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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曇魙 第五話 淚 (下)

林賾流 | 2023-06-26 04:18:48 | 巴幣 2 | 人氣 94
完結(jié)妖曇魙
資料夾簡介
個性內(nèi)向的少女包綺印被重考班的風(fēng)雲(yún)人物纏上了，跋扈美少年找她當(dāng)學(xué)伴的理由是為了擋桃花，小印卻被他身上的濃郁花香帶入神秘危險事件中，意外發(fā)現(xiàn)數(shù)學(xué)老師不是人類。
最新進度 妖曇魙 最終話 燼 (下)＋尾聲
 
「真是的，哪裡來的瘋子堂弟！小印妳沒事嗎？」宋星平爬梳著頭髮，轉(zhuǎn)頭關(guān)注如中晴天霹靂的小印。
 
「你聽到了多少？」小印顫抖地問。
 
宋星平想她是不希望家醜外揚，但又有些惱怒這時候小印不優(yōu)先關(guān)心她自己受到的傷害，卻問起這無啥要緊的部分。
 
「我什麼都沒聽到，只是察覺後門外面有人在鬧，我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他抓著妳，妳的表情實在太害怕了我才動手的?！顾涡瞧嚼蠈嵳f。
 
「為什麼……要……亂說話……你不是我男朋友……不是……」小印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她不想在宋星平面前落淚，卻控制不了自己。
 
數(shù)學(xué)老師之後是堂弟，小印已經(jīng)受夠了，她不想又被說是使用女人的武器，對英雄救美的宋星平賣乖之類！她受夠了！
 
「對，我不是妳男朋友，我只是看他想非禮妳，氣不過才這樣說的，這樣我才有理由動手啊！」宋星平的語氣也跟著急起來。
 
「非禮？」豆大的淚水從眼邊不斷滾落，小印來不及擦拭，只能愕然看著宋星平反問。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吧？我知道妳不想承認是情有可原，但是那傢伙不是好人！仗著堂弟關(guān)係胡來嗎？哼！」宋星平喘著氣說。
 
「我……我沒有不承認……我知道……」小印搞不清楚自己已經(jīng)這麼痛苦了，為何還得要和宋星平爭辯她有沒有被非禮的話題。
 
「你知不知道亂說是我男朋友……我、我要怎麼處理後果？我已經(jīng)夠煩了！為何你不在家休息又跑來這裡？」小印邊哭邊控訴，淚眼模糊下沒發(fā)現(xiàn)宋星平的臉色不只是蒼白，甚至隱隱泛青。
 
撐著一口氣打人兼說了那麼多話，宋星平終於支持不住，靠牆痛苦地抓著胸口大聲嗆咳，連呼吸都顯得奢侈，原本他就是強弩之末，勉強唬住那個高中生而已，就是知道撐不久，宋星平才惡霸地先發(fā)制人。
 
「你、你到底是真病假病？不要每次都用這一招……」
 
小印還是被嚇到了，扶著他緩緩滑坐在地上，拍著他的後背，直到宋星平咳出一團帶著血絲的黏液為止，他難受地弓著背喘氣。
 
「妳以為、我想用嗎？小印、晚點、解釋……我想要緩一、緩，現(xiàn)在妳也……聽、聽不進去吧？可是、不要生氣、又跑掉……」宋星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你不要說話了！我……我會在旁邊等你，為什麼，你要逼我說這些話！你為什麼這麼討厭！」
 
小印說完後在宋星平身邊坐下，曲起膝蓋將臉埋在雙臂中無聲地飲泣。
 
她哭的是連包典閔那個完全不熟的堂弟，只因為得知小印過去被綁架受了難以啟齒的傷害，就覺得他可以如此理所當(dāng)然地命令小印，滿足著包裹在關(guān)心和責(zé)任美名之下的控制慾。
 
這種讓人聽話的滋味很棒吧？棒到這些「正常人」和「關(guān)心自己的親人」根本不會給小印重新站起來的機會，這樣他們就少了個可以命令的寵物，可以彰顯優(yōu)越感的對象。
 
她沒有錯！可是，小印說再多也沒用，因為那次紀錄在其他人眼中的解讀結(jié)果，有問題的都是包綺印，不是那些正常人！
 
他們覺得小印身上有什麼不正經(jīng)的素質(zhì)，可能會吸引壞男人和變態(tài)，一定還會再度出事，所以要防範(fàn)於未然。
 
她為什麼要逃？
 
小印隱隱約約感覺到了自己的未來，如果不逃的話，將來她大概也只是被作為一種珍貴財產(chǎn)，等到家裡認為她應(yīng)該被出清時，將小印交給另一個比她年長、可以好好教養(yǎng)小印的男人管理，好確保她一直都是循規(guī)蹈矩的。
 
小印只能用學(xué)歷當(dāng)藉口，這是唯一小印有機會接觸外界，養(yǎng)成獨立能力的時機，儘管理由有點可悲。
 
也因為小印遲早都要嫁人的，念個找不到工作的歷史系也無所謂，學(xué)校有名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小印只知道袖子都哭濕了，有個人遲疑地輕拍了她兩下，小印抬起紅腫的雙眼。
 
