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皇城後方卻是不符時宜的寂靜,許久未打理的庭院遭到雜草的侵略,遮蔽了池子中央的小涼亭。家光不發一語地坐在亭中,一身暗灰色的庶民衣裳如石雕般刻在荒蕪中,馬車早已停在十里外,無人知曉她今日的來訪,除了讓她被迫放手的那人。
她的手撫過石桌的紋路,昔日的歡笑如同被灰塵覆蓋的書頁,隨著她的指尖重新翻了開來。先皇經常來這品茶小憩,笑罵著在庭院打鬧的他們,那荒唐無憂的歲月。思緒隨著令人窒息的風帶回了現實,她將目光放到了手心,卻不見任何髒汙。
他來過。
且他經常來這裡。
本以為會浮現的欣喜卻只讓她發出幾聲乾笑,似是在諷刺那將她狠狠拋棄於回憶的他,最終也無法逃離自身的執著。
「德川家光,水尾說要見你,隨我來吧。」一襲白袍的神秘男子踏著無聲的空氣前來,無人知曉他的來歷,只道他是太上皇最好的酒友,只有他才可進入水尾的寢居。
顯然此時的家光並不在意這些。
「知道了。」她起身,拍了拍無謂的懷舊之情,踏出了枯黃的雜草。
純金打造的大門被推開,他的宮殿還是一如既往地奢華,可這裡除了他們步伐的回聲,沒有任何人煙。
華麗、空洞,和他的人一樣。
「水尾,我把公主殿下帶來了,我先去喝酒啦。」男子隨意的嗓音離開了,留下深陷回憶的二人。
「德川見過太上皇。」她行過禮,而後是漫長的沉默。
水尾打量著許久未見的她,從前的張狂現今只剩下對上位者的服從,亦或是,對那些情感的事不關己。
是他用絕望砍斷了她的稜角,他卻覺得任何歉意都無足輕重。
她觀察著他的房間,和外面的輝煌不同,這兒的時間似乎停在了他們決裂的那一刻,古老而孤寂。
他那樣高傲的人本該眾星捧月,受盡世人的愛戴,她卻覺得這般清冷的氣息才是最襯他的。
他們只是看著對方,看著那熟悉的陌生人,本該壓抑、憤恨的思緒此時卻煙消雲散了。
仿似那些痛苦都只是年少癡狂。
仿似那些執念都只是過往雲煙。
這裡是再普通不過的房間,而站在房裡的,也只是他與她,僅此而已。
一切盡在不言中。
「……放過我們吧。」
「好。」
清風拂過,帶走了他們早已消逝的緣分。
劍雪用過早膳,便來到春日局所在的書房。
「昨晚,睡得好嗎?」春日局似乎心情不錯,語氣輕快了不少。
「不錯。」
她試圖探測春日局的表情,無果,近日的公務明明和以往沒什麼不同。
「昨日捉到的刺客,不出所料,是朝廷的走狗。」
原來是有關朝廷的事。
「她已和幕後主使談妥,往後城中的刺客應該會減少,不過這類刺殺行動早在數年前就開始了,無關人士的謠言也滿天飛,輿論的力量不容小覷,其他權貴也可能藉此除掉將軍一家。」
「所以並不是高枕無憂。」
不過這些瑣事應輪不到她來處理了,於家光而言易如反掌才是。
「雖說你只是影武者,但要是您遭遇不測,也會導致幕府群龍無首,倘若外界察覺我們讓影武者執政,其他家族也許會抓著這個把柄,藉此要脅我們。」
為何春日局要和她說這些?
「為了先發制人,我們得走一步險棋,給予些獎賞。」
獎賞?
