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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動畫] 邊緣行者完食: 遍地血花盛開,都是獻給亡命鴛鴦的燦爛花海

砂蟲 | 2023-04-22 21:37:33 | 巴幣 2 | 人氣 421




有點呆樣的Kiwi也好可愛。


上一篇談到,邊緣行者在故事上走的是犯罪片,提及犯罪片類型在日系動畫領域屬於罕見。
那麼,以作品來說,邊緣行者具備了那些要素? 如何歸類? 其魅力到底在於哪裡?

如果從邊緣行者的世界觀和劇情,拆出一些顯眼的元素:

世界設定: Cyberpunk,或用更廣義的科幻也行
主要場景環境: 大都市
核心角色: 男女主角各一
核心角色從事的活動類型: 非法犯罪
核心角色的關係: 愛情
核心角色的危機: 內在失控、被黑暗的過去追殺
故事的走向: 為了完遂內在理想而招致破滅

就會看出扣除環境以後,邊緣行者光是核心角色設計已構成一個既有傳統片型:
亡命鴛鴦

具體說,這個片型,或說元素,大抵是地下社會的男女+遭到通緝或追殺+努力求生,
這樣的組合公式,對抗的是社會不公等原因造成兩人無法活在陽光下,因此對壓迫他們的對象展開反擊,並培養出相戀相依的情感,開啟一連串因反擊而起的冒險。

而Cyberpunk慣有的企業統治社會、道德敗壞、科技發達挑戰人性界線等元素,與亡命鴛鴦的契合,
正是邊緣行者在動畫分野內最為突破而吸引人之處。


那,在其他日系Cyberpunk動畫中,是否有符合的作品? 蘋果核戰、攻殼機動隊、銃夢,或者較近的PSYCHO PASS、RD等,若對照元素,都有兩種以上不符合,卻有一部隱藏名作在後半劇情大致符合。

Armitage III / 奧美蒂 III

算是90年代日系動畫的優作之一,臺灣似乎沒有播映的紀錄,在日本也因為不幸與攻殼機動隊GIS同一年 (1995) 問世而被攻殼的光芒掩蓋。值得注意的是,這部作品的劇情主題與鋪排,和銀翼殺手相當接近。

銀翼殺手和Armitage都含有近似邊緣行者的亡命鴛鴦要素,但其劇情主軸卻都在兇殺和懸疑,乃至探討人類和非人生命的界線,這樣比較嚴肅本格的Cyberpunk/科幻主題。並非如邊緣行者,用世界觀去支撐一對只為愛情而活的小情侶故事。
槍林彈雨到肝膽塗地,是用來見證他們愛情路上的永恆忠誠。
蕾貝卡: 我承認我輸嘛,嗆我嗆夠沒


但如果轉移視線去到真人電影,馬上就會看到亡命鴛鴦這個片型的超名作,改編自美國史上著名連續銀行劫匪的 <我倆沒有明天> 光看片名就是大衛和露西的寫照。
*英文原名並非如此瀟灑寫意,僅是兩人的渾名Bonnie and Clyde.
Faye Dunaway雖不是精緻美女,卻在演繹蘊含躁烈深情和天真無悔的Bonnie時幾臻完美。

在史實中,Bonnie和Clyde最終遭到警方伏擊,兩人身上合計中彈百餘發當場斃命,可說極其慘烈。得說邊緣行者結局不是這個方向真是太好了。也會看到諸如疤面煞星、角頭風雲、終極追殺令、乃至港產的旺角黑夜等,不論想雄霸一方或金盆洗手,相依的兩人即使關係一度顯得不太健康,仍然堅持廝守到最後,直到被死亡分開 (或一起死)

說起來,黑幫犯罪片尤其亡命鴛鴦型,很少有大團圓,甚至是完全破滅。
前述各片中,少有一般意義的HE。
*但在動畫分野就比較容易看到HE,或許是動畫分野上有別於電影的敘事特徵。

原因是什麼呢? 大致是跟大衛同樣的路: 追求目標直到失控,一定程度上,是自己召喚了破滅。但為何召喚破滅? 因為無路可走,往前是死路,往後無法逃離,所有方向都是一片黑暗,尤其角色性格想要追尋的那一條。

