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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19 hrs ago
一醒過來,我就覺得不太對勁。
首先,雖然我的腦子還一片渾沌,感知能力倒是提升到了新的層次;再來,我十分確定,我的床上沒有任何一個娃娃摸起來的手感此般堅硬中帶著彈韌。
因此我完全理解不過來,自己為什麼會身處在這個情況裡——
「哦,醒了嗎?」爽朗聲嗓從頭上方傳來。
我迷茫地想撐起身,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什麼。朦朧睜眼瞧去,原來是敲到身邊人的小腹。
「喔!對不……」
欸……
「——!」
我手忙腳亂爬出被窩,往後退著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很痛但我全然無暇顧及。我想說點什麼,卻只能呆呆望著身穿赤色背心側(cè)躺在我的床墊上,面帶笑容地回望著我的Archer。
——等等等等等等!
邊連滾帶爬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我邊絞盡腦汁拼湊記憶碎片。
——……昨天!加完班之後我就去教會……不對,太前面了……
天還沒亮,可能被我驚擾了睡眠的斑點虎,伸著懶腰來蹭我的小腿。
——對對,Rider想帶我回家,我跳車、呃跳虎,然後跟Archer重新結(jié)了主從契約,然後他抱了我,然後我就……
暈倒了。
肆意操勞魔術(shù)迴路,超額提取體內(nèi)魔力,種種積勞成瘁又倏忽安然放心,我似乎就這麼暈倒在Archer的懷裡。
然後就是現(xiàn)在了——我醒來,依然在Archer的懷裡,而且還一起躺在床上。
——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啊啊啊!
「什麼都沒有發(fā)生啦。」
我整個人跳起來,斑點虎也被我嚇得彈飛跑掉。
Archer雙手抱胸靠在走廊口,啼笑皆非地看著我,「在妳眼裡,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這種問題實在很詭異。而且,還不是頭一回出現(xiàn)。
當(dāng)我奔向Lancer、並表示我能當(dāng)人質(zhì)的時候,時常像此刻如此直視我的Archer,也問了這種不該從他口中冒出來的問題。所以我現(xiàn)在這麼回覆他: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Archer只是自鼻腔發(fā)出一聲輕笑。然後他迴過身,黑暗走廊裡,淺褐膚色的半張臉被房間燈光照亮著,「時間還早,看妳似乎還有點體力不濟,要不要再睡一下?」
提起這個,「可是你……我……為什麼……」我結(jié)巴得要死。
「首先!」Archer過來輕攘一下我的後背,領(lǐng)著我走回房間,「妳把我的床墊收起來了吧?我沒地方能睡啊。」
——就因為這個?!
「妳先聽我把話說完……再來是,即使最終沒有完全解放寶具,我的靈核還是有所受損,所以我需要、呃……就近承接妳的魔力。妳的魔術(shù)特性真的很神奇啊,只要達成特定條件肢體接觸,我這種以太構(gòu)成的軀體就能獲得修補呢。」
