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原諒
＊
「沒問題！交給我們吧！長官！」一群鼴鼠仔行軍般敬禮，隨後開始挖掘地面。
古代遺跡。鐵刻拿樂居。
懶懶站在廢棄的大石上指揮，一群鼴鼠正在重建崩塌的鐵刻拿樂居。
「──哥哥！我帶來幫手了！」織織在一輛運輸車上揮手呼喊。
水壩之國的居民拉著一卡車的建材前來幫忙，拉車的是強強。
強強在放下拉把後，跟著織織來到阿珠姨與懶懶身邊。
「織織！太感謝你們了！」珠珠眼眶泛淚，「謝謝你們願意幫我們重建棲身之所。賴賴，原來你還有這麼多朋友啊！這真是太好了──」
「哼，」懶懶瞪了一眼強強以後，低頭看向工程圖，「這都是小八的功勞。是小八跟我們說這裡有這麼一個遺跡可以用，囓齒一族才不用流離失所。」
「您是懶懶的母親嗎？」強強愧疚地問道。
「我是喔。叫我阿珠姨就可以了。很高興認識你。」珠珠癡癡傻笑。
「──對不起。」
強強突然鞠躬道歉。剎那，強強身後的幾名水獺跟著低頭道歉──他們都是當時綁架織織的共犯。
「誒？」珠珠嚇得東張西望，「現在是？」
強強解釋：「我們過去對懶懶的態度並不好。而且，還曾經做過傷害懶懶跟織織的事情。可是，懶懶跟織織卻選擇不與我們計較、還原諒我們。我們真的十分慚愧。」
「呃、這樣啊──」珠珠還在驚嚇當中。她靠向織織耳邊，氣聲問道，「是這樣嗎？」
織織小聲回話：「──當時哥哥氣得半死。安娜跟阿海選擇不計較，阿澍先生則是威脅哥哥、要哥哥聽阿海的話，不許報仇。」
「你們交頭接耳時不能小聲一點嘛？」懶懶一臉冏樣。
「──希望你們能接受我們的道歉，並讓我們幫忙重建居所。」聽著織織的描述，強強更加愧疚了。
「哼。」懶懶撇頭。
「──要怪就怪我吧。」鱷霸加入對話，並跪坐到懶懶面前。
「誒誒誒誒？」珠珠嚇到渾身炸毛。
「──當時是我跟土龍以羽蛇神一族之名，擅自要脅水獺們聽令做事。」鱷霸彎腰致歉，「男子漢敢做敢當。責任在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珠珠慌張地拉著織織求援。織織看向懶懶，她同樣拿不定主意。過去水壩之國的居民瞧不起懶懶、霸凌懶懶是不爭的事實。織織知曉自己根本不能替懶懶作出任何原諒的承諾。
懶懶把頭埋進工程圖裡，一動也不動。稍早的一字一句，他明顯聽了進去。
「要是這個時候安娜跟阿海先生在就好了──」織織呢喃。
看著織織陷入兩難，珠珠沉思過後，突然走到懶懶面前。
「嗯？媽？」懶懶總算抬頭。
「賴──不對。現在的你叫懶懶──懶懶啊，請你也原諒我這個無能的母親吧。」
珠珠突然跪坐而下。
「誒誒誒誒誒誒～～～～？」
這次除了鱷霸挑眉以外，其他的生物通通炸毛了。
「媽！你這是在做什麼啦！快起來！」懶懶試圖攙扶珠珠，珠珠卻堅定而溫柔地推開他。
「大家都是誠心誠意地在道歉，不能就我這個做母親的繼續裝死啊？」珠珠一臉認真，更吼出心裡話，「身為人母，在自己的兒子失蹤以後卻沒有用性命去找尋他。我這個母親做得太不稱職了！懶懶，請你原諒我這個沒用的母親吧！」
珠珠拜跪，整張臉幾乎貼上地面。
「那是我小時候頑皮，我拜託你不要跟著瞎胡鬧──」懶懶臉頰泛紅。
「我這才不是胡鬧！我這是在說服自己的天地良心！」珠珠眼神堅定，「過去發生的事情我無從改變，但未來我還有機會可以彌補。懶懶，我的兒子啊，我不求你原諒我，但請求你給我機會，讓我補償這幾年來我沒做好一個母親該有的責任。」
「你、這──織織、你快幫忙說說──」這次輪到懶懶向織織求救。
「──哥哥，身為水壩之國的一族，我也拜託你給強強他們一個道歉的機會。」織織跟著鞠躬。
「織織你做什麼！」強強與水獺們感動得眼眶泛紅，他們全都跟著再次鞠躬，「拜託了，請至少讓我們有機會贖罪。」
「啊啊啊啊啊──夠了！我本來就沒有在生氣了！你們通通都給我起來！但這不代表我會選擇原諒你們！──媽我說得不是你──我本來就不在乎了！你們若是再執意道歉，我可就真的要生氣了！」懶懶著急地扶起珠珠，「現在通通去幫忙建築工程！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你們這些懶惰鬼！」
懶懶轉移話題大罵。水獺們面面相聚間，總算綻放笑容，鬆了一口氣。期間，武武著急來到現場。
「──懶懶，我們那發生了一些狀況，」武武看著現場又是下跪、又是鞠躬與泛淚，遲疑地問道，「呃、你們這是在追思什麼嗎──」
「不要理他們！」懶懶感激武武的到來，急忙轉移話題，「武叔，怎麼了嗎？」
「小八剛剛在幫我們搬石頭，但好像出了點異狀。他把自己關在了某間房間裡，我們怎麼呼喊他都沒有反應。門我們也打不開。」武武不確定地說道。
