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H官方钱包

前往
大廳
小說

(宣傳)回憶推車 第一章 空虛

amous | 2021-10-21 18:23:25 | 巴幣 16 | 人氣 245

第一章 空虛

「好痛……」
睜開雙眼的同時,膝蓋與手肘傳來的劇痛感隨即如鬧鐘般準時的傳遍全身。
如此劇痛的原因,大概是因為雙膝和手肘遭受過重擊吧。
凌亂的長髮披落在枕頭與我的肩上,身上的睡衣也因昨晚翻來覆去而顯得凌亂不堪。
我吃力地從柔軟的床鋪上坐起,忍著疼痛將右手肘抬至雙眼能看見的高度。
「果然……瘀青的這麼嚴重。」
從肘關節到手臂全都被怵目驚心的瘀血覆蓋,當然,膝蓋也不例外,比起正常大小腫了快一倍。
我輕嘆了一口氣,眼睛往窗戶的方向飄去。
窗簾已經被人拉開,早晨的陽光透著玻璃糝了進來,透過光線能看見房間裡的塵埃漫天飛舞著。
「怎麼又隨便進來我的房間了……如果進來了就順便叫我起床啊。」
目光離開窗邊,我將視線投射到床邊的鬧鐘上。
七點半,以上學時間來說絕不算早起,但前往學校剩餘的時間還算充裕。
「媽媽應該沒注意到我的傷痕吧。」
嘴上這麼說著,但我內心非常清楚她是絕不可能發現我受傷的事情。
有個將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的母親,怎麼可能會有多餘的心思注意到自己的女兒受傷這件事呢。
我的父親長期在國外出差,我對他的記憶僅止於國中時期。
我的母親則是一位規模龐大的公司的主管,因此她每天都十分忙碌,幾乎天天早出晚歸。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的母親對我的生活不聞不問,只有在成績單發下來的那一天才會主動找我搭話。如果我的成績不錯,母親會高興的誇獎我幾句,然後繼續安心的埋首於她的工作;但如果我的成績不盡理想甚至一塌胡塗,她不但會立刻轉身離開,就連接下來的好幾天我可能連早餐都沒人幫我準備。
我的父親就更不用說了,我甚至在這一兩年之中都沒見過他任何一次。
抱著鬱悶的心情,我緩緩的從床鋪站起並拖著腳步離開房間。
昨天的我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有在的傷痕,我現在已經無從得知。
不過我相信絕對是我希望遺忘的事。
簡單梳理完畢以後,我走到客廳旁的餐桌,餐桌上放著一張黃色的便條紙。
“早餐放在微波爐裡,如果冷掉了就加熱一下吧。”
工整的字跡均勻的分佈在便條紙上,看起來不像是匆匆準備的。
我依照紙上說的打開微波爐,映入眼簾的是一碗食材豐盛的粥。
「以往根本不可能有時間準備這麼複雜的早餐吧,看來今天真的很難得呢。」
通常母親都是匆匆地準備一下早餐就趕著出門了,更不用說會有多餘的時間進來我的房間。
用完早餐以後,我將盛裝早餐的空碗清洗乾淨並放進烘碗機裡,背起書包朝玄關走去。
今年十七歲的我,就讀臺北市名聲不錯的公立高中。
為了能和母親說上幾句話,為了能讓她更加注意我,我非常認真的讀書,也是因為我的努力不懈,讓我順利的進入一流的高中。
考上理想的高中,母親似乎也替我感到高興,但我逐漸發現自己如此努力換來與母親交流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或許是她變得比以前更加忙碌,但更多的可能只是我的好成績已被認為是理所當然。
利用玄關擺設的等身長鏡,我將披落至腰部的長髮綁起,簡單梳理成整齊的馬尾。
關上家門以後,我快步走向即將關上門的電梯,電梯內的中年男性看到我匆忙奔跑的身影,貼心的按了按鈕讓電梯門再度打開。
我禮貌地向他點頭致謝,然後迅速蜷縮進電梯的角落。
