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看到嗎?聽說剛剛有可怕魔物差點把人給抓走欸。」
「真的假的?薰央沒有提早發現嗎?」
「沒有,是芙蕊和悠晴千鈞一髮救下的,薰央完全沒幫上忙…。」
一旁群眾議論紛紛,有些人看著薰央的表情甚至有責備之意。
「沒察覺不是薰央的問題唷。」
「就是就是,大家好嚴厲呀~」
女孩嗓音沉穩卻童稚,姚穗香出現在群眾後方。
民眾們紛紛回頭。
除了醫女到來,還有個白髮少年正站在一旁諂媚笑著。
顯然姚穗香此刻會出現在此正是由他所託。
芙蕊也感謝韓終於卸下那完美到令人髮指的攤販偽裝──用披肩毛巾蓋住馬尾,再用防曬頭套遮去半張臉,芙蕊當真難以辨別對方身分。
「醫、醫女…!」
「斯芬克先生趕來通知時真的嚇了我一跳──多虧有芙蕊出手呢~」
姚穗香笑容可掬地對芙蕊致意。
「至於薰央沒有察覺…,那是因為巨藻怪的本體其實藏於深海區,往淺海拓展的只是些不具魔力的藤蔓,感知技能自然無法發覺。」
「既然醫女都這麼說了…。」
「我也相信薰央不是故意的!」
畢竟都是穗香相識,聽到對方如此緩頰,淨灘民眾們自然不再多發怨言。
不過明明有龍族坐鎮,為甚麼魔物還敢繼續作惡…?
芙蕊總感覺這起事件有哪裡不太對勁,但她並不打算在這時提出質疑。
「總之,這次真的非常謝謝您!芙蕊…不,芙蕊大人!」
大庭廣眾之下,一名青年紅著眼睛走到幾人面前,而方才被悠晴救上岸的男孩也跟隨其後小聲啜泣。
「雖然是我弟弟不守規矩,擅自跑到危險區域,但您卻不遺餘力地前去救援…,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別在意。」
不看霧氣也知道男孩心緒未平,所以芙蕊只說了一句便不再嘮叨。
「下次別再讓人操心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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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芙蕊會臭罵那個小弟弟一頓呢。」
「蝦?我才不會隨便罵人。」
看著民眾漸漸散去,韓宇爵一句感嘆成功讓芙蕊再度臭臉。
儘管知道在韓宇爵心中自己算是有點任性,但當面聽到還是讓芙蕊有些芥蒂──明明她已經非常努力在克制自己的脾氣,而且跟薰央比起來她也該算是成熟,怎麼樣都不該繼續被當成小孩…。
韓宇爵呵呵笑著把手放上芙蕊頭頂。
「也對,畢竟芙蕊一直都是這麼溫柔呢。」
「呀?!要摸之前先洗手啦笨蛋!」
此時顧不得鑽牛角尖,芙蕊以跺腳抗議少年對自己頭髮的不尊重。
「總之,別自責啦。」
「!?」
被道出心思讓芙蕊頓時一僵。
「你怎麼知道我在自責?」
她故作凜然,瞪視對方想弄清楚是甚麼地方露了餡。
是與薰央的配合出了問題嗎?不,薰央可是瞬間就利用強光建立影廊,速度之快根本不可能先與韓宇爵作出溝通察覺任何異狀…。
薰央和悠晴看芙蕊沒有反駁,紛紛露出訝異表情。
『欸?芙蕊真的在自責嗎?為甚麼呀~?』
『芙蕊,沒事?』
看兩女孩如此關心,芙蕊不自在地抓了抓頭。
『沒、沒什麼啦,只、只是察覺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而已。』
『欸?現在才察覺這件事嗎…?明明從一開始就需要努力了耶。』
『──現在才察覺真是不好意思齁?!』
芙蕊不滿地瞪了薰央一眼。
『不過,結果是好的不就好了?』
韓宇爵語氣輕鬆。
『就算跟計劃不一樣,還是成功救下了男孩呀。』
『可你到底是怎麼發現我原本不是想叫出薰央的?』
芙蕊更在乎這點。
『該說是個性…嗎?我認識的芙蕊,在關鍵時刻才不會找別人幫忙。』
韓宇爵笑答。
『…是這樣沒錯。』
芙蕊愣了一秒點頭同意。
『要是我早點想到可以請薰央幫忙,或許剛才就不會那麼危急了。』
『嗯…至少芙蕊自己也因此成長了對吧~?下次遇到困難,記得多多倚靠我們。』
韓宇爵呵呵笑著戳弄芙蕊臉頰。
「不過那種事情先放到腦後吧。都來到海邊了,怎能不做些『只有海邊才能做的事情』呢?」
「啊!薰央贊成~?」
白髮女孩興奮地攬住韓宇爵手臂撒嬌。
「薰央一直很期待葛格說的那個遊戲喲!」
「…什麼遊戲?」
芙蕊狐疑地看著兄妹倆人,她擔心兩人說的不是什麼健全事情。
「是說打西瓜吧,道具都放在餐車裡了。」
韓宇爵示意薰央準備道具,後者連忙跑向推車,果然從櫃中拿出一顆飽滿西瓜,還有根不甚堅固的木棍。
芙蕊則接下韓宇爵遞來的黑布。
「?這是要做什麼?」
「把眼睛蒙起來──芙蕊沒玩過敲西瓜嗎?」
見對方沒有理解,韓宇爵示意芙蕊背對自己,隨後將黑布繞過女孩雙眼。
或許是因為對韓宇爵的信任,又或者好奇對方所說遊戲究竟為何,芙蕊毫不抵抗地任由少年遮去視線。
「先到這裡站好。」
「這裡?」
「然後?嘿!」
「嗚喵!?」
突然被韓宇爵一把抱起,連轉了兩三圈差點失去方位──不過因為還能透過魔力感知薰央悠晴,所以芙蕊並未喪失方向感。
「好,那遊戲準備開始囉。」
韓宇爵似乎也意識到芙蕊的從容,螺旋繞芙蕊走了好幾圈才悄悄把西瓜下放某處。
「葛格葛格,薰央想指揮~!」
薰央自告奮勇地站到了芙蕊身邊。
「等一下,能不能先跟我說遊戲規則!?」
芙蕊抬手喊停。
韓宇爵這才想起自己尚未解釋遊戲規則,他愣了一秒露出苦笑。
「抱歉抱歉忘記說明…,簡單說就是薰央必須指揮芙蕊找到西瓜,敲破它,這樣大家才能吃西瓜──這樣能夠理解嗎?」
「?。」
芙蕊完全聽不出這遊戲樂趣在哪,但畢竟自己對海邊活動不太熟悉,或許照著規則體驗才是最佳選擇…。
「那,薰央開始喊了喲──往前走三步!」
「!」
胡思亂想間薰央已經開始下令,芙蕊連忙邁開步伐。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無法看見前方會讓人腳步變得彆扭。
「是、是這距離嗎?」
「太短了!而且那裡才不是前方~!」
薰央立刻對芙蕊發出糾正。
「欸?不是這邊嗎?」
「芙蕊好遜~連前面是哪邊都不知道!」
「我、我剛剛不就是面向這邊嗎?!不然哪裡是前方啦!」
芙蕊紅著臉大聲吐槽。
「說起來,和『羈絆』戰鬥時,薰央曾在喪失感官的情況下找出方位呢。」
「嘿嘿,那時候薰央是透過與葛格的連結來定位喲?」
兄妹倆閒聊引起芙蕊注意。她也決定偷偷嘗試這「韓宇爵定位法」。
凝神感知,一時之間卻沒有任何斬獲,不過隱隱約約好像知道了該如何精進此招…。
「往左轉~!」
「!」
沒等她測試完成,薰央便盛氣凌人地繼續下令,芙蕊只得努力配合。
「太多了,回來一點…!」
「這樣?」
「又轉過去太多了!」
「這,這樣?」
「?芙蕊是笨蛋!」
「你、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喔?!」
芙蕊揮棒恫嚇。
「芙蕊,用聞的…?」
「我鼻子沒那麼靈啦!」
悠晴也在一旁建議──不過非常遺憾的是這提議對芙蕊來說一點建設性都沒有。
「我想…大概再往右邊一點比較好?」
「這樣?」
韓宇爵的指令宛若當中清流,芙蕊連忙照做。
「左邊一點才對~!」
薰央聽起來不太同意兄長意見。
「要左邊一點…嗎?但那樣會不會太過去了?」
韓宇爵聲音聽起來也有點困惑。
「必須要左邊一點呀,不然芙蕊很快就要找到西瓜了耶~?」
「那不就是目標嗎笨蛋?!」
芙蕊不明白薰央到底是在期望甚麼。
「如果芙蕊信任我的話,那就往右邊一點。」
「…這樣?」
感覺韓宇爵莫名認真,芙蕊也決定努力平復情緒好好完成任務。
「對,就是這方向,往前走兩步。」
「然,然後?」
雖說感知得到眾人,但長時間遮眼還是讓芙蕊有些焦慮追問。
──韓宇爵沉穩回答。
「用力的往前方打下去。」
「好,那我要上了喔?!」
芙蕊高舉木棍,揮下時還發出了可愛的「嘿~」聲──
但隨著木棍敲擊地面,芙蕊意識到西瓜並不在此。
「…?」
「唔~葛格只是想喬個角度看芙蕊翹屁股吧~?」
「對呀。」
「韓…斯芬克~!」
芙蕊忍不住扯下黑布扔到一旁。
「等等,芙蕊,沒打到西瓜不能把眼罩解開──」
