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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11回-借船出航銀狐行,天地會新員鄭寧

K.I | 2022-04-04 20:00:02 | 巴幣 104 | 人氣 193

連載中.《福爾摩沙英雄傳》(2021)
資料夾簡介
既是明朝亡族遺骨,也是清朝大將庶子,被血脈身份逼迫的鄭寧,決定親手征服命運的故事。

  江湖人稱(實為自稱)「焦熱銀狐」的鄭寧,有著自己一套絢爛又難以捉摸的自創武術,名為「銀狐刃法」。那是一套經特殊訓練才能操弄的匕首刀術,不論是敵是友,見過的人總好奇箇中道理。

  這天,他贏了上回和謝君澤的比試,因事先賭注約到了甄家千金甄璃出來共遊;而甄璃的想法是,當時答應鄭寧,鄭寧才會更努力的背起洪門知識,也才能讓蔡舵主和父親安心……然而,由於鄭寧和自己都是官府通緝犯,兩人也就只能在風塵酒館裡相約,甚至因為平日高朋滿座,只能在地窖裡頭會面。

  只是,也因甄璃平時仍然隱藏身分,所以現在的鄭寧,他是在燈光昏暗的酒館地窖中,和一名披麻蓋布,看不出是人是鬼的對象一起共餐著。

  由於甄璃的餐桌禮儀非常講究,用餐也是不發一語,面對一邊大口吃飯、大聲聊天的鄭寧而言略為尷尬。鄭寧覺得這可不行,約女孩子出來不能這樣安靜,便主動詢問:「聽說……妳比我大一歲對吧?那我就喊妳甄姊了!話說甄姊,我見妳耍的劍法挺特別的,我從沒看過耶,是甄大叔教妳的麼?」

  甄璃停了一會,麻布下的嘴似乎在將食物咀嚼並吞嚥,隨後優雅地放下筷子,回答:「該劍法名為『打神劍法』但並非家父傳授,小女曾提過,年幼時我被送往中原作人質,當時脅持小女的滿清將軍似乎希望攻人攻心,所以並未虧待小女,待小女如養女一般,也是他傳授小女這劍法的。話說回來,鄭寧先生的刀法也很別緻,使起來彷彿舞者優雅,更讓匕首猶如鳳蝶般翩翩起舞。」

  鄭寧得意起來:「沒、有、錯!但妳知道我是怎麼研發出來的麼?就是因為我小時候常看茶館的舞者表演,看著看著就想學他們的動作,恰好師父又逼我學武功,我就把『舞術』和『武術』二合為一啦。」

  甄璃忍不住笑出聲,她問:「真是慧根不凡呢,想必蔡舵主對你的聰穎很滿意吧?」

  鄭寧講到這也忍不住嘆氣:「不,他挑剔的很。其實吧,他那人什麼都挑剔,除了我這身衣服。」他指著自己的銀狐帽,有些驕傲:「這身行頭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了,但所有認識過她的人都說她是個聰穎又中心的大美女,所以我總是穿著這身,以紀念我從未見過的她。」

  甄璃點頭:「小女也未曾見過我的娘親,她在清兵闖入時便被擄走了,後來為了保身不被清兵侵犯,自盡了結。我爹一直深愛著她,十多年至今未有再娶。」甄璃不自覺嘆了口氣,但他察覺鄭寧的擔心,隨即收拾儀態:「啊,怎麼能說我的事呢……小女應當感謝鄭寧先生才是,上回您還關心我加入天地會一事,還真是從未有人這麼想過。」

  鄭寧正想說點什麼,地窖門突然就被大力推開──是蕭凌風,他面色著急地說道:「鄭寧,師父說有要事宣布,要我們現在立刻前往休憩室集合!」


  上到二樓休憩室,蔡德忠與風塵五子都在,蔡德忠一見鄭寧進房便開始宣布:「兩日後我等將揭竿起義,反攻官衙,徹底推翻李武齊。」眾人雖不訝異,但意外這麼急著要展開大戰。蔡德忠接著解釋:「李武齊已派出使者向滿清朝廷呼叫增援,必須盡快剷除。」