我抱著膝坐回床墊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看來我不只是旅充,還是無線座充。」
「『旅充』?還有『無線座』——嗯,算了。」
Archer一副放棄深究的臉,在我旁邊盤腿坐下。
「總之……」他摸著自己的後頸,「抱歉造成妳的不自在。」
這個道歉才真的是讓我渾身不對勁。
當(dāng)然也不是說這種狀況下,我就能心甘情願地接受他的任何觸碰。只是有些事情……
——已經(jīng)變得不太一樣……
我又蹦離了床墊,「沒啦,這也沒辦法嘛。」
走到衣櫃旁,我奮力挖著當(dāng)時隨手亂塞到後面的床墊套。苦於身高不足卡手卡腳,又被書桌阻擋而拉不出來。
「別勉強,讓我來吧?」Archer說著便靠過來。
「喔,也是。」
我想讓出空間給他,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就踩在他的腳上。
「啊對不——哇啊!」我急於讓開,卻因而重心不穩(wěn)跌上書桌。
Archer一個箭步過來扶住我的腰和後腦勺,成功制止我往後倒去撞牆。然而,卻導(dǎo)致我們再次重現(xiàn)了一幕極度難為情的場面——
我被動地坐著,他站在我的兩腿之間抱著我。
我們瞬間彈得比剛才的斑點虎還遠。
Archer咳了一聲。「妳先……去休息吧,我自己處理就行了。」
「好喔。」我飛快縮進自己的被窩裡。
我記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再度醒過來倒是不安穩(wěn)地驚醒的。因為我發(fā)現(xiàn)隱形眼鏡沒拔,也根本沒洗澡,就趕快衝去廁所打理自己。
再回到房間時,Archer仍然處於熟睡。
——我好像……從來沒仔細看過他的睡臉。
想起當(dāng)初討論著要讓他睡哪裡,我還嘲笑說沒人想看他的睡相。可現(xiàn)在的我,卻沒意識到自己正對著他的沈穩(wěn)面容出神。
「睡著的時候被這麼盯著看,就算是我……也會害羞的誒。」
我嚇得魂飛魄散,順手就把擦頭的毛巾丟過去。
「——啊啊對不起!」反應(yīng)過來,我慌張地跪到床墊上,掀起毛巾,露出下方的俊挺臉龐。
Archer隨即坐起身,「早安啊。」
「早……」
——竟然連閉著眼睛睡著的時候都能知道嗎……
「唔,跟那個沒什麼關(guān)係,」Archer解釋,「主要是感覺到視線吧。直覺那類的東西。畢竟一生都在征戰(zhàn)裡頭渡過的,我在這方面是稍微敏感了點啦……睡夢中也抱持警覺心,什麼的。」
我低頭,「抱歉吵醒你了。」
「哈哈,沒事、沒事!我這麼說,就是想讓妳知道不是妳的錯。」
Archer說著同時,寬大手掌覆上我還濕透的頭頂,輕揉的動作帶著強烈的安慰之意。
我瞬間動彈不得。
「頭髮……」Archer的手一頓之後就收了回去。「新的造型,很好看。」
「因為被Lanc……小恩修壞了,只好整個剪短。」我起身去坐到書桌,拿出桌面立鏡準(zhǔn)備梳妝,「可惜我的頭髮有染過,只能丟掉了。」
「剪下來的頭髮還能有其他用途嗎?」Archer開啟衣櫃門。
「可以捐去癌癥基金會之類的,做成假髮給化療剃光頭髮的人用。」
「這樣啊。」
「嗯啊。」
「……」
「……」
「我先……去廁所換衣服囉。」
「好喔。」
房門關(guān)閉之後,我吐出一大口氣。
——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尷尬啊!
