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已知道的事,彷生人們已調查得非常透徹。因此閔東浩集中火力,處理棘手的未知部分。
當日倉惶逃入後廚的那位男侍應直至背部受硬物抵迫的這一刻,才警覺自己原來早被某人盯上。
「這裡是員工休息室,誰讓你進來的?」
閔東浩說:「我這個人啊向來缺乏耐性,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
「我、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帶我去食品儲藏室。」
男侍應不禁埋怨自己今日偏上的是早班,卻不知道閔東浩其實有備而來──他使了個小把戲,令睡得七葷八素的這位侍應誤以為上班時間被上司提前一大截。
鑰匙加上密碼,在對方打開依靠雙重保險鎖上的門後,閔東浩發現昨夜打鬥的痕跡和死傷者業已被清理乾淨。
手槍當然找不見。
「瞧夠了嗎?瞧夠可以滾吧?」
閔東浩檢查得很仔細。忽然他把試劑噴在員工儲物櫃內壁,在紫外光燈照射下,到處呈現噴濺狀的不自然藍色和粉紅瑩光──光嘴角流血可做不出這種煙花效果。
「人血和生物油。這櫃子裡曾經存放了什麼?」
「我不清楚,可能是豬血吧──」
迅雷不及掩耳,閔東浩揪緊其衣領:「少跟我耍貧嘴,你知道警察有權對你們就地正法。」
侍應有點結巴:「......一旦說出口,我會失去這份工作的。」
「總比丟了命好。」
男侍應不清楚對方的認真程度,但沒有人不害怕腰間掛槍的惡警。
「好吧,餐廳有項特殊服務......你知道我們有多憎惡彷生人吧?所以老闆他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殘廢的改造體,客人付錢就能凌虐他。」
「現在改造人在哪?」
「不清楚,可能送去維修了?」
「給我檢修公司的名字。」
「只有老闆他才知道。但每次出現的都是同一個維修機械人。」
閔東浩取出「魚鷹」的照片給男侍應辨認。「見過他嗎?」
「常客,預約過好幾次我們的『減壓』服務。」
閔東浩再無話可問。
稍後店主上班,他承認自己違反《餐館條例》,為顧客提供非法娛樂,但他堅稱不了解提供檢修服務供應商之來歷。他給閔東浩提供該服務網店的預約網址,但網站伺服器架在國外的海軍系統,他鞭長莫及。
其實這是大新聞了。單是發現境內有組織與敵國軍隊之間有聯繫或許足夠他向上邀功,但閔東浩不想過早公佈自己的發現。
現在一窩踹了,他有預感就再不會找到那位減壓用的改造體。
幸好,翻查戶籍不需要申報國安理由。只是優先級別既然排後,彷生人公務員自然不會加急處理。
故此在辦妥一切手續後,閔東浩回到舊街居所,卻發現床上空無一物。「機械人」正在思維房裡過濾情報。
「小思呢?」
「被一位自稱是她父親的人接走了。」
「機械人」播放監控,由於角度問題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但瞧身型多半是四十歲左右的成年帶帽男性。
「沒有核查對方身份?」
「因為你的好小思從中作梗。」她淡漠地說:「當時窗外發生原因不明的小型爆炸。」
「該不會是你把人氣跑吧?」閔東浩隨手將外套拋到梳化,任由它傾瀉下地,又拉開「機械人」鄰近的椅子不雅觀就座。
「別忘記我們的職責,『少尉』。」
他自然不敢忘。
翻看數頁資料,閔東浩忽然問她:「你認為是自殺還是被自殺?」
「有分別嗎?」
他將資料遞過去。「『Heaven』的前業主叫俞禮廷,代號『鷹輝』。」
「機械人」以此姓名搜尋國家犯罪資料檔案庫。
「查無此人?」
「當然,他是良民。但他弟弟是潛逃在外的『解放之翼』組織成員。」
資料對上後,「機械人」不禁皺眉。「『少尉』,我有義務提醒你,文件上『Heaven』的業權轉移沒有問題。並且過去亦有不少案例證明,同為家人亦有機會分化出不同政見。『少尉』有找到證據能證明『鷹輝』是反抗運動的同情者嗎?」
「暫時沒有。但你瞧這個。」這回遞給她的是「魚鷹」的維生指數監察報告。
「他的san值很平穩。」
「2184年1月20日,他大女兒從高處墮下送去醫院搶救,但那段時間的san值低至1.0,這可能嗎?」
「你意思是他篡改官方數據?」
「又或許是曾經做杏仁核切除術。只是外交部沒有硬性規定員工必須去情感化,所以『魚鷹』做手術抑壓自己感情的理由會是什麼?」
「我聯絡遺孀詢問。」
在「機械人」致電的間隙中,閔東浩想,是時候要深入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