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場戰鬥結束,已經過了四天。
在這期間,這裡並沒有再遭到任何來自淵庭的攻擊。
但事情肯定不會就這樣結束,現在的淵庭,肯定在醞釀規模更龐大的攻擊行動。
我想女王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吧。
不過也無須擔心,只要有我在,淵庭就沒有任何勝算,就算地球至高親自出手也是一樣。
就算他們自知打不過而找其他來外神支援也無需太過擔憂。
在這宇宙之中,能和自己抗衡的神祇只有那三位,也永遠只會有那三位。祂們可不會因為某顆星球上的小爭端而親自出馬。
所以現在只需繼續在此地平靜地待下去即可。
至少──在確定女王安全無疑之前,我都不能離開這裡。
就這樣,在心裡確立了這個目標。
我把注意力從思考拉回現實。
隨即映入眼簾的,是掛著一盞水晶吊燈的白色天花板。
我已經在床上仰躺許久。而這裡正是女王先前為我準備的房間。
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慵懶地從床上坐起並看向窗外。透過那扇清澈的玻璃窗看向被夕陽染上紅暈的天空,低聲呢喃。
「今天也是平穩的一天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幾下敲門聲。
「丹利,你應該醒了吧?現在方不方便我進去?」
女王的聲音從門外傳進房間內。
這麼說來,這應該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找我吧?
「嗯......嗯,醒著。」
已經無聊一整天的我,勉強地打起精神回應女王,不過言語中還是透露出我此刻的狀態。
像是察覺什麼似的,女王在門外沉默了一會。
女王突然的沉默讓我有些緊張起來,我試探性地開口問話。
「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等我一下。」
伴隨著女王的話音,門外響起了空間裂縫被打開時的奇特聲音,女王貌似突然想到了什麼,臨時折返了回去。
沒過多久,空間裂縫被打開的聲音又一次傳入了我的耳內,女王回到了房間門外。
「那麼,我就進去了。」
「嗯。」
伴隨著房門被打開時「吱──」的聲響,女王進入了我所處的房間內。
就在我轉頭看向女王,她的身影映入我眼內的那一霎那,我立刻慌忙地將視線從女王身上移開。
這也是沒辦法的,因為眼前的畫面對已經思想人類化的我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女王此刻正身著一套讓我難以置信的裝束。每當她向前走一步,黑色的絨面高跟鞋就會和地板撞擊使空氣喀喀作響,覆蓋住修長雙腿的是鑲有花邊的緊身長裙。細嫩的雙手和白皙的腳背盡收眼底,身穿無袖黑色禮服更凸顯了她姣好的身材。那位宛如冰山般高冷的影之女王,此刻正以一副充滿性感氣息的模樣朝我走來。雖然她並沒有做出什麼妖嬈的動作或姿態,但僅憑那副模樣便足以震撼我的心靈。
見到女王的這身裝扮,我慌亂到做不出任何像樣的應對,只能持續將頭往一旁撇過去。
看見我驚慌失措的模樣,女王微微嘆息,儼然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
「沒什麼,這只是一點必要的福利。這樣你就能打起精神了吧?接下來要談的事情至關重要,你要是沒辦法認真參與我也會很困擾的。」
就算女王這麼表示,我也沒辦法再次直視她,內心已經小鹿亂撞了。
「當當......當......當然,當然能打起精神了。嗯,對......」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我措手不及,以至於連話都說不好。
「先別管那麼多了......跟我來吧。」
「欸?嗯......」
已經一臉通紅的我緩緩站起身,盡量不讓視線對到女王的身上。
「唉......效果好過頭了嗎?」
見到我這般連直視前方都有所困難的模樣,女王終於看不下去了。她快步朝我走來,一把抓住了正處於混亂狀態的我的手腕。
身心的慌亂被女王溫暖的手心緩解,羞臊在我的內心開始萌芽。
啊──這究竟是為什麼?
為何我的身心會如此躁動?為何我會難以直視現在的她?
我究竟怎麼了?
