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小心走進廢街區,然後又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然後我以為我慘了,結果,追趕我跟小咩的人看了我的制服,他看到我的名字就讓我走了……很神奇吧?」
水城想盡量簡短闡述他心中的事,打結的嘴卻不斷吐出贅字。
「我很了解自己,所以鐵定不是『水城龍川』這個名字,至少不是我這張傻臉搭上『水城龍川』這幾個字提供保護,龍海那小子才升上國一,更不可能,所以我就想到了你?!?/div>
龍井並沒有因為兒子的分享異?;闹嚲碗S口敷衍,他認真聆聽完,思索了幾秒後說:「首先,千萬別再闖入廢街區了;再來,老實說我並沒有混過黑道,只是國中時期認識不少狐群狗黨罷了,我們感情一直很好,他們也很幫我的忙,就這樣,別想太多了兒子?!?/div>
「喔?!顾菓艘宦?,驀地,一個可笑的念頭閃過腦海,他忍不住開玩笑道:「你說的朋友該不會是黑道老大吧?」
或許突來的提問實在太過荒謬,話一說完父子倆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水城邊笑邊決定要放棄追問,感覺今天曲折離奇的遭遇除了感謝上天仍舊解釋不通,而老爸似乎也無法再答覆更多,他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被龍井叫住。
「話說,你跟小咩呢?」龍井關心地問「你喜歡人家嗎?」
「這個那個……可能吧?」水城慌張地回應。
他從未想過有天老爸會如此直接跟他聊起感情,回憶起與小咩的相處、微妙的關係,心情不禁又落寞了些,他嘆口氣道:「但是,她是任何男生都會喜歡的女孩,我只是……剛好是她在這附近少數認識的人才經常走在一起而已……」
「相處時,產生好感自然而然,但是真正的『喜歡』並不是隨意,它是值得人更真心追求並維持的美好事物。你去想像一下──自己願意為小咩做些什麼?你樂意也能達成的最大貢獻是什麼?」龍井的語調一派輕鬆,言詞卻難得認真起來。
水城從沒聽過老爸說這種話,更沒想過這種問題,一時語塞,卻突然想起另個問題,不禁好奇反問道:「那麼老爸,你願意為媽媽做的最大貢獻是什麼?」
「我願意為美鵲做任何事?!过埦患偎妓鞅愦?。
「唉少來了,難道你願意為了媽媽而──」水城不以為然便說,忽然意識到腦海那個字太不吉利,才又縮回舌頭。
「哈哈哈!雖然我也時常祈禱自己長命百歲,不過人生總是充滿意外,如果有一天必須做出那樣的決定,我會的,我甚至願意為你媽媽而死?!过埦_朗地說。
「嘔~老爸你這樣說怪噁心的……」水城渾身起雞皮疙瘩,肉麻至極身為兒子還真聽不下去。
「當然啦,我也很樂意為兒子獻出性命?!过埦豢陂_玩笑似的語氣說。
水城聽了,反倒不太開心地咕噥起來:「這樣說更詭異了,我寧願你為了我好好活著?!?/div>
龍井哈哈大笑了幾聲,水城挑眉瞅著這世上最隨興隨意的男人,一點都不正經講著犧牲奉獻聽起來超不真實,另外一個困惑已久的問題此刻也浮上心頭。
「對了,當年你是怎麼追到媽媽的?」
「……啊哈哈,這個嘛~不說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是你媽媽先來追求我的,哈哈哈~」龍井大言不慚地開懷笑道。
水城聽了差點昏倒,他開始發覺老爸剛才所言全是玩笑話,給媽媽的誇讚可是他自幼就聽膩了,每當同學、師長初次見到總會私下讚嘆她漂亮、有氣質,工作能力出眾更是公司的驕傲,即便已婚並育有兩子,好像仍不乏仰慕者,他以前去媽媽公司時總能感受到幾位叔叔愛屋及烏的善意。
「這種話連龍海也不會信的……」水城碎念道,他快速地收尾這段毫無意義的對話,然後一頭鑽回房間去寫作業。
面對兒子失望的反應,龍井也不以為意,他目送水城離開廚房後,回過頭繼續洗完最後一個盤子並晾好,一雙溼答答的手在圍裙稍微抹乾幾下,接著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龍川和她越走越近似乎是無可避免了,這件事你怎麼看?」龍井的語氣明明是詢問,悠哉的態度卻更像在調侃,彷彿得意情況如他所料。
「按照現在的態勢發展下去,或許龍川遲早會發現吧?最糟的情況是,他因此陷入致命的危險,絕對是我們最不樂見的……」
「如果只因為不樂見就不會發生,世上還怎麼會充滿意外~」龍井豁達地說,對此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你有計畫了嗎?說吧,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取決於你願意為龍川做些什麼?」
「任何事?!过埦V定地回答。
這時,耳邊的手機接通了,話筒另一頭的丞翊聽起來很高興老友一收訊息到就主動來電,不枉費他這段時間大海撈針般地苦心搜索。
「剛才傳那些圖給我看,想幹嘛?」龍井語調打趣地問「你該不會在偷偷觀察我兒子最近交了什麼朋友吧?」
「什麼話嘛,井,這可是你之前拜託我的啊,要知道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幾乎無從著手,我也是最近獲得一點蛛絲馬跡才查到的?!?/div>
話筒另一頭的丞翊不太服氣,他認真地解釋。
「我女兒碰巧八月去過,說親眼看見一個年輕女孩打開了外層圍欄,還說那人應是跟他們差不多時間出捷運站,我就憑這二句話去調所有能弄到的監視錄影,好不容易才在今天查出大致的長相,已經寄給你了,至於姓名、身份那些得再給我幾天?!?/div>
「查到這裡就行了,謝謝你啊,丞翊,每次都接受我任性的委託。」龍井感嘆地回。
他又再跟老友閒談了幾句才掛掉電話,此刻內心波瀾卻不像表情上平靜,因為他一眼就認出丞翊傳來的圖中人物,正是小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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