劍雪聽得雲裡霧裡。
「所以明日,請你以將軍的身份,指名鷹司少爺為正室。」
「什麼?」
春日局吐出意料之外的言語,令她錯愕不已。
刺客一事明明已經平息,一切皆可從長計議。
可不僅是指名,春日局甚至要求由身為影武者的她親自出馬。
「這……由我和正室共處一夜,對幕府的損傷更為重大吧。」
「鷹司少爺在他家族中沒有話語權,此事我可以控制。」
「可是,為何是他?」
「這不是當然的嗎?鷹司少爺成為正室本就是早晚的事,昨晚,我讓他守在你房裡,也是為了提高指名的可信度。」
這……春日局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望向春日局,卻見他眼中沒有平日指導下屬時的冷漠,而是對愚昧之人的愈發不耐,他方才所言,絕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會是什麼意思呢?
若是鷹司在她代為執政的期間成為正室,對幕府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還是說春日局預料到鷹司會為了躲避頭銜,而採取些對幕府可以利用的行動呢?
「我指的獎賞,會賜給將軍救下的姑娘。」春日局突然道,似是在提醒她一般:「懂了嗎?」
獎賞是給她的?可讓鷹司成為正室並非她的期望啊。
等等,若是她仍一頭霧水,那麼她一定會採取行動,而最直接的方法便是……
「難道,您要我逼他出城?您確定他會照著我們的意思走?」她似是對春日局的計策感到驚喜,卻又對此感到疑惑。
因為這樣對幕府沒有任何好處,春日局是不會做不平等的買賣的。
「腦子總算轉回來了。」春日局滿意地笑了笑:「我了解他的為人,他一定會這麼做。而其他的,你也不必知道了。」
「多謝公子。」她順從地閉了嘴:「不過,為何您要用如此迂迴的方式告知我呢?方才您不是直呼我為影武者嗎?」
「影武者的存在並不是多稀奇的事。」春日局俯到她耳邊:「但給予超出其身份的獎賞,是。」
「原來如此。」
「我要將書房的守衛派去其他地方支援,萬事就拜託您了。」春日局一腳踏出房門:「請務必選出門當戶對的正室,家光大人。」
門被關上了,桌上的紙頁因那細微的風而沙沙作響,最終歸於無言。
春日局臨走前的那些話,是叫她選擇九條吧,依照他大男孩的性格,應是會願意配合演出的。
她來回踱步,思考他會為她做的種種,輕嘆了口氣。
她要說謊了,以會傷害他的方式給予他自由。
若計畫順利,他就可以收到她的報答,即使這方法,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永遠不會怨她,她很清楚,可就是這點令她無比煩燥,好似她將犯下的罪無法以他的憤恨來補償。
鷹司就是對她如此寬容,而她就是喜歡他這一點。
灼熱,卻讓白雪更加自由。
回葵之屋吧,再多的想法也無濟於事。
春日局的法子確實直白簡單。
簡單到,除了他的解脫外,她得不到任何東西。
愁緒阻止她回房,她只能呆站在走廊。
「你在這裡做什麼?」一道嗓音傳來,她轉身望去,只見到一身藍色和服。
「夏津公子。」看著眼前的夏津,她只覺些許陌生。因為自從鷹司說服夏津後,他便再也沒有主動搭理過她了。
這麼說來,鷹司是如何說服夏津的呢?
「夏津公子。」
「幹嘛?」
「您為何放棄揭穿我的身份?」她壓低嗓音,而夏津只是冷冷地俯看她。
「什麼啊?那傢伙沒告訴你?很簡單的交易,只要你出城,那傢伙就會成為我的道具。」
驚訝一閃而逝。
「他要助我執掌大奧啊。」夏津注意到她微睜的眸,勾起嘴角。
「他不是……最想離開的嗎?」
「那傢伙答應我,只要我不說出你的秘密,他就會一輩子待在江戶城裡。」
「怎麼會……」
他放棄了一生追逐的夢?