  鄭寧問道:「師父,我能否一問?雖說這李武齊是個混帳不錯,但為何臺灣這麼多惡官惡將,想造反的也不只我們,但他卻特別針對我們,我們也特別針對他?」

  蔡德忠道:「東寧之所以遭逢不幸,全因施瑯以他組織的施家府,即天地會所稱的『滅明五大奸』替他暗行骯髒的間諜勾當。東寧投降後,施瑯仍深知洪門終將再起,餘生都試圖追捕洪門,但你的娘親吳姬恩的智慧過人,使施瑯至病逝都無法觸及。但即使他死了,其餘四奸仍追尋著洪門,可其他施家府成員都銷聲匿跡了起來,唯有這李武齊在臺灣猖狂暴政,所以他勢必得先剷除。」

  蕭凌風嘆道:「李武齊……平心而論,起初他確實是名有志英雄,斬獲了不少惡名昭彰的奸賊,但就在他從李武齊成為『蒲察武齊』,獲得管轄臺灣大權後,開始到處胡亂以謀反罪誅殺無辜之人,老弱婦孺不放一人。正如我蕭家的滅門之仇,此仇我非報不可!」

  獨眼龍蘇保坤在一旁擦著杯子,低沉的聲音一語問向蔡德忠:「現在還缺了什麼?」

  蔡德忠答:「尚缺一艘載有砲火的船艦。由於李武齊的官衙離海港邊有些距離,但他所有的支援兵力都在海港軍營一帶,所以需要一艘船艦先行開火,癱瘓其他軍營支援,此時再一舉進攻官衙,必能破其防線。」

  蕭凌風問:「可鳳山縣所有港口皆受官衙監控,諸羅縣和臺灣縣也不例外,我們該從何得來船艦呢?」

  蔡德忠道:「西洋傳教醫官米遜,他會有辦法。」

  一旁張家鋒突然抄起殺豬刀:「那荷蘭鬼子?哼,老子才不信他!」

  蔡德忠搖搖頭:「黃青標,可否由你帶鄭寧去?順道展示給他看看怎樣才叫良好的交涉吧。」

  一身豪華綠羽袍的黃青標向前,諂媚的笑著領命:「當然不成問題!那麼除了船艦外,還有什麼需要的麼?」

  蔡德忠想了會才答:「還需要一些火銃,作戰上或許會比刀槍劍矛等兵器更方便。但既然要求更多,甄家千金『水鬼』也在這,我記得甄懿對妳的禮儀與官場交涉手腕頗有讚賞,妳也陪同前往。」甄璃低頭作揖領命。


  過沒一會,鄭寧上了黃青標親駕的私人馬車,車廂內共乘的是真面目出席的甄璃。鄭寧很是羞澀,因為甄璃完全就是他心中的傾國美女,那身貼身武袍還若隱若現出她的身型曼妙,鄭寧眼睛擺哪都不對,紅著臉低頭久久不敢抬起。甄璃甚至問:「鄭寧先生,您怎麼了,莫非身體不適了嗎?」但他頭都不敢抬。

  一會,到達米遜醫所,黃青標立即率人上門拜訪。開門迎接者,是滿面嚴肅,天天都像有噩耗在發生的參謀張康南。他板著臉問:「來幹什麼?」

  黃青標顯得對比,特別油腔滑調:「康南大爺?好久不見啦!『一拜天為父,二拜地為母』,您這都四十有五了,臉色看上去依舊紅嘟嘟的年輕英俊,肯定是因為飽讀經書,平時養生有道才能維持如此良好唄?」

  張康南不為所動,仍板著臉一字不改:「來幹什麼?」

  黃青標搓著手掌:「哎呀,是咱們這蔡老舵主有事相求嘍!他老人家還特別讓我這中年人帶著俊男美女過來,就是想好好拜訪拜訪米遜醫師呀。」

  張康南沒有以言語回應,板著一張臉,把門拉開示意他們進來,直到把門關上,他依舊是板著臉。

  醫所宅舍裡,撲鼻而來的詭異氣味徹底霸佔了三位來客的鼻腔。鄭寧與甄璃被這味嚇得摀住口鼻,張康南板著臉沒打算解釋,黃青標卻靈機一動的說:「嗯,這些是西醫藥水味!唉,你看這些寶挫挫的年輕人聞了不習慣,客源流失都不奇怪,要是有樟腦除臭那便錦上添花……樟腦!康南大爺呀,我有友人最近提煉了不少上好的樟腦,我就打個折賣給你,你想要多少呢?」

  張康南帶著他們進到米遜的工作間,一進門,鄭寧心裡還沒準備,便見長桌上滿是血腥的死亡麻雀,各個都被開腸剖肚,嚇得當場抱住甄璃並尖叫:「我的娘啊!好多鳥、好多血、好多內臟啊啊啊──!」

