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朋友婚禮幫忙,今天才更新)
(我把原先10-3、10-4的順序對調,刪掉10-2的後半段,讀起來比較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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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傑柏沃奇,孩子!」
「他有鋒利的牙,咬碎春天的葉。」
「夏日餘暉,被他堅硬的爪撕裂。」
透過紅心傑克,紅玫瑰自由進出仙境。他坐在河畔旁的草地,聆聽每一個水果塔的聲音。
紅國王、假海龜、白兔、睡鼠、書蟲、公爵夫人、獅鷲、黛娜、三月兔。
他們的恐懼充滿悲傷、痛苦,但紅玫瑰願意擁抱,用愛接納他們。
「恐怖的傑柏沃奇,他的雙睛如火。」
「霜雪暴風死於烈焰,金色丘陵已成灰。」
悲傷、痛苦,作為記憶的第一代水果塔,他們被紅玫瑰接住。
紅國王被荊棘纏在王位,其他人的體內開出玫瑰,吐出紅色的花瓣。
「小心傑柏沃奇,孩子!」
「你是新釀的酒,王的紅暖爐火在他身後。」
仙境的大地,被鮮豔的玫瑰花瓣覆蓋,和煦的陽光變成夕陽,天空越來越暗,腳邊的河流變成血水。
腳泡在紅色的河,紅玫瑰一邊歌唱,一邊欣賞被他改寫的仙境。羅琳娜用來儲存記憶的世界,淪為和他一樣的顏料,非常鮮艷。
「『喀囉!』、『喀咧!』可憐的羔羊小酌。」
「『喀囉!』、『喀咧!』羔羊樂咯咯地笑。」
放眼望去,只有三個水果塔沒變顏料。
笑臉察覺到他,用蜘蛛糖逃離仙境。
瘋帽不受影響,他是李晴煬的王。
紅心傑克是白玫瑰的畫筆,暫時沒事。
「『喀囉!』、『喀咧!』喝醉的羔羊狂嘯:」
「『比起忘掉,我更想被傑柏沃奇吃掉!』」
他聽見李仲翔的聲音。
死去的記憶違反規則、殺死活人,羅琳娜的水果塔被扭曲,兔子洞再次開啟。
「吃吃吃,被傑柏沃奇吃。」
「吃吃吃,都是普樂仙斯。」
歌唱完,紅玫瑰閉上眼睛、再次張開,人已經離開仙境,回到屬於李晴煬的世界,這裡已經被黑色的汙泥淹沒,李康也不見蹤影。
「爺爺,果然是慣犯啊。」
下沉、下沉……反正什麼也看不見,紅玫瑰閉上眼睛,沒有掙扎,任汙泥將自己帶到深處。
他感覺到死亡。
暫停的思緒,停在那天晚上的游泳池,李晴煬和高宇維的對話。
「沒有生離死別的……世界?」
謝欲雪,他的宇維少爺,強調絕對的忠誠和服從,刻意與神與畜保持距離,因為他想避開生離死別的痛。
「宇維少爺,我知道您想讓妻子安息。」
李晴煬人在水裡,問池邊的高宇維:「您有沒有算過,要犧牲幾名神與畜,郭凝羽才會死?」
「……。」
殺光神與畜,對郭凝羽而言並非難事,神與畜也願意為他犧牲。
然而,謝欲雪一直在做不擅長的事。不擅長就是不擅長,謝欲雪沒有變成狠心的上司,否則他不會對李晴煬說:「希望你活下去」。
「我是紅心傑克的繼承人,也有自己的普樂仙斯。我能聽見人們的恐懼,再透過聲音,將大家與我連在一起。」
李晴煬握住高宇維的手,強調:
「所謂『大家』,包含已經死去的人噢,宇維少爺。」
紅玫瑰連結仙境,白玫瑰連結魔鏡。
傳說的第一代、羔羊的第二代、未來會死亡的第三代……只要能聽見,李晴煬都可以連結。他會以黑色汙泥為畫筆,貫徹紅心傑克「與人連結的渴望」,和白絃「不想忘記」的初衷。
記憶終將合而為一,在他的體內拼湊。
「在那個世界,您就是我的王,我將為您存在。」
沒有生死,沒有離別。每個人的存在都不會被否定,就像李晴煬不曾為自己的人生後悔。
他愛每一個人,也被每一個人愛著,所以李晴煬活著。
他還在這裡,他不會消失。
「要不要和我做個約定?宇維少爺。」
「包含我、包含郭凝羽,大家都不會死的約定。」
回憶結束,紅玫瑰睜開眼睛,臉頰被另一個自己捧在掌心,是白色的玫瑰。
「我回來了。」
白玫瑰的頭髮變成金色,紅玫瑰的頭髮也是。
「快看,我的紅色。」
白玫瑰一說,紅玫瑰抬頭,亮亮的東西在黑色的汙泥閃爍,落到他眼前。
──謝欲雪的婚戒。
「宇維少爺……!」
將戒指握在掌心,紅玫瑰喜極而泣。
郭凝羽為了羅笙、檸檬,放下對謝欲雪的愛,婚戒破碎;謝欲雪為了李晴煬、神與畜,放下對郭凝羽的情,扔掉婚戒。
高宇維做出選擇,李晴煬必須回去,這是他們的約定。
「親愛的,謝謝你。」
