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已經回到天獄,寒晴不記得後續發生什麼事,她沒有回覆任何報告,也沒有去找雷晴。
外頭紛擾的人群並沒有將寒晴拉回現實,此時的她無神的走回房間。
刀疤叔見到大少爺滿身是血,慌張的想過去幫忙,寒媚擋住他,要所有人退下。
寒媚就這樣看著她獨自上樓,她現在傷的最重的是心,這是醫術再高明的人都無法治癒的。
寒晴進到浴室內,任冰冷的水打在身上,鮮紅的水流入排水孔,漸漸的水越來越清澈,但她心中的污漬絲毫沒有淡去。
關於可峻的回憶,並沒有因此被洗掉,反而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
如果,她不多管閒事,事情是不是不會發展成這樣?
如果,阻止可峻嘗試和二老大溝通,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如果,她不要這麼天真,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然而,再多的如果,都換不回消逝的生命。
寒媚說的沒錯,她太愚蠢,很多事只有一次機會,失敗就沒有了。
是她的自以為是,害死了可峻。
「滾回妳男人的懷裡哭!」
痕鷹雙手環胸,瞪著大方坐在他床上的傢伙。
「你一個女孩子都沒哭,我怎麼敢掉淚?」寒晴如往常般自然的笑容,隨意的翻著雜誌。
……
痕鷹沒有被激怒,他盯著眼前滿臉不在乎的傢伙,她還是跟往常一樣不識相,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笑的真難看。」他抽走她手中雜誌。
寒晴不以為意,不看就不看,她找其他事做。
「話說,今天我要住這,明天要穿的制服我帶來了。」不是詢問,寒晴已經決定好,今晚就賴在這了。
他瞥向寒晴拎來的袋子,沒有詢問為何她這時間會在這,也沒有問幹嘛不回家等諸如此類多餘的話。
儘管寒晴表現得再自然,但痕鷹知道她是在強迫自己冷靜,只有這樣才能騙大家她很堅強。
「書包呢?」
頓住,寒晴思考了下,「對吼,都忘了上學要帶書包。算了,反正通常都沒裝什麼東西,不重要。」
……
「真是個笨蛋。」
「哈,沒關係啦,反正……」寒晴話說到一半啞然,突如其來的體溫讓她呆愣住。
痕鷹將寒晴拉進懷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寒晴笑得越是開朗,他越是煩躁。
「不要再笑了。」他緊緊的抱著她,彷彿想驅趕她心中的不安。
他是很討厭寒晴嘻皮笑臉的時候,但他更討厭看到她失去精神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冷酷無情的他,此時胸口竟有一絲隱隱作痛的感覺……
靠著痕鷹結實的胸膛,寒晴臉上的笑容逐漸退去,疲倦到不想再睜開眼。
現在的她是天獄的繼承人,大家都在注意著她,絕不能表現出懦弱的樣子,否則只會讓人有機可趁。
尤其不能讓家族知道她的脆弱,就算是在妹妹面前,她也得佯裝堅強。
任何的言語安慰都沒有意義,或許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讓她放下偽裝的地方。而目前符合條件的,大概就只剩這裡了。
痕鷹很顯然就是敵人,寒晴反而不需要去揣測對方是否別有心思。而他知道她的真實性別,這也是寒晴沒辦法對俊修完全卸除防備的原因,她必須防範任何有可能讓人知道她是女生的秘密。
但對於痕鷹,她完全不必隱瞞,可以很坦然做自己。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跟痕鷹在一起時,總覺得特別輕鬆,好似背了十幾年的沉重負擔終於能夠放下。
「如果……」寒晴揪著痕鷹的衣角,緩緩的使力。
「如果沒有妳,歐俊修不會成為資優生;如果沒有妳,林偉豪得每天擔心母親的醫藥費哪裡來;如果沒有妳,銀子天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壞學生;如果沒有妳,王奕君一家人還活在家暴的恐懼中;如果沒有妳,少毅朗和少毅絕沒辦法安然無恙的待在O班。」
痕鷹語氣強硬的打斷她的話,他清楚寒晴想說什麼。
聞言,寒晴呆愣的看著他。
「如果沒有妳,可峻就只能是個懦夫,永遠看別人的臉色茍延殘喘的活下去。」痕鷹凝視著她吃驚的眼神,語氣意外的柔和。「妳給了他改變的勇氣,但事情不可能盡如人意,妳做的已經夠了,這件事不是妳的責任。」
痕鷹的反應在寒晴的預料之外,她從沒奢望過痕鷹會給她好臉色。
寒晴輕笑,整個人再次倚偎在他的懷中,想不到痕鷹意外的溫柔。
「喂。」
「幹嘛?」
「你不只人美,其實也挺體貼的。」
「……閉嘴。」
「如果你不要這麼高傲,一定很多人追。」寒晴衷心的道。
「……妳安靜一點是會怎樣?」
好一會懷中人兒都沒有回應,才想說怎麼這麼乖安分下來,他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寒晴睡著了。
這也難怪,這幾天繃緊神經,大家都累了,是該好好休息。
反正這個笨蛋,明天起床後肯定又會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欠揍的笑著。
今天就不跟這傢伙計較,勉為其難讓她待著。
將寒晴輕緩放下,替她蓋好被子,難得見到寒晴毫無防範的模樣,有種奇特的感覺。
他從來都沒想過會和寒晴發展成這種亦敵亦友的關係。
最初,他對寒晴厭惡至極,恨不得她快點從世上消失,甚至在被這傢伙威脅時,一度憤怒的想殺了她。
明明應該水火不容的兩人,現在居然安然無恙的處一起……
這傢伙總是恣意妄為,不聽人說話,想幹嘛就幹嘛,油嘴滑舌還愛捉弄人,經常故意惹怒他,但是他卻不像以前那樣排斥她……
只是因為習慣嗎?如果是這樣,那真的很可怕,他不想再習慣更多事。
還有一件令他很介意的事,寒晴真的沒有學乖,先撇除敵人關係,竟然敢如此無戒心的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
不知道是對自己身為女人毫無自覺,還是根本不把他當男人看待,如果是後者,他得找時間讓寒晴知道,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只留下橘色的小夜燈,他走向沙發,明天還有一堆事要忙,也該休息了。
發生的事再怎麼懊悔都無濟於事,他們沒有時間為過去悲傷,新的挑戰很快就會到來,面對接踵而來的難題,他們都只能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