其實類似的氣氛並不是頭一遭。最初與Archer成為主從的隔天,在先前的小套房中的每分每秒,我也是不自在得要命。只是當(dāng)時的困窘主要來源於與不熟悉的人、特別還是個異性,被迫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歷經(jīng)了這段時間各種起起伏伏的相處之後,照理來說,早就能夠心領(lǐng)神會對方大部分的行為了才對,卻突然有種重新認識彼此的感覺。
儘管算一算也沒睡多久,為了盡可能避免掉那種詭譎的兩人獨處,我快速吹乾了頭髮就前往客廳。
Archer已經(jīng)在客廳了,以及同坐一張沙發(fā)的學(xué)妹與Rider。
無視於明顯等著我坐到Archer旁邊以利開庭的態(tài)勢,我轉(zhuǎn)了個彎走到廚房,「你們吃早餐了嗎?」
「等一下再全家人一起出去吃吧。」學(xué)妹對我彎彎手指,「先過來。」
簡單的話語與動作卻夾帶了過大的資訊量,我一時只能傻望著學(xué)妹。
「……她是怎樣,用太多魔力傷到腦嗎?」
「可能有點睡眠不足吧?昨晚也沒怎麼睡啊。」
「夜半時分擾人清夢,顯然沒睡。」
「我供應(yīng)的魔力沒少到連你也需要睡覺吧。」
我就知道這整個世界都不對勁:「嗯,原來我昨天就掛了。現(xiàn)在可以去投胎了嗎?」
「Master,」Archer率先給我招魂,拍了拍一旁空位,「有些事得盡早討論,先忍一忍,稍晚再吃得豐盛一點吧!」
到Archer身旁坐定,我望向電視。
新聞記者正浮誇地激動叫嚷,反覆播送著無數(shù)刀槍劍影高速飛過夜空、某個教會金光大作、內(nèi)部不斷傳出金屬器鏗鏘聲,各式宛如電影特效的極致畫面。
我轉(zhuǎn)回來,準(zhǔn)備再次接受我所有同居人的圍剿。
「所以,」我正襟危坐,「我死定了。」
學(xué)妹點頭,「既然連聖堂教會都不演了,那對,妳死定了。不過妳不孤單,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同一條船上。」
「士郎他們還是音訊全無嗎?」Archer問。
「完全。我有問古莉,但她要不是還沒醒,就是被Caster抽乾魔力棄屍了,訊息跟電話全部不讀也不回。」
「本仙還估摸著,憑藉那Saber的契約連結(jié)之力尚得以知悉,」Rider說,「可斑點虎全然不願接近那斷袖裸王的工房。」
想到他武裝狀態(tài)下總是大大敞開的紫袍前襟,我扶扶鏡框,「你怎麼又好意思說人家啊?」
Rider詫然怒視著我,難得露出了無力反駁的模樣。
Archer在我眼前彈指,拉走了我的注意力,「Master,妳能夠感知不同從者的氣息,那麼人類呢?小姑娘他們的氣息妳也分辨得出來嗎?」
「嗯嗯,可以。」我點點頭。
「任何人的都可以嗎?」學(xué)妹訝異。
「嘿啊。」
學(xué)妹搓髮際,「你們這對主從,也太不給人隱私了吧……」
我跟Archer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噗哧一笑。
「Ok,停止放閃。」學(xué)妹白眼,「現(xiàn)在,出門,早餐,然後去衛(wèi)宮家。行?」
我低著頭用衣角擦眼鏡,「……嗯哼。」
Archer撐膝起身,「……那麼事不宜遲,走吧!」
在家附近的早餐店用餐時,必須說,這麼和樂融融的氣氛真是我作夢也想像不到。學(xué)妹像是一夕之間變了個人,對我講話的方式有多白目,對從者們就有多沒隔閡。
趁著學(xué)妹出去抽菸,我立刻放下正在設(shè)定的新手機——Lancer的手機,正好替換我被Archer毀掉的那支——問:
「你們是給律律灌了什麼迷湯啊?」
「本仙啥也沒幹。」
「正好相反吧?」Archer調(diào)弄地說,而後望向我,「說到湯水,妳今天居然不喝奶茶了?」
「早餐店的大冰奶是拿來通腸的,這是常識。」
「哈哈,這個時代的內(nèi)情可真是複雜多樣啊。不過……有些事總是大同小異的,你說是吧?Rider。」
