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Tate Britain。這個美術館無需預約、也能免費參觀。對身為貧窮大學生的我來說十分友好。
因為是星期一嗎?人不多,很順利就進入了。當然也不會有收費的閘門,取而代之的是入口處附近有放一些捐款箱。上面寫著推薦捐五英磅。但我是一個吝嗇鬼,又怎可能捐呢。
「你有捐過嗎?」我問她。
「沒有。」你作為藝術家多多少少支持一下嘛!
「不過我有一次不小心捐了一磅,真是可惡!」看來不小心捐了一塊也讓她懊惱不已。明明比我還有錢,卻和我差不多吝嗇……我的話要是不小心捐了一點點的話,就會想著這也是一種緣份,安然接受。
她當然也被學校逼著來過這裏不少次,所以顯得輕車熟路。她不帶一絲猶豫、連地圖也沒看一眼便帶著我前行。
「你想先看近代的還是古代的?」
「先近代的吧。」
「好。」她帶我拐進左邊的房間。
房間內掛著形形色色的畫。雖說是比較近代,但其實也是19XX年的了。再現代一點的在別的地方。
唉其實我也不是太懂得欣賞,只不過想找個理由讓她多和我說說話而已。
總之我們就一直看,如果我想到問題的話就請教她。
比如說……
「欸,甚麼只有這張沒有被保護著?」畫作除了被畫框保護著邊緣,表面也會有一塊不知道是壓克力還是玻璃的東西保護著。但唯獨我面前這一幅沒有。
「我也不知道欸……」
「可能是這一幅比較便宜吧,所以不需要保護。」我打趣道。
「可能吧……」她也輕輕笑了。
說到畫框,我想起了《掟上今日子的備忘錄》的其中一集,其中提到了裱框師這個職業,就是負責為畫作設計和製作畫框的人。
「你會學甚麼畫應該配甚麼畫框嗎?」
「沒有耶。」預想中的答案。
我把裱框師的事情告訴她。
「哦~居然有這種東西,我以前都沒有想過。」
「對吧,但仔細想想卻又覺得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慎重起見,我當時還是去查證了。因為小說中經常會出現一些似是而非的知識。每次我都一定會查證一下。」我作出表示無奈的表情。
是因為我的表情太奇怪嗎?還是對我說的話感到共鳴?她笑了。
*
「好像每個人都差不多髮型和樣子……」她看著一幅畫這樣說道。
確實,現在是在17XX年的區域,這邊比起現代的畫作,明顯地種類單調了不少,有很多都是那些貴族的肖像。問題是,這些貴族差不多每一個都是同一個髮型,都是頂著那個白色的法官假髮,導致每一個看上去好像都差不多樣子。
有一張畫坐著好幾個貴族,由於是同一人作畫,所以這問題更明顯了,好像站了四、五個複製人在那一樣。
*
我們正在看一幅畫,那是以一條人行道為分割,把公園和背後的建築物群分隔開。
「這是在幹嘛?」她疑慮道。
她指著的地方,是畫中右下方的一個角落,兩個人在建築物的入口前,一個人在樓梯上拿著一張大氈子,一個人在樓梯下拿著毛掃之類的東西。
「那是在拍打氈子上的灰塵吧。」我在電影中好像見過類似的場景。
「哦。」
然後我們又轉向其他的畫。
「慢著……」我看著眼前這幅畫,注意到一件事情。
「怎麼了?」
「你沒察覺嗎?真是觀察力不足呀。連10秒的記憶也沒有嗎?」我故意用嘲諷的語氣說道。當然,她是不會生氣的,這只是我們之間打鬧的一種方式。
我指向之前看過的那張畫,在拍灰塵的那一張。
「這不就是在畫同一個地方嗎?」
她恍然大悟。
「對耶!但是……好像有點不同?」
「嗯……對了!是畫面正中央,有一個類似教堂的東西不見了!」第一張比第二張多出了一個教堂。在第二張裏,那裏還只是一塊空地。
「對了,看看說明。」我提議了看看畫作旁的講解文字。
「哦,這是兩年後,那個教堂建好之後畫的。」她讀完之後說道。
果然。
「話說,我發現了一件事。」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很在意。
「那兩個人是不是天天都在拍氈子的灰塵呀,怎麼兩年前在拍,兩年後也在拍。」
兩張畫在公園裏嬉戲的人基本上都不同了,唯獨那兩人仍在樓梯前,用著同樣的姿勢,擺弄著同一張氈子。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著說。「好像在玩『找不同』! 」
*
「嗯……你不覺得唯獨這張的白色很奇怪嗎?」我眼前的畫,裏面的白色有點髒髒灰灰的,也不是因為有甚麼特別的光影,所以看起來特別的奇怪。
「可能是保存不當,變色了吧。」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所以有些油畫是需要專人修補的。
「如果需要修補的話,這裏應該是補純白色上去嗎?究竟要怎麼知道這幅畫原本的顏色呢?」
「我也不知道欸。」也對,讀美術系的也不一定對所有細節都清楚。他們只管畫的,藝術品的修復又是另一門學問。
「那麼會不會,有一天被修補成完完全全另一幅樣子……這片白,日後可能會被修補成粉紅色欸。」我打趣道。
「可能吧!」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