夏津所言如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僵硬的手指無處宣洩。
「你就當自己撿到寶了。」夏津輕笑:「對那個笨蛋而言,比起自己的未來,你的未來似乎更為重要。」
夏津揶揄的口吻並未激起她反駁的慾望,最後他只得聳肩。
鷹司又救了她。
而這次,為了她,他付出了自己的人生。
「……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甫一抬頭是新的決定,而夏津抽動了眉毛。
「你說什麼?」
「我絕不會,讓孝任你宰割。」她道,口氣是清晰的寒。
與夏津擦身而過,不願他以她的安寧再做文章。
她毫無未來可言。
收到詔令,大奧的全體人員皆聚集在大堂裡,為這不尋常的集合議論紛紛。
她坐在上座,手心被汗水打濕。
「今日,將從各位中指名將軍的正室。」春日局凜然的嗓音響徹大堂,議論聲也更加熱烈。
「什麼?」坐在前排的鷹司一臉困惑的神情。
而她預見時間的軌跡。
「萬君,請吧。」春日局遞給永光一紙詔書。
寫有正室姓名的詔書,永光恭敬宣讀:「……以下姓名之人,將成為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之正室,」
永光念到這裡,瞳孔一縮,接著揚起一抹淡笑:「……夏津順。」
「唔!」
一片嘩然,鷹司也藏不住驚愕。
而不只鷹司,春日局也皺起了眉:「……什麼?」
大堂愈發嘈雜,她抿了抿唇。
謊言的舞臺開啟了。
「夏津,過來。」
「是。」夏津靜靜答道,看不出是憂是喜。
「我選擇你作為我的正室。」
「謝將軍恩賜。」即使受到眾人的注目,夏津依舊落落大方。
只要指名正室,應該就能滿足春日局的計謀。
而夏津也實現了成為正室這個目的。
這麼一來,鷹司就自由了。
在春日局的號令下,眾人紛紛走出大堂,她望著那些身影,鬆開手心。
「……」離開之際,鷹司也望了她一眼,而後踏步而去。
不知他作何感想。
「您這是什麼意思?」春日局冰冷無比的嗓音,在只餘他們的大堂中響起:「不是說了要門當戶對嗎?」
她並未回答,只是回望向春日局。
正如春日局所言,她在宣告前更改了詔令內容。
她的作為,等同於一場風險極高的賭注。
「居然撇開正室候選而指名側室候選為正室,您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若您的目的是要疏遠鷹司家,那麼,我選誰都無所謂吧?」她無意找藉口,卻也不想說出實情:「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夠了。」春日局冰冷的眸中,讀不出任何情感:「既然您指名了,就必須負起責任,接下來的事,您很清楚吧。」
「是。」她答道,垂下眼簾。
「夏津少爺不是個好說服的主,您好自為之吧。」
一出大堂,便見鷹司在廊下等她。
「孝。」
「那是春日局大人下的決定嗎?」鷹司冷靜的嗓音令她萌生愧疚之意。
「是我決定的。」
「你?」
對不起,孝。
「我之前阻止過你好幾次了吧。」他低頭,看不見她一閃而過的痛心。
「嗯。」
「你明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卻還是選擇這麼做嗎?」
「嗯。」
「……是為了我啊。」他用力握緊了拳頭:「春日局大人原本命令你指名我為正室,對吧?這麼點小事,只要看春日局大人的反應就知道了。」
他踏進來了。
「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他顫抖著嗓音,不在這無人的廊下對她發火。
「……擅自做出這種事,對不起。可,一直以來,孝都只能任人左右,被拘於這座城裡,你不用為了我,而失去你渴望的自由。」
