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頭:此為刀劍亂舞二創短篇,有私設,
有自創刀女審,角色可能有OOC。
由於本人目前還在2.5音樂劇/舞臺劇坑邊觀望,
所以本人對「稻葉江」的自我詮釋,九成來自本遊的遊玩經驗
相當感謝~
『天下 前篇』
「稻葉君?是嗎?」正要落於紙上的筆毫,驟然停在半空中。
這次輪值近侍的鶯丸繼續説,「雖然江派刀都認定稻葉江是他們的前輩,但稻葉江對天下的想法,
似乎和他們認知的不一樣,所以發生了歧異。雖然御手杵也想勸他看開點,但卻被回應了“只有這樣你就滿足了嗎?”」
審神者收回手腕,將毛筆擱在桌上的擱筆水碟上,手拖著下巴思量著:「稻葉君才剛來這沒多久……如果連御手杵君都沒辦法了,那還真不知道有誰能幫忙說話了呢…」審神者抬頭看到一直在忙進忙出的壓切長谷部,其實今天是自己的休息時間,書房也沒有要處理的公事,他明知審神者身邊有輪值的近侍,還是在書房「辦公」,這一點心思也被審神者看了穿。
「有了,」像是靈光一閃,審神者又從筆架提回毛筆,從硯臺上沾了墨汁,下筆落紙,撇捺點挑四個筆畫後;一個衡山行書體的墨跡在紙上宣染展開。
鶯丸湊近看,便問:「這個字是…?」
「主上大人寫的是“公”吧?」終於找到機會見縫插針的長谷部從旁插話,審神者看著他,微笑地點點頭,「今天的字寫得不錯,幫我存了吧。」長谷部恭敬地從審神者手上接下了字帖。
「長谷部,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們一起去遠征吧。」審神者興致盎然地問著,「和主上大人一起嗎?樂意極致!在下這就去準備!」長谷部興奮地跑出書房去張羅遠征用的東西。
遠征的時代是江戶的承平年代,當眾人落腳時,不禁驚豔於眼前開闊的景緻; 眾人的落點是在稜線較為緩和的山丘最高處,但從高處往下俯瞰的風景,仍然十分壯麗:時節正好是由夏轉秋,高原的顏色由碧綠漸層為金黃,時而穿插點綴的褐紅,低處之間還有一潭碧盈的湖水,四周環繞著或高或矮的飛驒山系山巒,起伏的線條清楚地分割出天與地的境界。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因為只是遠征,不是登山,這個山頭還不是最高的呢,但山水景色,開天闊地,無一不包,別有趣味。稻葉君,你說是不是?」
「…是。」突然被點名,稻葉江頓了一下,才回出一個字。
其他刀男像是宗三和髭丸像是漫不經心地張望四周的風景,日向正宗挨在審神者的身邊,打量著她手上提的木盒 。大包平雙臂交叉於胸前似乎不太耐煩地等著,而長谷部則是面露些許不悅的神情。
「好,那搜尋資源什麼的就拜託各位囉。」審神者朝著刀男們説著,
長谷部低聲嘀咕著:「什麼嗎……還以為是和主上單獨一起的呢…」
「長谷部你說什麼呢?」審神者問,
「啊,不,沒什麼。就是,主上大人是要在此駐紮等候嗎?」長谷部心虛地轉換話題。
「不,我要去另一邊寫生,那邊有森林和瀑布。」審神者指指另一邊的山頭,另一隻手拎著的木盒,就是手提型的畫架箱,而身上背著茶色帆布畫具包裝滿了畫材。
長谷部聽到後連忙制止:「主上大人是要一個人自己去嗎?這樣太危險了,讓我一…」話還沒講話,就被大包平搶話:「我跟主人一起去吧,反正跟這些傢伙在一起也很無聊。」
「大包平,你…」長谷部白了大包平一眼,大包平卻回給他一記挑釁的微笑。
「好了好了,你們今天誰都來別吵我,」審神者搖搖手,笑著回答,「我要專心寫生,好好把澗泉傍樹的風景畫好。」
日向正宗摸著審神者的畫架箱,抬頭看著審神者:「可是主人,您連防身用的短刀都沒帶啊?」她笑著摸摸正宗的頭:「不用擔心吧?遠征還能出什麼事呢。」
最後,她向刀男們投向了一記意味深長的微笑:「拜託各位囉,“天下組”的刀們。」便轉身一邊哼著曲子,一邊往前踏步,直到身影消失在傳送術式的光芒中。