「再對本仙耀武揚威一句試試,」Rider齜牙狠聲說,「本仙包準(zhǔn)挾著這丫頭命你自縊。」
「你不是已經(jīng)幹過差不多的事了嗎?」
我剛皺起眉頭,學(xué)妹返來我們的桌位,「各位,該出發(fā)去下一站了。」
「那麼快?你是直接把香菸吃掉喔。」
「我只抽一兩口。女友叫我戒,說討厭菸味。」
我搧著鼻子,「她聞錯了吧,這應(yīng)該是戀愛的臭酸味。」
「要來互相傷害是嗎?妳現(xiàn)在最沒資格講我喔。」
聽學(xué)妹淡定地這麼反嗆,我下意識地往Archer看去,剎那與他四目相會。我又趕忙別開眼。
「走唄,」我穿起外套,「去看看那個臭小鬼是不是在搞什麼戒3C閉關(guān)中。」
抵達衛(wèi)宮家餐廳門口,我靜心感知一番後,首先明白了,昨晚Caster解放的第二個寶具,恐怕就是以囤積在這個工房的巨量魔力所鑄成;然後,別說是他與御主古莉、以及Saber的蹤影,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根本就……
「已經(jīng)不是魔術(shù)工房了。」我說,「幾乎沒剩下什麼魔力殘留,也沒人在。」
「總不會是跑路了吧?」
我分不出學(xué)妹是玩笑還是認真的。除此之外,我還想到了一件事:
「也沒有萊婭的氣息。」
「誰理她啊,」學(xué)妹不屑,「最好是被餓死了。」
我又感覺心裡不太舒服。不過既然是曾經(jīng)綁架我的人,我也沒什麼同情心好給的,只是拿起Lancer的手機——現(xiàn)在是我的了——點開通訊軟體。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回我外婆家一趟。」我邊讀著媽媽的訊息邊說。
學(xué)妹蹙眉,「妳要怎麼去?」
「搭車啊?」我也疑問。
「不是……妳現(xiàn)在絕對不能落單欸。Berserker可以保持靈體化,是因為他根本不用妳來提供魔力,」
我發(fā)楞,而學(xué)妹指著我新的、也是最初的從者:
「Archer會老是實體化,就是因為妳的魔術(shù)特性吧?」
我竟然從來沒有想過這點。確實,Archer兩度在公司實體化,都很可能是因為前一天曾經(jīng)面臨戰(zhàn)鬥,消耗了不少魔力,而必須從我的魔術(shù)迴路取用魔力所致。但還是有些地方說不太通:
「那為什麼補魔之後就可以靈體化了?」
「這我還真的想不透。」學(xué)妹也掏出手機,「換成是凜太太應(yīng)該會知道吧,可惜現(xiàn)在人到底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長嘆一口氣,我抬頭,「恭喜你,我們要去見長輩了。」
Archer回我一臉困惑。學(xué)妹跟Rider則是毫不客氣地爆笑出聲。
於是乎,中午吃飯時間,外婆家的餐桌就真的演變成了審問大會。
「做什麼工作?」
「剛離職,還在找……」
「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嗎?」
「嗯,家人都在國外……」
「多高啊?」
「一八五……」
「對妳好嗎?」舅舅直截了當(dāng)。我感覺他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初他的西裝是借給誰了。
我忍不住瞥向身旁的Archer。他的劍眉在隨性黑髮之下微不可察地一挑。
「嗯。」最後我這麼回。
Archer輕笑了一聲。我在桌面下踩了他一腳。
說到底,這個局面根本就是他造成的。若非他當(dāng)初欺騙我爸媽他是我男友,還偏偏要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去胡說八道,我又何苦再上演一次這種喉嚨痛沒聲音的低級戲碼,讓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到我身上。
——哪有御主在幫從者擋槍的啦!
