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海與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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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數百年來食沼一族之所以能安居樂業、不被羽蛇神一族所討伐，都是【守密者】的功勞。」石長老坐在泰坦的殘骸上說道。
森林深處。無人之境。
石長老一面調息，幾隻小樹人在他的面前生成，開始演著短劇。
「在【真正的歷史】當中，額王因為觸怒蓋婭國王二世而入獄，其伙伴協助額王的妻小逃竄，後裔這才免於牽連之苦。而額王的後裔，正是與你我血脈相關的【食沼一族】。」小樹人演著可愛的木偶劇。
阿澍記得這段故事。在史提夫的記憶影像裡，這些畫面曾一閃而逝。
「這名伙伴指得就是史提夫．思通，沒錯吧？」阿澍提問。
「【大賢者．史提夫】固然想親力親為。但當時史提夫因為裙帶責任，光是照顧自己族人便已自顧不暇。所以實際上，提供這個計畫且給予額王後裔實質幫助的人，是另外一名夥伴，」小樹人凝聚成了另一個樣貌，「我想你已經聽過這個名字了──額牛最信任的夥伴，【馴獸師阿陸】。」
阿澍曾質問過史提夫，史提夫始終深信阿陸根本不可能背叛額牛。
「這是為什麼？」阿澍質疑，「史提夫也是這樣認為。但是傷害額牛的人正是阿陸！當我接觸卍鍋時，卍鍋的記憶畫面正是這樣顯示。不會錯的。」
石長老雖然不懂「史提夫也這樣認為」的意思，他仍堅定地搖搖頭。
「食沼一族這數百年來之所以可以一直躲避羽蛇神一族的耳目與追查，都是因為阿陸暗中的通知與庇護。這點無庸置疑。」
「您的意思是，阿陸的後裔一直在給予食沼一族支援？」阿澍不解，「這就是【守密者】的秘密？」
石長老並未反駁阿澍，卻也沒有給予贊同。他沉思片刻後，繼續解釋。
「──所謂的【守密者】是指知道【真正歷史】的人。知道額王不是罪人、知道阿陸不斷給予食沼一族援助的真正歷史──要知道，阿陸背叛額牛，害我們一族被世人視為災厄的殘黨餘孽。一族先人怎麼可能欣然接受阿陸單方面的幫助？過去的食沼族人曾因為不肯相信阿陸是給予自己活路的恩人，派系內亂、差點滅族。為此，一族的高層這才創立的【守密者】這樣的職位，用以守護一族的存亡、防止驕傲的一族再次因為派系紛爭而滅亡。」
「所以【守密者】便與阿陸的後裔合作、隱藏事實，」阿澍試解，「石長老，您也是【守密者】。」
石長老苦笑。
「是的，我就是上一代的【守密者】。」石長老神情哀傷，「你可以怪罪於我。因為我確實看上了阿海的沉穩，這才讓他年紀輕輕便擔任了攸關一族存亡的重責大任。」
阿澍陷入沉默。他怎麼可能怪罪石長老。理性而言，【守密者】是為了讓族人生存下去才不得不欺騙族人的存在。阿海深受族人喜愛，卻要暗中背負背叛族人之名──這就是阿海的溫柔。
「為什麼──為什麼【守密者】願意如此深信阿陸的後裔？」阿澍試圖反駁，「說不定阿陸的後裔說的都是謊言。」
「不可能。」
「為什麼？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世界上根本沒有阿陸的後裔。」石長老的表情陷入哀傷，他掌控的小樹人同樣陷入悲傷，「阿澍──暗中援助食沼一族的人，一直都是阿陸。」
阿澍的思緒打結。
石長老說道：「這數百年間，一直都是阿陸本人在暗中幫助食沼一族。這就是我們被選上之人願意承擔【守密者】這職責的理由。」
「數百年來？本人？您的意思是──」阿澍不敢置信。
「是的。阿陸跟顧顧一樣活了數百年。」
