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裝了,再裝就不像了。」執行長滿臉我看你還怎麼瞎掰的揶揄,「妳有力氣裝傻,還不如把那些力氣省起來說實話。」
從發現一切始末的呀然中回過神來,沒了祕密被他人識破的不安,找回了底氣的我泰然的反問執行長:「你們沒看過我之前那些緋聞對象嗎?」
「算了。」我也不指望他們能對我關心到記得我過去的緋聞對象長怎樣,有時候連我都會記不起來的,他們能記得住才有鬼。
「講近一點的。你們看過方奕汎吧?」怕他們想不起來,我還好心的給予提示,「上次被你們抓到辦公室的那個助理。」
「那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品味沒那麼差,要搞就要搞年輕貌美的,誰要搞那種一顆頭要禿不禿的老頭?」
華聯幫內有著眾多派系,其各派系有著各自的老大,我沒法確定和葉氏合作的是哪個派系,但我能確定的是華聯幫各派系的老大個個都是皮皺的跟風乾葡萄一樣的老頭!
雖然我對臺東的那位總是老頭老頭的喊,可年紀同是老頭,臺東那位的容貌卻不是那些華聯幫老大們能比擬的。
一想到那個人,我便不住的想:我寄去的那些報刊他應該收到了吧?
也不知道他看到那些報刊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儘管對於他的反應我心裡早便有了底,可我的內心深處卻還是保有著那麼點不切實際的希冀……
執行長不敢置信的撐大他那窄小的鼠眼,「人家是黑道老大!妳……妳是不是就是直接當著人家的面說這種話才搞到人家來演唱會報復!」
他到底有沒有聽懂我所要表達的意思?
「鬼玫,不要轉移話題!正面回答執行長的問題!妳得罪了華聯幫的哪個老大?」營運長接著追問。
好吧,雖說我覺得這個理由很實際,也很有說服力,不過很顯然,這個理由只對我有說服力,對執行長他們來說只是我的顧左右而言他。
「營運長,我當鬼玫經紀人這麼久多少也算了解她,她雖然愛玩,但還是知道分寸的,她不會去跟黑道……」先前一直沉默著的艾姊終於開了口,可話才說到一半便被硬生打斷。
「慧筠,我在問她。」營運長一句話堵住了艾姊的嘴。
我不會去怪艾姊先前為什麼沒替我說話,因為我清楚說了也只是白說,就像現在一樣。在公司裡,很多時候艾姊比我還沒話語權,哪怕她的行銷策略和規劃為公司賺進了上億臺幣,她仍舊只是公司裡的員工,而我雖然也是員工,卻也同時是商品本身,作為商品,於公司而言我自然就有著與艾姊不同的分量,畢竟商品一罷工,那影響絕對是最立即見效的。
艾姊沒有如此籌碼,行事風格也比我內斂,對營運長他們來說自然就不必對她太客氣。
「我回答得還不夠清楚嗎?」我不耐的靠上椅背,「而且為什麼『一定』是我得罪了華聯幫的人?」
「營運長是被媒體帶風向了,還是在規避責任?」
「先假設事故真的是華聯幫的人做的,那他們就一定是衝著我來的嗎?」
「我是大眾面前的個體,是這個事故最首當其衝的受害者,但我也是公司的藝人啊,因為他們弄出的事故受到傷害不只我,公司受到的傷害也不比我小。這些,兩位應該比誰都清楚,不需要我說明吧?」我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兩位高層,「有沒有可能,他們的行為針對的其實是公司,我只是在第一線受到波及的那個倒楣鬼?」
當我的話音一落,我便發現營運長悄悄的與執行長交換了一個眼色。
就這一眼,我便知道我賭對了。
畢竟我們公司的股權傳到我們高層這代,股東人數早已從創始的個位數來到了現在的將近二十人,據我所知我們公司的股東們皆各自投資了不少不同領域的產業。會不會有那麼一、兩個股東投資的公司就這麼剛好地在投標時不小心搶了人家相中的案子,得罪了華聯幫,誰知道呢?