「小八？」織織與懶懶面面相覷。
＊
鐵刻拿樂居。遺跡深處。額牛研究室。
ST-800在關上了研究室的門以後，開始自言自語。
『──網路訊號穩定，系統開始下載雲端資料，』ST-800描述，『心之石安裝授權確認。下載機密檔案，備忘錄強制投放。』
一道模糊的影像，乍然投射在研究室的桌子上。
『──親愛的陌生人啊，這是一段殘息影像。如果你能看到這段影像，代表我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專程說給你聽的，請你未來務必注意，』模糊的影像憂心地說道，『自從挖掘出卍鍋以後，我便察覺有人在覬覦卍鍋的相關研究。這幾日，阿陸更發現有人盯上了我與史提夫的後裔。此事非同小可。再過幾日，便是卍鍋的研究展示會。老實說，我並不打算將研究展示成功。到時候，國王二世肯定會降罪於我──』
模糊的影像握緊了拳頭。
『──難保到時候會出現什麼不可預知的意外。所以小八，以及正在看這段影片的陌生人啊，請務必原諒我必須自私地這樣做。』模糊的影像愧疚地說道，『在古代遺跡的研究中，古人發現了人體體內一種名為【基因】的構造與魔力根源息息關。打從我第一次獨自開啟卍鍋後，我的魔力便從此與卍鍋形成了連結。由於這個作用，除非我死，否則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操控卍鍋。這個作用替我帶來了危險，卻也替我製造了一個保險用的契機。我分離出了卍鍋的一部份，並交給了我的妻子保管。以防有心人士在我死後、奪走卍鍋的控制權，做出危害世界的決定。』
殘息影像投射出一張基因圖。
『我在小八的體內寫入了我的【基因】序列。小八會記住這段排序，並認可與這段序列最接近的繼承者。這人，等同於是我額牛的分身，魔力性質足以讓卍鍋形同遇見了我本人而自動任他為主。』
基因圖消逝後，模糊的殘息影像重新現身。
『──親愛的後裔啊，也許你正在讀這段影像。如果你正在看這段影片，請原諒我這個做祖先的人如此自私，必須將重責大任託付給你。身為祖先卻無法阻止悲劇發生的我，只能請求你幫助我償還卍鍋出世的罪孽。遺傳了我基因序列的你，未來肯定會比我這個沒用的祖先更加優秀。一切，就拜託你們了──影片投射完畢。』
殘息影像投射完畢後，ST-800繼續自言自語。
『──播放附錄中的備忘錄。』
描述過後，ST-800再度撥放出額牛的聲音。
『──小八，這段話是留給你的。你是古代優秀的人工智慧。由於你記得我的基因序列，我必須嚴防有心人士察覺此事而對你展開研究。因此，我改寫了你的程式碼，讓你頂多只能發揮平時三成的武裝威力，降低你的威脅性，以嚴防你被有心人士察覺或利用。如今，安裝上心之石的你，應該有能力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與方向。聽到這段錄音的同時，你已經在下載我解碼你性能的資料了。小八，你是跟隨我最久的人工智慧，你的心思甚至比活人還要細膩。我相信自己，更相信以我為榜樣的你。你絕對能做出令自己引以為傲的決定。小八，一切拜託你了──備忘錄播放完畢。系統整合資料中──』
ST-800沉寂了許久。研究室門外，傳來了懶懶等人敲門的聲音。
懶懶等人撬開研究室的門以後，ST-800正靜靜地看著他們。
「小八，你沒事吧？」懶懶緊張問道。
「這裡、是哪裡啊──」織織被周遭的研究資料所吸引。
『──軟體更新完畢。更新任務指標。』ST-800對著眾人說道，「懶懶師範、織織小姐，小八必須暫離各位行動一陣子。請務必見諒。』
「欸？」懶懶眉頭深鎖。小八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你要去哪？」
『小八必須回到阿澍大人身邊，協助阿澍大人。』
「你知道阿澍先生去哪裡了嘛！」織織歡喜呼喊，「他二話不說就離開了，當時你又進入了休眠狀態，我們無法追蹤他。大家可擔心他了。」
『是的。而且根據魔力探索系統，有大量的魔力源正朝著他的方向前進。系統研判阿澍大人會有危險，小八必須立刻啟程。』
「那你還不趕快帶路，」懶懶轉身對著珠珠說道，「媽，抱歉，村莊重建的事──」
「你們去吧，」珠珠微笑，「這次輪到你幫助朋友了。」
懶懶擁抱過珠珠後，左手高舉。
「走吧！搭乘我改造完畢的【陸海空三軍萬用天才無敵懶懶特製愛妹織織──啊！」
織織踢了懶懶一腳，懶懶滾盡一堆紙堆當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