『這一點我是贊同的哦。所以,絕對不要再做出那種事了。』
我手一抖,將半碗熱湯都潑在Archer的腿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胡亂抓一把衛(wèi)生紙擦著他的褲面,手足無措得都要擼散了自己手上遮掩令咒的繃帶。
Archer握住我的右手,朝我微微笑後,就對親戚們擺著手以示並無大礙。
「這女孩子,從小就這樣毛毛躁躁的,」媽媽遞濕紙巾給我們,而爸爸接著說:
「阿拉什,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季遙了。」
Archer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超想把臉埋進湯裡溺死自己。
到了接近傍晚,出殯前的所有雜事也差不多處理完畢,只差我跑個腿去與殯儀館做細項確認。爸爸纏著Archer不知道說了什麼,媽媽則是對我道歉前天說的話,給了我一個長大之後少有的擁抱,並殷殷企盼地與我約定明天再見。
隨後,即便我在這短短幾天的百日期裡,幾乎要把所有傳統(tǒng)都給違背了一輪,我還是像在做任務(wù)清單地又勾銷了一筆禁忌。
「有什麼感想嗎?」剛當(dāng)完某英靈的文化導(dǎo)覽員的我問。
「焚香燒紙、求神問佛嗎……」Archer回味無窮似地感嘆,「妳的國家擁有很多十分特殊的風(fēng)俗啊。」
「我自己是不信邪的那種人啦。對齁……」
跨過宮廟口的門檻,我忽然好奇:
「你是不是有宗教信仰啊?」
「如果是說這種以膜拜萬物為主要形式的信仰,應(yīng)該不能算是有吧?在我生存的年代,儘管眾神與人類已然分離,神代卻尚未完全終結(jié),許多幻想種也都還留在表面繼續(xù)活動,天使與德弗(Daiva)也不例外哦。」
「『德』?……」
「德弗,以一切罪惡之源的惡神『安格拉.曼紐(Angra Mainyu)』為尊,將黑暗散播到世間的……」
瞧我聽得七葷八素,Archer嘿地一笑。
「我想想啊……用最相符的語境來說,就是『惡魔』那類的東西吧!」
「喔~」
確實懂了。只是,我不由得想起先前科普到的資料——根據(jù)神之典籍《阿維斯陀》所記載的波斯神話,那位不希望失去良將益友的王者,最後之所以會選擇應(yīng)允,便是聽從了某位天使的欽點。
「不過,會要求別人去……」我斟酌了一下措辭,「……奉獻自己生命的,反而被當(dāng)成是善良的一方,我總覺得不太合理欸。」
Archer定住腳步。
過了半晌,我才意會過來自己又說了多麼腦殘的話,「……啊,對不起!」
我跳到Archer面前,雙手合十,遠比方才廟宇中虔敬的信徒們還要誠懇百倍。無論他是不是看透了我的真意、我又是不是否定了他的過去,這一回,我遣詞用字不經(jīng)排演卻毫無遲疑:
「我不是故意要侮辱誰,我只是有點……打抱不平?額、反正,對不起,我不該不尊重你的……相信的東西之類的——」
「別擔(dān)心,」Archer柔聲說,「我沒有生氣。」
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插在外套口袋裡,臉上依舊是隨和的神情,夜色般的眼瞳含帶笑意正視著我。
待我沒忍住地吁出一口氣,Archer重新邁步,我也跟過去並肩而行。
「即使還有什麼其他的推力,嗯——」他舉高兩手舒展筋骨後,停留在仰首的姿態(tài)。
我跟著望過去,卻只看得見夜空中的寥寥幾點星光。Archer又轉(zhuǎn)過來凝看我,唇角的溫柔同他在空中抱著我鳥瞰下方城市燈火、也一如在夜景平臺上遙望繁華街景。
「為了守護重要之物而做出的所有奉獻,依然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哦。」
回望著那對清澈得足以映入星光的雙眼,我想,我們能看見多少事物的分別,不僅在於他的眼力,而更是他的胸懷之遼闊,必然是我窮盡一生也不能及的。
後面的路程我都安靜不語,難以說明地,被心中某種無法釋懷的感覺壓得喘不過氣。
