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槍雖然最強的招式是貫手,然而他並非是只會貫手的莽夫。
鐵槍在戰鬥的過程中彷彿幻影一般,不管狂暴魔女如何發動攻擊,都沒有一個攻擊擊中,而鐵槍的攻擊卻不停地擊中狂暴魔女。
時間一長,學習過武術的人們漸漸明白鐵槍是如何做到。
鐵槍是在攻擊即將到來之前做出反應,在差幾毫米就會被擊中的狀態下避開。
狂暴魔女對於無法理解的狀況愈加憤怒,攻擊伴隨這股情緒變得紊亂,反而更好躲避以及反擊。
護衛隊們也開始調整狀態並討論該用什麼樣的魔法來對付。
這時,狂暴魔女像是不舒服一般,捂著頭蹲下身,隨後不再理會繼續發動攻擊。
鐵槍的反擊都絲毫不顧是否會殺死狂暴魔女,每一擊都是能讓人重傷的程度,在這過程中,克里絲達漸漸發覺到狂暴魔女整體的缺點。
「是血,狂暴魔女無法進行長時間的戰鬥,她遲早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倒等等。」
狂暴魔女身上的傷口漸漸流不出鮮血,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她流更多血,等到她暈眩或是虛弱後再束縛她。
「魔法師們盡可能使用會讓人流血的招式,近戰部分交給有自信的人。」
克里絲達說完就自己加入近戰的部分,這點馬上引起狂暴魔女的注意。
狂暴魔女向克里絲達衝過去,克里絲達不急不徐,將魔力纏繞於身上,並試圖模仿鐵槍。但自己親自與狂暴魔女戰鬥就明白,鐵槍的躲避並非是單靠反應能力,還有某種東西自己還沒有體會到…
光是靠反應能力躲避有限,在快要被擊中的時候,馬上就有人支援克里絲達。
「不要妨礙我呀!」狂暴魔女身上的魔力再度發生質變,變得更加混沌且充滿力量,最後整個包覆住狂暴魔女。這已經不是像魔獸,根本就是魔獸了吧。
混濁的黑色魔力構成外表,長滿尖牙的嘴部,粗壯的軀體以及四肢,尖銳到能輕鬆斬開人體的尖爪,威脅性變高許多,但也代表這是最後的力量了吧。
這時克里絲達發覺有許多人影,是因碧圖斯軍團的魔法師們,他們守在城堡前警戒著狂暴魔女,克里絲達這才明白為什麼帝國最強護衛隊對付一個B級到A級的魔女會如此無力,原來是為了給新進來的人訓練。
狂暴魔女並沒有因為因碧圖斯軍團的主力出現而感到害怕,而是繼續瞪視著克里絲達。
「吼!」理智完全斷裂的狂暴魔女透過吼叫表達情緒,然而克里絲達完全不理會。
「閉嘴。」克里絲達一個箭步向前,長槍貫穿魔獸的嘴部。
然而魔獸不過是魔力,無法對裡頭的狂暴魔女造成傷害,但克里絲達透過這一下就明白,不把這個奇怪的魔力打掉就無法有效攻擊到狂暴魔女。
魔獸被刺穿嘴部後馬上利用巨爪進行反擊,克里絲達馬上將長槍解除,同時再度聚集魔力形成長劍進行對碰。
魔獸利用魔力長出尾巴想進行反擊,一旁的魔法師趕緊使用魔法,雖然無法有效傷到本體,不過妨礙他還是做得到。
克里絲達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絲毫不懼,利用對魔力高超的熟悉程度進行高速攻防,眼花撩亂的攻擊方式讓一旁觀看的魔法師們大感興趣,畢竟這樣子的戰鬥方式不常見,太吃意志力的表現。
「老夫很期待妳的成長。」鐵槍忍不住思考瑟莉卡到底教導克里絲達些什麼,將她培育的如此強悍,雖然戰鬥經驗沒有很多,但憑藉對魔力的高超控制以及強大的意志力將對手壓制住。
克里絲達很快又增強周遭人對她的佩服,在戰鬥的途中,地板出現一個完整的魔法陣,沒有任何疑問,就是由克里絲達所用。
克里絲達將魔力輸入進魔法陣,隨即地面出現許多尖刺貫穿魔獸,然而魔獸沒有因此就服,而是將所有地刺破壞,並利用可怕的巨爪襲向克里絲達。
克里絲達因為這一擊飛出去,然而那不過是克里絲達為了減輕傷害向後跳罷了。
克里絲達馬上調整狀態並編制魔法,「水流匯集之處在此,『回復魔力』。」
克里絲達體內的魔力因為魔法的關係漸漸恢復,並不是無中生有的獲得魔力,而是汲取空氣中的魔力。
在戰鬥中能夠不停地利用魔力塑造武器進行攻防,以及在戰鬥中還有時間使用魔法,這樣子的程度讓因碧圖斯軍團大感興趣。
「妳…果然很強…」魔獸發出陣陣聲音,克里絲達則是警戒地看著她,「但不對,跟我聽到的不一樣。」
「最終命運之人應該要像是怪物般毫無理智,將一切破壞殆盡。」
狂暴魔女的思緒因為戰鬥以及受傷的關係早已混亂,看著眼前的克里絲達只希望她能夠狂暴地跟自己戰鬥,不過她就是不肯,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戰鬥?自己不是應該要在家裡等爸爸媽媽回家嗎?
