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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曆2253年11月17日 09:06
「……」
見長義捧著味噌湯碗，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我立刻明白他心裡的想法。
「光忠他們做的更好吃，對吧？」我有點沒禮貌地用筷子指了下他，「第一次和長谷部參加會議的時候，我們也是一樣的反應哦。」
「明明之前都是吃同樣的東西，卻已經(jīng)開始感受到落差了。」長義放下味噌湯碗，稍稍地嘆了一口氣，「若不是得到人身，也不會有這種經(jīng)驗。」
「對了、長義還沒吃過我做的蘋果派吧？回去之後再做給你吃好了。」我將剩下的幾口飯扒進嘴裡，「清光他們也很喜歡的樣子。」
「我終於知道燭臺切他們的手藝是被誰影響的了。」長義輕笑一聲。
「怎麼突然這樣稱讚我？」我愉悅地推了推他的手臂。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他不以為意的閃躲過我的動作，「再不快吃，會議就要來不及了。」
明明時間就還很多……
我沒繼續(xù)頂嘴，乖乖地拿起味噌湯一飲而盡。
一切準備好以後，我和長義才剛走出房間，就遇見安久さん以及擔任近侍的膝丸。
「楓さん，早安。」安久さん溫和的彎著眉眼，向我打招呼。
「早安，安久さん。」
安久さん旁邊那位膝丸，應該就是――
不知是不是我的視線太過明顯，膝丸さん主動向我點頭示意。
果然是原本在紗佳さん家的……
「楓さん……在會議開始前，我有些話想和妳說。」安久さん的臉頰有些泛紅，看起來有些緊張的樣子。
「楓大人――」
這時，狐之助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在發(fā)現(xiàn)自己打斷我們的對話時，又立刻在適當距離停下、閉上嘴。
「狐之助，怎麼了？有急事嗎？」我姑且先確認了他的狀況。
「不、不是的，不好意思打擾到兩位……」
我轉(zhuǎn)頭看了下長義，他也微微搖頭，表示不清楚。
「不好意思打斷你的話，安久さん，請說。」
「楓さん，我想單獨和妳說這件事。」他語帶保留的看了看身邊的兩位付喪神，膝丸さん很快地就理解他的意思，和我們保持幾步以外的距離。
「……」長義多看了他一眼，隨後就走到膝丸さん旁邊。
嗚哇……就算是我大概也感覺得到這氣氛不太妙。
「我想，如果我現(xiàn)在不說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將這些話告訴楓さん了。」安久さん垂著雙眼，恬淡的微笑夾雜了幾分哀愁。
「咦……？」我錯愕的看著他，一瞬間腦海跑過好幾個可能性，但安久さん並沒有給我太多思考的時間，就接續(xù)了下文。
「或許……我在第一次見到楓さん的時候，就已經(jīng)喜歡上楓さん了。」他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是擔心我沒聽清楚一樣，又再重複了一次。
「楓さん，我喜歡妳。」
安久さん鏡片下的眼神，堅定且絲毫沒有動搖的模樣，彷彿傾注了他一直以來所壓抑的溫度。
──燙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低下頭，想閃躲他熾熱的目光。
「是嗎……」安久さん聽起來並沒有太過意外，「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楓さん心裡已經(jīng)有了認定的對象。」
「！」我慌張的抬起頭，再次與他的雙眼交會，卻發(fā)現(xiàn)安久さん眼中早已失去了方才的溫暖，只留空虛。
「是和泉守さん對吧。」
我無法否認他的肯定句，但更不希望自己的回應傷害到他。
「真的……很抱歉。」
「請妳不要道歉。」安久さん顧慮地勾起嘴角，「我只是想將這份感情傳達給楓さん而已。」
「我──」
正當我還想說些什麼，刺耳的警鈴驟然大響，走廊的燈光也全數(shù)自暖白光轉(zhuǎn)變?yōu)殚W爍的紅光。
「主上！」長義立刻上前拉住我，神色緊繃，「是政府的緊急通知，必須馬上到會議廳集合。」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安久さん、我們也快點過去吧。」
「……好。」
我們抵達會議廳後，其他審神者也陸續(xù)出現(xiàn)。
「楓さん！前輩！」
比我們早一步先來到會議廳的淺夜くん向我們招手，臉色凝重。
「淺夜くん，你知道發(fā)生什麼事了嗎？」安久さん入座後向淺夜問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好像從剛剛就感覺不太到本丸的其他人的氣息。雖、雖然我身體狀況不好的時候也偶爾會這樣就是了！」
「狐之助，你剛剛突然跑來是想說什麼？」我被這股不對勁的氛圍搞得坐立難安，一手緊抓著長義的斗篷、一手抓著狐之助。
「就、就在不久之前，時空政府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被不明人士破壞，此時恐怕已經(jīng)影響各個本丸與審神者之間的聯(lián)繫……！」狐之助的雙眼也冒起焦急的淚光。
「什麼意思……那──」
「楓！」
剛來到會議廳的萌々華さん快步朝我跑來，急躁的拉住我的手臂。
「到底發(fā)生什麼事了？我剛剛和小龍通話到一半就聽到戰(zhàn)鬥聲，然後這邊的警報就響了！」
「戰(zhàn)鬥聲……」我的心裡出現(xiàn)了不好的預感。
「各位審神者，政府目前有緊急事項要向各位報告。」