在電梯向下的過程中,那名男性似乎注意到我身上的傷痕,他欲言又止,看起來想詢問有關我渾身是傷的原因。
我並不是對於這樣的外觀毫不在意,而是對於生活已經感到麻木無比。
現在的我就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生活著,笑容與淚水彷彿從未降臨過我的生命中。
我住在永和的一棟大樓裡,從大樓走到頂溪捷運站要大約十分鐘的時間。
或許是身上的瘀青太過明顯,在往捷運站的路途上,不少人對我投以驚訝或是疑惑的眼光。
我加大步伐避免有大膽的人攔下我問話以解決他們的疑惑,直到上了捷運才得以停下腳步。
多虧了捷運的擁擠,我身上的傷痕似乎沒人注意到。
離開捷運站,踏進校門的一瞬間,上課的預備鐘就完全佔據了我的耳膜。
學校的鐘聲過於嘈雜這件事已經有不少的學生向校方抱怨過,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任何改變,這也為不喜歡吵鬧的我帶來不小的困擾。
「夏紅煙,妳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帶著這身傷來學校嗎?」
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我被身後一道嚴厲的聲音叫住。
我轉身望向聲音的主人,只見一個裙子穿的短到不能再短,制服的扣子敞開好幾顆,頭髮也染成誇張的紅色,簡單來說就是太妹的少女一臉輕視的看著我。
我喜歡我的名字,但從她的口中說出我的名字卻令我反胃,雖然我並不記得是什麼原因讓我如此厭惡她。
「不然我能讓這些瘀青瞬間消失嗎?再說我想怎麼做應該與妳無關吧。」
我十分不耐煩的回答她。
「看來昨天讓妳摔的跤還不夠多是嗎……妳這種自以為是的個性真是讓人感到作嘔。別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會很有人緣,妳等著看吧,我會讓全班的人都厭惡妳的!」
太妹一臉憤怒的對我吼道。
原來這些傷是被他們霸凌遺留下來的,不過那些事都不重要了,畢竟我都已經忘的一干二淨。
雖然我無法為自己的長相作出評價,不過就我現有的記憶來說,我被不少的人稱讚過我的外表。
「妳想怎麼做是妳的事情,我根本不在乎。」
我沒繼續搭理她,簡單回應她後便回頭往教室方向走去。
老實說,我完全不記得她究竟是誰,既然她說她是我的同班同學,那就姑且相信她吧。
不過我現在也大概能明白我為何會對她反胃了。
進到教室以後,我沒有和班上的任何人搭話,逕自往我的座位走去。
畢竟班上我能記得的臉孔真的寥寥無幾,更不用說有多少人能說上話了。
「…………」
走到座位前,我警覺地發現坐椅的螺絲都被拿掉,只剩下骨架還苦苦的支撐著它的形狀。
我輕嘆了一口氣,握著椅背橫向固定的木條想將坐椅提起。
啪拉的一聲,坐椅在原地肢解,只剩下木條還握在我的手上。
大概是沒看見我從椅子上摔下來的模樣,我的身後傳來一陣不滿的騷動。
「她怎麼沒有坐下去啊!」
「我還想看她摔倒的蠢樣呢……」
「最好是,你只是想看夏紅煙的內褲吧,變態。」
「昨天不是只要伸出腳就能讓她摔很多次嗎,今天怎麼這麼機警?」
諸如此類的話語充斥著整間教室,我的內心卻沒有任何的起伏。
甚至連一絲憤怒的火苗都沒能在我心頭點燃。
我將目光環視整間教室,想要尋找有沒有多餘的坐椅可以讓我使用。
雖然整間教室裡有一張多餘的的坐椅,但我發現教室後方的書櫃上有這個坐椅所缺失的螺絲釘。
彷彿認命一般,我將那些螺絲捧在手心上,緩緩的走到散落一地的坐椅旁並吃力的跪下。
疼痛感隨著膝蓋著地的剎那襲遍全身,但我僅僅只是皺了皺眉。
由於缺乏螺絲起子,我只能用手困難的把螺絲釘栓進好不容易才組裝完成的坐椅骨架裡。
上課鐘聲響起的同時,我也勉強把椅子組裝完成。
