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詞來源:薩頂頂〈石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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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3年10月11日,下午二點,陪審團
「我創造仙境,好讓自己的記憶被傳承,不要忘記夥伴。」
深吸一口氣,抬頭,白絃吐掉殘留的玫瑰花瓣。李仲翔被反噬、死去的第二代活過來、傑柏沃奇出現……一百年的風浪並非虛假,白絃一開始確實震驚,沒多久便緩過來,看著李晴煬說:
「結果迸出一隻寄生蟲,真是失算。」
甩掉金允道和白石墨的手,白絃一腳踩爛花瓣,破裂的繭被粉紅色的火焰點燃,連同傑柏沃奇的汙泥一起燒掉,清理乾淨。
「夏熠。」
白絃突然叫艾莉絲,小聲問:「還剩多久?」
「五分鐘。」夏熠叮嚀:「此地不宜久留。」
「沒事,還有時間。」
白絃壞心一笑,同時,另一邊的尼可拉斯看著蛻變的李晴煬,問他:「你發生什麼事?」
「……。」
摸著身下的黑豹,李晴煬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眼裡飄過白色的碎片。尼可拉斯不管他金髮黑髮、李晴煬或傑柏沃奇,李醜男就是李醜男,不耐煩說:「我在問你話。」
「我成為一面新的鏡子。」
李晴煬開口,整句話沒頭沒尾,尼可拉斯挑眉,「啊?」
「我把大家拼到身上,你會在我身上看到很多人,他們都在我的裡面,是我的一部分。」
李晴煬抱著自己,陶醉表示:「看見了嗎?我好高興、好幸福,我終於不是一個人,大家都不會消失。」
「……好喔。」
尼可拉斯敷衍,反正李晴煬腦子有問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尼可拉斯見怪不怪,人沒死就好。
「所以,」派翠克冷靜下來,發問:「宇維少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要殺晴煬?」
「最近的決定,大概三個月前。」高宇維回應。
「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里奧傷勢好轉,起身問。
「我不知道晴煬想幹嘛。」高宇維聳肩,「『我相信他』──只是這樣。跟你們討論,你們絕對不會同意。」
「確實,未知的風險太高,就像賭博。」葛蕾絲笑了笑,「不過,挺有宇維少爺的風格,還是一樣感情用事。」
MIO鬆一口氣,「太好了,晴煬沒死,宇維少爺也不希望晴煬死,大家的想法都一樣,沒有吵架。」
儘管如此,李晴煬身邊圍繞的人──賴雪檸朝他們揮手,賴霜原趴在謝照顏頭上,金允道和白石墨望著面目全非的陪審團,李康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以及負責照顧李晴煬的黑豹,十之八九是李央。
「你們怎麼回事?」高宇維還是得問。
「說來話長。」
賴雪檸露出苦惱的表情,思考該用什麼單字、什麼句型,解釋來龍去脈。
「宇維少爺,我們確實死透了,就像仙境的第一代水果塔。」賴雪檸說:「作為『被遺忘的記憶』,我們被存放在另一個地方,像沒人要的碎片。」
「二十一世紀的電腦,不是都有資源回收桶嗎?」賴霜原搖頭晃腦,嘻嘻哈哈補充:「我們被扔在那種地方,像垃圾一樣等著消失!」
