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的結局，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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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大叔！」黑卡蒂牽著索倫，理所當然地晃到他旁邊。
「嗨，」他看向黑卡蒂，「關於上次的問題，好像有點頭緒了。」
「喔？怎麼說？」黑卡蒂露出笑容。
「沼澤人不會認為自己就是死掉的男人，而是認為自己是某種替代品般的存在。」他難得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
「這樣子啊……為什麼呢？」黑卡蒂問。
「因為……」他猶豫了。雖然已經和黑卡蒂對話好一段時間了，但他從來沒有主動提起自己的事情。該透漏多少？該隱瞞多少？
「沼澤人知道關於自己如何誕生的事情，對吧？既然這樣，他就不會覺得自己就是死掉的男人。」他決定單純回答問題就好。
「但沼澤人畢竟繼承了男人的一切，對吧？這樣一來，他度過的人生，會是沼澤人自身的人生，還是已逝男人的虛假人生呢？」黑卡蒂輕輕的歪頭。
「沼澤人應該永遠都是男人的替代品吧？」他望著遠方。四周的景物逐漸變得模糊，隱約的霧氣將他與世界隔絕。他終究只是個缺乏自我意識的旁觀者。雖然身體會行動、嘴巴會說話，但一切皆是根據堤伊瑪握有的情報。或許，這整個世界都是模擬出來的也說不定。堤伊瑪的大腦被放入外星文明的培養槽裡，於是他便誕生了。
這樣一來，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嗎？
「我說，黑卡蒂啊……妳覺得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他沒頭沒尾的問了這個問題。黑卡蒂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悠悠的說：「我覺得，是真是假都無所謂。只要抱持著自己的信念活著就足夠了。」
「信念？」他恍惚地說。似乎有道陽光穿越濃霧朝他而來，應該讓自己被光線照耀嗎？還是要躲開光線隱身於濃霧中呢？
「妳的信念是什麼呢？」他望向黑卡蒂。
「秘密。」黑卡蒂露出俏皮的笑容。
「嗨，」他看向黑卡蒂，「關於上次的問題，好像有點頭緒了。」
「喔？怎麼說？」黑卡蒂露出笑容。
「沼澤人不會認為自己就是死掉的男人，而是認為自己是某種替代品般的存在。」他難得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
「這樣子啊……為什麼呢？」黑卡蒂問。
「因為……」他猶豫了。雖然已經和黑卡蒂對話好一段時間了，但他從來沒有主動提起自己的事情。該透漏多少？該隱瞞多少？
「沼澤人知道關於自己如何誕生的事情，對吧？既然這樣，他就不會覺得自己就是死掉的男人。」他決定單純回答問題就好。
「但沼澤人畢竟繼承了男人的一切，對吧？這樣一來，他度過的人生，會是沼澤人自身的人生，還是已逝男人的虛假人生呢？」黑卡蒂輕輕的歪頭。
「沼澤人應該永遠都是男人的替代品吧？」他望著遠方。四周的景物逐漸變得模糊，隱約的霧氣將他與世界隔絕。他終究只是個缺乏自我意識的旁觀者。雖然身體會行動、嘴巴會說話，但一切皆是根據堤伊瑪握有的情報。或許，這整個世界都是模擬出來的也說不定。堤伊瑪的大腦被放入外星文明的培養槽裡，於是他便誕生了。
這樣一來，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嗎？
「我說，黑卡蒂啊……妳覺得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他沒頭沒尾的問了這個問題。黑卡蒂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悠悠的說：「我覺得，是真是假都無所謂。只要抱持著自己的信念活著就足夠了。」
「信念？」他恍惚地說。似乎有道陽光穿越濃霧朝他而來，應該讓自己被光線照耀嗎？還是要躲開光線隱身於濃霧中呢？