咦?為什麼?爸爸媽媽呢?為什麼回到家的不是爸爸媽媽呢?你是誰?
「哈哈哈!妳的表情真不錯,而且妳體內的魔女之種還蠻強的,不過跟現在的妳不太契合,沒關係,我會讓妳成為一個好棋子~」
「理由什麼的沒有,難道我想要看他人恐懼的模樣需要理由?不用,我開心就好!」
無法理解、無法理解…我不想要…我想要和我的家人一起…
「啊啊啊!」狂暴魔女身上的魔力開始蠕動,突然猛一跳全數離開狂暴魔女身上,毫無防禦能力的狂暴魔女則是頭痛地蹲在地上。
帶有尖銳攻擊的風屬性魔法貫穿狂暴魔女,狂暴魔女連哀嚎都來不及就被襲擊得不成人樣,然而,在場只有一人的注意力不在此。
「那個眼神…」克里絲達看著狂暴魔女的雙眼忍不住喃喃自語,那個眼神她曾經看過,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就是自己。
那是歷經絕望、恐懼等等過後,憎恨一切卻無力的眼神。
她跟我一樣是…恐懼魔女的受害者嗎?還是其他的魔女?然而,她跟我不一樣,已經是魔女,是不可能再變成人類,但她並不想變成魔女吧,是因為某個魔女…
克里絲達忍不住思考她真的是恐懼魔女的受害者嗎?然而那個眼神像是不容質疑的劍貫穿克里絲達,與自己一樣的人…
狂暴魔女瀕臨死亡邊緣的時候,魔力再度附著在她身上,混濁的魔力讓人無法看清楚她的狀態,但按照之前的狀況,想必正在恢復。
周遭的魔法師們乘勝追擊,克里絲達則是站在一旁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只能夠靜靜地看著大家發動攻擊。
狂暴魔女不停地掙扎喊叫,力量已經變得越來越微弱的感覺,但她仍然爬起來看著克里絲達。
「殺了我…」對克里絲達所說之言不是被慾望操縱的野獸,而是一名受苦之人。
殺了她?剛才明明很強烈的這樣想,為什麼現在做不到…
不行,她的本質已經改變,就算是被強迫的,她已經變成魔女。
腦袋出現各式各樣的聲音,克里絲達略顯頭痛的樣子蹲下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狂暴魔女不顧是誰在攻擊她,直直地衝向克里絲達。
狂暴魔女已經超過極限,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無法負荷。
衝到克里絲達面前的是一個稍微有皮肉傷,但已經毫無意識,看起來彷彿是受害者一般的小女生而已。
克里絲達則是放任腦內的聲音持續擾亂自己,慢慢地使用魔法將狂暴魔女束縛住,並通知魔法師協會的人來帶她回去關押。
「范恩蕾的確有好好的做到我們想要的部分,可惜了,她居然出現在這裡。」
在離魔法師協會一大段距離的屋頂上,一個人影警戒地看著魔法師協會,雖然沒有散發魔力或是準備魔法,但那股壓迫感依然不能輕視。
這個世界最強之一的「血紅薔薇」瑟莉卡?露菲涅雅就在那邊提防,但這本來就在意料之中,我們賭的不過是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罷了。
但少了一顆棋子還是有點可惜的感覺,應該會有更好的用法。
看來現在只能離開,如果沒有瑟莉卡妨礙的話,計畫的進度應該能加快。
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一股威脅,那是瑟莉卡放出來的警告。
不知名的存在怕引來戰鬥只好使用事先準備好的魔法轉移位置。
確認完事情告一段落的瑟莉卡回到家裡,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克里絲達的狀況。
發覺克里絲達沒有在房間裡的瑟莉卡來到浴室,結果也沒有發現,來回查看家裡,最後是在自己的房間找到。
克里絲達的戰鬥服已經褪去,換上原先的睡衣,不過臉上沒有帶著輕鬆的表情,而是夾雜痛苦、憤怒、悲傷等等的表情,手上還戴著限制魔力輸出的手環。
在一旁照顧的德蒂凱炫略顯疲態,但還是帶著笑容迎接瑟莉卡。
「我回來了。」瑟莉卡走到德蒂凱炫身旁,「克里絲達的狀況是遭到精神方面的攻擊嗎?」
「不是。」德蒂凱炫搖搖頭,擔心地看著克里絲達,「是過往的記憶影響到她,除了創傷後壓力癥候群以外,還有解離性身分疾患。」
解離性身分疾患是一種保護機制,是克里絲達為了面對那天的事情,讓自己活下去因而產生出來的癥狀。
瑟莉卡和德蒂凱炫兩人一開始負責照顧克里絲達就發現她有這樣的狀況,花了好一段時間以及尋求許多人幫助,才成功幫她控制人格,但現在卻突然復發,很明顯是因為魔女。
克里絲達之前復發也是因為魔女,只要接觸到魔女就有可能會這樣,不過再接觸到四位魔女後沒有出現類似的癥狀,讓瑟莉卡和德蒂凱炫放心許多,現在卻再度復發。
