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讀崔舜華的詩集，有些閱讀的當(dāng)下心頭為之震顫，卻不知如何恰當(dāng)描述，後來我從他的詩句中找到答案，那股心頭的震顫或可稱之為——甜美的痙攣。
一個人在秋天淹留所能記得的一些事(節(jié)選) 崔舜華
2
上一次碰面的時候
他要了無糖分的冰綠茶
那彷彿下午四點鐘的淡漠與愉快
飽含未訴的語言的水汽
一切潮濕，溫潤，昏昏欲睡
我不再緬懷那些輝煌燦爛的時刻
那些吞金吐銀之人
所有破落而怯敗的名字我都喜歡
即使在十一月，深夜十一點
搭上一輛錯途的巴士
末班車，乘客寥寥
前程憂懼
3
許多的信再不願意擲寄了
一小枚烙著印戳的郵票是我心的碎角
畢竟我的心也是金子做的
關(guān)於年輕時那種
把自己像熟透的石榴
剖心割腹的愛情唉
也推卸給一些不可言說的緣故
譬如今年的空氣實在太糟了
雨量稀少
萬穀不生
譬如青春易逝
總總此類
4
五十歲生日前夕
我倏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能再任意地
在每一年的秋天
重新愛上一個戴著寬沿帽的男人
相反地，我為他繪製肖像
動用最昂貴的月夜調(diào)與奢華的錦繡藍——
畫太沉重，而我太衰弱
因此沿途一件一件地捨棄了
羊絨的大衣
夢的金舍利
完美的謊
7
此刻，你站在我面前
耀眼奪目
美好無端
像十月的太陽
像十月的海洋
8
我想往前進
以緊緊擁抱你
懷中，一座鎏金明月夜
在你的腳後密謀著柔軟的貓步
你走過的街道皆輕柔地顫抖
夜貓的尾尖誘引晚燈的影子
使其嚴(yán)峻地發(fā)夢
各擁風(fēng)光
若無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