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流逝,我的身體開始人生的第一次成長期,不僅長高了不少,行動從爬行進化成不倚靠外力來行走,原先的細軟髮質也開始被新髮替換,稍微貼著後頸的白髮已經能反射出光澤了。
然而,隨著身體的快速成長,兩個研究員安排的測試也越來越嚴峻,武器及猛獸的危險性拉高了許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點到為止的施壓。攻擊雖然不會致命,卻是不斷強迫著我繼續逃竄,一天測試下來,身上總是會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不過上藥後的隔日傷口就會復原,就連一道疤都沒留下。
自從來到組織後,我就未曾離開過監控室,除了負責我一切生活的兩名研究員外,平時也鮮少有其他人進到監控室。
直到待在這裡的時間超過兩年半——時間是由測試的變動週期來計算的——之後,他們開始安排教學課程,我才終於第一次踏出……更正,被拎出研究室。
女人的念能力是「生命的馴獸師」,用念具現化出的獸籠會隨目標改變外觀和大小,被關入收回念空間後,只要是活物就會遵從女人的指示來行動,不過馴服的時間存有限制。之前有一次和狐熊的搏鬥,似乎是因為超過馴服的限制時間而沒回到籠中,在狐熊發狂的同時,男人就用他的念能力把我抓回監控室,免於我被熊爪撕成碎片的命運。
只要離開監控室到教學室,女人就會用她的念能力把我關著一路拎過去,鐵籠的鏤空雕花和離開流星街那時比起精緻了許多。
教學空間在走廊更裏處,其中一個轉角後的一整排房間,課程進行不再是個人獨立,每間房都有三個人的座位,前幾次的課程我都不斷地在換教室,坐在身邊的另外兩人也一直在更替,不過我沒機會也沒話可說,同桌的小孩都換過十多個了,導致我在暫時停止換位後仍沒認識任何一人。
前一世累積的語言經驗在這派不上用場,不過活了十八年的智商還沒退化,從零開始學習獵人文字不是難事,至於溝通的部分,不知為何完全沒有語言隔閡,就算我說著中文、教師說著獵人語言,我們之間也沒有一點溝通障礙,在我能夠以最精簡的字句無礙地進行對話時,就被幾個教師當成神童了。
在我即將六歲——兩個研究員隨口提到的——時,雖然不像奇犽已經練就暗殺的技術,能夠獨自在天空鬥技場應戰,也還沒辦法用這小短腿做出像小傑那樣上山下海爬樹樣樣行的靈活動作,不過論反射神經和身體敏捷度,我應該不在他們之下。至於是不是因為長期施打各種藥物和測試毒素反應而造成的就不得而知了。
女人放出的猛獸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是威脅,在降下隔牆而變得更加寬敞的行刑室內,要一邊在滿是障礙物和陷阱的空間移動,一邊躲避各種生物和暗器的襲擊,我也能在不依靠腎上腺素的情況下輕鬆應對了。
然後,就在我的生日這天——
「念能力者……?」
我站在行刑室中央,今天反常地沒有設置任何障礙,只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佇立於面前。
我還是頭一次在組織見到沒穿著白袍的人,他難道不是組織的人嗎?
「哦?妳知道這是什麼啊。」男人露出豪放的笑容,纏繞著氣的右手放到我頭上亂揉了一把。
雖然我身上的精孔還沒被打開,但我的眼睛能夠清楚地「看到」他們所釋放出的氣,就像是時時刻刻都處於「凝」的狀態一樣。
在流星街那時,這能力還不是那麼鮮明,頂多能讓我分辨人是不是念能力者而已,或許是隨著成長而讓這能力跟著成形了吧。
「不要有多餘的交談,快點開始。」女人的聲音透過廣播系統傳入行刑室。
「是是,你們這些傢伙還真是急性子。」男人感到掃興的撇了撇嘴,低下頭看了我的編號一眼,「可別太早死啊,44號。」
這幾年磨練出的危機意識在這時對身體發出強烈的警示,由於藥物造成的恐懼意識長期累積,大腦本能地驅使身體開始動作——這是在面臨會導致死亡的攻擊時才會做出的反射動作。
瞬間做出四足猛獸在準備衝刺獵殺獵物時的伏身動作,男人的拳頭剛好從我原本站著的高度揮過,雖只以「纏」的狀態揮拳,頂上仍帶起了一陣不小的拳風。
不給我喘息的空間,他的左腳又立刻使出一記踢擊,所幸我一直維持著能往四面八方躲避攻擊的姿態,在佈著結實肌肉的小腿往我身側掃過之前,我立刻往斜後方跳開,躲避攻擊的同時拉開最大距離。
這算什麼?有人這樣給生日禮物的嗎?
看著男人露出的嗜血笑容,我默默在心裡祈禱,今天不會成為我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