譬如疤面煞星,個性躁烈固執四處結仇,最終眾叛親離遭到圍攻,兩人先後赴死。
角頭風雲中雖然找到了新希望並決定逃離,但黑暗的過去還是追來讓他用命還清江湖債。
旺角黑夜、終極追殺令則都和邊緣行者相似,男主角用命為女主角買了一條出路。


在亡命鴛鴦風格的故事裡,這些絕望和黑暗是浪漫的背景,所有的暴力、血腥、背叛、利益交錯、狡詐自私、都為襯托深陷絕望掙扎而在黑暗中耀眼無比,只為照亮兩人世界的純愛。


而且,邊緣行者是這個年代的動畫,並非三十多年前80~90年代科幻/電馭叛客類OVA那樣近乎偏執地追求黑暗深沉甚至獵奇,有著屬於這個時代的另一個獨特之處。不同於前述各種動畫和真人電影,多由成年人擔任主角,大衛和露西在外型和行為模式都保有少年少女的氣質。


(但EP7會注意到,兩人的身體線條都變得成熟)
(除了大衛變成大肌肌,露西的體態也顯得豐滿許多)


或許可以說是日系動畫習於讓年輕人當主角 (從EP6-EP7,兩人都長了一歲,但也就18、9歲),支撐了純愛在充滿血腥、背叛的暴力世界裡的合理性與耀眼光芒吧。不然要講的話,大衛召喚破滅的過程其實有點硬用劇情強行讓觀眾接受,就是說忽略了親密關係的意義--情侶到了某個階段、或一時腦子被雷打到而願意共享所有秘密,甚至不惜冒著關係破裂的危險也會講出來,實際露西也對大衛揭露了自己的身世,這讓瞞著荒坂的事情不說顯得非常詭異且矛盾--甚至不管角色原有邏輯的狀況。


包括大衛在中期後直接跑去人家研究單位開殺的事。
大衛在前半其實沒那麼瘋啊,包括露西都是遇到大事會有點膽怯的性格 (侵入田中)
然而隔了一集,兩個人忽然都變成會蠻幹的個性。

這其實有點需要鋪陳,前面既然有線索,那適當地延續是必要的,以便角色的行動更具備漸進性。並且EP7從換了住處、改裝程度、對話中都能察覺到跟EP6隔了一段不算短的劇中時間,很容易發現。

變成性格的轉變要靠很小的線索來補充,如
KIWI提到的管不動大衛,但說真的,就算Kiwi等人勸不動吧,大衛一路改裝成大肌肌的途中總不是連腦子都拿掉了吧,不知死活就算了,自己的女人已經開口好幾次甚至有異樣了,不該停下來嗎?

更明確地說,女人講話很明顯講一半,還直接跑掉,沒有哪個男的敢不立刻追上去吧? 就算遲了一步找不到人,也肯定操心得開始拼命找人,不至於到隔天還沒事人似的跑去工作,這一大段說實話很不合邏輯,硬接經典要素的意圖很明顯。

*亡命鴛鴦/黑幫片中常見經典要素,女人要嘛不插手/本來就局外人,要嘛無條件跟隨。
**當然也有像教父III或四海好兄弟,妹妹參與毒殺、太太協助販毒的例子。
*男人則是滿腦子固執自大看不清方向 < 召喚破滅的主要動力。
*然而露西後半段走上這個套路雖然是靠伏筆補足,仍有點過於強行扭轉角色行為。

又,包括在最後一集才忽然又拉出來,關於葛羅莉亞對大衛的期望,這個鋪排如果放在較短的集數如4-6集,或一部二到三小時的電影,也許在成立大衛的動機上會更明顯一些;當然後半集數很常給骨灰罐鏡頭是一種維繫暗示的作法,但以10集的形式結構,我個人是有點斷裂感。

而Kiwi其實也大有乾脆不要錢了逃走,或歸隊賭一把的選項,可惡,蛇蠍女明明是超級香的設定,死也要多拉幾個陪葬的硬派也好香,好想寫篇Kiwi的同人為她補充心理狀態,甚至一個HE......