「過程很抽象、很複雜,你們一定聽不懂。」謝照顏死也不看高宇維,厭世的表情說:「小少爺取代羅琳娜,把我們跟他的記憶拼在一起。」
「始作俑者。」金允道指著李康,告狀的語氣說:「都他的主意。」
「我只負責顏料。」李康笑著澄清:「真正執筆、畫出傑柏沃奇的不是我,是晴煬。」
言下之意,第二代不是真的復活,他們同樣以記憶的形式存在,但碎片居民的核心不是羅琳娜、艾莉絲,而是化為傑柏沃奇的李晴煬。
「小少爺,你想當神?想取代我?太好了!」
白絃的聲音從對面傳來。羅琳娜一開口,碎片居民立刻警戒,將李晴煬、高宇維、神與畜護在身後,不讓白絃靠近。
「多虧你,大家都不會死,水果塔也不會失傳,我少了一堆破事。」
花開的翅膀消失,白絃的衣服也從白色禮服,變回招牌的粉紅色帽T。
「完美的神並不存在。比起神,我更常被說是怪物,你知道為什麼嗎?」白絃冷笑,「和人一樣,不管神走哪條路,在某人的故事都會變成怪物,差別只在一念之間。」
聽來聽去,每個人批評自己的理由都差不多,彷彿找不到其它事情罵她。如今多了傑柏沃奇,羅琳娜不覺得地位受到威脅,反而鬆了口氣。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的神,因為我太貪心,說不定你更適合。」
白絃說到這,夏熠拉她的手,白絃知道什麼意思,露出很壞、很壞的表情,一臉幸災樂禍。
「不過,在鎮壓『羅剎』這點,我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
語畢,不需要白絃明講,赫密士猛然抬頭,李晴煬也聽見那個聲音。
「嘰──嘰──」
像用指甲刮黑板。
令人噁心、想吐、很不舒服,李晴煬想起那個夜晚。
「嘰──嘰──」
他的衣服被脫光。
他被綁在梯子上。
他的眼睛被矇起來,有個東西貫穿他的肚子。
「宇維!」
里奧一喊,陪審團竟響起此起彼落的鐘聲,天空被彩霞繪出曼荼羅。怪的是,高宇維眼裡是一種,李晴煬眼裡是一種,碎片居民的眼裡又是另一種,三組人看見的曼荼羅不一樣。
「加油囉,『傑柏沃奇』。」
羅笙的屍體還在,白絃和夏熠早就料到這個情況。用白色空間離開前,白絃揮了揮手,警告李晴煬:
「下次見面,我會把仲翔從你體內挖出來。」
「等著瞧。」
語畢,白絃與夏熠消失。李康張望四周,發現高宇維、神與畜、其他碎片居民都不見蹤影,陪審團只剩他和李晴煬,以及李晴煬身下的黑豹。
「果然,她從剛才就在拖時間。」
父子倆都非常冷靜。李康看了一眼李晴煬,關心問:「還好嗎?」
李晴煬點頭,在黑豹的耳邊說:「差不多了,小叔。」
黑豹低吼,一本空白的書出現在李晴煬手上,李康被李晴煬收進書中。顏料從書頁流出來,變成黑色、紅色、白色的汙泥。
「太陽歇歇麼?呀,歇得呢。」
「月亮歇歇麼?呀,歇得呢。」
熟悉的歌聲、琵琶,只聞其聲不見其影。高宇維聞風色變,露出MIO、派翠克、尼可拉斯等年輕的神與畜,都不曾見過的害怕表情。
謝欲雪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她會來。里奧扶著高宇維,眼看李晴煬與碎片居民都不見蹤影,里奧罵了一聲,告訴神與畜的大家:
「所有人,死守!」
謝綠拔刀,和其他人一樣準備戰鬥,但因為認得聲音、知道對方的實力,謝綠內心的恐懼不比高宇維少,她的手竟然在發抖。
「專心。」
突然,赫密士用斷裂的手敲謝綠的頭,隨後吐出一把劍,像野獸一樣咬著,用非常奇怪、手肘支撐地板的姿勢匍匐,彷彿在用動作告訴謝綠:不要怕。