「誰還打西瓜啊!我打你個混蛋色狼~!」
芙蕊紅著臉舉棍殺來,後者則呵呵笑著四處逃竄。
在這漸無人煙的沙灘上,幾名少年女孩的歡笑聲格外清楚,芙蕊暗暗希望這段時光可以一直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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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煦午後,一家大院花園,兩個虎人小男孩正追著彼此,見到後方捧著棉被的瘦高少年,笑嘻嘻地朝著晾衣架跑去。
「嬰哥哥!來追我呀!」
「嘿嘿!嬰哥哥現在沒辦法追到我們對吧~?好遜──」
「跑慢點呀,真是的…!」
被挑釁的銀髮少年微笑捧起棉被,一邊留意孩子腳邊有否過於尖銳的碎石。
「你們今天不出去玩嗎?」
「大街入口剛剛有人吵架!」
其中一個小男孩吐了吐舌頭,身後黑黃相間的尾巴警戒垂下。
「院長說不要出去比較好!」
「這樣啊。」
少年愣了幾秒探頭過牆,不過所謂的紛爭似乎早已平息,現在街上一點火藥味也沒有。
「所以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這個嗎…。」
──儘管他覺得已經沒有問題,但畢竟院長在貧民窟這麼多年,他相信對方的判斷會比自己準確。
「還是去問問院長吧,他說可以的話再出去會比較好。」
「欸──那一定是不行嘛…。」
兩個小男孩表情頓時變得失望無比。
「誰叫院長也是擔心你們受傷呀,別這麼難過。」
「受傷了不是還有嬰哥哥嗎~?」
「我只是實習司徒,很多傷是我治不好的。」
短髮少年苦笑著攤平擔架上棉被,彎腰摸了摸其中一個虎男孩的頭髮。
「嬰哥哥好遜喔!」
「哈哈哈,你居然說嬰哥哥好遜!」
「就真的很遜啊!」
兩虎孩笑嘻嘻地再度跑遠。
「真是的,跑步要注意安全喔!」
本想追上前去,衣服卻突然被人從後方揪住。
「嬰哥哥…!」
銀髮少年轉頭一看──頭上長著彎曲厚實的羊角,一名羊人女孩正畏縮地盯著自己。
「是果果呀,怎麼了嗎?」
「嬰哥哥,你有空嗎?」
女孩靦腆地捧起一束小花。
「我想要你給我做個花圈…可以嗎?」
「嗯,當然沒問題哦。」
少年接過捧花緩緩坐下,而女孩見狀欣喜地湊到他身旁,羊角頂著少年下巴惹得對方連連發笑。
「坐進我懷裡吧,不然我都快看不到花朵了。」
「好!」
女孩笑咪咪照做。
樹上蟬聲唧唧,而陰影遮著兩人格外愜意。
沉默幾分鐘,女孩突然開口。
「…嬰哥哥能夠一直待在這裡嗎?」
「當然囉。」
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女孩這樣詢問,銀髮少年微笑沒有變化,語氣卻更加溫柔了些。
「畢竟這裡可是全歐格魯最需要司宗幫忙的地方。」
「很需要幫忙的話,為甚麼司宗不派更多人來?」
小女孩表情純真,看起來確實不知道答案。
「…。」
少年眼神閃過一瞬陰鬱,但很快就擠出了笑容。
「可能是其他人都太忙了吧。果果願意再等一下嗎?」
「只要有嬰哥哥在,其他人沒來果果也不介意喔。」
「不過…,這兒確實越來越不太平了呢,讓人有點擔心。」
銀髮少年看向門口還在歡快嬉鬧的兩個小男孩。
「雖說我們這兒沒什麼好搶,但也聽說有人販子混入了貧民窟…。」
「我們也會被盯上嗎?」
「當然,在某些壞人眼中,你們也是商品,所以要好好保護自己喔。」
「但如果我們有價值的話,為甚麼我們的把拔馬麻都不要我們了~?」
「!」
羊人女孩純真眼神再度讓少年不知如何是好。
他吞了口口水,喉嚨有些乾澀。
「──有些時候,你們的父母就算很珍惜你們,也有不得不放下的原因吧。」
「比方說呢~?」
「嗯…比方說他們可能都被壞人給盯上了,但為了不讓你們被牽連,所以偷偷把你們先藏到孤兒院?」
儘管知道自己是在撒謊,但少年依舊振振有詞。
「又或者他們生了很嚴重的病,已經養不起你們,把你們帶到這裡是希望能讓你們健健康康長大…。」
「…大人們好複雜喲。」
女孩抱膝沉吟。
「不過果果明白了,或許把拔馬麻是不得已才把我們放在這裡的吧?那果果以後不會再說他們壞話了──」
「果果真的很懂事呢。」
花圈終於成形,銀髮少年和藹地將其戴到女孩頭上。
「因為嬰哥哥說過,只要大家乖乖的就不會離開,所以果果會一~直很聽話喔。」
後者露出靦腆的笑容。
「不,果果已經很乖了,不如說調皮點更好…。」
「欸?嬰哥哥希望果果是壞小孩嗎?」
「倒也不是這樣…。」
「嬰哥哥!嬰哥哥!」
正當兩人享受著短暫休憩,三條蛇身半人的亞人小孩們從大屋中姍姍滑來。
「對街的狗弟弟受傷了!」
「怎麼回事?」
嬰哥哥連忙起身,這讓羊人女孩暗暗嘟起嘴。
「好像說他搶劫了一個人族,結果被軍方發現痛扁了一頓。」
「…我這就過去。」
儘管聽起來並不是甚麼大傷,但少年依舊急切地跟著蛇人小孩們朝大門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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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石殿前,一名魁武僧人徐徐朝著殿前走去,背後巨大葫蘆格外顯眼。
這座單色卻雄偉的建築叫做無神教堂,一直屹立於牛牢市集旁。
雖說是師宗著名根據地,但霸業其實從未到訪過。
他只知有大量不肖門徒在此行各種汙穢勾當,還以藐視軍方訂立法律為鐵則,惡名昭彰到連他都不敢多聽其一丁點罪行。
「啊,是、是宗主…!」
一名崗哨看清來者後驚慌回頭,另一名哨兵也露出了慌張神色。
但沒等他們決定誰去向上通報,霸業已經閉起了眼──
下一次睜眼,兩名無辜守衛便已被無形力量釘到左右牆上失去意識。
他們背後與牆貼合處產生了無數裂痕,而紅墨亦從這些裂痕中緩緩流出。
僧人連看都不看一眼,繼續朝著殿內走去。
直到到達一處擺滿石像的廣場,霸業這才停下腳步。
凜冽向下一暼──地板竟瞬間崩解塌陷。
碎石墜落撞擊下層密室,所發出的碎裂響聲與慘叫交織成奇妙樂章。
而演奏這一切的元兇神情漠然,沉默等待場面恢復冷靜。
隨之揚起的煙塵遮蔽了視線,一些人憤怒踹開瓦礫,轉眼便包圍這不速之客。
「來者何人!」
一個驚慌失措的老者破口大罵,他語氣憤怒卻遮掩不住其畏懼。
「膽敢來師宗地盤撒野,可做好了赴死──」
「連自己宗主都認不得了嗎?畜牲們啊。」
一股充滿壓迫的靈動脈衝自霸業身上爆起,僧人壓著煩躁心情緩緩開口。
「這、難道是…!?」
塵煙瞬間被未知力量給捲開,柱後八字鬍老者終於看清僧人那壯碩身形,還有背在身後難以忽視的巨大葫蘆。
「是、是宗主嗎?」
「──這裡誰做主?」
魁武僧人不怒而威的瞪視讓眾人紛紛面露畏懼。
況且就算不認得霸業長相,那傲視一切的強大靈壓也讓所有人都知道必須服從。
「見、見過宗主!」
老人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理,他連滾帶爬地爬到霸業腳邊,並顫抖著雙腿慌張跪下。
「這、這裡姑且由我做主…。」
可話都還沒說完,一道巨大響聲便中斷了他的發言。
眾人聞聲恐懼抬頭。老者以獵奇姿勢栽在石地板之中──連吃痛吼叫都還未發出,彷彿是瞬間就被種入土裡一般。
霸業面色不善掃視四周。
「我再問一次──這裡誰做主?」
語氣中沒打算遮掩的輕蔑感,重新問一次似乎是他最後的耐心。
「「「!」」」
被眼神震懾,眾人如同剛出生的幼鹿跪伏在地,哪怕當中有人已是傷殘也要融入這膜拜陣列。
「「「宗主做主!宗主作主!」」」
僧人這才滿意點頭。
「──三日後正午,我要全宗門下師徒到北門外集合…可有異議?。」
「「「!?」」」
跪地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宗主為何下此命令,但眼下局勢並沒有給他們抗命餘地──
「…回答呢?」
「「「是!」」」
儘管不知所措,但眾人為求活命只得同意。
──現在到底是甚麼情況?