「這──」無數片段沖擊腦海，阿澍瞳孔突然放大。
阿澍腦裡僅存的線索，通通指向了一人。
「難不成、是他？」
「是了。你聽過他的名號，肯定也見過他本人，」石長老悲傷地說道，「因為卍鍋的失序，或者稱之為詛咒，導致他長命百歲、不會老死──【武神．龍馬】。龍馬便是真正歷史裡的阿陸，龍馬就是虛造歷史裡的陸王。」
阿樹思緒混亂，卻也想通了某些事。這就是龍馬強大的秘密。數百年間的巔峰造詣，難怪無人能出其右；這就是史提夫深信阿陸不可能背叛額牛的理由，一個背叛對方的人根本不需要照顧其後裔一輩子。
「如果他本人還活著，那他為什麼從不解釋自己從未背叛過額牛？」阿澍心中仍有疑點。
「這點，我想除了他本人之外，我們應該無從得知了吧──」石長老陷入了沉思，「就像歷屆的【守密者】、就像阿海那樣。也許，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阿澍回想起阿海的容貌。一旦想起阿海每一次的笑顏都是強顏歡笑，阿澍的內心就次次絞痛。
「其實，我曾在你跟阿海身上做過抉擇。」石長老突然說道。
「您的意思是──」阿澍狐疑。
「阿海是個心思很細膩的孩子。他靠著自己發現了【守密者】的秘密。更在某次我與龍馬的密會當中出現，自願成為【守密者】。龍馬當時便是看上阿海的膽識，這才收他為徒。」
宛如兄長般溫柔的阿海，其堅定的樣貌一直浮現在阿澍的腦海裡。阿澍更想起那夜ST-800顯示卍鍋位置時，阿海說過的話語。
石長老繼續說道：「【守密者】必須由食沼一族武力最強大且聰慧的族人來擔當，這才能防止秘密曝光時有足夠的實力鎮壓反對決策的族人。順帶一提，成年禮那年年初，阿海其實已經擊敗過我了。他靠著自己從龍馬那裡研磨而出的全新武技，雖然有些能力相剋優勢才擊敗我，但也真是夠嗆的了。」石長老滿嘴不願服老，臉上卻掛著興然接受青出於藍的笑容。
石長老從懷裡取出發光的紅石頭，並把石頭扔給阿澍。
「這石頭會帶領你找到阿澍的。」
阿澍接過石頭。沉思間，石長老再度幻化出一條長型布袋，並把布袋也丟給了阿澍。
「還有這個。我一直覺得自己虧欠阿海許多。這幾年重傷臥病期間，我用自身魔力替阿海精練了這副餐具，想送給他當補償。比起阿海現在拿的鐵樺湯匙，這副餐具應該更能適應阿海專研的魔力向性，讓他發揮真正的實力。如果遇到阿海，幫我把這餐具交給他吧──你會去找他吧？」石長老挑眉。
阿澍內心五味雜陳，但這陣猶豫並未持續太久。他深呼吸過後，眼神重新回到堅定。
「這是當然。」
「去吧，阿澍。打破食沼族人這幾百年來的束縛，替額王申冤、解放阿海吧。阿海自願成為【守密者】時曾對我說過：如果有誰真的可以打破食沼族人這幾百年來的詛咒，那麼那個人肯定就是你。」石長老欣慰地搭著阿樹的肩膀，「阿澍，阿海對你的寄望可是非常高的喔。」
阿樹握緊布袋，隨即把布袋收好。
「我明白了。我會把我們認識的阿海完好如初地帶回來的。」阿澍信誓旦旦，「石長老，我這就啟程了。」
阿澍對著石長老行禮，轉身跑步離去。石長老看著眼前逐漸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語。
「承擔重責大任的汪洋上，如今下了一場解救眾生的即時雨，」石長老看著藍天禱告，「額牛啊。在天之靈，你可務必保佑你傑出的後代子孫逢兇化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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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