稻葉江目送著身影消失的審神者,他對於這位「主人」仍有許多不解的地方。自從被同為江派的刀男簇擁著顯現於本丸,他發現自己所處的時代已經物換星移。出陣並不是為了爭奪「天下」,但本質仍為兵刃的他,為現任主人「戰鬥」應是本分,但終究還是和自己的志向不合。他也明白他對籠手切江的冷淡回應,似乎讓對方很失落,但他本身也陷入了糾結的情緒。
而且,現任主人怎麼看都沒有「天下人」的氛圍;平常沒事就是畫畫,練書道,或是埋首書堆。與其說是個統領部屬的大將,更像是一個閒雲野鶴的學者。壓切長谷部曾跟他略略提過主人的來歷;據說家族是都是做學問的,尤其是漢學方面。就連主人自己也曾自嘲:「如果不做審神者,就得去當學者了,我是家族中學問最不精通的呢~」
宗三憂愁的說道:「主人這樣…自己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主人平常…也不太練武,體力活也不擅長……」
髭丸輕輕拍著宗三的肩膀,柔聲地說:「我想應該不要緊的,宗三,你沒聽過嗎?聽說主人曾經用毛筆捅死過時溯。」
日相正宗大吃了一驚:「主人!?真的嗎?只用毛筆!?」
某一次主人「閒來無事」,難得拋下書堆和筆墨隨著第一隊出陣,結果遇到全員薙刀的時溯。同行的刀男除了大包平和長谷部,其餘都是短刀,一時陷於苦戰無法脫身。一直在本陣等待的主人,最後不耐煩地跑到前線查看…
「主人一邊碎念著說,若是不能準時回本丸吃晚飯,燭臺切光忠一定會囉哩八唆個沒完……然後一邊用毛筆…捅死了…」大包平繪聲繪影地描述,唬得正宗說不話來,長谷部厲聲插話:「大包平,講話不要這樣沒水準!嚴格來說,是主上拿著墨筆,對著時溯發動了術式,才消滅敵人的。」
他正色看著其他刀男,清了清喉嚨,「聽清楚了嗎?主人是發動術式!不是直接用毛筆捅死敵人的!氣質高雅的主人不會做那麼野蠻的事!」
大包平則是雙手扠腰,不以為然地說:「對我來說還不是一樣,都是用毛筆幹掉敵人的啊。」宗三則是感歎道:「曾經聽說…口誅筆伐,筆伐還真的…存在的啊…」髭丸則是在旁邊應和著:「是呢~」
稻葉江看著其餘刀男興致盎然談論主人,更加不解了。「對了,稻葉江是第一次聽說吧?」大包平回頭問他,「嗯…是的。」稻葉江來到本丸的時間不算太久,雖然有出過陣,但都是和同為江派刀一起,江派刀也沒有刻意跟他說過這些逸事。
「總之就是,別小看了咱們主人。雖然平常看起來文弱好脾氣,真的生起氣來,恐怕是夜叉來也擋不住。」大包平挑著眉,頗為自滿的說著。
大包平,雖然被譽為「日本刀的最高傑作」,也和天下五劍之一的「童子切安綱」並稱東西兩橫綱,但由於時運因素,並未列名「天下之劍」當中。由於本丸內的「天下五劍」只有三日月宗近和數珠丸恒次,大包平對數珠丸頗為拘謹,卻將苗頭指向三日月,有著很強的競爭意識,這是本丸內人盡皆知的事情。
這樣想來,這個刀男也是對「天下」名號相當執著的刀。「你一直對天下的名號如此在意,你認為主人能幫你達成嗎,大包平? 」稻葉江突然如此發問,讓大包平愣了一下,但馬上接話:「主人給了我舞臺,證明我與天下五劍並肩。我沒被選上,那只是時運的關係。不過,那又如何呢?」大包平笑得開懷,「主人承認我的實力是天下之劍,那就夠了。」
「是啊,是啊,」長谷部在一旁潑冷水,「哪天主人撈到了大典太還是鬼丸,你的地位就不保了。除了武力,拜託你也多學點內勤的工作好嗎?不然只是比鋒利,你認為你贏得了真正的天下五劍嗎?」
「長谷部…你這…」 大包平憤憤不平地握住拳頭,長谷部則是一臉鄙視的樣子看著對方。曾經作為那位「第六天魔王」的愛刀,壓切長谷部的氣勢與傲然,自然魄力十足。 「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稻葉江低吟著,長谷部聞道:「那是…《敦盛》的…」
稻葉江望著長谷部:「據聞你的原主,信長公在辭世前曾吟誦過這段戲詞。作為離天下人僅一步之遙,信長公辭世前想必非常遺憾吧,你也曾隨侍左右,難道不會為原主悲嘆嗎?」
長谷部挑了挑眉:「信長公壯志未酬,我當然會遺憾。但我現在的本分是為現主效忠,不管主人的志向是要取得天下,還是作為一方之主,我都會跟隨效命。只要主人的命令,我都會去做,不管主人的願望是什麼,我都會幫她完成。」