跪在石室門口,一位雙手纏著繃帶的男人緊張擦去額上汗水。
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僧人轉頭就給他降下宗罰。
數年前,三宗曾為了歐格魯統治權進行過激烈鬥爭,而在鍛心敗走後,師宗就此淡出臺前──也是從那時開始,新任宗主霸業不再管事,宗內宗外的糾紛一律避而遠之,保留宗主之位卻不盡宗主之責致使諸多亂象添生。
可現在那閒雲野鶴般的宗主卻又突然歸來,還強制下令召集全宗,這不禁讓他憶起當初在九花閣上,準備與軍斐聯軍決一死戰時,鍛心也曾下過同級別的赴死令…。
「「「…。」」」
場面肅靜,卻無人敢出聲詢問,可霸業亦沒再開口。
受不了這壓迫感,幾分鐘後男人終於忍不住抬頭偷看──
卻見宗主早已不在面前。
「走、走了…?」
他顫抖著站起身,其他人聽到他的低語也紛紛抬頭確認。
確定宗主不在眾人才敢行動──被砸中的門徒們呻吟著包紮傷口,剩下人們則神情凝重地聚在一起低聲討論。
「…堂主死透了。」
只有一人關心倒栽地上的老者,他扯去胸前的綴飾放到屍體旁,神情有些落寞,但也僅僅如此。
「死了又如何。」
站在柱後,一名下顎突出的男人冷笑接話。
「不過就是讓下一個最強者上位不是?」
「但堂主明明持有根性祝福…,那傢伙到底是怎麼殺了他的?」
「聽說『無為』能夠無視因果,看起來確實如此。」
比起悼念老者,分析霸業技能更讓眾人聊得起勁。
「順兄,你覺得宗主下這命令是想做什麼?」
一名猥瑣大叔沒有理會堂中討論,走到繃帶男身旁詢問。
男人嘆了口氣。
「這時機點下了赴死令,估計是要洗門風了。」
「洗門風?我們最近明明都很安分?。」
「不是我們。宗主目標恐怕是安無。」
「你是說宗主想揮軍東北?」
一旁好事路人也加入討論。
「嗚哇?把毒品跟黑貨斷源已經夠讓人不爽了,現在還要叫我們去打金主的大本營嗎?」
其他人聽到這段話也紛紛走近。
「雖說聯邦現在成了歐格魯的敵對城市,但他們長年撐起我們的金援也是事實,要我們背信棄義實在為難…。」
「何況他這些年來從未關照過我們,一回來就要我們赴死聽令,簡直欺人太甚!」
其中幾人甚至講到有些怒意,但礙於霸業作風決絕,他們並沒有辦法張揚自己的憤怒。
「…。」
男人嚥了口口水,四下張望許久才從懷裡掏出一張捲紙。
「如果諸位弟兄有意替聯邦主持公道,我這兒是有一些小道消息。」
「順兄表情如此神秘,究竟是甚麼小道消息如此機密?」
在這種無時無刻都要看人臉色的世界,猥瑣大叔很快就察覺男人的表情變化。
「實不相瞞──安無那兒有人懸賞五千萬歐格,要取霸業的人頭。」
在場人們紛紛露出震驚表情。
「甚麼?!」
「為、為何會想取宗主性命…?」
「在末列被軍方給重創以後,聯邦對於宗主的毫無作為感到很是不滿。他們主張宗主沒有繼續作為師宗之主的資格…。」
男人越說越小聲,顧忌著周遭有沒有人露出敵意神情。
「所、所以,順兄是想…。」
「哎!」
男人連忙制止對方繼續說下去。
儘管充滿戒心,但那陰險與貪婪的笑容還是暴露了當事人的內心想法。
「我怎麼想不重要──重點是,三日後的召集令正好會將全體師宗集合在一塊…」
「嘿嘿嘿,我明白順兄的意思了。假設那時剛好發生了甚麼,都可以被說成是師宗內務而不被軍方介入吧?」
「一邊是軍閥和無能宗主,一邊則是數不盡的利益,這也太好選擇了吧!」
「而且我們都已經被斷了貨源,不趁這個時候背水一戰也說不過去…。」
見眾人有了共識,男人邪笑著點燃手中捲紙,而方才被霸業擊斃的老者則成了柴薪助燃。
「只要大家眾志成城,就沒什麼好擔心了──那我這就去做相關準備,告辭。」
漸旺火勢如同眾人心中暴戾之氣放肆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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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悠閒哪~」
夕陽西下,餘暉從重重雲層中隱隱透出,金光帶著晚霞點綴著東灘落日景色。
韓宇爵仰躺在地,一旁悠晴正勤勉地往他身上堆沙。
「不是說要體驗堆沙堡嗎?為啥變成在埋人?」
芙蕊不解提問。她和薰央明明都在努力建造著各自作品,悠晴卻只想往韓宇爵身上推土。
「沙浴,舒服。」
悠晴回答同時不忘繼續作業,轉眼間韓宇爵已被埋住大半。
韓宇爵也是一臉放鬆。
「可惜現在已經傍晚,不然涼涼的沙窩最適合配上炎熱天氣。」
「宇爵,會冷?」
悠晴那標緻臉蛋很快湊到韓宇爵臉前──在韓宇爵四肢都被埋起後,悠晴對於靠近韓宇爵似乎就較能坦然。
「嗯~要是悠晴能夠給我一個吻,我就不會冷了唷?」
「什…!你在對悠晴說甚麼啊白癡~!」
芙蕊害臊地爬到韓宇爵頭前擰捏對方耳朵。
「…。」
龍族女孩那如星空璀璨的碧藍大眼直盯韓宇爵不放。或許是夕陽緣故,那張淡然小臉此時也染上了一抹紅暈。
由於夕陽橘光,芙蕊一時之間也無法肯定籠罩兩人周圍的霧氣究竟是何顏色。但她非常肯定悠晴一定因為韓宇爵這句話而心生動搖,畢竟本人光是沉默就花了快一分鐘…。
芙蕊正想開口緩頰,卻見悠晴已在自己手上留下一吻。
接著又在她愕然注視下,將手靦腆貼到韓宇爵額上──
「…啾。」
模仿起親吻的聲音,悠晴別開視線靦腆塗抹著韓宇爵額頭。
那模樣青澀又可愛,就連芙蕊都不禁感到心動。
「──看來今晚能做個好夢了呢,謝謝悠晴?」
「嗯。」
正面被示愛的韓宇爵霧氣無比滿意,不過悠晴自己果然還是駕馭不住這種奇怪氛圍。