回到家便是晚餐時間,學(xué)妹老早就出門去找女友燭光晚餐,二話不說撇下了廚藝令人遺憾的我和Archer。縱使目前看來,魔力供應(yīng)的問題變得相當(dāng)好解決了,我們還是自然而然地?zé)乐p人份的晚餐該怎麼解決。
「之後要是有機會,還是向士郎學(xué)點家常菜譜好了……」
聽了Archer的悔不當(dāng)初,正在煮泡麵的我更是悲從中來,由衷地說:
「希望衛(wèi)宮先生沒事。」
「放心吧!可別小看了士郎,」
上身只穿了那件赤色無袖背心的Archer,一面清理著被我弄得像打過仗的流理臺,一面語氣充滿信心地說:
「在你們這幫魔術(shù)師當(dāng)中,他的實力恐怕還是居冠的呢。」
畢竟還單槍匹馬俘虜了萊婭,雖然不曾眼見,衛(wèi)宮先生有多深藏不露自是不言而喻了。但又想起昨天奧爾戴西亞的話,我略感無力。
「那個女的都還說他是半吊子了,那我算什麼……古莉自創(chuàng)的八分之一吊子嗎?」
Archer只是笑了笑。
我瞄著他,「是說——」
「這件事,晚點再來聊吧。」Archer伸手過來關(guān)掉瓦斯?fàn)t,「士郎跟Saber言之有理——飢餓是大敵啊,哈哈。」
就這樣,又一個讓我沒輒的閃躲。不過我還是注意到了不同之處——這次,他不再只是裝傻搪塞,而是明確表達了延後處置。
——至少算是個進展……吧。
晚餐過後,我明顯感覺睡得太少,早早地就開始發(fā)睏,於是直接去洗了澡。不料整個人精神頹靡,一個沒拿穩(wěn)就把眼鏡掉進馬桶,還摔斷了鏡架。快速整理完自己,我戴起隱眼,只在睡衣外披了件厚外套就走出房間。
「欸,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下眼鏡行……呃,請問你在幹嘛?」
Archer正如常坐在沙發(fā)上,身上還是稍早的貼身赤色背心,手中卻拿著我去洗澡前丟在桌上的手機,像個不通科技的現(xiàn)代長輩笨拙地撥動著螢?zāi)弧J獠恢F(xiàn)代人的手機與個人隱私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也就罷了,他竟然還滿面苦惱地說:
「妳父親讓我給他『打電話』,但我實在是看不明白這東西的構(gòu)造……」
我一把奪過手機,「你有沒有搞錯啊?」
大略是被我聲音中的壓抑所懾,Archer一時愣住,而後就目不轉(zhuǎn)瞬地盯著我看。
這火上添油的行徑,終於猛烈點燃了我的怒氣。
「——你想知道什麼就直接問!」
我將手機隨手丟回桌上,再將自己扔向Archer一旁的坐位,正面對著他,用上比他還失禮的姿態(tài)瞪著他。
「能看到我『真正的想法』又怎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就算我說的話跟心裡想的不一樣,如果我相信了自己的說法,那難道就不能算是真的嗎?」
Archer的表情錯愕中似有難受,「……抱歉,我——」
「不要再跟我道歉了!」我無法遏止自己的情緒噴發(fā),只覺得整個人怒火中燒,「我連你在道什麼歉都不知道,就一直聽你道歉,越聽越覺得我對你很愧疚——」
我止住了嘴。
——……原來是這樣啊。
這也可能又是我的自作多情,但這一整天以來,我和Archer之間的難堪氛圍的原因,以此來解釋是再合理不過了。
我對Archer的愧疚感,除了他一直以來不求回報的付出,更是因為,我向來只將他對我的所有付出,解讀為不分對象的英雄主義,等同於直接否認了他對我個人的在意之情。
而對著什麼都沒付出過的我,Archer唯一能夠感到虧欠的,同樣地,只會是把救世擺在第一順位、作為英雄的他所不能回應(yīng)的,我對他的心意。
「季遙……」Archer朝我伸手。
我覺得我理應(yīng)要躲開,卻逼使不了自己放棄那份寵溺的安慰。但他也並沒有再摸我的頭,而是整隻大手捧住了我的側(cè)臉,指節(jié)微帶粗礪的拇指輕柔地劃過我的眼下。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正撲簌簌地掉著眼淚。
「那麼,」Archer凝視著我,「我就直接問了——」
再次替我拭去淚珠後,磁性聲嗓低沉細語:
「妳知道我非常在乎妳嗎?」
震驚之餘,我簡直被氣笑了。
——太狡猾了!