「女人歇歇麼?呀,歇不得。」
「女人歇下來,火塘會熄掉呢。」
賴雪檸、賴霜原、金允道、白石墨,四人同時看向謝照顏。謝照顏受不了他們的目光,承認:「對,那我媽。」
找不到家人,謝照顏放掉雜念,現在沒有餘力擔心高宇維、赫密士或謝綠。旁邊的白石墨用手肘撞哥哥,要金允道幫他問。
「李晴煬呢?」金允道問賴雪檸。
「在別的象限(Quadrant)。」賴雪檸說:「沒事啦,康和央跟他在一起,我們這邊更需要擔心。」
「那還等什麼?」
從黑色的袖子拿出鶴頂紅,謝照顏拔開蓋子,一飲而盡。
「你們兩兄妹,趕快下去!」
謝照顏一說,賴雪檸抱著賴霜原,兄妹倆化成碎片消失。白石墨戴上鯊魚牙的手指虎,金允道握著海神的三叉戟。三人眼觀四面,耳朵彷彿喪失功能,只能聽見空靈的歌聲。
「苦蕎不苦兒,呀,吃得呢。」
「檳榔不苦兒,呀,嚼得呢……」
三個象限,三組人,同一時間,綠色數據出現在他們面前,形成不同的三相(laksana)。
碎片居民看見的,是棕色頭髮、穿著現代衣著的郭凝羽,手裡握著一串佛珠,緊閉雙眼,臉上沒有笑。
「原來如此,是我相。」
看見母親,謝照顏鬆一口氣,跟其他人說:「運氣不錯,這最好對付。」
「『最好對付』?」
聽到那四個字,金允道好想揍謝照顏,完全沒被安慰到。
「『一相二足,一足八式。』」金允道知道謝照顏數學不好,故意算給他聽:「一根蜘蛛腳就有八招,加起來總共十六。」
謝照顏冷哼,拿出他的乾坤圈。因為剛才的鶴頂紅,他的武器、暗器,金屬的部分都是毒,變成悽慘的黑色,和他的衣服一樣。
「相信我,如果是另外三相,你會再死一次。」
語畢,謝照顏不跟郭凝羽廢話,人直接殺過去,金允道和白石墨跟上。
「若嘛嘛說科色朵。」
(女人不苦咋個得)
「若嘛嘛說,尼哈從嘛格尼。」
(女人不去吃苦麼,日子過不甜呢)
神與畜這邊,綠色數據化為穿著學生制服、五官和謝綠相似的少女,但她的眼睛不是綠色,頭髮是黑色。
少女在笑,似乎看得見,卻無法言語。看見這副模樣的郭凝羽,謝欲雪當場愣住,赫密士皺眉,里奧和葛蕾絲疑惑。
「沒見過的相。」
用刪去法,里奧得出結論,告訴謝欲雪:「這是眾生相。」
「……我知道。」
語畢,謝欲雪扔掉高帽,時間倒轉,變回當年與郭凝羽相識,那個黑色頭髮、穿著學生制服的自己。
「我認得。」
謝欲雪拔劍,慢慢往前,走向他的初戀、他的摯愛、他必須斬斷的痛苦根源。郭凝羽除了微笑,沒有其他表情,默默抽出和謝欲雪成對的劍,獨自面對謝欲雪,和他的神與畜。
「木躺若嘛嘛找麼,木尼臺嘛格呀。」
(天上不有個女人在著麼,天就不會亮了)
當著李晴煬的面,綠色數據化為披頭散髮、皮膚死白的女人。她抬頭,垂落的頭髮是白色,眼睛是死人的綠色。除了雙手雙腳,還有四根蜘蛛腳從她的頸、腰、腹、背伸出來,大笑的嘴角裂到耳根子。
「晴…煬…哈哈…哈哈啊……好久…不見……!」
活生生的人形蜘蛛,郭凝羽的人相出現在李晴煬面前。面對害自己失憶的元兇,李晴煬沒有表情,因為他已經不是李門的嬌弱玫瑰,他知道自己不會輸。
「小叔,你那時候壞透了,讓我獨自面對這種東西。」
李晴煬俯身,撫摸黑豹的下巴,李央的回應是一聲哀鳴,害李晴煬笑出聲音,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
「開玩笑的,我沒有生氣。」
汙泥開始躁動,一把纏繞黑色荊棘、深紅色的鐮刀從中出現,刀柄上有李康的簽名。
「小叔、爸爸、爺爺。」
刀身的反射,隱約能看見血肉模糊、身體被玫瑰填滿的李仲翔。他被李康畫成武器,人還在李晴煬的某個地方,茍延殘喘地呼吸。