她逃難似地起身離開,如同飛矢迅速躍入海中。
「──等等,悠晴?砂浴還沒堆好喔?」
韓宇爵苦笑著把頭扭向芙蕊方向。
「…還是說芙蕊願意幫忙一下?」
「啊,當然沒問題。」
芙蕊爽快答應,她輕輕揮手便將氣牆嵌入砂中。
左右兩側的細沙登時往上澎起,不過力道似乎大了些。氣牆頂得砂堆全往韓宇爵臉上倒去。
韓宇爵輕咳一聲。
「…以防萬一我先確認一下,芙蕊,你應該知道砂浴怎麼堆吧?」
「知道呀,就是把人埋起來半小時嘛──包括臉。」
芙蕊邊說邊笑咪咪地往韓宇爵臉上推砂。
「唉呀唉呀,芙蕊還真愛開玩笑噗、呸呸呸…。」
韓宇爵努力吐氣想吹開快要淹過口鼻的沙土。
芙蕊笑盈盈地湊到韓宇爵臉前恫嚇。
「反正你最愛親親了嘛,那我就讓你跟砂子親個夠。」
「唉呀──難道說芙蕊在吃醋嗎?」
「才、沒、有。我只是單純討厭花心的接吻狂魔而已。」
芙蕊邊說邊往韓宇爵臉上推砂,但出乎她預料之外的是,薰央居然沒有要阻止的跡象──明明芙蕊都快對韓宇爵造成生命威脅了。
「喂,我都要把你哥給埋了,妳怎麼還可以那麼從容啊。」
看薰央依舊專心趴在一旁,芙蕊忍不住開口詢問。
「欸~?反正芙蕊不可能真的傷害葛格嘛。」
薰央慵懶地起身伸了個懶腰,姣好發育在夕陽照映之下格外雄偉。
「何況薰央也是為芙蕊著想才這麼認真喲~」
「甚麼叫為我著想…?」
芙蕊半信半疑地起身檢視薰央砂堡。
未曾想薰央雕刻的根本不是城堡,而是一尊真人大小的韓宇爵雕像──這尊沙雕甚至只穿著一件三角褲,除此之外身上唯一的裝飾品是拿在手中的麻繩。
「這、這是甚麼鬼東西啦~~~~!?」
芙蕊慌張地捂起眼,卻又忍不住透過縫隙偷瞧薰央的沙雕成品。
「因為葛格只有一個,可是薰央、芙蕊和悠晴加起來總共有三人~所以薰央正在做葛格二號呀~」
薰央一臉理所當然。
儘管想法可以理解,成品也十分精緻,但最大的問題果然還是在於──
「那你也沒必要把下面弄得那麼大一包吧!?淫魔!變態!」
「薰央是按照實際比例?。」
「沒必要連那種地方都還原吧!」
薰央表情疑惑地用食指輕敲臉頰。
「欸?這樣不好嗎~?明明薰央看了很心動呢?」
「──只有你!就只有你會心動啦笨蛋!」
芙蕊就算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也要奮力地吐槽。
「而、而且,就算要我們拿來代替本人…對、對著沙雕也甚麼都不能做不是!?」
「啊…對耶。」
薰央表情如同醍醐灌頂,她捶了一下手掌後點點頭。
「所以要拿來做點甚麼的話,果然還得是脫下泳褲…。」
「我不是那個意思!」
芙蕊立刻拉住薰央。
「如果玩得盡興了,接著就準備要回家囉?」
窩在土裡的韓宇爵朗聲提醒。
「夜晚海風很涼,空氣也比較潮濕,待在海邊太久容易感冒。」
「啊,那在砂裡葛格也很容易感冒?。」
「不用管他啦,反正他自己都說被悠晴親過就不冷了。」
芙蕊酸溜溜地嘲諷。
「真是的,芙蕊老是在吃醋?!」
薰央霧氣有些無奈。
「不好好珍惜葛格的話,葛格說不定就不疼芙蕊囉~?」
「誰、誰稀罕被他疼愛啊。」
芙蕊反駁到一半,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窩在對方懷裡時的安心感而聲音漸弱。
「嘛,沒人跟薰央搶也好──葛格請稍等,薰央這就把砂子移開~」
「嗯,謝謝妳,薰央。」
薰央笑咪咪地跪到韓宇爵頭前開始撥砂。
悠晴察覺了眾人離去意圖而從海中浮起,那根靈活呆毛激烈甩動幾下,甩乾了水分後傲然挺起。
「?。」
忙了一整天也很疲憊,芙蕊決定在薰央和悠晴勤奮挖砂的這段時間內坐看夕陽海景。
明明已經在旅行中看過無數次,但這樣橘光輝爍的美好畫面依舊讓人百看不厭。
忽有所感,芙蕊側眼偷瞄了一旁薰央堆好的「韓宇爵二號」。
「…。」
真,真的是實際比例嗎?
芙蕊嚥了一口口水,她果然還是對那浮誇隆起的雕塑感到震撼。
確認其他人沒有注意自己,芙蕊悄悄地把手放到旁邊比對。
就算有衣物導致形狀不太筆直,那隆起部位依舊比她兩隻手相疊高度還高。
按照健康教育來說,要把這東西放到──
「先把襯衫給芙蕊披著吧。」
「啊嗚哇嗚哇嗚?!」
被韓宇爵提及嚇了芙蕊好大一跳。
「「?」」
因為剛從砂窩起身,拍去身上沙塵的韓宇爵和薰央壓根不知道女孩在驚慌什麼。
芙蕊於是故作鎮定。
「沒什麼,只是被沙子刺到而已。」
「欸?沒事吧?有受傷嗎?」
「沒、沒事啦。」
看韓宇爵霧氣滿是心疼,芙蕊有些良心不安。
「這裡沙子明明都跟麵粉一樣光滑,會刺到只是芙蕊的腳腳太敏感唄~」
「?嗯。」
「?」
芙蕊鼓著腮幫子沒有多說,但如此老實的反應倒讓別人察覺了異樣。
韓宇爵悄悄以食指遮口,薰央緊張兮兮回以「遵命!」手勢。
海風確實變冷了,又或者說當沙子開始降溫以後,沁涼海風恐將成為著涼主因。
感覺肚子涼颼颼的,芙蕊忙把韓宇爵遞來的襯衫穿上,但她知道以自己體溫來說單薄襯衫短時間內無法讓她感到溫暖…。
身後一雙小手把她摟住──悠晴顯然發現了芙蕊寒意,所以體貼地用體溫保護她。
「?謝謝。」
芙蕊感激地轉身把悠晴摟緊,後者則瞇起眼表情放鬆。
「欸~我也想要抱抱~~」
如同平常被薰央撒嬌那般,韓宇爵以同樣方式張手朝兩人走近。
「你,你這色狼只是想吃我們豆腐吧!」
芙蕊驚慌摟住悠晴後退,但龍族女孩不僅沒有跟著逃難,還拉住了芙蕊。
「?沒關係。」
悠晴邊說邊把臉埋到芙蕊胸前,緊緊抱著就如同她是救命稻草。
「欸?悠、悠晴是說沒關係嗎?」
「…嗯。」
「為、為甚麼?」
芙蕊對於女孩的態度轉變感到詫異──明明躲韓宇爵接觸好些天了,怎麼現在突然又願意開放擁抱?