  這時白袍渾身血的米遜.納利才發覺他們來了,隨即放下刀,碧色的大眼熱情招呼:「噢,天父地母、天父地母──是我們天地父母的朋友!」

  鄭寧依舊面色惶恐:「這、這、這到底什麼鬼?你和麻雀有什麼血海深仇,用得著這樣大開殺戒麼!」一旁甄璃苦笑著輕輕拍著他的頭,好像安慰小孩似的。

  米遜大笑了幾聲才答:「誤會,誤會!這是研究內臟所以我剖開鳥,這裡在東方有句字,它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鄭寧更意識到,他果然是個西洋人,官話的用詞造句都異於常人。

  由於擔心這樣會繼續嚇著鄭寧,張康南便帶鄭寧等人到會客室等著。一會兒,米遜更衣完畢,換上一套乾淨一些的服裝後才來招呼:「朋友,是什麼帶來你們這裡,怎樣或許我幫助你們?」

  鄭寧聽不大懂他的話,但身邊甄璃卻懂了,她先行禮後答:「蔡舵主將與鳳山縣令蒲察武齊展開決戰,但眼下尚缺一艘載有砲火的船艦,蔡總舵主認為您或將能幫助我等,故此我等前來向您詢問。」

  其實米遜聽不懂艱深的用詞,要張康南翻譯,他才捶了掌心說:「噢!當然,但我的船是在南邊,和烏鬼人!」

  天地會三人皆不明白,一旁板著臉的張康南清清喉嚨,翻譯道:「米遜大人是有船艦不錯,可他的船停泊於臺灣島更南邊的未開化地帶,當地是黑皮膚的『烏鬼人』協助管轄。烏鬼人是國姓爺驅逐荷蘭人後,從荷蘭人手中接收的奴役,他們入水不沉,適合管海邊。但他們只懂西洋話,要米遜大人親自前往交流才行。」

  鄭寧好奇的問:「他一個荷蘭人不但有船,還能雇用奴役?」

  張康南道:「米遜大人在施瑯攻下臺灣後,便隨商船來臺進行傳教,但因為清廷很快反悔讓荷蘭人重新與臺灣交易的決策,大多荷蘭同胞都回去了,惟有米遜大人仍竭力避開朝廷,繼續行醫傳教,同時將其精湛的醫術帶給疾病霍亂甚多的全臺各區,當然,也幫助了那些滿清佔據後便無家可歸的烏鬼人。」

  鄭寧又問:「我以為滿清人把臺灣所有港口都管得死死的?」

  張康南仍板著臉解釋:「清廷打算對整座臺灣島從長計議,包括開山、撫番等計畫也慢慢執行,所以暫時不敢對番人的土地有太大侵略,他們也愚昧地以為烏鬼人是番人的一種。」

  黃青標一直掛著商人的微笑,手還是搓著搓著:「要得。不知今日兩位方不方便帶我們去領船?小弟恰好也有些好東西,能用在保養船上,能和您分享……」


  收拾收拾被麻雀屍海嚇得半死的心情,鄭寧一行人受米遜帶領搭上馬車。他們來到比鳳山縣更南,幾乎沒有建築的荒野地帶。

  此地仍保原始之態,好長一段路全是樹林與高草,毫無人煙。再行稍遠,開始能看到田地與簡陋的茅屋。鄭寧頭靠在車窗外,大小眼的問:「敢問咱們的米先生,你還真在這種鬼地方傳教麼?」

  米遜好像還聽不太懂,是張康南翻譯了他才點頭:「噢,是,我在這傳教和治病。這裡人很兇惡在初,但很親切晚些!」

  張康南板著臉翻譯:「烏鬼人同番人一般,起初排外心非常強烈,甚至會想殺你,但只要有本事待得夠久,且真心誠意幫助他們,他們還是會展現出親合的一面。」一旁甄璃點了點頭。

  走著走著,他們抵達目的地港口。鄭寧才見,在那把守的人們皮膚可不只是黝黑,而是純黑。他們各個齒寬唇厚,肌肉發達,周遭是他們的小部落,部落裡男女老少穿著全是衣不蔽體,嚇得鄭寧是非禮勿視,但米遜笑道:「哈哈哈──這是他們的習慣,他們本來衣物不穿在原本的國度!」