「妳的信念是什麼呢？」他望向黑卡蒂。
「秘密。」黑卡蒂露出俏皮的笑容。
以往慢跑完回家後，就是洗澡睡覺的時間。然而今天他卻坐在客廳沙發上，凝視著手中的照片。照片裡，堤伊瑪和弗魯非笑著望向他。
「該抱持著怎麼樣的信念活著才好呢？」他對照片提問。沒有回應。
「世界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繼續問。沉默混合著霧氣蔓延開來，眼前的一切逐漸失去實感，他彷彿是從後方看著自己坐在沙發上沉思。世界宛如夢境，然而夢境與現實應該是不一樣的存在才對。世界應該是真實的，不該是如此飄忽的存在。
「該抱持著怎麼樣的信念活著才好呢？」他對照片提問。沒有回應。
「世界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繼續問。沉默混合著霧氣蔓延開來，眼前的一切逐漸失去實感，他彷彿是從後方看著自己坐在沙發上沉思。世界宛如夢境，然而夢境與現實應該是不一樣的存在才對。世界應該是真實的，不該是如此飄忽的存在。
不過，儘管沼澤人永遠都是男人的替代品、他的生活不是他的生活，他還是能從中抱持著某種「信念」。既然如此，又該抱持著怎麼樣的信念？所謂的信念，就是一個人的中心思想，或是做為根基的概念吧？做為一個沼澤人，他的根基會是什麼？
他回朔堤伊瑪的記憶，期待能從中找到能用的資訊。然而對堤伊瑪而言，他的信念是「和弗魯非一起活下去，回到家鄉被當成英雄頌揚」。但堤伊瑪死了，弗魯非也是。並且對他而言，世界上沒有重要到足以成為信念的存在。就算有，也消失在那個沼澤地裡了。
話說回來，如果信念不是世界上的某些事物，而是世界本身呢？
他回朔堤伊瑪的記憶，期待能從中找到能用的資訊。然而對堤伊瑪而言，他的信念是「和弗魯非一起活下去，回到家鄉被當成英雄頌揚」。但堤伊瑪死了，弗魯非也是。並且對他而言，世界上沒有重要到足以成為信念的存在。就算有，也消失在那個沼澤地裡了。
話說回來，如果信念不是世界上的某些事物，而是世界本身呢？
懷抱著紛亂的思緒迎接星期四的到來，他再次到公園慢跑，內心卻不知怎地期待起和黑卡蒂相遇。
「嗨，大叔！」像是約定好了一樣，黑卡蒂牽著索倫朝他走來。
「妳覺得，『信念』是怎麼樣的東西啊？」他困擾的問。
「大叔是在問我的看法嗎？我覺得，『信念』就是構成當事人世界的根基。正是因為每個人的信念不一樣，所以沒有人的世界是相同的。」黑卡蒂用手抵著下巴，微微歪頭，「大叔對自己的信念有什麼想法嗎？」
「這個嘛……之前我們有聊過，我覺得『世界似乎是假的，但一切又太過真實』對吧？我啊，想要相信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他慢慢的說。如果信念是建立自身世界的根基，他希望在他的世界裡，夢境和現實是可以被清楚區分的。他想要掙脫囚禁自身的霧氣、想要和世界有更多連結、想要證明即便人生是替代品，也會確實的存在。
「這樣的信念，不壞啊。」黑卡蒂輕輕撫摸索倫的腦袋，「但大叔提到『想要相信』，就代表現在其實不相信，對吧？」
「是這樣子沒錯啦。」他嘆了口氣。
「一個人的信念，和他自身的世界有密切的關聯。設立新的信念，意味著重新創造自己的世界。如果大叔覺得這樣好的話，就這麼做也不是不行的。」黑卡蒂莞爾一笑。
「創造新的世界啊……」他喃喃說著。在新的世界裡，他或許就不再是堤伊瑪的替代品了也說不定。但如果他不再是他人的替代品，他又是誰？
「嗨，大叔！」像是約定好了一樣，黑卡蒂牽著索倫朝他走來。
「妳覺得，『信念』是怎麼樣的東西啊？」他困擾的問。
「大叔是在問我的看法嗎？我覺得，『信念』就是構成當事人世界的根基。正是因為每個人的信念不一樣，所以沒有人的世界是相同的。」黑卡蒂用手抵著下巴，微微歪頭，「大叔對自己的信念有什麼想法嗎？」
「這個嘛……之前我們有聊過，我覺得『世界似乎是假的，但一切又太過真實』對吧？我啊，想要相信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他慢慢的說。如果信念是建立自身世界的根基，他希望在他的世界裡，夢境和現實是可以被清楚區分的。他想要掙脫囚禁自身的霧氣、想要和世界有更多連結、想要證明即便人生是替代品，也會確實的存在。
「這樣的信念，不壞啊。」黑卡蒂輕輕撫摸索倫的腦袋，「但大叔提到『想要相信』，就代表現在其實不相信，對吧？」