聽似一個問題,卻以此鎖定了我的答案。
帶有挑釁意味地,我甩脫他的手,毫不迴避地迎上那對深邃的漆黑瞳孔,將我對他的理解、看法、猜測,全部濃縮進這直率回視的一眼之中。
片刻後,Archer哼地笑著放下手,「……妳把我想得太偉大了。」
我吸吸鼻子,不解地眨著眼。
Archer轉(zhuǎn)回身,靠向沙發(fā)椅背。
「妳也曉得,小夥子他們主從之間一向不太和睦,得知Rider對我的能力有所隱瞞之後更是到達了臨界點。當(dāng)晚,Rider要挾我和妳解除契約,以允許他來跟妳結(jié)為主從,否則他會讓妳知道我對妳的感情。」
我完全收不回下巴,「……他拿你對我的……來勒索你?」
「雖說我也反過來拿他的內(nèi)情去制肘他了,嗯……結(jié)果來說是達成一個協(xié)議,我說服妳跟小夥子他們維持盟約,我就能留在妳身邊,他也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對妳出手。反正我是不可能主動離開妳的,不論妳知道或不知道。」
胸腔裡有好多好多小火花在爆炸著。我揮去那些多餘的情緒,還是有些心理不平衡:
「那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
Archer偏頭望我一眼,「Rider那傢伙不也叫妳好好思考嗎?單是妳自己懷著這份感情,就差點連命都不要了。要是知道我的,妳認為妳還能幹出什麼樣的事來?」
我真的是驚呆了,「所以你後來老是突然盯著我看……」先是餐廳討論後回到家那天,後來在橋墩旁撥開我臉上的頭髮那次,還有在樹林邊界時強硬要求我看著他,「就是為了要知道……」
「嗯,是啊。既得把握情況妳是不是知道了、又不能讓妳知道……要不然,窺視內(nèi)心深處這麼無禮的事我也不愛幹啊。」
不過想到Rider的忠言所帶來的後果,我提起稍早未竟的話題:
「那你為什麼會變成跟……那個女的?」
接踵而至的問題使得Archer面露稍許的無奈,但還是坦誠以對:
「確認妳和Berserker那傢伙結(jié)約之後,我就想著先去聖堂教會探查,看看他們是不是像Lancer說的,受到魔術(shù)協(xié)會的掌控;如果屬實,我也能試著替妳剷除威脅。然後,」他略聳肩,「就反被那女人控制了。」
簡潔明瞭。所有事情真相大白。
——全都是為了我。
其實我也猜過一個可能性,Archer曾經(jīng)對古莉說過的那個婉拒,以及Lancer和Saber不願意讓我想通他對我的情感是基於什麼道義——既然聖杯戰(zhàn)爭過後,從者們必定會離去,他就無法給出任何承諾。
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實。然而,我現(xiàn)在想不了那麼多。
「……Archer,」
我悄聲呼喚,並在他轉(zhuǎn)過頭來時抬手,掩住那雙形狀好看的眼眸。
Archer僵了一瞬,但立即又放鬆下去,「……補魔嗎?」長長睫毛搔著我的手心。
「才不是。」
往前傾身,我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啾。而後收回手,退坐回沙發(fā)裡。
Archer神色難辨地回看著我,眸中夜色沉靜而深沉。
——真的是有夠狡猾的。
還說什麼補魔。那雙眼,分明就看穿了我的意圖。
我撇開臉準(zhǔn)備起身,「那……要不要出門了?」