「如果。」掐準時機,我若無其事地補上一句,吸引回執行長他們的注意力,「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要針對的真的是公司,可是執行長的處理方式卻是只把問題全部算在我頭上,不去釐清這件事背後真正的癥結。真正的問題沒解決,那華聯幫在我演唱會做過的事,搞不好哪天又會以不同形式重現也說不定……」
「嘖,誰會跟我一樣倒楣呢?」我的話語裡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期待,然後一個華麗的九十度旋轉會議椅,「適時」的對艾姊明知故問:「我們公司下個有活動的是誰?」
當然了,識趣的艾姊自然是不會回答我的問題的,因為也不必回答,在我這一提之下,「薇薇」兩個字便會自動浮上所有人的心頭。
面對執行長他們這種人,最好的說服方式就是點到即止的暗示,剩下的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自由聯想,說的多了他們反而會起疑。
在這場沉默中,我看到了自己片面的勝利,這下就算他們還是懷疑我的話,他們的危機意識也會逼著他們回去審慎檢討。畢竟我這隻金雞母如今落水了,短時間內沒法為他們產金,他們絕對會用盡一切力氣去保護另一隻金雞母,杜絕一切讓她受傷的可能。
一旦執行長他們去向其他股東核實得罪華聯幫的問題,依我們公司股東們那向來喜歡留一手的作風,絕對足以構成一場相互猜忌的好戲,畢竟執行長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把錯全怪到別人頭上,對我是,對其他股東當然也是。
如果我的運氣真的那麼好,被我矇中了,那很好,我能當個完美的受害者。就是沒矇中,那也沒關係,一如我先前所說,習慣留一手的執行長他們肯定少不了要懷疑有人沒說實話。看是諜對諜,還是不了了之,反正只要最後的情況是誰都有嫌疑,但沒有具體是誰得罪華聯幫的結論,我就能在這件事上安全下莊!
雖然公司更加維護薇薇的場面我並不樂見,加深股東們之間的嫌隙,以長久來看於我而言也並不一定有好處,但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最快幫自己解套的方法。
「好了,先不談這件事。」大概是心中有了計較,營運長果斷結束了對於事故的探討,「說了那麼多過去的事,來說說未來,說說妳吧。」
當前一刻還爭執不下,下一刻焦點卻突然轉移到你身上,那絕對不會是好事……
「鬼玫最近也辛苦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公司處理,妳就暫時什麼都別操心了,先去放個假散散心吧!看是要去馬爾地夫還是峇厘島,公司幫妳出機票。」說到這營運長隨即轉向我身旁的艾姊,「慧筠聽到了吧,這段時間就不要幫她排工作了,讓鬼玫好好放個假。」
「營運長什麼意思?要冷凍我是嗎?」
「公司幫妳出機票怎麼會是冷凍?」執行長依舊沒有好臉色,「妳不是一直很想放假?現在公司讓妳放了還不滿意?」
我是想放假,但絕對不是在這個時間點、這種情況下、這種假!
我沒有一家老小要養,卻有葉氏這頭猛虎要應付,疏通能接獲葉氏相關重要消息的關係要錢、讓媒體做葉氏的專題報導要錢,所有行動都要錢,而且每筆都不是小數目,這種時刻我絕對不能沒有收入。
照執行長這個架勢來看,他們要我放的假絕對不是單純避風頭的短假,這種充滿了損失的假我是死都不可能答應放的。
雖然我和公司談的合約上明確的註明著我和公司一樣擁有選擇接哪個案子的決定權,但案子的選定也必須建立在雙方均同意的情況下,假若其中有一方堅持不同意該項案子,另一方便不能接。在這樣的合約下,如果他們硬是要擋我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刻我只能恨自己當初的失策,若想完全解除公司對我的束縛,目前只有訴訟一途,公司不可能會那麼好心的放我走,可現在不是和公司鬧翻的時候,葉氏如今只是暫時抽不開身對付我,不是死了!
況且解約官司通常一打就是兩三年,就光和東家鬧翻這件事就夠葉氏拿來攻擊我了,更不用談訴訟期間公司和我反目成仇後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抹黑爆料,與其多樹立一個敵人,讓葉氏有更多空子可以鑽,還不如好好地把合約走完,再說,兩年的官司拿來走合約,合約都走一半了。
很明顯,執行長他們此刻提出這個要求,除了止損的考量之外,還有一個用意——懲罰我的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