更何況悠晴嘴上這麼說,抓著她腰間的手可是還在顫抖──
「…芙蕊,一起。」
悠晴抬頭又說了一次,態度堅決像是要驅散芙蕊疑惑。
「啊啊!真是的!」
芙蕊自然能從霧氣看出悠晴完全是出於自願而這麼表態,所以儘管搞不清楚狀況,她還是決定接受這唐突請求。
「就,就只陪妳這一次知道了嗎!」
她把悠晴摟到背後想降低對方緊張情緒,但悠晴反為確認韓宇爵表情而把頭小心探出。
「那我開動囉?」
知道兩個女孩都已準備完畢,韓宇爵壞笑著張開雙手。
結實手臂很快繞過女孩們纖細蠻腰,捧住芙蕊和悠晴的軟臀後向上舉起。
「?!」
芙蕊可以感覺到悠晴的身體正在慢慢放鬆。
當然不只對方,她知道自己也正以差不多的狀態依偎在韓懷裡──御龍之氣著實犯規,在被韓宇爵摟住以後,強而溫暖的暖流很快就包裹了她們,並將她們心中的不安和猶豫,羞澀或慌張給全數帶走。
兩個女孩見到彼此愜意表情,不禁充滿默契地露出靦腆笑容。
悠晴更是握起芙蕊左手。
「…謝謝。」
「哼。」
雖然不肯定悠晴在想甚麼,但芙蕊感覺對方希望自己這麼做──她抓著悠晴左手繞過韓宇爵頭頂,摟到少年頸上顯得更加親密。
正好與韓宇爵對上眼,芙蕊故作嗔怒。
「抱夠了就快放我們下來!」
「把我摟這麼緊還說甚麼想下去。」
韓宇爵呵呵笑著把臉湊近,不過角度沒有喬好,兩人相互頂到了鼻頭。
連這點事都做不好,真是個讓人焦急的笨蛋。
芙蕊不耐煩地拉住對方肩膀,毫不扭捏湊上前,噘住嘴唇就是一陣輕咬。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依戀,腦海中那如蜜糖一般的幸福感讓芙蕊很快覺得頭昏腦脹。
她看見悠晴表情變得更加通紅,而薰央則是一臉羨慕…。
明明理智要自己自制,可芙蕊就是無法按耐住心中那股悸動感,渴求著韓宇爵能在其他人面前熱情地回應自己。
她沒辦法像薰央那樣好好表達自己的想法,也沒法像悠晴那樣總是能和韓宇爵產生默契,但在接吻的時候,芙蕊感覺自己可以和其他人一樣誠實。
不知交換了多少唾液才停下,芙蕊喘著氣擦拭起唇邊口水。
「芙蕊嘴裡還有魷魚的味道耶。」
「?有意見嗎?」
「嘿嘿,當然沒意見──不如說這是一種獎勵~」
「變態…?」
芙蕊在韓宇爵臂彎中扭動屁股,對方理解她意圖後微笑把女孩放下。
「!」
察覺擁抱變成一對一以後,悠晴四肢頓時僵硬──不過韓宇爵緊緊捧著她的腰與臀部,顯然不願放她下來。
「──還很緊張嗎?」
「…嗯。」
悠晴表情緊繃地點頭,就連平常悠然自得的呆毛都不敢多動一下。
「──想克服嗎?」
「!」
韓宇爵的提問如同當頭棒喝,悠晴頭上呆毛頓時聳立。
垂眼沉思數秒,下一次對目時女孩表情多了幾分堅決。
「嗯。」
「那,要我幫忙?」
「…不用。」
悠晴表情淡然,但臉頰上紅暈可藏不住內心波瀾。
見女孩神色難平,韓宇爵並沒有多做催促。
「嗯,那就慢慢來吧。」
「…。」
僵持數十秒後,悠晴終於鼓起勇氣,學著芙蕊方才動作,揪住少年脖子往上湊近。
以毫釐之差與韓對視幾秒,接著龍族女孩又是一陣羞澀。
她玉齒微開,想往前靠卻猶豫不定。
維持著這讓人難以淡然的距離許久,吐息羞怯但溫暖地拂過韓臉頰。
「以前都沒注意到,悠晴吐出的氣息中有種甜甜的香味呢。」
「?宇爵,喜歡?」
看著韓宇爵溫柔神情,悠晴尾巴慢慢放鬆垂下。
「嗯,很喜歡。」
「??」
悠晴背部竄出兩片紅翼。
巨大翅膀遮住了芙蕊或其他來自外部的視線,薰央見狀當即建立影廊欲潛入內部偷窺。
芙蕊一個彈指用光壁蓋住影洞。
「悠晴就是不好意思才遮住,你別進去找麻煩。」
「欸~~但芙蕊難道都不在意悠晴會怎麼調戲葛格嗎~?」
「我當然不、不會在意?而且悠晴才不是在遊戲!」
紅翼只擋住了兩人胸部以上的部分。
芙蕊看著韓宇爵托住悠晴的手緩緩鬆開,但悠晴並未從韓胸前滑落半分。
那粗短可愛的尾巴高高翹起,女孩雙腿緊夾如同無尾熊抱樹那般牢固。
探索幾秒後,兩人開始以規律節奏前後搖擺──芙蕊猜想那可能是悠晴斷斷續續的求吻。
四周霧氣開始濃烈,韓宇爵明顯對悠晴這一連串進攻感到心動。
「唔?嗯??」
悠晴還發出了芙蕊從未聽過的低吟。
那是能展現自身愉悅與舒適的證明,光是聽著就讓芙蕊臉頰跟著滾燙。
等了許久,翅膀終於緩緩張開。
韓宇爵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氣,悠晴則依舊淡然──但那雪白肌膚終究是藏不住直上耳根的紅潮。
「?謝謝。」
悠晴小聲答謝,彷彿她才是索吻之人。
「不、不客氣?」
韓宇爵舔了舔嘴唇苦笑。
「該說不愧是悠晴嗎?居然連接吻都這麼有天份。」
「…。」
悠晴聞言又埋入對方胸前,看霧氣可以得知女孩相當害羞。
好、好好奇兩人具體做了甚麼~~!
芙蕊忍不住開始後悔方才阻止薰央觀摩。
『宇爵…?』
龍族女孩突以心念喚道。
『怎麼啦?』
『…宇爵?』
但面對韓宇爵的回應,悠晴沒有解釋,只再甜喊了一次對方名字──芙蕊察覺這聲呼喚比以往更加嬌嗲。
『──悠晴?』
韓宇爵顯然也感受到了,他呵呵笑著揉捏女孩軟嫩健康的大腿。
『………宇爵?』
『悠晴?』
兩人進行著莫名其妙的對話。
氣氛肉麻到芙蕊都不禁翻起了白眼──不過一旁薰央倒是只有滿臉不甘,她鼓起嘴走到少年後方一把抱住。
「葛~格!能不能快點回家了呀?」
「啊,對呢。再不回去就來不及做晚餐──那薰央能先帶芙蕊和悠晴去套件衣服嗎?」
「好~」
白髮女孩微笑但強硬地把悠晴從韓宇爵身上拎起。
「吶吶~最近悠晴和芙蕊是不是都太黏葛格了呀~?」
「什…誰、誰會想黏那個笨蛋啊!?還不都是剛好…。」
「所以芙蕊以後就不會黏著葛格了嗎~?」
「以、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
三名女孩打鬧著朝小木間走去。
韓宇爵則面對歸夜的天空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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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四十…九。」
帶著痛苦與壓抑,羅姆路斯的喃唸在空蕩房間內迴盪。
但他也並非孤身一人,他的背上正坐著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她身後長而豔紅的帶麟尾巴煩躁甩著。
男人再度壓下身段,背上汗珠淋漓,顯然已經鍛鍊多時。
「兩百五…十。」
這一次挺身才讓悠離從他背上離開。
「這種鍛鍊真的有效嗎?」
龍女一臉不耐。
「明明人族再怎麼鍛鍊,體能也頂多和亞人持平不是。」
「雖然成效不高,但已是我最有效提高戰力的方法了。」
羅姆路斯邊說邊從桌上取下鑑定石。
石頭「嗶!」一聲跳出光幕。
悠離湊上前。
「體力和力量都還是優而已嘛──不過你們人族鑑定石也真是有夠爛,居然只有差、普、優、極四個標準…。」
「矮人那種能分10級的高級商品都賣去弗利萊了,我們自然拿不到。」
「早知道就在回程買些…。」
兩人走近淋浴間,黑髮男子褪去了褲子開始沖澡。
女人也脫去了衣物,等男人沖洗後接過蓮蓬頭。
「說起來,妳也慢慢習慣人類的步調了呢。」
羅姆路斯看著對方那玲瓏有緻的身材嚥下一口口水。
悠離似笑非笑,將暗紅色頭髮梳到腦後。
「誰叫父皇要我服侍你,我這不是只能盡快融入嗎。」
「不過看得出來妳不怎麼高興。」
「哎!誰叫另一個御龍人比較合我胃口嘛。」
龍女揶揄著放下水器。
「你說斯芬克?」
羅姆路斯有些訝異。
「你喜歡那種油嘴滑舌的類型啊。」
「區區人類哪能讓我看上。」
悠離表情傲然。
「頂多說那傢伙有點自知之明,知道人族真正的優勢是甚麼──不像你整天就只知道練劍練劍!」
「工於心計這點我確實學不來。」
羅姆路斯無奈搖頭。
「不光是動腦──」
悠離彎下腰往大腿抹起泡沫。不知是刻意還是不經意為之,羅姆路斯總感覺女人姿勢有些撫媚。
「野心這塊,我也感覺你不怎麼積極。」
「倒也不是我不想,而是曝光管道幾乎都被那人把持──沒有管道宣傳,我現在頂多在民心這部分勉強不輸。」