(都可以燒來燒去了,攻性防壁或dummy不說,把GHOST備份一下也行嘛)
(當然這是背景乃至主題設定的根本性問題啦)
(不然露西往脖子一插叫大衛的備份出來玩......可能就不會有那麼大的迴響了)


總之想到Kiwi死掉就沮喪得快神雞錯亂了。
不良味的瀟灑蛇蠍大姐姐最美好了為什麼要死掉。一定是我有漏看什麼線索......

嗯咳,性癖跑出來了,抱歉。


包括到了月球真的等於逃出生天嗎等等,沒必要逐一挑毛病,有些事情是用腦補圓得過去,或不用圓沒差,靠氛圍可以補足,只談一件個人最在意的部分。


就是,要說邊緣行者的純愛光芒裡有哪邊不夠耀眼,或說老宅臭酸的腦子覺得哪裡不夠味,可能就是性愛場景相對暴力似乎有點不夠。80年代OVA名作之一,也是SF中大名鼎鼎,能清楚看見駭客任務對其有許多巧合重疊的無限地帶23 (Megazone 23) 就曾在PART 2端出一場放在今日仍是頂級寫實的床戲。


這邊講的不是說要很實用或直接的抽插場面,像梅津泰臣三部曲有些片段都可以截出來當拔作的程度,而是說,既然都可以露點了,那有些溫和的性愛場面是可以考慮的。
純愛不代表不能光明正大性愛啊,一場不煽情而著重於愛意的正常床戲並無損於純愛。


在無限地帶PART 2中這場長約1分鐘的床戲是這樣的:
兩人從都好好穿著衣服,到女方因為預期將會上床而緊張得瞎聊天,接著被推倒,再帶到前戲、正戲,以及正戲中仍不可少的持續刺激肌膚敏感帶,再到體位轉換。
全程只有露上半身兩點,沒有性器官特寫、沒有飛濺橫流的液體,也沒有叫聲,只有BGM,以寫實呈現而不過激的健全交媾。

這樣的床戲除了給觀眾感官刺激,其實也能進一步刻劃角色的愛情,
即兩人在性愛中的態度,愛意的呈現方式。

*雖然考慮到大衛和露西都很年輕,毫無節制地做到整張床濕透也很合理
*但可能直觀上就不那麼純愛了

以大衛和露西的關係,給一場真的床戲讓觀眾理解兩人在私密場合如何對待彼此,也很能體現純愛的更深一層。倒也不是真的挑剔,就是覺得......有點搔不到癢處吧。畢竟全篇的鋪排都有表達出兩人關係的重點,也呈現了兩人在劇情推進中的立場演變,並不因為沒有床戲而體會不到大衛和露西的情感。

如果對無限地帶這場床戲有興趣,有成人影片站直接剪出來當短片了很好找。
YT上雖然找得到三部曲,但床戲被剪掉。


另外,其實全作中本格的運用很多象徵譬喻,好比大衛始終愛惜母親的遺物,那件屬於急救人員的制服外套,也呼應了露西所說,大衛是會為了別人奮不顧身的類型。這類手法大致貫串全片,當然一部精緻用心的作品自有這個水準,不必一一詳談,因此只提一個潛藏很久到最後才爆發,個人認為是極為精妙優秀,且後勁十足的處理。


其實從兩人的配色可以注意到,露西衣服的主色是無彩色 (黑/白) 包括臉妝也很偏向蒼白夾帶淡藍,如果連她的希望上月球的設定一起看,會意識到露西就是「月」。

*露西的全名Lucyna,照人設的波蘭混血,在波蘭語還真的跟月亮有關。

而到了最後的最後,露西在月球表面伸展肢體像是曬太陽的動作,正是藏到結尾才爆發出來,始終穿著母親亮色外套的大衛的隱喻:「日」,也是「夜城」的對立面。

大衛是露西的太陽,那份小小的只照亮兩人世界的純愛,雖然不能驅除夜城的闇黑,最後卻成了為露西帶來光明、衝破黑暗的希望。也像太陽一樣,繼續溫暖露西的身心。

一份如同太陽般永恆的遺愛。

這個手法的精巧鋪設,與潛藏、累積、最後一口氣在平靜哀傷中爆發的震撼力,和迴盪的後韻,在各類媒介的創作都相當少見且難以做到邊緣行者這樣,從人物外觀、性格、敘事、畫面安排上都緊咬相扣。並且最終以靜默的示現法 (露西看見大衛的幻覺) 帶出,飽含惆悵卻又不失希望的收尾。