「你在說什麼?」他納悶地皺眉。
「夏津把你和他之間的交易,告訴我了。」
鷹司的臉上浮現動搖之色。
「如果只是讓我平安出城,就得奪走你一生的自由,我不願這樣。」
雖然這些理由只是她拙劣的謊言,可她的一廂情願是千真萬確。
而他,會相信她的一切。
「我希望孝可以幸福,所以,對不起。」
因為她喜歡他。
「……笨蛋。」他注視著她的眸充斥著悲傷,痛苦地搖曳著:「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心懷感激,你以為我會高興嗎!」
她別無選擇。
「我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就好了啊,這樣你都不懂嗎……」苦澀的言語自他口中流了出來,而後嘆了口氣:「……瞞著你,自作主張地跟夏津交易,是我不對。可是,你也擅自做出這種事,我們就算扯平了。」
「扯平……嗎。」
他握住她的手,輕微的顫抖不知是誰的。
「你如果希望我得到幸福的話,那就,跟我走吧。」
察覺到人的氣息,夏津從書上抬起目光,只見火影站在房門口。
「將軍的護衛,找我有何貴幹?」
「夏津先生沒有動身去搜索呢。明明整城上下,都因為將軍在初夜失蹤而亂成一團。」看著夏津與平時無異的打扮,甚至還看著書,火影咧嘴一笑:「連被褥都沒準備,看來您明知道鷹司大人會將『將軍』擄走,卻還是讓她走了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夏津先生真是個好人。」火影的笑透露出莫名的喜悅。
「你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啊。」夏津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再次落到書上。
「我本來也應該去追捕他們。」火影收起笑容,眼神陰鬱,瞥了瞥外頭:「不過,我想再給他們一點時間。」
他和她手牽著手的溫度,驅散了城下寂靜的寒夜。
「孝,這樣真的可以嗎?」劍雪遲疑地問道,而鷹司回過頭,瞪了她一眼。
「你還在說啊,難道你還想待在江戶城裡?」他反問,停下腳步。
「是……不想……」
可她最終會回到那個地方。
他的神色嚴肅:「你啊,若我沒有把你帶出城,你真的打算和夏津共度一晚?」
他的眼神閃爍,明顯帶著怒氣。
「這……」
她清楚知道他會帶她出來,所以餘下的她從未想過,一切都只是照著計劃走,可是這些,她無法對他開口。
「回話啊?」他抓著她的手,緊得她生疼。
夜色捎不來任何藉口,她焦急地咬緊唇瓣:「我,不知道……」
他低頭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模樣,神情愈發凝重:「那你打算怎麼做?你難道能讓他對你為所欲為?」
他努力壓著嗓音,不讓憤怒喚醒熟睡的人們。
「不是的……」
他眸中的烈火揉合著月色,帶著急切又單方面的不安,代表著他那潰堤的情感。
原來他也是會生氣的。
他會因為她而生氣。
傷害他的痛在血液蔓延,而她的劍無法斬斷它。
她習慣了隨波逐流,走一步是一步的墮落。
他卻拉起她的手,給了她心中所想。
「你就甘願被他為所欲為?」他再度問道,緊盯著她的雙眸。
她以為她早已做好覺悟。
若夏津無法配合計畫,要她接受一切她也甘願,可……
她的覺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察覺到她一直不願正視的事實,她只能老實接受。
「我,辦不到。」
猶疑的苦澀使她的嗓音小了許多。
他聽到她的回答,卻漾起一抹柔和的笑:「那就好。」
為什麼?