沖去身體泡沫,羅姆路斯將毛巾遞給龍女。
察覺對方表情苦澀,悠離嘆了口氣轉移話題。
「那,晚餐後繼續練劍?」
會這麼問是因為悠離已經看著這男人連續三晚都拿著鋼棍,以不同姿勢重複揮舞上百次──要是羅姆路斯說今晚不打算練劍,她反而會感到意外。
「不了,晚上有工作。」
卻沒想到男人當真表達了否定。
「──哎!?」
「幹嘛那麼驚訝。」
羅姆路斯抬眉幫悠離擦拭後背。
「雖說現在確實處於劣勢,但有些地方姑且還是能被看好。」
「你是說我的戰力嗎?」
「…你要這麼想也行。」
「真是識相,哈哈哈!」
悠離得意得挺起胸膛,卻很快又變得沮喪。
「但就算我比那娃兒強大,若精靈王女孩或廚藝女孩出手,我還是討不了好。」
「這點我當然清楚…,不過話又說回來,上次在宴會,你可有察清薰央底細?」
羅姆路斯好奇問道。
「…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悠離吐了吐舌頭。
「但這點著實奇怪。照理說不管是甚麼生物,只要活著就一定會有『業』才對,那可是想藏也藏不了的東西…。」
「從初次見面就知道薰央並非常人,沒想到竟是連業都能隱藏的絕世高人。」
「總覺父皇好像知道那傢伙的真實身分,改天回去問問唄。」
「也只能這樣了。」
羅姆路斯嘆了口氣。
「不過有如此強大的隊伍,真不曉得斯芬克先生為甚麼要否認那些戰功…。」
「會不會是背後有難以浮上檯面的骯髒事?」
「就算有,憑我們的情報網也查不出來,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吧。」
「那些麻煩的事情就別說了,所以呢?你今晚究竟是接了甚麼工作?」
悠離好奇問道。
羅姆路斯走出浴室,提起門邊配劍後纏到腰邊。
「──配合軍方,一同搗毀聯邦在歐格魯的最後根據地。」
「啊哈~!終於要打架了嗎?」
悠離表情登時變得興奮無比。
「無聊這麼多天總算來件有趣的事情!」
「你也別太輕敵,師宗心法──」
「要提防煉器,我知道啦。」
悠離掃興吐舌。
「雖說我在這兒被限制了全力,但一拳把人開洞甚麼的還是輕而易舉,你就別緊張了唄。」
「我是怕妳吃悶虧。雖說如今不比使宗,但帝國當年能撐過三族聯軍,師宗功勞至少八成──妳還是別把敵人想得太弱才好。」
「哎!我把他們想成會吐沫的螃蟹總行了吧!」
熬不住羅姆路斯唸叨,悠離喊著不明所以的臺詞摀耳往外衝去。
羅姆路斯嘆了口氣。
雖說這同伴陽光率直,但有時候像個孩子一樣單純還是令他有點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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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矮卻寬闊的民房內,銀髮少年飽含怒氣按著桌子發表論述,而坐在他面前中年大叔表情異常冷靜。
「所以說,現在的貧民窟完全無法因應任何緊急狀況。軍閥應該要派人定期巡守,而住民們的危機應變能力也得多加宣導…。」
「──這樣做對軍方有甚麼利益?」
大叔摸著鬍渣淡然問道,語氣平靜地彷彿這發問再平常不過。
「…甚麼?」
少年寧願相信是自己聽錯,也不願相信身為司宗之主的上司會如此冷血。
「我說,你要如何說服軍方去做一件對他們毫無利益的苦差事?」
趁著少年楞神,大叔繼續問道。
「說到底,就算貧民窟當真發生了甚麼事情,福爾斯沃德軍閥也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因為居民們至今堅信問題出在:歐格魯本就不該與亞人共存。」
「正、正因為風氣如此,身為司宗不是更應該投入更多心力嗎!」
「你以為司宗真是慈善事業?」
大叔沉聲質問。
「養活你們這些門徒的經費、醫療用品、據點租金可不是光靠募資就能獲得的知道嗎?無償投入人力只會加速我宗衰頹!」
「宗主…!」
「何況就算我們如此努力,司宗財務還是持續虧損──讓亞人免費接受基礎醫療已是底線,別再給我說那些有的沒的。」
沒等少年再說一個字,男人指著房門示意送客。
「居民不知感恩就算了,別連自家人都要浪費我時間!」
「…是。」
少年只得沮喪離開。
「──慢著。」
「?」
銀髮少年轉頭。
大叔神色複雜地盯著他許久。
「我聽說你把一半薪水都拿去幫助那些孩子了,是嗎?」
「…是。」
「──助人的前提是先把自己照顧好,你可曉得?」
「…。」
少年蹙眉轉身沒再回應。
屋內大叔神情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感慨,但也只是一瞬間。
「可惜啊,可惜。」
轉身坐回桌前繼續辦公,男人冷冷地說了一聲便不再糾結。
──其實今日不是第一次爭執了,這沒什麼好意外。
院外少年對自己安慰道。
作為歐格魯唯一的孤兒院,地址選在貧民窟本就堪憂,加上近日還傳出有多起鬧事在附近發生,他基於孩子們安危才會重提此事。
但誠如宗主所言,純人對亞人的歧視從接受帝國教育開始就已造成,如此深植人心絕非他一人一朝一夕能夠改善。
就算撇開歷史淵源,現今亞人大多從事打獵捕魚等基礎行業,這點也與崇尚觀光、展演和經商的歐格魯來說難以相互尊重。
所以亞人居民們最終還是得遷往底層住區,過著不受純人善待的貧民窟生活──而這自然離安樂願景更加遙遠。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打破這種惡性循環…。」
身旁一名黑髮男孩牽著大約六歲的小女孩走過,但少年沒有理會只是繼續喃喃自語。
「?」
女孩聽到他碎念而好奇地瞅了一眼。
他也因此與對方四目交接。
小女孩服裝典雅高尚,不是上層人士也能明顯看出其布料與染色透出華貴感──但相較妹妹飄飄衣裳,哥哥的衣裝就單純是件貧民破衣,那天差地別的裝扮不禁讓少年多愣幾秒。
「?」
小男孩察覺少年目光而轉頭。
「…。」
他反射性地別開視線。畢竟自己可沒有閒功夫再去理會他人家務事…。
「哥哥?那個人會需要『跑腿』嗎~?」
「…不,他也生活得很辛苦,算了吧。」
男孩苦笑搖頭。
那彷彿能看穿自己苦悶心思的發言格外超齡,少年一征再度轉頭。
但就只是這麼一眨眼,奇怪兄妹倆便已經消失。
──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嗎?但那男孩看起來分明是個貧民…。
那妹妹衣服又是從哪裡拿到?難道近日有上流人家在進行慈善捐贈?
若真如此,身為孤兒院的他們為甚麼不被重視…。
也是啦,如果是純人主義者,這種亞人孤兒院自然是不會在捐贈名單…。
「啊不好,快到晚餐時間了。」
許久銀髮少年才想起正事,急匆匆地朝西邊街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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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也搬過去,動作快。」
「是!」
漆黑的屋子裡,一名瀏海中分的瘦削武士命令著手下搬運一箱又一箱的貨物。
房內沒有點燈,但寬敞的格局配上外頭皎潔的明月,就算一片漆黑也還是能慢慢適應。
「老大,三樓四樓都清乾淨了喔~」
隨著那慵懶童聲一同出現,樓梯口走下一名揹著布包的男子。
武士點了點頭。
「下去找孿魔集合,順便通知枯魔一聲。此地不宜久留隨時得撤。」
「好。」
「嘻嘻嘻?我們走不掉的。」
屋簷陰影下,一個成年人形頓時出現,他懸吊在半空中,勒住脖頸的繃帶看起來相當緊繃。
「要想活命,至少要死一半的人,嘻嘻嘻?。」
「瘋魔?。」
武士蹙眉看著眼前癲狂男子。
男子預言不曾失準,這也就意昧著此次行動確實會有成員喪命。
但他們今日只是打算離開歐格魯,會有犧牲就表示行動已被誰給察覺──究竟是覬覦煉物的匪徒,還是軍閥那邊看出端倪??