臉上圍著白布的政府人員站在臺上，在螢幕上亮出一格格監(jiān)控畫面。
「由於不明原因，大量的時間溯行軍正在侵入時空政府的領(lǐng)域。」
「而各位的本丸原有的結(jié)界也因監(jiān)控系統(tǒng)的破壞失去作用，進而影響到審神者及刀劍男士的連結(jié)。目前我方已掌握的受災地區(qū)就如螢幕上所顯示。」
「所幸，審神者的各位所在的政府本部尚未出現(xiàn)侵害，請各位安心待在本部，至原因完全排除並恢復安全後即可返回各本丸。」
「等等、你的意思是這段時間，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劍們和敵方戰(zhàn)鬥嗎？」
其中一位審神者出聲反彈。
「少了審神者的靈力供給，這根本就跟叫他們?nèi)ニ退罌]兩樣啊！」
「我們不能做出危害審神者安全的判斷，請見諒。」
「喂……那是什麼？根本就不是時間溯行軍吧……？」
另一位審神者指著螢幕上的畫面，發(fā)出恐懼的疑問。
而他指向的螢幕上出現(xiàn)的，與過去戰(zhàn)鬥過的時間溯行軍有著不同的面貌，要說是妖怪也不為過。
「楓、楓，那個本丸不就是……」萌々華さん止不住顫抖的指尖輕拉了下我的袖子。
「我的……本丸……」我看著畫面中被打落的門牌木板上，正刻著我的名字。
而門牌邊四散的，是一朵朵刺眼的腥紅。
腦中只剩一片空白，吵鬧的會議廳感覺距離我很遙遠。
此時，被僅存的思路拼湊出的句子，終於浮上腦海。
「要去救大家才可以……」
「你在想什麼？」長義愕然的拉住我的手，「你接下來是打算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嗎？」
「不這麼做的話大家就危險了啊！」我反手抓住長義的肩膀，「我怎麼可能就這樣袖手旁觀！」
「拜託你、長義……」我急得就要哭出來，「我不能、不能失去大家……！」
「我也一起去。」安久さん開口，輕輕地搭上我的肩膀，「楓さん，雖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忙，但請讓我陪妳一起去。」
「可是……」我竟然無法拒絕安久さん的提議，明明――
「那我也一起去！」淺夜くん也跟著出聲。
「淺夜くん留在這裡，好嗎？」安久さん冷靜的安撫，「現(xiàn)在我們之中有出現(xiàn)嚴重災害的只有楓さん的本丸，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什麼事，如果有什麼萬一，就由你們負責轉(zhuǎn)達。」
「我知道了……」淺夜くん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政府那邊由我去說明。」安久さん說完，立刻就起身去向政府人員談話。
「楓！妳真的要去嗎？如果妳像紗佳那次受傷了要怎麼辦？」萌々華さん焦急地拉著我，眼眶盈滿了淚水。
「沒問題的……沒問題的。」我深呼吸了幾次，「大家會好好保護我，而且還有長義在我身邊，沒問題的……」
就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樣，我不停重複著「沒問題」，但其實心中比誰都明白，一切不可能如想像中簡單。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我就不會再阻止你。」長義將手搭到刀鞘上，少了從容的表情多了一絲緊繃，「我只要斬去面前的敵人就沒問題了。」
「楓さん！我得到許可了！」
「我現(xiàn)在就過去！」
「楓さん！」淺夜くん突然叫住我，緊鎖的眉頭不如他平時的朝氣，「請你一定要萬事小心。」
「沒事的，淺夜くん。」我深深的點了頭，「會沒事的。」
利用緊急轉(zhuǎn)送裝置離開時空政府本部後，我們很快地回到本丸外。
「怎麼會……」
我看著眼前近乎廢墟的木造建築，難以想像這是昨日才離開的本丸。
「！」
一踏入玄關(guān)，腳邊散落的金屬碎片彷彿一片片刺在我的胸口般，疼痛不已。
「不會的……」
出門前，大家也和我約定好會保護這個本丸。
「不會的……大家、大家會沒事的……」
「楓さん，我們現(xiàn)在要先確認我方和敵方還有沒有生還者才可以。」安久さん哀傷的嗓音就像是為我心中做下最壞打算。
「……不可能的。」我的呼吸及步伐逐漸變得急促，「大家一定還活著、大家一定都沒事！」
──吸入胸腔的空氣帶了些燃燒過後的嗆鼻煙霧。
死寂的緣側(cè)本該是三日月和鶯丸他們迎接我回來的地方。
總是明亮熱鬧的大廣間為什麼就連一期和小亂他們都不見蹤影？
「楓さん妳走太快了！這樣很危險！」
──腳步踏過的木質(zhì)地板倒塌著梁柱與毀壞的紙製拉門。
總是第一個迎接我歸來的今劍呢？
清光？國廣？山姥切？其他人都在哪裡？
「楓さん！」
──迴盪在周遭的聲音只剩空無一人的絕望。
兼さん呢？
「主上小心！」
長義拔刀的瞬間，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具肢體已經(jīng)被扭曲的妖物。
正當它高舉著前爪的尖刃，下一秒、它的身後就遭受到致命一擊，隨之倒下……
「……伽羅ちゃん？」
我不顧危險地上前，卻發(fā)現(xiàn)伽羅ちゃん身上早已遍布傷痕，腹部的傷口甚至血流不止。
「你為什麼……在這？」他虛弱的聲音讓我的手難以抑制地發(fā)抖。
「我馬上、我馬上幫你手入。」我緊抓著伽羅ちゃん的袖子，眼眶的淚水焦急地滾落，「所以──」
「一個人戰(zhàn)鬥……一個人死去……」
大俱利伽羅鬆開了手上的刀，刀身墜落發(fā)出清脆的共鳴音。
「我這樣就夠了──」
「伽羅ちゃん……？」
碎裂的聲響過後，我似乎聽見了長義的聲音。
「主上──！」
以及一切倒塌的迴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