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顏琳,妳那邊還沒做完嗎?」
這已經是今日的第三次,身為工作室老闆的亞里莎故作無力、趴在偌大的辦公桌上,向坐在隔壁的員工──顏琳發出相同的疑問。同一時間,顏琳的腦海中閃過絲線斷裂的畫面,將她從眼前的工作中硬生生地拽出。
「托您的福,我的工作被您打斷了。」
饒是生性嚴謹、富有職場倫理的顏琳,也無法忍受亞里莎接連的打擾。被瀏海遮掩的美眸隨著脖頸的扭轉,向亞里莎投射出惱怒與哀怨,彷彿在向亞里莎罵道:
「老娘還在整理這個月的財報,在那邊唉個屁!」
然而,對亞里莎而言,她永遠無法一眼看清,顏琳此刻的撲克臉是喜是怒。即使是看懂了,也只會依然故我、滿是哀怨的說道:
「不過就我們兩個人,哪有這麼多收支要算?」
「妳確定?」眼見老闆毫無自覺,顏琳幾乎想揪住對方的耳朵。「光是上個月的兩次出差,一次糕熊、一次佛吉尼亞州,共計十四天的時間,妳以為我們的開銷,只有吃飯住宿而已嗎?」
當顏琳說到這裡,亞里莎總算撐起上半身,收起方才的慵懶與頹廢,直視顏琳幽怨的臉龐。並不是亞里莎意識到顏琳的情緒,從而有所收斂,而是對顏琳起身走向咖啡機、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的反常姿態,下意識的敲響警鐘,試圖在顏琳爆發以前,挽回一觸即發的壓抑氛圍。
「唉呀,別那麼生氣嘛,親愛的顏琳唷。」
明知亞里莎的安撫及其粗糙,但礙於雙方的身分,以及亞里莎毫無預警的靠近,顏琳最終只是替自己倒了杯咖啡,默默的回到座位上,無奈地啜飲其中的苦澀。
「可是,妳看嘛。」
眼看有轉圜餘地,亞里莎趕緊湊到顏琳身邊,像是想到歪點子的孩子、迫不及待的說道:
「現在是月初,而且這個月又剛好是淡季中的淡季,不會有多少事,不是嗎?所以……」
「所以?」顏琳放下咖啡,瞇著雙眼回道:「妳又在想些甚麼鬼點子?」
「唉唷,討厭啦。哪有什麼鬼點子?」
亞里莎笑歸笑,後續的回應卻是無比認真:「就當是被人家騙,久違的翹個班、一起去外面走走,如何?」
此話一出,當即換來顏琳毫無保留的嘲諷:
「我就知道。不過,亞里莎,我的好老闆唷。」
說著,顏琳緩緩站起身,看似隨意的伸手、搭在亞里莎的肩頭,其中卻隱含深沉的怨念,隨著顏琳的笑容逐漸凝結,化為某種難以言喻的惡獸。
「上一次的事情,您可記得嗎?為了幫您收拾善後,我可是一個人忙到要死要活,差點躺進醫院。」
像是意識到大事不妙,亞里莎轉身想走,卻被顏琳一手按在原地,一步也走不出去,只能任由顏琳繼續說道:
「說起來,那時候的帳,我還沒有向您討要任何補償,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