「碰!」
沒等他想出結論,樓下大廳已經傳來不善招呼。
撞擊力道大得連二樓地板都有所感,眾人臉色愈發警戒。
「碰!」
又是猛然一撞,這次武士已經心裡有數,他指著窗戶示意手下離開。
「碰啪!」
「框啷!」
第三次響聲不同先前規模,壁面崩解的同時碎石破磚齊飛,空氣更如音爆般震盪炸出隱約輪廓。
壁面破了一個大洞,從揚起煙霧中緩緩走出一男一女。
黑髮男人身著簡便輕甲,月光將他的黑髮中幾撮白絲給照亮。
而女人則是一點護甲都未穿,輕裝便服彷彿來觀光──但屋內眾人很快就看到女子身後尾巴,理解她不穿防裝的緣由。
「嘿嘿,這裡是漁獲倉庫嗎?好濃的雜魚味!」
「樓上三人,這樓也是三人…嗎?」
「啊,有一些氣味從那後方消失了。但應該都不是甚麼重要人物…,就當作路人吧?」
「那些人不是我們負責。」
悠離折著手指發出喀噠響聲,而羅姆路斯神情依舊謹慎。
「劍魔。」
武士站在二樓,表情凝重地瞪視下方。
「原來如此,你要與同為師宗的我們戰鬥?」
「若非你們默堂無法無天,我今日也不會出現在此。」
羅姆路斯朗聲回應。
武士冷笑一聲。
「無法無天?嗎?你是說這麼多年來,試圖扳倒斐家的我們,比什麼都沒做的你們更需譴責?」
男人腰間長刀嘩然抽出,一個晃眼便瀟灑跳下。
「所有人按原定計畫離開,這裡──就交給我來了斷。」
「老大?。」
揹背袋的男人喃念中飽含猶豫,但點點頭後還是迅速往窗外跳去。
「嘻嘻嘻…那我也先走啦!」
吊在天花板上的男人笑嘻嘻地甩動身軀,隨興幾個晃擺竟已經盪出房屋。
「居然只靠自己斷後?完全被瞧扁了啊。」
悠離只道武士意圖挑釁,於是她凌空躍起,轉眼就飛到了武士面前。
「嗖!」
猛地一揮,那重拳宛若隕石墜落,光是與空氣摩擦就產生了破空聲響。
武士揮刀硬扛,儘管不是完全擋下,但也僅僅是退後幾步。
──手感不對。
悠離甩了甩手指有些疑惑。
照理來說,任何金屬在她龍鱗面前不壞也得歪,但方才一拳與其說是揍擊硬物,不如說更像拍擊水面會產生的回饋。
沒時間細想,對方反手一刀就朝她脖頸砍去。
無聊!
悠離不屑一顧,硬化脖頸上龍麟打算強接這刀。
「鏘──」
轟隆一聲,撞擊如晨鐘盪林。
儘管如少女所料,斬擊確實沒法傷她一根寒毛──
但她也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人族輕易搧飛。
「悠離!」
羅姆路斯往前一步打算接住少女,無奈悠離慣性不減,飛行速度快得無法跟上。
「碰!」
撞向牆壁發出砰然巨響,牆壁隨之坍塌。
塵土瀰漫間,少女灰頭土臉地從磚瓦中站起──表情格外屈辱。
「趁現在出去絕對不會被發現對吧☆」
「慾,安靜點。」
突兀對話在大廳內響起,是兩名少女腳步從容地朝大門走去。
羅姆路斯見狀立刻朝兩名少女近逼。
「那邊那兩個,站住。」
「──想動他們,先過我這關。」
但武士也反應迅速擋到他面前。
「「…。」」
兩名男人瞪視著彼此,雙方都握著配劍一動不動。
「那是甚麼魔具?」
悠離神情憤恨難平,顯然被人族打飛對她來說異常恥辱。
「不確定。師宗煉物千奇百怪,要在幾招內看出原理不太可能。」
羅姆路斯低聲回應。
「但也不必執著甚麼原理,找準機會把煉器師幹掉就完事了。」
「不行,我今天定要把那破劍給捶爛。」
悠離秒拒羅姆路斯的提案。
明明只要取巧就可以輕鬆解決…。
黑髮少年嘆了口氣,抽出腰間佩劍準備協助戰鬥。
「罷了,反正另一邊應該也有別人負責應付…,那這一戰就隨你高興吧。」
「絕對要揍到這傢伙鼻青臉腫!」
少女咧嘴笑著朝武士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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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灰棕色頭髮的少女走在田邊小道上,而其中綁著捲翹單馬尾的女孩眉開眼笑。
「哇呀呀~沒想到躲了這麼久,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
「情情醬~你覺得劍魔跟族長打誰會贏~?」
「慾,吵死了。」
但被搭話的短髮女孩顯然沒有興致聊天。將鬢角梳到耳後淡淡回應。
「潛笛祝福真的有用吧?有用的話,基地為甚麼還會被發現…。」
身後一輛馱運馬車緩緩跟著,是由揹著嬰袋的男人單手推動。
「或許敵人是用地毯式搜索找出來的?」
較為沉著的女孩淡然回應,但這行為瞬間就讓另一名少女表示不滿。
「為甚麼情情醬都只回答顛魔~明明我也發問了不是嗎~!」
「還不是因為慾的問題都很難回答。」
「剛剛不就是簡單的二選一嗎?!」
「嘻嘻嘻…族長肯定會活下來~」
「欸?我沒有問你耶瘋魔☆」
「擅自搭話,噁心。」
兩名少女口氣冰冷地嘲諷插話男人。
走到稍遠處,一隊軍伍正在路邊整隊。
那些人各個神情緊繃,明顯是為大屋騷亂而來。
但剛從大屋離開的成員們卻沒有避嫌打算,幾人毫無顧忌從軍隊旁擦肩而過。
「弟兄們準備好了嗎!」
「是!」
在較為年長的軍人發令後,眾士兵輕喝一聲集體往大屋看去。
「嘿嘿嘿,這種感覺好有趣喔☆」
女孩嘻笑著把手放到一名軍人眼前胡亂揮舞。
「朝大屋──前進!」
「「「一二…一二!」」」
軍隊長見士兵們已經進入狀況,揮手號令所有人往目標地前進。
「要趁現在把他們殺掉嗎?」
背袋男人背後傳來小聲詢問。
短髮少女搖頭。
「時間上來不及,而且會被老大罵。」
「──原來如此,是怕被罵才乖乖逃走嗎?」
調皮中帶點戲謔,一道眾人從未聽過的男性嗓音加入話題。
「那跟我這邊情況很像呢,我也是怕被上司罵才認真工作的喔☆」
「「!」」
幾人頓時擺出備戰姿勢。
從驛站走出一名態度散漫的褐髮少年──貝洛滿臉興致地把玩著手中銀戒。
「菈菈娜占卜說我今天會有豔遇…,不過居然要拿著魔具才能看到美人,這也太辛苦了吧。」
「…解除隱身。」
短髮少女淡然對瘋魔命令道。
潛藏在黑影中的男人看了貝洛一眼,將腰間燈籠給熄滅。
貝洛微笑開口。
「隨著隱身時間越久,使用者便會有越嚴重的暈眩感──這樣的魔具真的太糟糕了不是嗎?」
「哇呀呀~軍方的人嗎?還是路過?」
慾笑嘻嘻地把手藏到身後,將頭微彎三十度故作俏皮。
「雖然發現我們就必須滅口…,但因為你很有趣,要我們放過你也沒問題喔☆」
「和慾很像,可以離開。」
短髮少女也正經地點頭。
「這個人是軍十首席,貝洛?弗律。」
只有背袋男人意識到問題。
「我們一定得解決他,否則逃不過軍閥追捕。」
「「!?」」
兩名少女聽聞貝洛名號皆是一僵。
「唉呀,原來我在聯邦也有點名氣嗎?」
貝洛搔了搔頭。
「不過希望你們別太期待──畢竟如今的軍十首席已經不是我啦。」
「聊這麼開心,真想和她們培養感情嗎?」
身後跟著表情高冷的黑髮少女,那幾成焦臂的左手纏繞淡淡黑煙分外醒目。
蒂芬緩緩拔出長刀,刀光反射月亮的同時散發出不小威壓。
「也好,那就讓我送你進去陪伴她們。」
「等等,你把刀對準我真的沒問題嗎蒂芬!?」
兩位少女都意識到蒂芬散發的壓迫感,她們同時沉下臉壓低身子。
「哇呀呀~連打敗溪鷹的那傢伙都來了嗎☆」
「兩名軍十,我們不能開玩笑了。」
「為甚麼?」
推車男人表情漠然,幼童嗓音從他背上包巾斷斷續續發出。
「基地被發現就已經很奇怪了,現在連霧隱燈籠都被對應魔具給針對解除…,是誰出賣了我們?」
「嘛嘛嘛,那些事已經不重要了吧?。」
貝洛微笑打斷。
──關於軍方為何能得知敵人作戰計畫及持有魔具資訊這點,老實說貝洛也十分不解。
畢竟自家團長前些日子明明篤定歐格魯已無聯邦成員,昨晚卻又一臉苦悶地召集了軍十說要在今天進行掃蕩殘餘勢力…,隨後拿出的情報像是準備了數月之久,連敵人作戰計畫都一清二楚這點更是啟人疑竇。
要說歐格魯有人有這個能耐把情報蒐集到這種地步,貝洛心底只有三個人選…。可不管是其中哪位,再往下探究肯定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所以他並不打算再查。
「說得對,不論如何我們要做的事情都一樣,那就是打敗你們然後繼續跑而已嘛☆」
長髮少女親切地對貝洛眨了眨眼。
「小哥你真的很棒耶,要不要加入我們默堂呀~?」
「加入就算了吧,我會先被旁邊這位給幹掉。」
貝洛連忙拒絕,緊張模樣惹得兩名少女莞爾一笑,但蒂芬臉色卻是愈發陰沉。
「壞…人。」
又一個陌生人加入話題,那聲音甜膩呆萌,和慾給人的感覺驚人相似。
除了貝洛和蒂芬,其他人全都詫異地尋找說話來源。
「壞人,壞──人。」
在那童稚嗓音又重複兩次後,他們才終於意識到聲音來自蒂芬左手。
──那焦黑手臂上,一個看不出喜怒的裂口正開闔著對敵人傾訴語言。
「死,壞人,死?」
「養靈?」
背包男很快看出蒂芬左手異狀。他驚恐地瞪大眼睛,背上嬰袋亦迅速質問。
「而且還不是薩滿、天福或不正五相…這難道是失傳的人靈體系!?」
「?」
蒂芬挑眉沉默半秒。
她前些日子為將薰央給予的「詛咒」化為己用,特地前往養靈發源地求教。
但在實際造訪安無後,蒂芬赫然發現薩滿文化與自己想找的東西根本毫無關聯。
安無養靈不僅無法使宿主與靈體共享靈格,其交流方法更是令蒂芬難以理解──她本以為接下來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卻沒想到今日又像是看到了一絲光明。
「你看過類似的東西?」
蒂芬試探詢問。
「…。」
男人死閉著嘴,但背上布包又傳來孩童回應。
「我是第一次見到。但因為非常了解帝國現有技術,所以才確信你手上那隻靈體,絕不是以現今任何流派淬養而成。」
「那你還看得出甚麼?」
「…我為甚麼要回答你?」
「要是你能多說些,我可以饒你不死,這比其他人下場好多了吧?」
蒂芬態度輕鬆。
「「…。」」
除了背袋男人以外,其餘人聽了都不禁沉下臉。
「嘻嘻嘻,是誰要饒誰一命?」
一道冷笑忽從貝洛後方響起。
貝洛大吃一驚,抽劍轉身卻沒有看到說話人。
明明在閒聊時也一直繃緊神經關注敵人動向,怎還有人可以瞞過他的感知繞背戲弄?