Archer沒有用任何言語回應(yīng),而是再次伸手捧住我的臉,挨過來與我雙唇交疊。
接下來的事情都發(fā)生得太快——我反射地向後縮,他卻早有預(yù)料似地摟住我的腰,並且任憑我?guī)又┫律恚瑑扇艘煌萑肷嘲l(fā)。
不同於我小氣巴拉的啄親,Archer奉還我的是毫無保留的熱吻。口中舌身凌亂糾纏,齒面研磨著我的下唇,掌心的厚繭刮擦著我的臉頰,腰肢後方的手將我揉入他的懷抱之中。
我的心臟瘋狂鼓動著,飆衝的血液在體內(nèi)形成洶湧熱流,猛然放大著所有觸覺感官。
我有點緊張,因為我不曉得這最終會進展到什麼地步;同時也十分安心,因為我知道,這是個絕對不會傷害我的人,即使全世界坍塌下來,他的身軀都會穩(wěn)穩(wěn)守護住我。
因此我仰起臉,對這炙烈如火的攻勢予以回應(yīng)。
呼吸聲與嘖嘖水聲漸漸變得短促,每一秒交換的吐息與唾沫都越來越頻繁。Archer愈加貼近過來,我顧不上自己的雙腿因而被撐開,想要抬起手去抱住他,讓彼此更緊密地——
「噢幹!」
一個驚恐的叫聲把我嚇回了神。Archer也瞬時與我分開來,所以我猛一彈直接滾下沙發(fā)。
「啊!」Archer急忙過來扶我。
而我雕像化地望著家門口,同樣呆立原地的學(xué)妹和Rider。
我的頭腦發(fā)燙,「內(nèi)個……」
「沒空聽妳解釋了!」學(xué)妹衝進客廳,跑向房間。
Rider手一揮叫來斑點虎。牠不僅獸體龐然依舊,背上還馱了昏迷不醒的古莉。
Archer見狀立刻過去門口,把那嬌小身子抱來沙發(fā)上,並護著她的後頸,讓我接手枕到我的大腿上,「是Caster?」他沉聲問。
「不錯。」Rider與縮小為貓狀的斑點虎走入家門。
「衛(wèi)宮先生剛才聯(lián)絡(luò)我,」學(xué)妹跑回客廳,「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飛機上,Saber把古莉交給我們就先趕過去——」
接著,手持當(dāng)初供我割腕取血的匕首,學(xué)妹火急火燎地發(fā)布通知:
「吉爾伽美修要用萊婭絲菲爾製造聖杯!」
*以免有人不知道:
像前面說過的,波斯神話中,瑪努切赫爾王並不想讓大英雄去自爆。天使斯彭塔.阿爾邁蒂(Spenta?Armaiti )就跑去瑪努切赫爾的夢裡跟他說"就決定是大英雄了啦",他因此應(yīng)允了這件事。
我不太確定要怎麼解釋大英雄有沒有宗教信仰的這個概念...
大英雄跟瑪努切赫爾王等人就出自祆教神話,並且在fate中身處神代末期,與其說他們是"信仰"神,不如說他們是"相信"神 = 他們不是膜拜神、而是侍奉神,我是醬子想的
然後是我們,"膜拜萬物"指的是什麼宗教我就不多說,雖然這裡也有一些一神教,但大多數(shù)人主要還是相信"萬物皆有靈"的概念吧
(我猜啦,我本身沒有任何宗教信仰,每次寫這些本土風(fēng)俗就要到處去問..)
總之祆教就是現(xiàn)今三大一神教的起源,硬要說大英雄有什麼信仰的話,他應(yīng)該是信仰唯一真神的那種人....吧?(Stell花瓜!!!(大霧
所以"求神問佛"這樣的概念,跟大英雄的宗教觀絕對是有所出入的
然後順便宣傳一下,如果頭髮沒有染過燙過,突然想剪短,非常建議可以捐去癌癥基金會喔!
去理髮廳的話可以跟設(shè)計師先說,以方便完整收集剪下來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