「斬斷痛苦的回憶,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握著鐮刀,李晴煬踮起腳尖,站在黑豹背上,寬大的外套彷彿鬼臉天蛾的翅膀。他的鐮刀、高宇維的劍、謝照顏的暗器,三個象限同時出手,對郭凝羽發動攻擊。
「太陽歇歇麼?呀,歇得呢。」
「月亮歇歇麼?呀,歇得呢。」
人相、我相、眾生相,三邊一齊動作,唯獨身在第四象限的壽者相抱著琵琶,獨自一人赤腳,踩在陪審團的大地。
「……。」
壽者相的外表,就是她平時墨綠色頭髮、身穿漢服的模樣,郭凝羽特地用這一相來接羅笙;也是看見屍體,郭凝羽才認清羅笙已死的事實,數據都在檸檬那裡。
「女人歇歇麼?呀,歇不得。」
「女人歇下來,火塘會……熄掉呢。」
跪在屍體旁,郭凝羽的手放在羅笙臉上,名為「八音」的蜘蛛腳啟動,四個象限皆響起鐘聲、鼓聲、琴聲……郭凝羽扯開嗓子,高亢的歌聲代替眼淚,唱出失去羅笙的慟。
「木交擦毛烏以饒麼,若嘛高倒找高刺!」
(冷風吹著老人的頭麼,女人用背脊去門縫上抵著!)
回應壽生相,我相啟動蜘蛛腳「八苦」,佛珠炸開,108顆不只擋下暗器,謝照顏的身體被打穿。趁他還沒破掉,金允道的海水及時將謝照顏捲走,白石墨的拳頭碰在一起,手指虎合而為一,四周響起相機的「喀擦!」聲,佛珠和郭凝羽被定格在原地。
賴霜原出現,他只碰一下謝照顏,謝照顏的身體便完全恢復,重整態勢。他從空中落下,踩著金允道的水,和咬著刀子的橘色魚兒一齊俯衝,正要將郭凝羽劈成兩半,郭凝羽卻消失不見,佛珠也擅自動起來,連同綠色的數據炸開,幻象消失,被劈成兩半的人竟然是白石墨。
「框啷!」
白石墨碎裂,取而代之,賴雪檸從碎片裡的鏡子出現。她帶著白石墨的手指虎,模仿他的攻擊方式往後打,攻擊郭凝羽真正的位置,叫謝照顏與金允道跟上。
「三登阿科期格麼,若嘛尼莫朱本久他鬧!」
(刺棵戳著娃娃的腳麼,女人拿心肝去山路上墊著!)
少女的眾生相,郭凝羽啟動蜘蛛腳「八大家」,反手拿劍,劍端勾勒綠色數據,宛若蘇軾〈定風波〉的煙雨。她一劍,尼可拉斯的火車被竹葉斬斷;她一劍,MIO的浮世繪化為空白;她一劍,派翠克的子彈與數據抵銷,也無風雨也無晴。
「老師!」
謝綠大叫,郭凝羽的劍舞被打斷。當兩張相似的五官遇在一起,郭凝羽換成正手拿劍,搭配壽者相的音樂,綠色數據砭人肌骨,換成歐陽脩的〈秋聲賦〉,劍與奔騰的歌同步,快到謝綠的眼睛跟不上,被郭凝羽破刃。
江云格及時救援,同一時間,郭凝羽對上里奧的鐵鍊、葛蕾絲的孢子,輕盈的身法穿梭在這些攻擊中。郭凝羽的眼睛閃過雪,劍在空中筆畫,畫出大量的綠色數據,將所有人的水果塔抵銷,里奧和葛蕾絲被擊退。
「〈江雪〉。」
不顧所有人阻擋,謝欲雪用成對的劍、同樣的招,獨自殺到郭凝羽面前。他們的劍碰在一起,謝欲雪看著郭凝羽,郭凝羽也看著謝欲雪,兩人同時揮劍,動作一模一樣,因為發明這套劍法的不是郭凝羽,是謝欲雪。
「……。」
面對彼此,兩人出招都沒有猶豫。郭凝羽由愛生憂,謝欲雪由愛生怖,他們的緣分剪不斷,理還亂,唯有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才能真正解脫。
但他們忘記一件事。
「喝啊啊啊啊!!!!」
夫妻吵架,一定會波及子女。郭凝羽身後,謝惟連同賴梓綾的水晶柱,咬著武器,像野獸一樣從土裡衝出來。郭凝羽的數據被謝惟打破,制服被女兒割開,腰上出現血痕,也是郭凝羽成為蜘蛛後,一百年第一抹血。
「若嘛淌勒找麼,本級讓來若窩望朵來!」
(有個女人在著麼,山倒下來男人就扛起了!)
