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進入房間,我竟然看到在地上有一條細長的白布線條,這條「白線」的頭尾端分別用重物壓著,避免偏移。它著著實實切割出左、右兩張床的個別空間。
不,這所謂的個別空間根本大小不一,明擺著是「右手邊」的空間較大。
阿嘉蕾正站在右側床前,雙手叉腰。
「這、這是什麼?」
「妳,去那邊。不準跨越這條線,聽到沒有。」
「跨越會怎樣?」
「會咬妳。」
「……」
她真的是某國的公主嗎?公主不是都應該很有教養?
「可是,衣櫃在妳那邊……我要怎麼換衣服?」
「不要換。」
蛤——?
我本來是不想跟同學隨便吵架,覺得配合一下就好。
但是……
這傢伙……
一整天下來實在是……
「妳有點無理取鬧了吧。我要趕緊更衣入睡,明日一早九點就開學了。」
唉,這根本是場鬧劇。
今天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承受夠多了。
我不管她,直接踏過白線,朝衣櫃走去。
說時遲那時快,脖子上瞬間被股刺痛的熱燙襲擊。
「呀!妳、妳做什麼?」
「......咬......妳......」阿嘉蕾咬住我左邊的脖子。
「妳有病啊,怎麼真的咬人。」
雖然有點疼,但不至於痛到不行。
她似乎一咬就鬆開……不!居然又加重力道咬下去了!
痛、痛、痛。
到底有哪國公主真的會咬人?
我想回擊。
可是……怎麼忽然有種越來越暈的感覺,身體一下子變得輕飄飄——
有股熱滾滾的躁動感敲打著心臟。
這莫名的鼓動,越來越劇烈。
它很快地就往上竄,直擊喉頭。
像是把利刃割磨著喉嚨,我說不出話來。
這股熱力欲求從嘴中逃出卻又停留搔弄著我,熱意逐漸於體內蔓延開來。
我彷彿聽到皮肉下方的血液在翻騰。
體內充斥熱氣,渾身發燙,似有張薄膜阻塞呼吸道般難以喘氣。
全身像是被高溫的蜘蛛絲纏住,又燙又痛,無法動彈。
這股龐大的熱力再度向上攀升,鑽入腦袋,即將破殼而出——
「唔……!」
此刻,鬱悶滾燙的熱度總算自酥麻的頭頂宣洩而出,難受漸消,意識宛如被人勾出一半,慢慢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
飄然的感覺散布全身,身子變得輕盈、舒服。
沉甸甸的眼皮即將闔上之際,脖子上竟感受到阿嘉蕾的呼吸越來越重。
「啊……嗚......」
一旁阿嘉蕾發出的聲音顫抖,使我回神。
「嗯......不要......感覺好奇怪......」還變得有些撫媚嬌軟。
她溫熱的嘴唇總算饒過了我。
我舉起軟弱的手觸摸脖子,摸到一些潮濕的流體,印入眼簾指尖殘留的是鮮紅色液體。
「血......?」
我餘光望見阿嘉蕾的表情。
她神情迷茫,碧大雙眼朦朧,潤頰翻紅,飽滿唇邊殘留一絲若白、若紅的液體,血紅的唇色像是艷麗的毒蛇,毒液猶如自半空漫溢至體內,我感受到威脅、感受到誘惑。
她不甘示弱的虎牙隱隱約約忽上忽下,粉潤嘴唇微張,似乎有些話呼之欲出——我便將沾了血的指腹輕放在她的下唇,撥開……
「不準碰我……」
從霧般的喘息之中,她發出微弱破碎的話語。
隨之,她嬌小的身軀搖搖晃晃,迷濛的畫面漸漸消散。
最終,被空白佔據。
房間失去聲響,只剩漆黑,二人同時暈倒在地——
*
世界之樹,初生綠葉與蘋果難以對抗重力吸引,一起墜落人世間,合為一體,形成黃金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