「我在…這裡~!」
聲音再度從背後傳來,這次貝洛終於看見了對方,半個面具下,男人竊笑著緩步離開,那側臉鄙笑的模樣挑釁且瘋狂。
正想進行格擋,貝洛卻發現自己手肘已被扎上兩道銀針──敵人攻擊早就完成,可身體竟連「被攻擊了」這點都無法察覺。
「!」
被偷襲得逞讓貝洛神情狼狽不堪。
不過敵人得手瞬間也是最佳的攻擊時機──所以一旁蒂芬當即朝敵人斬去。
卻沒想到她快如飛雷的追擊竟被敵人輕鬆躲開──瘋魔甚至看都沒看一眼便浮誇跳出兩人揮刀範圍。
「下個目標…是腿喔。」
話音未落,面具男再度潛隱於黑暗之中。
「…。」
周圍一點障礙物也沒有,男人為何能做到完全潛伏?
儘管煩躁,蒂芬還是試圖靜下心來好好觀察環境。
其他敵人並沒有如這傢伙般鬼魅無蹤,所以顯然不是又開啟了霧隱燈籠。
──難道是像薰央那樣能夠潛入黑影?蒂芬隨即否定了自己假設。
因為轉化全身質能這種絕學絕非一階術師可以掌握,並且就算有強大魔具輔助,要讓低階種族成功施行也肯定需要相當多代價…,真是如此的話,不可能只攻擊貝洛手臂就開關隱身效果一次。
「蒂芬!」
貝洛吃力大喊讓夥伴回神。少女這才意識到自己分神太久。
「百花。」「絕舞☆」
兩名少女沒給她後悔機會,她們各執一手用以合掌,再以另一隻手朝她推出,袖間頓時飄出漫天飛花擾亂了蒂芬視野。
儘管這些花瓣看起來毫無威脅,但蒂芬出於警戒依舊點地後跳。
「!」
兩道不起眼弧線悄悄擾過滯空花瓣。
沒等蒂芬看清暗器動向,不聽使喚的左手就已搶先擋在眼前。
接著聽聞「唰唰」兩聲,焦黑手臂上如同貝洛那樣被插上了兩支細針。
「怯~居然被發現了嗎☆明明我想瞄準眼睛呢~」
敵人不服氣地吐舌,兩袖甩動,恐怕又發起了下一波攻擊。
「先解決左手。」
另一名少女死死瞪視那詭異手臂,顯然也已明白這魔靈可怕之處。
少女擺手旋轉身姿,滿地花瓣恍若時光倒流重新飛舞空中。
而隨著滿天花片遮蔽視線,幾道難以覺察的軌跡又再度曲折朝蒂芬射去。
──無法以五感察覺攻擊的話,再拖下去對自己很不利,那怕要受點小傷都必須速戰速決…。
黑髮少女將重心微微前傾,接著用力蹬地朝少女右前方撲去。
二女尚未理解蒂芬意圖,黑髮少女便擺好了架勢──
「黑珀。」
伴隨這聲輕喃,下一秒蒂芬已在十呎之外。
黑電與閃光在蒂芬途經路線上炸裂而開。
明明只是一瞬間的畫面,但眾人卻因為蒂芬高速移動而看見一片殘影,而黑雷與破空的呼嘯聲,都比少女閃現景象還要存在於現實更久。
也因為這招技能是以人體無法承受的行動來施放,所以蒂芬在施展殺招後,全身迸發血珠與傷口──情況彷彿上百隻小蟲同時撕咬著她的皮膚,惟有咬牙強忍,並以長刀拄地才得以堅強站著。
「──雖然很快,不過好像沒砍中我們耶☆」
「嗯,準度好差。」
「!?」
沒想到理應被斬成兩半的少女們,居然還嘻皮笑臉地挑釁起蒂芬。
貝洛同樣一臉震驚──就他的角度來說,蒂芬這擊快到無法反應,從路徑來看也確實命中了兩女,黑雷甚至都纏到了兩女身上,但為何她們卻一點事也沒有?
「那,換我們出手了嗎?」
背著嬰袋的男人緊抿著嘴,而背上包裹傳來的年幼聲音也開始變得詭異。
背袋先是進行了一系列不自然晃動,隨後男人也開始以獵奇姿勢伸展起四肢。
直到節奏趨於一致,重複幾拍後他們才一齊停止扭動。
接著背袋開始以奇怪的方式膨脹與收縮。
「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傑作!」
童音已經不再稚嫩,那喊聲逐漸變得成熟沙啞,並且隨著它的介紹,六支黑棍陡然撐破布包,宛若羽蝶破繭而出。
而當怪物站穩身形,貝洛定睛一看,發現這竟是隻酷似螳螂的巨大怪物。
「如何?這支斷骨螳螂可是我的精心傑作,就算是對上三階術使也未必會輸!」
男人表情興奮的像個孩子,說完就被蟲物腹部冒出的奇怪觸手給捧到蟲軀下方保護。
「雖然軍閥今日似乎準備萬全,但終究還是低估了我們默堂的戰鬥能力…,所以就先請二位付出代價,成為我靈寵的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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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掛,夜晚郊區格外寧靜。
靠近林邊的木屋中燈火朦朧,雖然沒有特別耀眼,但作為照明一途估且算是勉強及格。
「唰──」
坐在窗邊,芙蕊認真地拜讀著北亞人王國經典的人性文學代表作《埋葬火信花》。
小心翻過書頁,密密麻麻的獸族文字如今已成了易於閱讀的簡單語言。
故事講述男主長期收到死神神諭,需要暗中將垂死或尋死的年邁村民帶往世界盡頭告別。
沒想到此舉卻被其餘村民們發現,他們視男主為不祥災厄而公審殺害。
女主依著愛人遺書成為了下一名死神代理人,卻在進行送別的旅程中慢慢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真相──原來村莊所有人都已因為洪災而亡,而男主只是想讓村民們的冤魂放下怨念回歸平靜…。
故事詭譎又悲傷的氛圍讓芙蕊非常震撼,她入迷得甚至連韓宇爵走近都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