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黑與白小黑的相處互動(互毆),面對黑暗人格時的心理活動。
隼黑前提下的白小黑x小黑醬
基於苦無禁地的設定還不是很明確,有不同於本傳的地方請都先視為私設。
都可以就請往下昂
身體很重,很冷。
像是那時破水而出的冰鯊巨尾掀起的波瀾,大浪挾著可怕的衝擊力將他重重打進湖底的感覺——冰冷的湖水一點一點奪走他的體溫,水流捲繞著捆住他的四肢沉沉地往下拖,手腳發冷、沒有力氣掙扎著往上游,去爭取最起碼為了活下來所需的氧氣,只能在昏沉之中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灌入大量湖水,湧進他的氣管和鼻腔。
只差一點,就此淹沒他的性命。
他想,那是他戰鬥至今對瀕死感受最恐懼的一次,他不是什麼深諳水性的人,更別說他本來就很抗拒把鼻子埋進水裡,因此潛水課能逃就逃、能不游泳就不游泳,能不碰水就不碰水,因為那種被迫掐斷呼吸本能的感覺,他不喜歡。
「討厭水啊……可惜了,真想親眼看看黑溺死的樣子呢。」
屬於他的聲音,用略帶一絲戲謔的怪異語氣,輕飄飄地如此說道。
他立刻睜開眼彈坐了起來。
*
苦無禁地。
據大長老所言,是忍者之神一手創造的幻境修練場,似乎能夠激發忍者的潛能,獲得與修練的危險程度相匹的強大能力。
長年守護著修練場的忍神使者並沒有告訴小黑和夥伴們太多,所謂「被挖掘出靈魂深處的恐懼」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修行原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踏進來,就沒辦法再回頭了。
『你的一切都會被窺探得一清二楚。』忍神使者在他進入禁地前曾輕笑著提醒他,飄渺的女性聲線聽上去輕描淡寫的:『你記得的、記不得的,最不堪回首的過往、最痛苦的記憶,禁地的力量會毫不留情地,把你內心的傷疤全都翻出來,再流血一次。年輕的小鬼,你撐得住嗎?』
那是當然的。他不就是為此而來的嗎?
小黑看不見忍神使者斗篷下的臉,但他總覺得,這位態度看似輕浮隨意的神秘女性,是真的打心底在為他們能否安然離開修練場而擔憂,那些勸退的話語並非是單純嚇嚇他們,或是有任何瞧不起的意味。
因為……就如她所言,禁地裡發生什麼都不奇怪,幻境給予他身體及精神上的試煉,無論過程還是方式,都超乎他的想像。
血淋淋的。
幻境的力量將他拽進童年飽受欺凌的過往,控制不住熊熊火焰在體內橫衝直撞的無措、逃跑時被洞穴崩落的碎石砸中的疼痛感,甚至孩子們尖銳的話語刺痛心臟的感受,全都清晰得可怕。他記得小時候的自己哭了好久,但理應對此淡然的現在的他,卻當真摸到了自己滿手溫熱的眼淚,一滴滴掉下來。
小時候的隼白輕輕拉開他的頭套,幫他把臉擦乾,他怔怔地望著對方掌心繃帶上沾染的水痕,再抬頭想再看看隼白的臉時,眼前繫著藍圍巾的男孩不知何時卻變成了他自己。
像照鏡子一樣,「他」圍著自己的紅圍巾,穿著和自己一樣的衣服,一張毫無差異的相同的臉——除了服裝頭髮和眼珠的顏色不對。
「是很美好的回憶啊,我可以理解。」
一身白衣的「小黑」睜開一雙鮮紅色的眼睛,露出了可謂詭異的笑容,裹著白色手套的指尖摸了摸他空蕩蕩的脖頸,傳來的是毫無生機的冰冷。
「你似乎想從我這裡得到一點東西,不過看來,抱著他給你的甜美記憶,在這裡永遠沉睡下去也不錯……我想想,你可以叫我『白』,是你最愛的,同時也是你狠心背叛的人的名字哦。」
他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會出現在自己臉上的表情。
那時他便明白了,那不是什麼單純倒映出來的鏡像。
是長著自己的皮囊的、真正的「怪物」。
*
「早安。睡得好嗎?」
白蹲在他面前一手撐著下巴,一臉無害地朝他笑了笑。
「……我又,失敗了一次對吧?」
小黑定定地望著眼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瞇起眼,用肯定的語氣沉聲問道。
「沒錯哦。」
白的嘴角咧得更開了些,蒼白的手指往喉間輕輕比劃了一下,那張過度洋溢著快樂的笑容,看在小黑眼裡只感到渾身一陣雞皮疙瘩,腦中瞬間閃過一個濺滿鮮血的畫面。
「從正中間割開的,開口大概有這——麼大哦。感覺不出你有真心要躲的意思,是想放棄了嗎?」
小黑沒有回答,伸手摸了摸已經沒了圍巾包裹的脖頸,那裡的皮膚光滑平整,沒有任何傷口或是血液殘留的痕跡。可能是幻術導致的錯覺,也可能這就是修練場本身的運作機制,即便受到了致命傷害,醒來後身上的傷口就會像根本沒出現過一樣消失無蹤。