  見他們連孩子的四肢都非常健壯,六歲的能揹著長槍,十歲的便能提大擔子幫大人的忙,甄璃不禁嘆道:「了不起……烏鬼族外號天生的戰鬼,果然名不虛傳。」

  張康南指向港邊,港邊停泊著兩艘雄偉壯麗的雙桅橫帆船:「這兩艘皆為米遜大人所有的船,名為『福音號』與『聖母號』,速度與火力兼備,為美艦也。但只能借給你們一艘,試航福音號吧。」

  一會兒過,米遜和烏鬼人溝通完成,從船上揮手呼叫天地會一行人:「朋友!過來,上船,我們試試看這艘船保養的何如?」

  鄭寧多看了幾眼烏鬼部落才去登船,見前面甄璃和黃青標都正常無誤地上去,但自己一腳才方踏上甲板,周遭烏鬼水手突然兇悍起來,皺著臉對自己大吼大叫,說話很快,鄭寧也聽不懂,只能慌的停在原地。米遜看去,又大笑的解釋:「不行,不行!哈哈──沒有左腳,不吉利。」

  張康南跟著解釋:「搭船航行有許多忌諱,如登船時必須以右腳登船,左腳上船象徵不正的開端。還有上船後不準丟石頭,否則象徵石沉大海;碗皿不可倒蓋,否則象徵會翻船;還有離港後不準回頭,否則象徵你未做好萬全準備。」


  黃昏,福音號揚帆而起,感受迎面吹拂而來的鹹鹹海風,眺望倒映金色輝耀的閃閃海面。鄭寧像初進城的鄉巴佬一樣睜大眼,忍不住興奮地在甲板上蹦蹦跳跳,還拉了拉身旁的甄璃直呼:「太帥氣了吧!這是我第一次搭船耶──我在搭船了耶!」

  一旁的黃青標則問:「我說這米遜醫師和張大人呀,這艘福音號的砲火威力如何呢?」

  張康南答:「福音號原為商船,只有為了抵禦海寇侵略才裝備的防禦砲火。」

  黃青標問:「海寇?我還以為當年咱們國姓爺與其父芝龍公的海上集團『十八芝』雄起後,便是四海之內唯一能令人聞風喪膽的海盜,連其他海上組織皆得退避三分呢。」

  張康南板著臉道:「約是三年前,一支從南洋北上的『亙骨集團』成了新的最危險海賊組織,其兇惡程度被人稱之為海妖的魔爪。但也有一說,亙骨集團只是清廷用於嚇唬想要偷渡的閩、粵人而編造的謊言罷了,從來沒有人親眼見證過。但也有可能是親眼見證的全都死了,沒人能活著回來證實,故此仍不得不當心。」

  航行離開臺灣南邊更遠,米遜對在船首張望的鄭寧呼喊:「朋友,想試它不?」他指著船舵,隨後帶著鄭寧過來。

  鄭寧的手一放在船舵上,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摸上,高興地便胡亂轉起來:「哇……我在駕船啦!」

  調皮的他又被甄璃拍了下:「這是用船舵,用以操控船前行方向,不可以亂來。」

  這時,米遜回頭望向變得渺小的臺灣,內心有種莫名的感動,不禁高呼:「噢,伊拉福爾摩沙──多麼美麗的島!」

  確實,有緣投身此島中,卻不識此島真面目。如今暫時與這座島嶼有了距離,才感受出原來它是這樣的美麗,但它其實從未改變,一直都是這樣的美。

  海上航行一段路,米遜指向一座側邊不遠處,海面上佇立的礁巖,他說道:「測試火力,開火瞧瞧。」土著水手們立即下到甲板下層,到側舷炮艙要預備開火。米遜接著笑著對鄭寧說:「船長,試試看,喊『火』。」

  鄭寧大小眼,明顯又聽不明白了。張康南則板著臉解釋:「米遜大人在同你說笑才喚你船長,不要驕矜自大了。他讓你下令喊開火,測試福音號的火力。」

  鄭寧高興的點頭如搗蒜,隨後清清喉嚨,抬頭挺胸,擺出了他自認為最帥氣的姿勢才喊:「來,全軍聽令……」但其實也就一艘而已:「把所有砲彈打出去──開火!」

  下一刻,彷彿地震與轟雷同時發生,一陣連綿的巨響和震動,數枚砲彈從船身側舷噴射而出,成功將礁巖小島轟成碎片。

  黃青標鼓掌並叫好,隨即向一旁張康南說道:「康南大爺,好啊!福音號果真是一艘外觀與實用兼備的美船,不過這樣的船艦肯定是需要好好保養的,再加上烏鬼人可能不懂船。不如這樣吧,我恰好認識一些前東寧船港公會的工人,我把他們介紹給您,順道賣給您一些實用的養船道具如何?」