他收起了方才的怒意,配合她的腳步前行。
「孝……你不會覺得我很蠢嗎?」
「才不會,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之所以如次拚命,也是為了我啊。」他望著她的眸沉穩無比,刺痛著她的心。
「孝……」
他真的太過溫柔。
「謝謝你。」
她不過是做出了決定,卻沒有勇氣執行的膽小鬼。
「我也忘了和你說,謝謝你。」和她的懦弱相比,他的笑是那樣真誠:「好了,我們來找間旅店吧。」
紅色的衣袖拂去她的自卑,跟上他的步伐。
「嗯。」
雖然心中還殘留著陰霾,擔憂計畫的後續,但她仍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手。
春日局的房裡來了名意料之外的訪客。
「……是麻兔啊。」春日局察覺到他的氣息,將目光移向他。
「城裡還真不平靜啊。」
「常有的事。」無視於麻兔興味盎然的口吻,春日局換了話題:「我明明委託你每天都要跟我報告家光大人的情況,可是這幾天,卻不見你來向我報告,是怎麼一回事?」
即使承受冰冷的目光,麻兔也未顯懼色,只是聳了聳肩。
「只是被家光大人制止了,你知道的。」
「我想也是。」春日局輕嘆口氣。
小小的馬車停在了樹林外。
鷹司牽著劍雪的手,走在夜晚的城下街。
一切都太過不真實。
她此刻居然和他走在外頭的世界。
她不禁有種錯覺,或許他們也能擁有這樣的未來。
不過,她……
只要最後還能看到他的容顏,其他的便無所謂了。
時間從未等待過誰,而他又停下腳步。
「你退後。」
鷹司將她擋在身後,面對著空氣中的絲絲危險,一如以往。
收起了妄想,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來了嗎。
橘色頭髮的少年有著苦澀和對立的糾纏,而後站穩了腳根。
「……火影。」
「鷹司大人、楊姑娘,」火影擋住他們的去路,嚴肅地望著他們:「我來帶兩位回城了。」
「要是我不肯呢?」鷹司銳利地瞪向他,而火影垂下眼簾。
「求求您了。我不想……向您動手。」
騙局中的人是無法脫身的。
不明所以的少年此刻只有煎熬。
「你還是一樣天真啊。」陌生的嗓音傳來。
「……唔!」
打吧。
無人瞧見她輕輕揮動的手,接著她的後頸便遭到一記重擊。
「雪!」
她的意識隨夜風而散。
麻兔上前,接過她倒地的身軀。
「你是誰!」他怒道。
「麻兔,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放開她!」
麻兔撇了眼朝他動手的鷹司,抽出了短劍,而後,將劍尖抵向了劍雪的喉嚨。
鷹司立刻停手了。
「不好意思,恕難從命。」麻兔望向無法動彈的鷹司,將劍雪扛在肩上:「春日局委託我將她帶到他的面前。」
「春日局大人已經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了,為什麼還要特地派出麻兔?」火影納悶地皺眉。
「唉……因為江戶城出了件緊急狀況。」
「緊急狀況?」
「怎麼回事?」鷹司也跟著問道。
「你如果覺得在意,就快回城吧。」無視於臉色大變的二人,麻兔帶著劍雪消失於黑暗之中。
戲中的所有人都對故事有著不同的解讀。
「得快點回城裡去。」鷹司也隨即動身。
她所下的每一步棋,是通往核心的道路,亦或是他人計策中的護城河?
故事本身並無任何意義。
醒來時,她已躺在葵之屋,將軍在江戶城的房間。
殘留的暈眩將她帶回現實,她的眸閃過掙扎的無奈。
「您回來得真早,實在令人欣慰,將軍。」那道冰冷的嗓音傳來,她趕忙起身。
「春日局公子。」
春日局望著她的端正坐姿,眸中的光閃動著不知名的情緒。
春日局是個聰慧的人,他大概是在盤算著什麼吧。
「居然擅自指名正室,又擅自偷溜出城,你也越來越像家光大人了。」不出所料,春日局只是諷刺幾句。
而後,他遞了一封信過來。
「這是?」
「將軍捎來的信。」
家光為何要寫信給她?
她疑惑地收下信件,細細讀過:「家光姊姊,生病了?」
「藉口罷了,日向大人也有相似的病癥。」
「為何要佈下這樁謊言?」
「為了讓您可以自由地來城裡住。」春日局露出笑容:「您很聰明,若是往後無處可去,就來當家光大人的左右手吧。」
春日局雖然嚴厲又不近人情,卻很惜才,讓劍雪因這難得的讚賞而輕笑出聲。
「多謝春日局公子的賞識,若有機會,小女子會回到此處的。」
此番承諾,必定是無法實現的夢。
「下一步的人馬都已就位,明日,就請您完成正戲的最後一幕吧。」
「好的,善後工作也要麻煩您了。」
「無妨,本就是我的職責。」
春日局關上了房門,把最後的未滿之月留給了她。
[ 待續 ]
德川家光
水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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