「妳真的像是水做的一樣，都不會口渴嗎？」
 
小印立刻瞪著宋星平。
 
「我好像真的好多了，這次真的很奇怪，比平常恢復(fù)得還要快，小印，難不成妳真是我的特效藥？」宋星平撫著胸口驚奇地說。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剐∮≈缓么驍嗨暮詠y語。
 
「我在家裡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就這樣算了，畢竟是我造成的問題。」宋星平揉揉頭髮悶悶道。
 
他就是那種一介意就不能好好躺著休息的性格，非得要當(dāng)下就把芥蒂解決不可。
 
「在這裡說不清楚，我們換個場所吧，到遠一點的，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坐下來吃個東西，想些好辦法一次把這些問題解決?！顾涡瞧脚d致勃勃地提議。
 
「現(xiàn)在還太早了，很多店都還沒開始營業(yè)，乾脆到淡水怎麼樣？還可以順便看海?！?/div>
 
「你是說蹺課？」小印像是在看外星人。
 
「我也受夠這些看得見和看不見的玩意了！」宋星平攤手道。
 
「為什麼你要幫我？」
 
「這話我還想問妳，可是，小印，妳是我的英雌──」宋星平看著自己的指尖微笑。
 
「我不是故意這樣說來開妳玩笑，昨晚的妳真的很勇敢，如果妳沒辦法面對家人的話，我就來幫妳想辦法，畢竟這種事我有一點經(jīng)驗?！辜彝ジ锩慕?jīng)驗。
 
小印仍因?qū)Ψ竭^於溢美的形容，全身宛若爬滿螞蟻。
 
「我什麼也不是……」
 
「蹺課吧！」宋星平又說了一次。
 
「和妳的人生相比，蹺一次課能夠想出辦法劃算多了。」
 
小印看著他，明明是想拒絕的，可是想起補習(xí)班裡還有屈狂老師虎視眈眈，親戚家即將開啟的審問大會，還有，今天之內(nèi)還要再和典閔見面，她沒把握情緒會不會失控，小印剛才是衝擊過大，在叔叔嬸嬸以及父母面前，她的反應(yīng)和說話內(nèi)容一定會很遲鈍糟糕，不但交代不清楚，還不知會被典閔栽贓多少不實的謊話。
 
而且那些人也不會給她開口的機會。
 
坦白說，她很慌，覺得這次死定了。
 
說不定會被不由分說帶回屏東，大學(xué)也甭考了，小印光想到這點心就涼得徹底。
 
也許在別人看來，不接電話，一次在朋友家過夜，對都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的人來說根本不是啥大問題，而且都繳了昂貴學(xué)費的補習(xí)班，大考逼近了沒有放棄的道理，但是換成小印的情況，她真的沒有自信不會遭遇到極端的對待。
 
因為高中和這段離家補習(xí)時間以來，她是如此順服，才換到這個追求自由的機會，而這次惹怒了父母，不知會延燒成何種後果？不是宋星平的錯，就算宋星平是女生，小印見義勇為的結(jié)果還是一樣。
 
問題在於，她逆違了父母的權(quán)威，還有做為父母權(quán)威延伸的親戚家起居要求與形象管理。
 
小印如果能笨一點該有多好？她不如傻傻地認為自己真是個有病又骯髒的脆弱女生，起碼，起碼隨波逐流的痛苦，比清醒著被沖刷擊倒要好一點。
 
她錯在，覺得自己一點過錯都沒有。
 
※※※
 
眼前那杯高聳巍峨的巧克力聖代，華美得像是夢幻世界的產(chǎn)物，頓時讓小印覺得更加不現(xiàn)實。
 
宋星平帶著她搭捷運，然後又東繞西繞，明明說要找個地方停下來想辦法，結(jié)果小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為愈來愈像典型的壞女生，不但蹺課還光明正大地跟男生約會，但這是表象而已，宋星平很少說話，如他所言，似乎真的很認真在想辦法，露出解題時的專注表情，也讓小印得以沉默地跟著他。
 
小印現(xiàn)在倒是不太介意陌生人是否誤會她和宋星平，因為她被另一種思緒捕獲了，那就是兩個重考生組成的臭皮匠，居然這麼認真又有點絕望地想要抵抗大人的手段和價值觀，她為此感到寂寞和難過。
 
最後來到陌生的街道上，累得再也走不動，手機也都關(guān)機了，有一種安全的隱蔽感，他們才找到一間剛開始營業(yè)的甜點店。
 
「我想我需要補充熱量?！顾涡瞧阶匝宰哉Z地說，他也沒問小印就幫她點了杯巧克力聖代，似乎也沒打算讓小印出錢，小印就是從這些小細節(jié)看出，宋星平本性還是那種開明專制的君主。
 
