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女人在妹妹耳邊竊竊私語幾句,話停的瞬間聽見旁邊傳來稀疏聲,冰冷的銀光劃破夜晚寂靜,一隊聖騎士登場——有名聖騎士見到妹妹連忙過去,他對女孩有印象,雖然是因為名字;妹妹認出他時,說不出為何哽咽,抱住聖騎士哭出來了。
混亂的夜晚過去,迎來晨曦。
妹妹第一次在乾淨的床鋪醒來,第一次吃到剛出爐的鬆軟麵包,第一次喝到熱騰騰的紅茶,第一次穿上真正香噴噴的衣物,更是第一次受到聖騎士特別的庇護,在這裡安心度過一個上午,不用做家事也不用打工,等到下午才有人敲門,領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妹妹詫異這裡怎麼如此空曠也安靜,空氣裡甚至有淡淡香味,隨著聖騎士停下敲門,得到進入的允許後推開,妹妹被金碧輝煌的大房間震驚到。
「辛苦了。」
一位女祭司上前抱抱妹妹,牽著她來到矮椅坐下,遞了一杯熱牛奶,詢問她所遭遇的事。
這是漫長又沉重的一日。
深夜時刻女人的房門被敲響,她來到會議廳,這裡滿滿都是聖職人員,還有那位女孩也在。祭司將來龍去脈述說給眾人聽,女孩點點頭表示沒錯,一名聖騎士與祭司就護送她回去休息,等門關上,會議廳的氣氛才沉重起來。
「大家各自查到什麼?」
除了女人,眾人各自說出調查到的資料。負責記錄的祭司直到破曉手才停下,陽光無法驅除,這座城被陰影籠罩,百姓仍為生活揮灑汗水,貧民窟幾乎燒毀了三分之二,散不去的燒焦味不分窮富圍繞在所有人周圍,隨風飄揚的旗幟不見以往的榮耀。
這座城是附近人們所羨慕的富饒且安康之地,百姓非常愛戴他們的城主,原本人們都在等待城主出來處理貧民窟燒毀的問題,誰知卻是一隊隊的聖騎士進城,最後甚至出現國王的使者,下令關緊城門。
那些以往跟在領主身邊的熟面孔都不見了,雖然還是有其他人出來處理,但是快壓不過臊動的人心,隨著國王的使者代管這座城的謠言傳開,人們才意識到發生大事了,位於城中的鐘聲敲響,百姓們聚集於此,見到一名聖騎士伴隨國王的使者上臺,國王的使者拉開羊皮紙宣告——
藉由教廷追查,他們的城主擅用禁術改造瘟疫,試圖發糧時把貧民窟居民變成活死人,創立不死軍團引發戰爭,妄想挑戰王權也藐視生命、不敬神恩,領主因此被卸位預計下午斬首,相關人士也將行刑,這座城暫時由教廷接手,確保扭曲之物全數清除,國王新任命的城主就會前來赴任。
宣告結束底下一片譁然,這消息讓百姓更加對立,負責處理爛攤子的官員一個頭兩個大,這座城確實富饒且安康,因此許多人慕名前來,但並非所有人都可以在城內立足,多的是想爭取機會之人無能為力,被迫待在城裡的小角落,日子一長就形成貧民窟,前任城主卻還是心軟不斷收留,無法否認治安與經濟曾不斷下降,直到現任城主上位,不斷在暗中打壓貧民,用強硬的手段整頓一次,才將過往的形象拉回來。
可就算如此,這座城的貧民人數依舊高居不下,孩子一個接一個生,城主在思考如何有效處理時,年幼的兒子見父親苦惱覺得不捨,天真爛漫說了一句:「把他們變成活死人呢?這樣不但能幫百姓們種田、採收,害蟲也不會增加了!」
天馬行空的一句話,在城主夫人帶著兒子逛街出意外後,城主於喪禮上想起。
誰不是可憐人?誰不是心中有恨?說穿了幸福是很自私的東西,當兩邊都想要時,只有一邊能實現。
狼狽的城主被壓在斷頭臺,聽完自己的罪刑噗哧一笑,刀刃被光照得閃亮,最後染上鮮紅的夕陽餘暉。
她在高處看著,心情意外平靜,沒有替家人報仇的喜悅,也沒有報仇之後的空虛,什麼都沒有,如同過去幾日的生活,只是隔夜凌晨不同,她要跟隨一批聖騎士隊伍離開這座城,到其他地方過新生活了。
自己是幸運了,她曾以為幸運與幸福劃上等號,如今才發現不一樣。
討厭的家人將內心擠滿,突然清空、突然安靜,豁然發現只剩下自己。
馬車步出城門,她的眼淚滴落。
「哭一哭確實比較舒服。」
妹妹看著坐在對面的女人,她很奇怪,讓自己加油添醋領主對貧民窟的不好,這陣子也待在城堡裡幫忙神職人員調查,面對挖掘到的醜事很平靜,給人一種是來湊熱鬧的感覺,如果不是對方救下自己,妹妹會懷疑她跟領主是不是同夥。
在祭司的安慰下,她漸漸舒緩了情緒,馬車走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妹妹在搖搖晃晃之中睡去,聽到外頭有人聲時才醒來,知道這裡是另座城鎮了。聖騎士打開車門,映入眼前的是神殿門口,祭司安排她先住在這裡幫忙打雜,等習慣之後再決定要去哪裡。
聖騎士溫柔地抱她下車,神殿裡走出一名祭司,馬車裡的祭司也下去,跟前來迎接的祭司打招呼,熱心地介紹妹妹給她認識,舒緩初到陌生之地的不安。
離別總是很快來臨,妹妹要跟祭司走入神殿時,才發現女人依舊在馬車上。
「妳不跟我一起留下來?」她很意外;女人彎起嘴角:「這不是我的目的地。」
「她要跟我們一起回去。」祭司安慰著:「以後想見面,就來我們這裡探望吧。」
「好……」妹妹點點頭,隨後又想到一個問題:「可是我不知道妳的名字要怎麼找人?」
「我也不知道妳的。」
妹妹抿唇,她明明知道,大家都知道,這幾日城裡最多被提起的名字不是她就是城主。
「我叫匹戈爾。」妹妹咕濃著,她還是很不喜歡,非常不喜歡,跟外人提起自己的名字。
「好像戰士的名字呀,我叫蘭伊溫瓦爾。」女人翹起二郎腿、手托著下巴笑著:「忘記了沒關係,妳只要記住,將來第十三使徒會是我就好。」
匹戈爾詫異的注視她,女人揮手道別,聖騎士幫忙關上車門,隊伍再次啟程。
「使徒可不好當啊。」祭司嘆氣;蘭伊溫瓦爾皮笑肉不笑:「哪個祭司不是這麼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