  試完福音號的性能,鄭寧也經驗到首次登船了,他們便隨米遜與張康南一起回到鳳山縣,並回到風塵酒館要報告蔡德忠。

  已是深夜,黃青標先上樓,鄭寧和甄璃則先回房要找師父,但蔡德忠不在,於是他又上到二樓休憩室去,鄭寧一開門,見所有人都在,熱情的招呼:「答中啦,就知道你們都在這……」但,他發現所有人的眼神都相當嚴肅地盯著自己,他當場僵在原地不敢動。

  身後的甄璃也沒明白,而蔡德忠親自站起,風塵五子與蕭凌風也跟隨,並對鄭寧說道:「是時候了,走。」便命他隨從。

  上了馬車,一路上鴉雀無聲。鄭寧不敢問發生了什麼事,但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旁甄璃原先也略為緊張,但她看了對座蘇保坤的掌中物,頓時便安心了,只剩鄭寧仍然不明所以。

  約是半個時辰過去,一行人來到山區洞口。

  入洞前,沉默的孫狄燐突然站在鄭寧面前:「匕首、護具,交出所有鐵器。」

  進到洞口之中,洞內滿是燭火。天地會所有成員圍成一大圈,並將鄭寧圍繞於中心,蔡德忠也步入中央,宣告:「『一拜天為父,二拜地為母』,我大洪門之天地會弟兄在此,舉行開檯儀式,迎接新弟兄正式入門。」

  此話一出,鄭寧才終於放下心來。

  獨眼龍蘇保坤作為地位僅次於舵主的大哥,打出了『三.十九』手印暗號,蔡德忠才繼續道:「洪門天地會舵主蔡德忠在此,由風塵五子之首蘇保坤任香主,在此正式開檯。」

  蘇保坤也步入中央,他領了十炷燃香遞給了鄭寧,低磁的嗓音道:「鄭寧,經此開檯後十拜,我等便乃出生入死、患難共與、情同親血的弟兄,是否遵守?」

  鄭寧等了這刻等了很久,他抬頭挺胸的應答:「是,為徒在所不辭。」

  蘇保坤又道:「自火燒少林寺,洪門五祖闖蕩十三關,先舵主陳近南立門,至將來的誅滅滿清,中興大明,你一概清楚洪門之史,並誓言絕對為弟兄效忠,效忠洪門十條十款與天地會十大戒律,是否遵守?」

  鄭寧仍無遲疑:「是,為徒在所不辭。」

  蘇保坤接著道:「爾後,即使自身赴湯蹈火、傷重瀕死,也絕不出賣門內弟兄,絕不向外人洩漏門內機密,嚴格遵守門內與會內之一切規訓與教度。若有違,即使刀斧之刑也不推辭,是否遵守?」

  鄭寧再次即答:「當然,為徒我鄭寧在所不辭。」

  蘇保坤點頭,眾人也都各舉三炷香,拜過舵主蔡德忠,拜過香主蘇保坤,又拜新成員鄭寧。最後,蘇保坤從一木盒中取出一枚銅戒,戒上刻劃有一對草鞋的圖形,蘇保坤替鄭寧戴上,一邊說道:「洪棍、白扇、草鞋,此三物象徵著天地會內不同的階位身分。有象徵至高權力與統御的『棍』,象徵指揮與管理的『扇』,而現在你則是象徵行動與實幹的『鞋』。」

  鄭寧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周圍所有弟兄也都一直戴著一樣的戒指,但戒指上圖刻劃的圖形確實不同。

  此刻,鄭寧終於實現了童年以來,師父蔡德忠所說的大志開端──踏上了反清復明,為鄭氏一族光宗耀祖的復仇之路。

  蔡德忠和蘇保坤面對鄭寧,以及他身後所有敬拜行禮的弟兄們。最後,由舵主兼其師父的蔡德忠親自宣布:「即刻起,鄭寧在此正式入為洪門子弟,天地會弟兄。」

  鄭寧向前一步,他帶著緊張與些許雀躍的心,行過跪拜大禮後,起身回首,與洞口內所有弟兄們開始共同頌唸:

  「『一拜天為父,二拜地為母』……」

  「『三拜日為兄,四拜月為嫂』……」

  「『五拜五祖,六拜萬雲龍』……」

  「『七拜陳近南,八拜兄弟和順』──」

  「願天地之間,萬物皆助我等中興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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