「是這樣子沒錯啦。」他嘆了口氣。
「一個人的信念，和他自身的世界有密切的關聯。設立新的信念，意味著重新創造自己的世界。如果大叔覺得這樣好的話，就這麼做也不是不行的。」黑卡蒂莞爾一笑。
「創造新的世界啊……」他喃喃說著。在新的世界裡，他或許就不再是堤伊瑪的替代品了也說不定。但如果他不再是他人的替代品，他又是誰？
沼澤中的戰役，第無限次的在夢中上演。在夢裡，他依舊是有名無實的幽靈。
「可惡！」堤伊瑪試圖抬起陷入泥沼中的雙腿，但越是施力，就陷得越深。
「堤伊瑪！」跑在前方的弗魯非回過頭，抱住堤伊瑪的上半身，拚了命得想讓堤伊瑪脫離沼澤。
「你快逃吧！敵人隨時都會追上來！」堤伊瑪想從弗魯非的手中掙脫，但他卻怎樣也不鬆手。
「我們說好的，要一起活下去，回到家鄉被當成英雄頌揚。我絕對不會把你留在這裡。」然而在弗魯非說完的同時，爆炸聲響起。
等堤伊瑪回過神來，敵軍已經離開了，沼澤地上遍布著數不清的殘骸。距離最近的一具，看起來用全身擋下炸藥的衝擊，難以辨識外貌。他仔細一看，殘骸的脖子上掛著弗魯非的名牌。
一聲淒厲的哀號傳進耳裡，但堤伊瑪不清楚，這聲哀號是否源自於自己。他只知道，如果他沒有陷入沼澤裡，弗魯非就會活著。如果他從弗魯非的手裡掙脫，死的就會是他自己。弗魯非該活下去的，該死的是堤伊瑪才對。如果弗魯非怎樣都會死，那堤伊瑪也不該活著。
於是堤伊瑪閉上雙眼，殺死自己的心。於是旁觀的幽靈繼承堤伊瑪沒能殺死的部分，取得實體。
「可惡！」堤伊瑪試圖抬起陷入泥沼中的雙腿，但越是施力，就陷得越深。
「堤伊瑪！」跑在前方的弗魯非回過頭，抱住堤伊瑪的上半身，拚了命得想讓堤伊瑪脫離沼澤。
「你快逃吧！敵人隨時都會追上來！」堤伊瑪想從弗魯非的手中掙脫，但他卻怎樣也不鬆手。
「我們說好的，要一起活下去，回到家鄉被當成英雄頌揚。我絕對不會把你留在這裡。」然而在弗魯非說完的同時，爆炸聲響起。
等堤伊瑪回過神來，敵軍已經離開了，沼澤地上遍布著數不清的殘骸。距離最近的一具，看起來用全身擋下炸藥的衝擊，難以辨識外貌。他仔細一看，殘骸的脖子上掛著弗魯非的名牌。
一聲淒厲的哀號傳進耳裡，但堤伊瑪不清楚，這聲哀號是否源自於自己。他只知道，如果他沒有陷入沼澤裡，弗魯非就會活著。如果他從弗魯非的手裡掙脫，死的就會是他自己。弗魯非該活下去的，該死的是堤伊瑪才對。如果弗魯非怎樣都會死，那堤伊瑪也不該活著。
於是堤伊瑪閉上雙眼，殺死自己的心。於是旁觀的幽靈繼承堤伊瑪沒能殺死的部分，取得實體。
他迷迷糊糊地醒來。這樣不對。幽靈不該擁有實體。幽靈應存在於虛幻如夢的地方，而不是這裡。世界應是真實的才對。
「世界，是真實的，對吧？」他茫然的凝視自己的雙手。黯淡的月光照耀，雙手如幽靈般蒼白透明。昏暗的臥室和他之間的霧氣越來越重，甚至鑽進他的意識裡，將他和他自身隔絕。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他抱頭低吟著，卻又想到某個可能性。他用力的捏自己的大腿。如果是現實的話，應該會痛才對。
延遲許久的疼痛傳進腦海，他不知怎地鬆了一口氣。環繞自身的霧氣逐漸散去，月光在地板上畫了整齊的四邊形。
「世界，是真實的，對吧？」他茫然的凝視自己的雙手。黯淡的月光照耀，雙手如幽靈般蒼白透明。昏暗的臥室和他之間的霧氣越來越重，甚至鑽進他的意識裡，將他和他自身隔絕。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他抱頭低吟著，卻又想到某個可能性。他用力的捏自己的大腿。如果是現實的話，應該會痛才對。
延遲許久的疼痛傳進腦海，他不知怎地鬆了一口氣。環繞自身的霧氣逐漸散去，月光在地板上畫了整齊的四邊形。
但世界並沒有因為他的信念而變得更真實，一切依舊恍若如夢。
「堤伊瑪先生，你受傷了！」聽到身旁同事的聲音，他才稍微回過神來，看見鮮血沿著左手食指的指尖滑落。右手上拿著一疊文件，是在翻閱的時候被割傷的嗎？他不確定。
直到好心的同事替他包紮完，他才感受到OK繃底下穩定的脈搏，以及隱約的刺痛。是因為痛的關係嗎？四周的景象變得更有實體，就像他在臥室捏完自己之後一樣。
「堤伊瑪先生，你受傷了！」聽到身旁同事的聲音，他才稍微回過神來，看見鮮血沿著左手食指的指尖滑落。右手上拿著一疊文件，是在翻閱的時候被割傷的嗎？他不確定。