然後就像現在這樣,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白笑吟吟地對自己道早安,並且毫不在意他想不想聽,開始鉅細靡遺描述他前一回是怎麼「死」的。
是的,他……已經被白殺死了很多次。
明明用的是和自己相同體系的忍術,可當鮮紅的炎彈如暴雨般砸下,白舉起紅黑色的短刀衝到自己面前,他竟在對方臉上看見了獨屬白夜叉才有的神韻。
暗滅天殺、影切,白流暢地施展出理應隼白才會的技巧,猶如那天在大名府與他決一死戰的青年所展現的一招一式,無論再現的完整度還是殺傷力,都堪稱完美。
他確實是那樣的人,打起架來動作協調漂亮得像在跳舞,看得旁邊的人都會忘了這是一場以命相逼的危險搏鬥,連與他對打的當局者,都不由得為那些毫無死角的俐落斬擊和滴水不漏的騰挪移位所折服,越打就越甘拜下風,最後不僅武藝,連心志都一併臣服在白夜叉之下。
小黑理解那種感覺,他還在喊隼白哥哥的時候,就常常因此走神忘了自己還在與對方練習中,下一秒訓練木刀便一刀敲在了他的腦袋上,順帶收穫隼白一個譴責的表情。
只是那樣的身姿合在自己臉孔上的違和感,小黑這次不再看得入迷,心中倒是湧現出了另一股茫然。
若當初他選擇了跟隨隼白,投身以血光復興忍者一族的事業,徹底將隼白一身戾氣和絕學過繼到身上後的自己,就是這個樣子嗎?
他也可以,變得這麼強……
『咳……』
腦海中一個破碎的片段,白的身形晃成了六道白影,胸前猛然灌進一陣涼意,小黑只來得及在紅刀徹底刺穿他身體前找到白的手腕抓住,讓深深沒入胸口的刀尖勘勘停在離他背部皮膚幾公分外的地方,一股腥甜的味道從喉嚨裡冒出來。
『你想的話,我可以從別的角度刺看看你的心臟。』白瞇起眼笑了,空著的另一手輕輕捏住他被血浸透的下巴,語帶嘲諷地說道:『哦,你想不起來了?上一次我也是正面刺中你的,不過這次角度有點偏掉了,心臟沒事……你確實有在努力呢,可喜可賀。』
白抽走了刀,任他倒地,光亮的刀尖有鮮血滴滴答答落下,但他分不清究竟是刀刃本身的鮮紅光澤還是血的顏色更多一點,急遽大量的失血讓他兩眼發昏,失去意識之前,他看見血紅色的眼睛冷冷地盯著自己。
他看過這種眼神,尤其經歷過大量暗殺任務的精英忍者們。
將一個尚未走到盡頭的、活生生的生命,以人為的方式提前消滅,本身便是一種罪孽。不過,一個人降生在世便開始不斷製造罪業功過,在大多數人眼裡,生命有輕重之分,可以被篩選。為了不讓惡人傷及無辜,於是選擇預先消滅牠們可能為惡的未來,換取更穩定的安寧,是一種功德。
身為忍者,百年來秘密清除著試圖破壞武士一族統治的一切危害,斬除罪惡之人,是他們自出生就開始背負的責任。
每個即將接觸殺人任務的新生代忍者,都要接受嚴謹的心理訓練,確保他們不會受道德原因影響判斷和行動。
小黑當然也接受了這項訓練,聽著教官絮絮叨叨地對自己說了一大段好像很深奧的哲學理論,他可以肯定,他當初應該是沒怎麼認真聽課,才把教官到底說了什麼忘得一乾二淨。
對隼白來說,為善之人與萬惡之徒的定義是如何?
對他來說,什麼才是正確的?又怎麼樣才算是走偏?
小黑這才想到,自己似乎從沒好好靜下來思考過這幾個問題。
這很重要。
*
見眼前的黑髮男孩一直呆坐著不說話,白小黑挑了挑眉,不禁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某次的戰鬥裡捅了對方的腦袋,不小心把人給捅笨了。
自有意識以來,他就不斷在這強大幻術製造的空間裡,與對方纏鬥對峙。
他知道,自身的存在只是訓練場創造者設下術力的結果,他為唯一的求道者到來而誕生,不久以後的將來,也將為求道者的得道而消逝。
但他可不是什麼用完即丟的道具,創造者的術力抽取了這名叫小黑的男孩的一部份,塑造出一個能思考自身存在的他,白細細品味了一遍自己腦中所有來自對方的記憶,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便浮上嘴角。
真是不得了的意志力,同時也天真得很可愛——可愛到愚蠢的地步。
他看見被孩子們扔石頭砸得遍體鱗傷的自己撿起那些石塊,肆意膨脹的火焰能量掙脫出忍服破裂的隙縫,將石頭燒得滾燙。
他不聲不響地將石子扔回去,聽見方才嘲笑自己的孩子們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高溫灼燙的蒸氣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在笑他們活該。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是人與生俱來便有的思想,受到了不合理的傷害,就必須令仗勢欺人者加倍償還,以示警告。
那個人也不過是做了所有人都會做的事,並將它化作實際行動,雖然規模龐大了點,但合情合理。
為什麼不懂得抵抗,任憑自己受傷呢?