增補:

稍微再想過後,多多少少感覺到,雖然故事從大衛開始,但大衛經常是來映襯露西的,或說是為了露西而存在。當然以角色特質而言是在臺詞跟劇情中都顯而易見,除此以外,若注意角色的行為動機,大衛在開頭兩集的角色建立完成後,從入行、努力、野心、破滅,這些重大行為都由露西擔任動力。進一步說,是否意味著兩人互為故事主軸「亡命鴛鴦」的表、裡。

若回顧前述各作,其實在男女主角的戲份比例上,只有<我倆沒有明天>、<蘋果核戰>、<Armitage III>這三部比較平均可與邊緣行者對照。但動畫方面,<蘋果>和<Armitage>是男襯女較多,且劇情主軸都不是愛情。<我倆沒有明天>則是男女兩人都有相當立體的表現。而邊緣行者在比例分配上,亦和<我倆沒有明天>同是講究互相抱持明朗的戀心,且彼此都是對方的動機乃至事件因果。

雖然也可以簡單地用大衛的三幕劇看待整個結構,若加入前-大衛篇、後-露西篇的概念綜合三幕劇看待,也許更能理解整部片的重心如何從大衛+露西這「兩個角色」 (過於突然地) 轉移到大衛和露西的「愛情」,並且收束在露西獲得愛情 / 遺愛作為救贖的結局,這樣的鋪排。


再提一下Kiwi。

有些細節其實明示或暗示了Kiwi作為一個比較影薄又話少的角色,可能存在一些裡設定。
Kiwi的宣傳圖,不僅配色不同,帽子跟有養狗的設計都沒有出現在劇中。
還滿都會女子風格。

在魅音發作之前,大衛曾經和法拉第在包廂會面,並且在進去之前Kiwi小聲對大衛說了 「加油」那,結合後面Kiwi和法拉第的互動,某種程度上可以猜測,Kiwi就是讓法拉第跟團隊搭上線的人。甚至Kiwi和法拉第很久以前就存在合作關係。

*魅音團隊原本的竄網使是ED特有MV的主角莎夏,她為了揭露企業發售的藥品缺失而死,之後才補進Kiwi,可能就是這時候將團隊引介給法拉第。

考量Kiwi大部分時候其實滿友善 / 無情緒 / 面對絕大多事情都很沉穩,唯一有情緒是法拉第親手對她開槍的當下表現出吃驚,那也許Kiwi原本沒有料到法拉第會對她下殺手。就是說在第一槍之前,Kiwi對法拉第可能抱有合作關係以上的信賴度。

包括法拉第要求Kiwi來支援押送露西,乃至在第一槍後講出了「合約是抹除所有知情者,即使是妳」,這句話某個方向上可以理解為,Kiwi曾經對法拉第有特殊意義。如前所說,可能是長年的合作關係或情侶,又或者別的關係。

但Kiwi在單獨介紹大衛給法拉第時沒有跟著進去,似乎也不是檯面上的女人,偏向有意識地保持距離。或者只是想把場子讓給大衛也說不定啦。

這樣就多少解釋得了她為何不惜出賣整隊人--跟露西同樣是為了自己的男人,而且如出一轍地死忠到底。不愧是師徒。

那除了感情觀,Kiwi還存在哪些性格?
Kiwi和露西的關係,在Fandom的記載是mentor/導師,在劇中有本可循。
日文wiki則更有趣地寫成「如姐姐般」,也許只是撰寫者的個人看法,劇中可以確定露西對她有一定程度的親暱;並且Kiwi在日常狀況下對包括蕾貝卡在內三個年輕人都算友善甚至帶點關心,或許也是個有親和力的長輩。

寫到這邊會覺得有點惋惜是,或許照一般TV規格製作為12或13集,可能就有空間針對露西和Kiwi放進更多小細節來表達她們做為後半劇情核心引爆點的真正立場,而非依靠象徵性的片段情節。


最後額外一提,邊緣行者Netlix翻譯其實有相當多疏漏、偷懶,若外語能力不錯,開英/日聲和字幕,會比看中字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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