相較於其他三相,人相這邊的郭凝羽竟陷入苦戰。就算啟動「八兇獸」,李晴煬也不怕她。郭凝羽試圖攻擊,但只要碰到李晴煬,李晴煬就會化成一堆紙,必須找到不是空白的那張,李晴煬和李康在那上面。
「吼!!!」
然而,紙一出現,巨大的黑豹就會從中衝出。蜘蛛腳防禦,卻被黑豹的爪子彈開,郭凝羽的脖子被一口咬住,但黑豹的尖牙無法刺穿她,郭凝羽的身體都是鱗片。
「走開!走開!走開!」
刺穿黑豹的頭,捅出好幾個洞,李央才溶化成汙泥,被郭凝羽甩開。甩掉的汙泥重新匯集,一抹身影從中飛出,郭凝羽來不及反應,一根蜘蛛腳被鐮刀砍斷。她尖叫,近距離攻擊李晴煬,李晴煬的身體只噴出紅白交錯的顏料,沒有流血。
「哈。」
笑的人不是李晴煬,是書裡面的李康。從李晴煬體內噴出的顏料,被李康畫成紅色與白色的手,彷彿從李晴煬的肚子裡長出來。白色的手抓住郭凝羽的腳,紅色的手再從另一個角度,將郭凝羽的腳扭斷。
「本更若嘛嘛找諾麼,本更撒尼找嘛格……」
(山裡不有女人在著麼,山裡不會有人了……)
賴霜原一治好白石墨,賴雪檸立刻消失。金允道化出水龍捲,趁108顆佛珠被海水拖延,謝照顏射出飛刀,郭凝羽一手擋下,注意力卻被分散,白石墨一拳命中郭凝羽的肚子。
同一時刻,李晴煬克服恐懼,謝惟的劍砍傷母親,郭凝羽的三相同時負傷,象限的界線被打破,三組人馬總算回到一開始的陪審團,見到彼此。
「找嘛格……」
郭凝羽的聲音變小,另外三相化為數據、回到她的體內。毫髮無傷的壽者相抱起羅笙,慢慢從地上站起來,轉身,面向所有人。
「找嘛格……」
輕柔的語調,郭凝羽不斷重複最後三字,彷彿在唱安眠曲給睡著的羅笙聽。當她邁開步伐,謝欲雪示意眾人不可出手,因為除了白絃,沒有人能活過壽者相的三招,會全滅。
「找嘛格……」
因家庭而瘋的笑臉,如今見到丈夫、兒女,已經沒有反應,剛才的戰鬥只是順便,她此行的目的是羅笙,看都不看謝欲雪一眼。
「……。」
看著郭凝羽的背影,最後,謝欲雪選擇移開視線,變回灰色頭髮的瘋帽,戴上高帽子,跟他的神與畜說:
「回去吧。」
戰爭結束。因蜘蛛而起的一戰,最後也由蜘蛛畫下句點。謝欲雪選擇不看,謝照顏選擇忽視,謝惟根本不在乎,只有謝綠還想對郭凝羽說什麼,手卻被江云格拉住,對她搖了搖頭。
「找嘛格……」
鐘聲越來越小。抱著羅笙,郭凝羽的身影越來越淡,像一陣綠色的風,她和羅笙化為點點數據,消失在陪審團。
回到他們的家。
回凝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