這些都是人類所擁有的情感嗎?
正當我即將陷入混亂思緒的漩渦時,袖口傳來了輕微的拉扯。
「清醒點,已經到了。」
我猛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看上去像是會議室的房間。
撇開那些華麗的裝潢不看,室內的擺設主要是以一張巨大的圓形會議桌和幾張圍繞在桌邊的皮革椅為主。
「抱歉......衝擊實在太大了,以至於......」
原本想繼續說些什麼,但想想還是算了吧。
「對你還是太刺激了嗎......需要我換回原本的裝扮嗎?如果你真的受不了的話就不要勉強。」
「不不,不用換了,就這樣繼續吧......就這樣......」
絕對不是因為我很喜歡她現在的這副模樣,絕對不是因為我腦中產生了任何不純潔的想法,絕對不是。
而是我不想讓女王的好意就此白費,她大概是為了讓我打起精神才這麼穿的吧。
我捏了捏臉頰試圖讓自己恢復冷靜,等情緒平靜下來後,我長舒了一口氣。
現在的自己終於能在直視女王的情況下不出現慌亂了。
......先把這些問題拋開,接下來的重點可不是這些東西。
「那麼就進入正題吧。」
女王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上去,雙手疊放在圓形的大桌上,表情變得相當嚴肅。
從她的態度能看出接下來的話題相當重要,大概是攸關到未來的那種程度吧。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淵庭最近都沒有什麼動作,我想他們應該正在準備一場更大規模的攻擊吧。」
女王果然也是這麼想的。
我點了點頭,女王繼續說道。
「我被淵庭列為消滅目標是最近的事情,扣除十四天前派人來勸我放棄抵抗那次,淵庭目前已經進行了兩次攻擊。第一次是試探性的派一些雜魚進行襲擊,第二次則是讓一位實力強大的高階天使帶領上萬大軍進攻這裡,但──」
「他們都被我解決了。」
「沒錯。」
丹利接續了女王因遲疑而遲遲未說出口的部分,女王對此點了頭。
「現在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接下來肯定會再派出更強的戰力來攻擊這裡。」
不,因為我在兩次戰鬥時都偷動了點手腳的緣故,所以那邊是不可能感知到我的存在的。
不過這件事還是保密微妙,否則只會讓女王發現我仍對她有所隱瞞,那只會再次提高她對我的猜忌。
「是啊......不過我並不害怕他們,也絕不可能拋下妳獨自一人面對他們的,畢竟都約好了,我又怎麼能退縮呢?」「不會拋下我獨自一人......嗎......」
女王似乎被這句話觸動了內心的某處,頓時露出了一絲憂傷的神情。
我對此有些在意,這是女王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先前的她一直都是以高冷的模樣示人,不會因為一些衝擊性的現象或話語而產生脆弱的動搖。
她現在正想著什麼?這成為我現在最好奇的事情。
「沒什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女王用左手撥開長直的瀏海按住額頭,閉上眼後嘆了口氣。
我皺起眉頭,為女王這樣的反應感到驚訝。
「怎麼了嗎......?」
我疑惑的關心女王。女王像是為了搖了搖頭後回答。
「沒什麼,不過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罷了。」
從一個眼神流露出悲傷的女人口中說出的這種話,實在不怎麼可信。
是說,她會不會對我放下太多戒心了?輕易因為別人的話語而產生動搖可不太應該,除非是為了誘導對方誤判自身精神狀態而進行的假戲,但她並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總之,現在先擬定出應對的方案吧。」
勉強維持住鎮靜表情的女王趕緊提出原先要談的重點話題。
「對方是由歷代地球至高統領的地球管理勢力,其麾下有不少實力強大的天使,被你擊敗的那名高階天使大概算得上是頂尖級別的吧。不過與影族長年的交戰也讓淵庭損失了許多強大的戰力,所以
淵庭現在的整體強度其實已經大不如前了。」
「但對勢單力薄的我們而言,卻棘手無比...... 」
「何止是棘手,甚至連戰勝的希望都沒有。先不論那些天使,單那位地球至高就是我們無法戰勝的存在。作為地球司掌權的擁有者,歷代的地球至高都能將地球上所有的自然與超自然現象作為自身