稻葉江:「我仍然不明白,既然身為主人的兵刃,更應該要協助主人以“天下”這樣的志業才是…」
日向正宗在一旁像是喃喃自語般低聲道:「要得天下…就要戰爭吧?人類的主人也可能會在戰爭中因為各種原因死去…」在關原之戰中,身為西軍中心人物的石田三成兵敗逃亡後被俘,最終被處死。出去修行的時候,正宗短暫的和「還活著」的原主接觸過,因此感概萬分。
髭丸輕輕地拍了拍正宗的背,低眉淺笑地說:「不要緊的,現在不會再有“那種戰爭”了。」飄逸俊美的淺金髮色刀男,柔和的聲音和表情很難和血光廝殺的兵刃聯想在一起。但髭丸,身為源氏重寶的刀劍,曾見過最慘烈的「天下之爭」:源平合戰,也曾被各個當權者擁有過,流轉於千年來各式政權交替,和稻葉江的經歷相比,他自覺在髭丸面前,反而無所適從。
髭丸似乎看出他的心聲,只是笑笑地說:「很多事情,待年歲到了一定,想不開的結自然就會解開了。」
而在一旁久久未發聲的宗三左文字,終於緩緩地出聲:「被天下人擁有…就是好事嗎…?不過是被當成炫耀權力的裝飾品…有如籠中鳥。」稻葉江轉頭看著這振美到可以傾國的刀男,卻是頹廢厭世的神態,和他觀念中的兵刃相距甚遠,便脫口而出:「身為武家的刀劍,當然是希望自己主人能夠成為號令天下之人吧?」
宗三卻是微微偏著頭,側眸看著稻葉江問:「所以呢……?你希望主人為.了.你去奪得天下?」
日向正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是主人的願望吧?這樣好奇怪。」
稻葉江一時語塞:「我不是這個意思…」
髭丸:「即便奪取天下又如何了呢?人類並非不老不死的,時代會隨著歲月更替,人類的當權者也是。除非,你能保證你的每.一.個.主.人都是天下人?」
稻葉江開始有些煩躁:「你們根本不明白,就在原主即將取得天下之際,卻被送出去,無法親眼見證那一刻的遺憾…」
大包平斂起臉色說:「不要說這個遠征隊的刀男,本丸裡的其他刀男,那一把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看著原主抱憾而逝的刀男,更是不勝枚舉。」稻葉江明白大包平話中的意思,但是他沒辦法反駁。的確,不要說本丸,光是在場的刀男,無一不被歲月洗練,不被歷史挫磨後發出深厚的底蘊。即使如此,就如髭丸所說,他的心中還是有一個「結」,就是打不開。
長谷部拍拍手,眾人被拍掌聲拉回現實:「好了,在這邊爭論也沒用。還是先去搜尋一下有沒有能帶回本丸的資源吧,要不然主人回來時,兩手空空也不好吧?」
之後,六振刀男便不再互相搭話,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尋找資源去了。
到了黃昏十分,遠征也即將結束。大夥三三兩兩地回到原本的出發地,等待主人的歸來。審神者終於姍姍來遲,似乎是臨時換了符合江戶時代的衣服,跑去市街溜達了。「哎呀,各位久等了~忍不住偷偷去看了一下山下的陣屋,也在附近村鎮的市集買了點心…」
看到刀男們一片沈默,尷尬的氣氛彷彿會讓空氣凝結一般。
審神者心理有數低語者:「哎呀,好像成效不佳…」
回到本丸後,長谷部端正的跪姿,跪在書房的塌塌米上,低著頭跟審神者道歉:「辜負了主上大人的美意,屬下真是惶恐極致!」
「你果然知道呢~」審神者一邊整理畫稿,一邊說。
「是的,當主上召集遠征隊的成員,屬下就大約猜到一二。雖說是遠征,其實是想要藉著與“天下”有著各種因緣際會的刀男,幫忙開解稻葉江的吧?」
「原本是這樣想的啦……」審神者放下手中的畫稿沈思著,長谷部繼續低著頭說:「實在慚愧,屬下並不是很好的說客。」
審神者笑盈盈地跪坐在他的面前,柔和地說:「不要緊,本來一個人的觀念很難一時半載就可以改變的,那天我來跟他説說看吧…」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