緊緊擁抱,白玫瑰在紅玫瑰的額頭落下一吻,哭著道謝:「因為你,我們才沒有變成爺爺,謝謝你。」
「不,要道謝的是我。」
紅玫瑰的身體流出顏料,身形漸漸消散。
「謝謝你直視我,承認我。」
──你沒有逃避。
「謝謝你擁抱痛苦。」
──感謝你被生下來。
「謝謝你,將我納入『李晴煬』的生命。」
語畢,紅玫瑰閉上眼睛,化為鮮豔的、殘暴的紅色顏料,連同紅心傑克的黑色汙泥,一齊流入白玫瑰體內。
拼拼湊湊,拼拼湊湊……彷彿十一塔的那幅畫,李仲翔的生命、情感、存在、呼吸,全被吸收。鏡中世界的碎片,以及仙境的第一代水果塔,都被紅心傑克的汙泥填補,全部黏在一起。
「我不是受害者。」
仙境與魔鏡,水果塔與普樂仙斯。當一切合而為一,白玫瑰──李晴煬開口,對外面的李仲翔說:
「我要的結局,是皆大歡喜。」
語畢,李仲翔的身體流出染色汙泥,化為密不可分的荊棘。身體被荊棘刺穿,越來越多汙泥流出來,汙泥又變成荊棘,李仲翔的身體被刺出一個又一個洞,無限循環。
「小白!!救我!」
他求救、尖叫,被荊棘包裹成血肉模糊的繭,繭上綻放仙境的紅玫瑰,與魔鏡的白玫瑰。聽見高宇維呼喚,繭的頂端裂開,一雙和機翼一樣大的昆蟲翅膀,慢條斯理地破繭而出。
「嘰……嘎……啪啪……」
繭破裂,昆蟲翅膀張開,一隻巨大的鬼臉天蛾從中探頭。它揮動翅膀,從破裂的繭叼出一絲不掛的少年,將他放在染色的汙泥上。
「他真的很喜歡你。」
降落在地,鬼臉天蛾化為人形,死去的李門二爺出現在世人面前,披著鬼臉天蛾的披肩,脖子上有一條頸圈項鍊,開著白色的玫瑰。
「前置作業都完成,卻把決定權交給你。」
李康看著高宇維,又說一次:「他真的很喜歡你。」
「……。」
沒料到這個人會出現,高宇維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樣震驚。倒是白絃,眼睜睜看李仲翔從剛才那樣,變成現在這樣,她的SAN值幾乎歸零,顫抖的聲音問李康:
「你做了什麼!?」
她想出手,左右手卻被兩個人抓住。白絃抬頭,看見憑空出現的兩人,心臟差點停止。
「媽,冷靜一點。」
「……。」
一人抓一手,金允道的身邊圍繞海水,溫和地流淌在白絃周遭;白石墨無法言語,戴著黑色面罩,眼睛以下的五官全被遮住。
「爸爸……?」
金允希的反應和白絃一樣。仔細看,白玫瑰的位置有蹊蹺,金允道是胸前的領帶,白石墨是被刺穿的喉嚨,彷彿在呼應他們的死因。
「天啊,你們還好嗎?」
熟悉的身影一出現,葛蕾絲大叫,尼可拉斯彷彿看到鬼,里奧和赫密士忘記身上有傷,當場被嚇醒。
「那是……媽媽?」
檸檬沒認錯,那個和自己五官相似、穿著白玫瑰洋裝的人,是她的母親賴雪檸。她手裡抱著奇怪的布偶,布偶的造型很眼熟,是薩拉凱爾教的款式。
「呀!好久不見!」
看到賴梓綾,不知道要叫女兒還是爸爸,賴霜原只能意思意思打招呼,揮動可愛的小手;反正本來就不熟,賴梓綾微微點頭,沒特別回應。
「我說你!久別重逢,也跟女兒說句話吧!」
「……。」
賴霜原跳到謝照顏的肩膀。面對謝綠,謝照顏尷尬癌發作,不敢回頭。賴霜原用小小的手打他的臉,嘲笑謝照顏:「堂堂一家之主的氣勢呢?生前不是很囂張?」
「吵死了!」謝照顏爆氣,講出和謝綠很像的話:「信不信我送你去死!」
生前都是一家之主,兩人就這麼扭打在一塊兒。謝綠趁亂發現,父親黑色的漢服上,有一條與他風格不相襯的腰帶,上面的刺繡是白色玫瑰。
「嘶……」
汙泥那端傳來奇怪的低吼。賴雪檸回頭,謝照顏和賴霜原停止爭吵,李康的視線移到汙泥中央。一隻巨大的黑豹從泥潭走出,一絲不掛的少年騎在黑豹背上,直起腰桿,展露他漂亮的身體、完美的線條,還有那頭金色的頭髮,比李仲翔耀眼,也比李仲翔煽情。
「……。」
睜開眼睛,少年的眼珠是血紅色,隱約能看見碎片漂浮其中。黑豹的汙泥往上流,汙泥變成黑底紅飾的衣物,一件左邊腋下與側胸都被扯開的短版上衣,和成套的短褲、膝上襪、跟鞋。
似是擔心他冷著,黑豹又弄出一件成年人的黑色外套,但尺寸太大,外套從少年的肩膀滑下來,掛在手臂,看起來更加色情。
「我回來了。」
少年開口,李康、賴雪檸、謝照顏、賴霜原立刻低頭,單膝跪地。代表鏡中世界的碎片居民(Fragments),李康向新誕生的神衹,表達隆重的敬意:
「恭候多時。」
「──傑柏沃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