能力使用,這也使他難以被地球上的其餘眾神與眾生戰勝。」
「嗯......地球的一切現象嗎......」
面對這些複雜的解釋,我抓撓了幾下後頸陷入了沉思,看似對女王的解說一臉疑惑。
不,其實這些東西我都懂,但還是得裝作一副不瞭解的模樣,老話一句,為了不讓女王起疑。
「原先的影族因為族裡一直有位擁有『影子之司掌權』的強者能夠對抗地球至高,加上影族本身也有不少強大戰力,所以還能和淵庭進行長期對抗。但在一次戰鬥中,我方的影之司掌者被地球至高給擊殺了,隨著他的陣亡,影族也就失去了和淵庭完全抗衡的資本,影族也是自那時起被淵庭逐步剿滅的。」
女王面無表情地陳述著這些。看得出來,她對於影族被幾乎全滅的下場完全不感到婉惜。
不過既然她說當時的影之司掌者已經死亡,那麼現在的影之司掌者又會是哪位幸運兒呢?
按照創始神所定下的法則,在司掌者本身完全消滅的那一霎那,該事物的司掌權便會落到最先被判定最為適合繼承司掌權的生命或神祇身上,而影之一族的人們想必也是多元宇宙中的熱門人選──
──剛想到這邊,我的腦中便浮現了一個微小的猜想。雖然可能性極低,和還是值得一問。
「司掌權啊......這我好像知道,順便問一個問題,妳知道影之司掌權現在在誰的身上嗎?」
一聽到這個問題,女王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目前就在我的身上,但我也不確定是何時繼承的,意識到的時候我都已經脫離影族十幾年了。」
原來一直以來在女王身上感受到的高深力量就是影子的司掌能力嗎......果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看來她王或許有著成為宇宙級神祇的資質。
一道長期佔據在心頭的疑惑終於被解開,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就在此時,也許是為了不讓我對她的強度產生錯誤的認知吧?女王趕忙補充到:
「不過我現在的強度仍遠不及當時的那位影之司掌者,所以別指望我能和地球至高對抗喔。」
「如果妳能和地球至高對抗的話,也就不會在這裡談論這些問題了吧。」
女王注視著正在微微苦笑著的我,氣氛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所以啊,丹利,你願意與淵庭戰到最後一刻並犧牲性命嗎?你有這個覺悟嗎?」
啊──這個問題對我來說簡直太好回答了。
不過我並非是因為什麼強烈的意願而甘願這樣付出的,我雖然很在意女王,但還不到相當重視的程度。
主要是我有這個能力,我能確保自己一定可以幫助她戰勝對手,並且女王目前在我心中也算佔有一定的份量。
「這是當然,畢竟都已經和妳結盟了,不幫到最後怎麼行呢?再者,區區死亡對我來講不足為懼,人生過得有意義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說實話,現在的我大概也已經被淵庭視為威脅了吧?就算我選擇逃走好了,他們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你真傻啊......竟然選擇為了幫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打一場沒勝算的戰鬥而拚上性命。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不會一個人孤獨地死去呢。」
「是啊......」
別說傻話了,我怎麼可能會讓妳死在他們的手裡呢?
「就先這樣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
女王用手理順長髮站起身子,隨即打了個響指,熟悉的巨大空間裂口又一次顯現在我的眼前。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我逕直走入裂口,接著一晃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拿起彷彿輕摔一下就會碎裂四散的玻璃壺,將內部裝有的飲料倒入杯中。在啜飲的同時,我開始了沉思。
女王今天因為自己而出現幾次脆弱表現,讓我感到詫異。
到底,她當時到底想到了什麼。
能夠讓她露出那種表情的事情,是什麼悲傷的回憶嗎,還是......
