要不是有哈士奇帶路,只怕會迷失方向。
他們停在棵參天大樹前,白菲順著哈士奇的視線,終於找到坐在樹幹上的哨兵。
夜丹仰著頭,面對黯淡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來是精神體帶你來的??真是的??」
還沒出聲,夜丹就先發現他的到來,忍不住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