他不理解。
先前,執意打倒他獲得力量的黑一次次舉劍鼓足了氣勢,但每每即將侵入他要害的那幾個瞬間,黑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猶豫,原本狠辣的動作也跟著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每當這種時候,白便冷哼一聲,數不清是第幾次切入破綻將刀刃反送進對方的身體,接著坐下來等待黑的身體被禁地修復,重新醒來,再度接受對方發出的挑戰。
而這次,黑沒有像之前那樣跳起來要求再戰,反而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白,」靜默許久後,黑終於開口,「對你來說,隼白隊長是什麼樣的人?」
「沒頭沒腦的問這個幹什麼,被殺太多次腦子終於壞了嗎?」
白抬手戳了一把黑的額頭,對方皺著眉頭拍開他的手,眼神不悅但堅定地望著他,擺明是認真的要他一個回答。他只得扒了扒自己腦海裡的記憶,從那些絕大部分來自眼前人的畫面片段裡,翻出那一頭雪白長髮的剛烈青年的身影來。
「隼白……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戰鬥技巧和腦袋都很厲害,也很關心身邊的人,只要是他認為能幫助到同伴們的事,他會想方設法去做。」
白回望著眼前的男孩,按照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不只強大,也很善良,被他拯救的人不計其數,性命、或者人生的方向,這些人——包括你在內,都認為他是一股清流,最強的後盾,正確的榜樣。很多人尊敬他、崇拜他,因為他對許多人有恩,如今他要挺身而出為忍者一族發聲,為了他、為了他人也為了自己,受過他幫助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支持他。」
「你看得到他身上背負了多少東西嗎?」白冷笑一聲,「你被保護得太好了,才把事情看得那麼理所當然,現實就是想要什麼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你那個漂亮的理想,你準備拿什麼去換?」
他看見男孩臉上掙扎的表情,金紅色的大眼睛微微垂下,似乎很認真地在思考他說的話。
白並不確定,黑向自己提出疑問是否具有意義,畢竟自己再怎麼會思考,判斷依據和思考的能力終究都是從本人身上分離過來的,這些論述黑肯定都知道,相當於自問自答的行為到底能得出什麼,他沒辦法理解。
不過,從對方死亡輪迴數次後的表現看來,對黑而言,這個舉動可能當真有什麼妙用吧?
就像他不理解人類的思維,卻用著人類的思考方式,得出黑做出了某些改變的結論。
「……戰爭是殘酷的。」
黑沉默了許久,再抬起目光時,眼神已經不像初來乍到時那麼迷茫。
「忍者與武士之間的私人恩怨,不應該傷害到無辜的人,如果隼白隊長執意向武士宣戰,把整個國家的人民拖下水,就是在違背當初守護國家的盟約。」
「武士的所作所為,不也是背棄與忍者一族的約定嗎?」白反問。
「我們雙方都有做錯的地方。」小黑堅定地看著他說道,「一定有一個不用流血的方法,讓這件事有個最好的結果……我會想辦法找出那個方式,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一切?呵……」
白勾起唇角,他明白眼前人語氣和眼神中的認真,但他聽了卻忍不住想笑,臉上緩緩彎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怕是你說出這句話之前,你根本就沒想過你夠不夠格。」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還是待在這裡做你的美夢吧,夢裡什麼都有,反正你也不知道要死到第幾次才能離開這裡……來吧,我可以把你那愚蠢的腦袋剖開來,看死到最後能不能把你那天真的思考矯正過來。」
「夠不夠格,我會證明給你看。」
黑站起身,戴著黑手套的手扶上朱雀的握柄。
我只是想拯救更多的生命。
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黑沒有開口,但他聽見了一句話在他腦中迴響,清澈的意念狠狠震撼了他的精神一下。
他分心了。這是第一次。
黑甚至連武器都還沒拔出來,兩手空空,連戰鬥狀態都不是。
「……真有趣。」
白不覺得自己會去認可誰,但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孩似乎邁進了一步,也許接下來的戰鬥,不會再讓他感到那麼無聊。
白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興奮之情,笑著拔開了刀鞘——
「那就別讓我失望了,另一個我。」
END.
p.s
講白了就是個搶圍巾的故事嘛(`?ω?′)
白:圍巾我的!!
黑:圍巾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