◇◇◇
接下來究竟該怎麼做,有什麼能全身而退的方法......說實話,完全沒有頭緒。
這些問題以前就考慮過了,不過都和現在一樣毫無解方。
沒有任何足夠強大的靠山ヽ沒有任何逃出地球的手段ヽ沒有任何與之對抗的能力。
地球至高對於己方來說過於強大,自己和丹利雖然也擁有強大的實力,但要想打敗地球至高,這點程度仍遠遠不足。
說實話,兩人的強度可能還低於淵庭現在的一些天使長吧。
雖然知道己方沒有勝算,但也不願向淵庭投降。
不僅自尊上不允許,而且這種選擇也等同於背叛了丹利的心意和覺悟,白費他先前的所有努力和成果。
與其乖乖任敵方宰割殺害,還不如奮戰到最後一刻。
和丹利一樣,死亡什麼的對自己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丟臉和沒尊嚴。
說白了,就是已經決定要走上打到被消滅為止的路途。
不過如若真的有什麼能避免被消滅的方法的話,這邊倒也很樂意去嘗試。
結論差不多就是這樣,就算再想下去也無濟於事──
正側身躺在床鋪上用棉被蓋著身體的女王將意識拉回現實,原本放鬆失焦的瞳孔又重新聚焦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時間有點晚了,眼簾逐漸沉重了起來,雪白美麗的容顏逐漸染上一層睡意。
把一切煩惱暫時拋諸腦後,決定還是先休息再說。
隨著夜色漸沉 ,床上的冰山美人閉上雙眼,暫時陷入沉眠──
◇◇◇
這是個陰暗的早晨。
太陽被烏雲遮蔽,使陽光無法照耀大地;空氣變得悶熱潮濕,天空開始降下綿綿細雨。
女王在陰沉的氣氛下迎來了自己的早晨。
因為是剛起床,所以此時的女王仍睡眼惺忪。她用手摀住哈欠並撥開了被子,於床邊站起身。
此時她腦海裡的一段記憶被重新喚醒,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女王突然將視線朝一側撇去。
房間外的走廊有人──不過這人倒不是什麼可疑人士,而是一位熟悉的男人。
「你走到我的房間外想做什麼?丹利?」
「欸......妳怎麼在這裡?」
隨著丹利的聲音於房間外響起,女王更加確定門外的就是丹利本人。
透過與生俱來的不俗的感知能力,女王能夠輕易探知到整座古堡內部的情況,這種程度自然也不在話下。
「......我才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啊......這個啊......我迷路了。」
他的話裡沒有參雜任何虛假,現在的丹利確實是迷路了。
出於長期積累的無聊和對整座古堡的好奇,丹利在夜晚的時候便一直在整座古堡四處探索,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做。
現在他看似在最差的時機來到了不該隨便接近的地方。
「這樣不方便說話吧,你先進來。」
「......了解了。」
丹利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打開了房門,現在的他正擔憂女王對自己是否又增加了疑心。
會不會一進去就得面臨她的質問,或者一開門就發現被傳送到了當初的那間審訊室裡,這些想法掠過了丹利的腦海。
他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希望這種事情不要再次發生。
丹利走入房間和女王面對面後,心裡擔憂的那些壞事並沒有實現。
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面前的女王,雖說臉上還覆蓋著一層睡意,但仍無法掩蓋她那絕世的美貌。
柔美的長髮並未因身體的翻動而變得凌亂,正隨風微微的擺動著。身著白色的棉質短袖居家服,輕薄的衣襬將精短的迷你褲給完全遮擋。即使是剛睡醒的女王也仍和平時一樣美麗動人。
丹利笑了笑。女王帶著懷疑的表情轉過身子,不過她也無法從丹利的反應看出他有任何說謊的跡象。