戴上手環是擔心克里絲達暴走,就算是瑟莉卡也難以保證在毫髮無傷的狀態下壓制住克里絲達,不如先讓她無法使用魔力比較好。
不過已經學會如何使用魔力的克里絲達突然沒辦法使用魔力,就是像現在這樣不停地掙扎著。
「嗯。」德蒂凱炫沒有選擇躺下來,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樣是為了讓克里絲達感到安心一點,周遭最好少一點人。
克里絲達睜開雙眼,藍色的雙眼展露出來的是鮮少露出的懦弱。
瑟莉卡將克里絲達擁入懷裡,此刻的克里絲達需要的不是媽媽,而是一個溫暖的慰藉,而這個人格是好處理的人格,通常只要擁抱在一起等等就能夠安定下來。
克里絲達被擁抱住後,原先紊亂的呼吸漸漸平穩,闔上眼安靜地聽著瑟莉卡的心跳,並打從內心認為這就是母親的心跳。
瑟莉卡抱著克里絲達完全沒有色心,就只有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平常表現出來的克里絲達並不是原人格,而是在原人格受傷後第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擁有所有人格中最強的控制力,並且在溝通過後成為克里絲達這個存在,因此克里絲達的人格名稱都一樣,並且由主人格進行控制。
現在主人格已經失去控制力,瑟莉卡只能祈禱主人格趕緊奪回控制力。
克里絲達像是發狂一般不停地喊叫,幸好德蒂凱炫已經提前佈置好魔法,聲音並不會傳出去。
這個人格是恐懼的人格,對周遭事物害怕、恐懼並且無法控制自身,會不停地喊叫、顫抖,試圖逃離一切。
這個狀態下,絕對不能夠讓克里絲達碰到血或肉,否則狀況會加重。
而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像現在一樣靜靜守候,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驚嚇到她,也不能夠碰觸她,不然狀況也有可能加重。
克里絲達躲在被窩內,時不時還會被自己嚇到跳出被窩,如果是正常的情況下,德蒂凱炫或許還會笑吧,現在卻是完全笑不出來,只能夠等待時間幫忙。
瑟莉卡將早餐舀起送入克里絲達的口中,克里絲達乖乖張嘴把食物咽下,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玩偶。
瑟莉卡感到些許心痛,這是毫無反應情緒的人格,但如果受到太嚴重的刺激,可能會引起其他人格。
德蒂凱炫事先將狀況說明給僕人們,因此早餐中並沒有肉,也沒有類似紅色的食物,這樣對克里絲達來說才是最好的。
瑟莉卡餵完後,就拿起毛巾擦拭克里絲達的臉,臉上滿是淚痕,眼睛也哭得紅腫,但現在的她毫無反應。
瑟莉卡擦拭完後就讓她躺回床上,沒有任何話語就是按照命令,瑟莉卡只能夠在一旁靜靜守候。
在龐大的房間中,令人喘不過氣的黑暗佔據一大部份,潔白的空間只佔一部分,卻有一個守護者站在原地禁止黑暗繼續侵犯過來。
仔細一看會發現克里絲達身旁有許多克里絲達,其中最不一樣的是一個身材嬌小,是小時候的克里絲達,那是原人格。
因為心靈受傷的關係,她只能夠踱步不前,但為了向前,因此產生出主人格,就是眼前守護其他克里絲達的克里絲達。
他們是原人格分裂出來的各式各樣的人格,然而基本上都是負面的人格,實在是十分稀少的狀態。
因為跟魔女戰鬥的關係,加上認知到范恩蕾可能跟自己一樣是受害者,導致主人格的影響力變弱,其他的人格才會趁機跑出來,現在只能夠等到思緒恢復,讓主人格能夠再次奪回控制權。
「為什麼不殺死魔女…」在黑暗中,一位克里絲達發出話語,主人格馬上明白那是誰,是憎恨的人格,控制力僅次於主人格。
憎恨的人格用十分兇狠的表情瞪視著主人格,主人格都不禁覺得一陣冷顫,憎恨人格是絕對不能夠放出去的人格之一,威脅性極高。
「殺不殺死魔女不是由妳決定,安靜,不要影響到她。」主人格將原人格護在身後,這群人格最期望的就是奪得控制權,因此只要控制原人格就好。
「不公平…為什麼是由妳決定…」憎恨人格所散發出來的氣場讓原人格感到害怕,躲在主人格背後不敢直視她。
「沒有公不公平這件事,單純就是妳太危險了。」主人格不再理會他們,而是專心照顧原人格,現在只能夠依靠時間來恢復狀態而已。
克里絲達很脆弱,就算有各式各樣的人格,那不過是保護機制罷了,我們依然很脆弱,我們需要變得更加堅強。
然而要怎麼做並不清楚,繼續產生人格保護也不是辦法,增強控制力也不對,只能夠慢慢思考何者對克里絲達這個存在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