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沐凡心頭一緊,深感爺此問一針見血,當初為了不就此置身事外放棄了胡萱這名妖怪朋友,而在倉皇間要求同入此戰,但相對於銀狐和雛姬間明確的賭注,自己和七七即使勝出又能有何斬獲呢?
莫說要挽回和胡萱的友情,此戰中甚至可能彼此針鋒相對,這樣是否反而違背了出戰的初衷?
雛姬雖帶走了胡萱但暫且看來並無惡意,而自己為了維繫住那一絲絲的連結,不惜和襲擊胡萱的穆澤、魏晴等妖聯手,這樣的決定真的適當嗎?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若不這麼做,我和七七毫無疑問會從此失去一個妖怪朋友……」
在修煉旅途中和沐凡不只一次,暗中思索著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神經大條的七七,或許不覺得哪裡有違和感,但我確實覺得當初參戰的決定,是有些太倉促而怪誕。」
和喜久深沉一笑:「你可別太小看了七七啊!」
「我哪有小看她?」和沐凡不假思索回答。
「呵呵,坦白講,我之所以贊同你們參與此戰是因狐族秘寶牽連甚大,若雛姬用於惡途,後果恐不堪設想。再來,也該是時候給你和七七一些試煉了。看到你們在這短短時日中,靈力突飛猛進,雖大戰未果,我倒已有些欣慰了,不阻止你們,果然是正確的!」
和沐凡搔搔頭,一臉尷尬:「確實啦,假如沒這件事,我應該不會那麼認真的修煉吧!」
「開了天眼後,感覺不錯吧?」
「是啊,驅使靈力上更輕鬆了……」和沐凡略感驚詫。「咦,爺,知道我和七七開天眼了?是顧杰師傅說的嗎?」
「哼,看就知道了。不過毫不猶豫行此險招,卻無知會我玄武和白虎家宗親同意,青龍的膽子果然很大啊!」和喜久語氣中不掩憤怒,暴衝而出的靈氣波震得桂竹葉刷刷作響,左右搖曳。
「爺,別動怒啦!至少結果還不錯嘛,我和七七都沒有因此陷入瘋狂中。」
「哼哼,要是你們出事了,我還不上磐龍觀,扯了那主事老頭的鬍子!」
「沒、沒事啦!我和七七都很好,頭好壯壯,七七每天都吃七碗飯,但都不會胖,吃得美惠大媽,不,美惠姐,又羨慕又嫉妒呢!」怕和喜久餘怒未消,和沐凡打算隨便搪塞一番,腳底抹油遛了。「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我先回房休息了,好好養精蓄銳為明日備戰。」
和沐凡轉身欲走,卻聞和喜久冷語道:「誰說沒有別的事啊?」
倏然,數條卷軸長長鋪展開來橫擋住和沐凡的去路,卷軸中圖文同時發出解封光芒。
「這是……?」和沐凡本能向後退開,手抵著後腰符盒。「爺,你要幹嘛?」
「在你所學的封印術『兩儀式』中,尚存在更高一階的封印技法,雖然不知道一個晚上你能領悟多少,但或許能在危險時派上用場!」
「不,我覺得我現在就深陷危險之中了!」和沐凡冷汗直流。
「廢話少說,來囉!」和喜久一聲吆喝,卷軸中解放出許多妖怪潮湧而出。
「哇啊……」
竹影中,塵事紛擾;夜空上,疏星朗月。
在起居室看韓劇啃零食的夏七七,只覺屋外有聲嘈雜似吹狗螺貓叫春,按大了音量,不予理會。
決戰前夕,亦是各自精彩。
5
翌日,午後六點,將至傍晚但天幕仍顯蔚藍,流雲淡劃,微風正徐。
依早前雛姬委鬼鳥所寄之戰帖,和沐凡、夏七七、景曼三人率先抵達約戰地點,乃一處密林。古木參空聳立,自有陰鬱結佈,據聞過往常有人在此上吊輕生,故稱「懸首林」。
緊接著,銀狐神前和魏晴亦相繼現身會合,而魏晴一瞧見了同校的老師景曼,竟是參戰的第六人難掩震驚,頻頻驚呼,直至此刻才察知原來他是一名通靈人。
見穆澤未和魏晴同來,景曼疑問:「穆澤老師呢?怎沒跟你一起來?」
「對啊,你們兩個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嗎?」夏七七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魏晴。
銀狐插嘴道:「莫非他葬身在『修煉場』了嗎?」
夏七七驚回:「咦,掛了?」
「不、不!」魏晴急忙連連揮手否認。「一開始我和阿澤一起接受神木老朽的基礎訓練,後來考慮所欠缺的不同,所以分開特訓,我好不容易突破了最終『試煉』,今早才被允許下山。至於阿澤到底有沒有下了山,我也不清楚。」
和沐凡手抵下顎,合理懷疑:「難道穆澤老師他被困在了你所謂的『試煉』,無法破關?」
魏晴回答:「咦,我想應該不會才是……阿澤一直都比我強上一點……」
「說不定你不知不覺間已經超越他了啊!」夏七七臆測道。
「是這樣嗎?」魏晴顯得不敢置信。
和沐凡朝銀狐和景曼兩人看去:「要是穆澤老師趕不上開戰時間,該怎麼辦?」
景曼語帶琢磨:「這個嘛……」
正當景曼欲言時,驟然氛圍一凝,驀然狂風大作,塵沙漫漫黃煙蔽空,盡掩方圓。
景曼、魏晴、和沐凡、夏七七皆以手臂遮擋在眼前,試圖爭取一些視野觀望。豈料,數十道邪雷劈天斬下,悍威烈烈,猶勢在取命無從躲避,眾人頓感驚恐!
懸命當口,但見一襲白銀身影挺身而出,輕捏劍指,淡然向上一劃!
銀狐神前冷語:「無聊!」
倏忽間,邪雷歸虛無,黃塵皆抹滅,無邊狂風霎時停歇,奪命危局彈指間消散無蹤。
然前方不遠處,雷落處聚劃一圓,圓中花樹自生,王座自出,四道暗影伏在王座左右單膝而跪,齊聲恭敬道:「恭迎吾主雛姬!」
隨即一抹艷世而狐媚的倩影,在花瓣飛舞中,翩然落座,王威至尊儼然霸傾天下。
身側同落一影,豐盈窈窕,芙蓉出水,落足於王座旁而立。
正是雛姬和胡萱。
胡萱與和沐凡、夏七七三人眼神交會各自感懷,一時相顧無言。
雛姬玩弄著手中黑摺扇:「神前,你還是如此不解風情啊!」
「妳依舊看重這些無謂的排場,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雛姬。」神前冷回。「閒話休提,此戰妳請來何者擔任公證的第三方?」
「自然是可服眾的妖靈名宿。」雛姬望向密林深處,摺扇一張揮迎而指。「有請了……」
一妖自林深處滑步而出,足履平地如遊於水面上,搖晃疾行,快逾電閃。
妖者容顏俊美,臉色素白,著一身瑰麗繡衣,雙耳掛環,肩頸上盤繞著一條長蛇,昂首於臉旁,不時吐信。
「在下『蛇郎君』,應雛姬之邀請,擔任此次鬥樹戰的評審,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