「小印，妳怎麼不吃？」她的聖代先送上來，宋星平看她瞪著那杯高熱量的甜品發(fā)呆於是問。
 
「太甜了。」經(jīng)歷過不久前的畫面，很難再和這個人保持客氣。
 
「那我跟妳換好了?！顾涡瞧揭苫蟮谋砬橄袷怯牣惥尤挥信粣鄢赃@個，當(dāng)然，為了減肥除外。
 
「不用?！菇粨Q食物是個更親密的舉動，小印下意識就想避嫌。
 
「你還好嗎？都病成那樣還到處亂跑?！?/div>
 
「我說過自己一個人在家時更嚴重吧？」宋星平一邊大口吃著蛋糕回答。
 
「而且有件事本來想和妳確定……」宋星平未提及夜半那通電話，婉轉(zhuǎn)地改了個說法。
 
「我看妳像是家教很嚴的女生，昨天沒回家又那麼晚才報備，應(yīng)該會有麻煩吧？本來想萬一有必要我還是得幫妳解釋，畢竟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的，如果妳家人真的不諒解妳的話，與其說謊還不如誠實交代，頂多是被罵不謹慎?！?/div>
 
「你出面真的沒有幫助。」小印趕緊打消宋星平的危險念頭。
 
「你堂弟是怎麼回事？」
 
小印只好簡單地交代她是借住在親戚家準備重考。
 
「嗯，原來妳老家在屏東啊！真遠?！顾涡瞧剿坪醺械脚宸卣f。
 
小印怪目看他，這個人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離題。
 
「所以你不要再有什麼動作了，我不想你被誤會是我男朋友，我家人不希望我交男朋友，我自己……現(xiàn)在也沒有那個念頭?！剐∮∏瑵卣f。
 
「我想考大學(xué)，我真的真的好想考上中理大學(xué)，在臺北讀書，可以住在宿舍就更好了?！?/div>
 
「我改變主意了?！顾涡瞧胶鋈坏?。
 
「咦？」
 
「本來是想光明正大解釋的，現(xiàn)在我知道這對你家的情況沒用了。小印，說謊吧！相對的，死也不能承認事實，只要咬死妳就是在女同學(xué)家過夜幫忙，然後，他們怎麼逼問都不要說出那個女同學(xué)是誰，就說她不想和妳家人聯(lián)絡(luò)碰面?！?/div>
 
宋星平語氣輕快了起來。
 
「關(guān)於我這邊，早上趕跑你堂弟說的話，叫你家人敢的話就來補習(xí)班問，真要對質(zhì)我也可以出面，我會說那是男生都喜歡來個英雄救美的藉口，我以為小印被混混纏上才這樣說的，補習(xí)班裡大家都知道我們只是學(xué)伴呀！老師那邊我也會溝通好的。」
 
不會有女生樂意承認星平有女朋友這種悲劇發(fā)生，這樣至少還能保持曖昧的幻想空間，男生則搞不清楚宋星平的行為想法，但懶得搭理這種問題，而且得罪宋星平也沒好處。
 
「我知道說謊對妳來說不容易……小印，可是，實話實說並不是溝通的好方法，對不尊重自己的人說什麼都沒用的。」宋星平看著眼中又蓄起水氣的女孩道。
 
他伸手放在桌面上，移向小印擱在玻璃杯旁的右手，卻沒碰觸到她，只是引起小印的注意，被典閔扭傷的手腕略顯紅腫，依稀可以看見指痕，小印覺得難堪。
 
「手還痛嗎？」宋星平關(guān)切地問。
 
「我剛剛疏忽了，等下請服務(wù)生拿些冰塊和毛巾給妳冰敷，最好這兩天都不要用右手寫字拿東西，那痕跡今天不會消掉，等等去看醫(yī)生保險點，最好包紮固定一下。」
 
小印咬著下唇，她對身上出現(xiàn)這種印記感到可恥，同時喚起記憶深處，彷彿也有隻暴力陌生的大手曾經(jīng)這樣拽拉過她的厭惡感，在小印身上留下傷痕。女孩渾身一顫，忘了眼前還有宋星平這個人，像是空殼一樣無語。
 
「小??？」宋星平輕喚一聲，喚回女孩慌亂的注視。
 
宋星平原本看著小印手腕傷處，憤怒又同情的眼神變了，他邪氣勾起唇角，帶著挑戰(zhàn)看著小印。
 
「如果妳還想考大學(xué)，就必須留在親戚家裡，換句話說和那個堂弟住在一起，這是非常麻煩又討厭的事情，姑息只會養(yǎng)奸?！?/div>
 
小印知道他說得沒錯，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光是經(jīng)濟因素就無法獨立，她還沒恨家人到想斷絕關(guān)係的程度，已經(jīng)無法互相理解了，只好遠遠避開，畢竟小印最渴望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每個人都還好好的那時候，和平相處的時光。
 
「所以，我教妳一招『黑暗兵法』，如果妳敢用，我就承認妳贏了，因為連我也做不到?！?/div>
 
宋星平忽然伸手壓下小印的頭，然後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但是小印卻沒對這個接觸感到噁心，那很像哥哥對妹妹之間單純的逗弄而已。
 
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但是宋星平對小印不一樣，不是除了血緣外什麼也不是的陌生人，至少是學(xué)伴……還有互相幫忙過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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