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婷周婷叫醒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矮桌上的稿紙被口水弄糊了一大片。再抬頭望向窗外，已是一片單調的黑色。
我不住抱怨周婷怎沒早點叫醒我，
「誰叫你早上才被你同事送回來，先把工作服換下來吧。」
「沒時間了，文學獎就到今天而已。」
「郵局今天也沒開吧。」
「還可以去超商寄啊，先別吵我了。」
「好吧。」似乎是覺得在二坪大的套房內很難不打擾到我，周婷披上外套便準備出門了。
關門前，她還問了一句：「我去買宵夜了，你有要什麼嗎？」
我頭也不抬地回應：「隨便。」
周婷出門後，我算了下面前的稿紙，發(fā)現(xiàn)字數(shù)離最低門檻還差一千多字。正想著要不要再補上一小節(jié)時，就收到組長打來的電話。
「你娘哩，打那麼多怎都不接。明天有個急單要做，你明天記得到廠裡加個班吧！」
不等我回應，組長便掛上電話。我把手機朝床上一摔，正想起身到窗外抽支菸，才發(fā)現(xiàn)在矮桌前盤了大半天的腿早已麻木得動彈不得。只是一動，就感覺大腿好像拉傷了，疼得我倒在地上不繼咒罵。
罵工作低薪還要人作牛作馬，罵房東這破地方還要收高房租，罵周婷……
然而，直到疼痛退去，我也想不出她有什麼值得抱怨的地方。
當周婷拎著塑膠袋進門時，即便看到?jīng)]動一字的稿件，還是多問了一句：「寄出了嗎？」
「沒有，字數(shù)不夠。」
「還差多少字？」
「不重要，大概一千吧。」
沉默了一會兒，周婷才又問道：「今年也會繼續(xù)寫嗎？」
「我不知道。」
「嗯。」周婷應了這聲後，我便將桌上的草稿疊齊放到邊上，讓周婷將買回來的牛肉湯從塑膠袋取出擺置。
突然，窗外傳來煙花炸開的聲響，驚得周婷手抖地將湯灑在我身上。
「對不起。」我們同時開口，此時，我才感覺到被潑到的地方蔓延開的火辣。
但我還是不禁笑了出來，周婷也掩著嘴，看得出在努力憋著笑。
不知我們笑了多久，或許是直到下回煙花暫歇的片刻，我們才說出今年的第二句話。
「新年快樂。」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