「既然你不請自來,那也省得我親自己去找你了,我現在正好有個想去的地方......你能陪我來一趟嗎?」
一聽到女王的這個請求,丹利頓時回憶起當時被女王帶去審訊時的光景,腦海裡立刻產生了許多不好的畫面。
「放心好了,不是什麼奇怪的地方,只是想讓你做個護衛而已,免得遇上天使來襲擊。」
女王彷彿看穿了丹利此刻的憂慮之想,便追加了一段解說。
聽到這裡,丹利將手按在胸口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什麼鬼地方就行,更希望不會有敵人來擾亂。
「如果不想來的話我也不會──」
「我去。」
「那就跟我來吧。」
女王用纖細白皙的手臂在空中描繪出一道美麗的軌跡,緊接著一道先前從未見過的雪白色裂口映入丹利的眼中。
彷彿有層潔白的雲霧在其周圍繚繞,時不時散發著高潔的亮光。
看來那個裂口的模樣應該和目的地有所關聯,這是丹利見到它後最早產生的念頭。
不知為何,總感覺有股寒氣自裡面傳來,不斷拂過丹利未受任何遮擋的臉頰。
但這都不重要,這點疑惑無法改變丹利的決定。
必須跟去,為了守護這第一個對自己有著一定重要性的存在。
◇◇◇
雖說早就有所預感,沒想到還真的通往了雪地──丹利走在覆蓋著厚重積雪的地面上並感慨著。
一路上並沒有任何的異狀 就只有冰冷刺骨的寒風與翩然落下的雪花在妝點著周圍的景象
每一下腳步都發出厚實的擠壓聲, 就這樣一步步朝向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其實我有個疑問。」
「?」
「為何不直接把我們傳送到目的地去?這樣更方便不是嗎......還是說單純只是為了某種氣氛或儀式感才這麼做的?」
丹利將積蓄在心裡已久的疑問和答案的猜想向女王全盤說出,只見女王豪不猶豫的回答──
「兩者都有。」
「呃......嗯......」
直白的回答讓頓時丹利有些啞口無言,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太久,因為接下來的一幕很快就將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穿過裂口時,丹利發現眼前的她的衣著突然換成了一席白色禮裝,就像是變魔術一樣,不過這大概是為了換裝方便而施用的一點小招,雖然吸睛但不是很值得在意。至於那套禮裝也沒什麼亮點,就
只是很普通的白色禮裝而已。
丹利下意識認為這可能是某種儀式所需的一個環節,究竟是什麼儀式需要讓她穿成這樣?
丹利頓時來了興趣,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很正常的跟隨在女王後方。
就這樣在雪地裡持續走了快十分鐘,在穿過了一大片雪原後,他們終於抵達了最終的目的地。
此刻丹利並不知道這裡距離古堡有多遠,畢竟自身的感知能力已經被自己超大幅削弱過了。他現在只能將注意力放在左斜方的那位重要同伴和她正跪拜著的一塊墓碑上。
那是由石頭砌成的長方形墓碑。碑身屹立於雪地之上,從那磨損嚴重的模樣便可看出這塊石碑有著幾百甚至幾千年的歷史。
女王雙手合十ヽ神色憂傷的無聲禱告著。那模樣彷彿是在懷念某個逝去已久的重要之人,丹利隱約看見有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女王的落下,他不確定那是否是他看錯了。
丹利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能做些什麼。
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靜靜地守候她。
丹利環顧了周遭,確認沒有敵人出現的跡象後,才將視線調回女王身上。
此時女王的弔念也已經結束,鬆開合十的雙手,她緩慢地站起身。仔細一看,她的雪白的臉頰上並沒有任何淚痕。
也許剛才真的看錯了。
不過這到底是什麼人物的墓碑?她的摯友?還是愛人?