直到好心的同事替他包紮完，他才感受到OK繃底下穩定的脈搏，以及隱約的刺痛。是因為痛的關係嗎？四周的景象變得更有實體，就像他在臥室捏完自己之後一樣。
於是他的身上逐漸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當霧氣開始瀰漫、世界逐漸解體時，他便用手邊的物品攻擊自己。一旦開始覺得痛，世界就變得真實了。這樣很好。為了維持自己的信念，受點傷不算什麼。為了感受到自己確實存在於此，疼痛是必要的。
然而這卻像是某種上癮的癥狀。隨著時間過去，他必須在自己的身上刻下更深的傷痕，才能讓他感受到世界的真實。他不是很在乎四周的視線，難以維持信念這件事更讓他感到焦慮。
然而這卻像是某種上癮的癥狀。隨著時間過去，他必須在自己的身上刻下更深的傷痕，才能讓他感受到世界的真實。他不是很在乎四周的視線，難以維持信念這件事更讓他感到焦慮。
那個星期二，他是這麼和黑卡蒂說的：「只是想維護信念而已，為什麼越來越茫然了？」
「大叔是用什麼方式維護信念的呢？」黑卡蒂的眼神掃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就像，這樣啊。」他從口袋裡拿出美工刀，冷淡的朝手上一劃。血液從傷口湧出，將地板染紅。「啊，不夠深嗎？」他皺起眉頭，試圖再補上一刀，黑卡蒂卻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自殘。
「大叔你這樣，遲早會害死自己的。」她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說，「如果大叔死了，你的世界也會跟著消失。」
「那無所謂，只要能感受到世界是真實的就好。」他輕鬆的掙脫黑卡蒂，「這是我的信念，我會用生命捍衛它。」他和世界之間終究是被隔絕開來了。眼前應該有意義的一切全都沒有意義，能賦予世界意義的手段逐漸失效。他焦慮地顫抖著。世界應該是真實的。我的世界原本很好的。
原本應該要很好的才對。在遇到黑卡蒂之前，一直都很普通平凡。他舉起美工刀，手臂顫抖著，刀尖卻意外得平穩。他望向跌坐在地的黑卡蒂，朝她一步步走去。
傷害自己的方法快要沒用了，是時候尋找別的方法了吧？霧氣從視野邊緣開始，朝向中心擴張。眼前只剩下跌坐在的少女。
「看來是結束了呢，索倫。」黑卡蒂輕輕地撫摸索倫。嘴角上揚著，卻露出淡淡的哀傷。
「大叔是用什麼方式維護信念的呢？」黑卡蒂的眼神掃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就像，這樣啊。」他從口袋裡拿出美工刀，冷淡的朝手上一劃。血液從傷口湧出，將地板染紅。「啊，不夠深嗎？」他皺起眉頭，試圖再補上一刀，黑卡蒂卻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自殘。
「大叔你這樣，遲早會害死自己的。」她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說，「如果大叔死了，你的世界也會跟著消失。」
「那無所謂，只要能感受到世界是真實的就好。」他輕鬆的掙脫黑卡蒂，「這是我的信念，我會用生命捍衛它。」他和世界之間終究是被隔絕開來了。眼前應該有意義的一切全都沒有意義，能賦予世界意義的手段逐漸失效。他焦慮地顫抖著。世界應該是真實的。我的世界原本很好的。
原本應該要很好的才對。在遇到黑卡蒂之前，一直都很普通平凡。他舉起美工刀，手臂顫抖著，刀尖卻意外得平穩。他望向跌坐在地的黑卡蒂，朝她一步步走去。
傷害自己的方法快要沒用了，是時候尋找別的方法了吧？霧氣從視野邊緣開始，朝向中心擴張。眼前只剩下跌坐在的少女。
「看來是結束了呢，索倫。」黑卡蒂輕輕地撫摸索倫。嘴角上揚著，卻露出淡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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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10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