此時女王已經察覺到丹利對自己行為的好奇,認為告訴丹利也無妨後,她開始陳述起了自己的往事。
「這個墓碑......是我為已故的母親立下的,墓碑下埋葬著她的遺體。」
我瞪大了眼睛,在驚訝中繼續聽著的她的講述。
「......她是族裡少數善良的存在,也是至今以來唯一一位我曾信任並愛著的人。我說過的吧?影族的大多數人都是生性邪惡的,但我母親是個罕見的例外。自我出生以來,她便授予我正當的價值觀,傳授我戰鬥的技能與智鬥的技巧,將我一手培育並養育長大。」
女王咬緊牙關抿著嘴唇,隨後以略帶憤怒的語氣說道:
「但是......這一切都被那位狠毒的父親和惡劣的族人們給毀了,他們害死了母親......」
女王的臉色變的更加沉重,上半面部彷彿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只能說到這裡了,抱歉......」
悲傷的情緒在女王的心中翻湧,其中還夾雜著強烈的不甘與恨意,彷彿隨時會潰堤爆發。
女王強忍住激動的情緒,結束了這段自白。
「沒事的,是我不該問妳這種問題。」
丹利深知前面就是不能觸及的禁忌範圍,因此並沒有追問後續的打算。
沉重地聽完這些後,丹利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悶,此刻大腦的思考開始快速運作。
平時高冷堅強的她,原來也有著一段悲慘的過往。
她在自己目前無法觸及的地方,曾經歷了一段慘痛的悲劇。
自己能不能為她做點什麼?去安慰她?還是將這世間的一切回溯到那個悲劇發生的前一刻,讓她能改變當時的一切?
不,都不是。
現在應該保持沉默,別去介入這些。
身為掌管多元宇宙的三大至高神之一,又怎能輕易為一介渺小的星球生命動用這種能力。
創始神授予我等至高神之頭銜,讓我等掌管多元宇宙,可不是為了讓我等去做這種事情啊──
──不對。現在的女王對自己來說,可不是什麼渺小的星球生命,而是重要的同伴,是會和自己一同前進下去的戰友。
但即使如此,也不應該隨便為了改變她的不幸而隨意對這顆星球施以強制回溯,縱使她是重要的同伴也不可以──
內心在不斷地掙扎著,究竟該怎麼辦,仍舊遲遲無法做出定奪。
經過激烈的思想掙扎後,還是只能選擇先維持現狀,視之後的情況再行決定。
女王疑惑的看著垂下視線的丹利,她擔心作為自己同伴的男人是否被自己剛才的經歷陳述和反應影響了情緒,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你沒事吧?」
與以往都是冰冷無感的關心不同,這次的語氣有著明顯的擔憂。
「沒事,剛才只是臨時思考起一些事情了而已。」
破綻百出的回覆無法瞞過女王,她已經看出丹利正是因為剛才的自己而變成現在這般情緒低迷的模樣。
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聰明應對,現今的丹利對女王的重視程度與日俱增,在面對和女王有關的問題時逐漸開始以情理為主導。
「總之......今天就先這樣了,回去吧。」
為了避免糟糕的狀態繼續發展下去,女王趕緊提出回程。
丹利點頭同意,畢竟現在祭祀的主要流程已經完畢,在這裡談話太久也會打擾到她母親的安息。
還沒來得及邁開步伐,一絲微小的聲音傳入了丹利的耳裡。
「還有......」
「嗯?」
「......謝謝你。」
就像是第一次向他人道謝般生澀,雖然簡短,其中卻隱含了千言萬語。
聽到她輕聲地對自己道謝,丹利不由得嘴角上揚,面露微笑。
這樣的她其實有些可愛,丹利由衷這麼覺得。
「妳還挺通情達理的嘛,我有點意外呢。」
「嗯?是嗎......等等,聽你這句話,不就代表我先前在你的心目中留下的印象是很冷酷的那種感覺嗎?」
「是的。」
「你啊......」
無法從女王的反應看出任何不滿或憤怒,反而更像是稀鬆平常的談話。
但這種溫馨的互動氣氛還是首次在兩人之間出現,雙方都感受到了這個微妙卻又不會令自身反感的轉變。
沒有再做停留,兩人遂邁開返程的步伐,逐漸遠離了這塊持續沐浴在雪花之雨的墓碑。
屹立於雪中的石碑就像是見證了兩人關係開始升溫的見證人,無聲目送兩人的結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