拖著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我將書包隨意放置在地上後便坐到椅子上。
沒有解體。看來用手組裝的坐椅似乎還能支撐我的重量。
第一堂課是國文課,在老師進到教室以前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啪拉。
就在我趴倒在桌子的瞬間,桌子原地崩塌了。
重心全都放在桌子上的我自然隨著桌子的肢解而向前傾倒。
比剛剛更加強烈的疼痛感隨著班上的爆笑聲同時傳來。
「她是不是傻子啊!警戒心這麼快就消失會不會太單純?」
「我還以為她會注意到呢,看來是我多慮了。」
「怎麼樣怎麼樣,剛剛她跌倒的瞬間有看到嗎?」
「那麼快怎麼可能看得到啦!真枉費我拆了這麼久的螺絲釘。」
我能很清楚的分辨出笑得最大聲也最誇張的那個人,就是早上來找我麻煩的那個太妹。
我正想努力撐起身體從解體的書桌中爬起來的同時,有人拉著我的頭髮粗暴地將我的頭抬起來。
正是那個太妹。
「夏紅煙,別這麼快就投降喔,這對妳來說只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我會讓妳之後的每一天都無比精彩。」
她滿臉愉快的看著我並如此說道。
我抬起手想要把她那抓住我馬尾的右手給撥開,卻發現我的雙手早已變得鮮紅。
「喂喂……她好像流血了……」
「會不會是被木頭割傷啊?」
班上的同學開始不安的竊竊私語,我也能察覺太妹開始慌張起來。
「這件事誰也不能說出去,聽到沒有!」
她以嚴厲的口吻對著全班喊道,班上也因為她而安靜下來。
「當然也包括妳,夏紅煙。只要妳敢對外透露半點訊息,我絕對會讓妳好看。」
她將臉貼近到我的面前,臉部表情變得十分猙獰。
於此同時,教室的門被打開,走進來的老師也因眼前的景象感到驚訝。
「夏同學,妳的桌子怎麼會解體了呢?還有妳的手流了好多血,要不要去保健室包紮一下比較好?」
「沒事的老師,我來帶她去保健室吧。走吧,紅煙。」
太妹十分溫柔的將我扶起,並為我拍去附著在裙子與制服上的灰塵。
「尹同學真是貼心呢,那就麻煩尹同學帶她去保健室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推開太妹攙扶著我的手,獨自往教室的後門走去。
「紅煙,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老師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謝謝老師的關心,但我真的沒事,簡單包紮一下很快就回來了。」
我搖了搖頭並對老師擠出僵硬的笑容。
「如果有需要就在保健室休息吧,不要太勉強自己喔。」
老師看見我已經走到了門邊,只好答應我的要求。
「若是保健室的人問妳這身傷怎麼來的,妳最好什麼都不要說,否則妳的下場會很精彩。」
就在我打開門的同時,坐在門邊的一位男同學低聲呢喃。
我沒有理會他的威脅,依然默默地走出教室並輕輕的將門關上。
十月的陽光很溫和,它伴著湛藍的碧落在屬於它的伸展臺上從容地展現自己。
於此同時,世界上的各種事物也依照步調和諧的運行著,只有我,夏紅煙,是與世界和那不可多得的陽光格格不入的存在。
若要叛逆一點的說,是這個醜陋至極的世界與我格格不入。
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我的身影大概不是孤寂能概括的意境了吧。
空虛而且孤寂,這是我每天生活下來的心得。
沒錯,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度過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即使剛剛的疼痛讓我差點落淚,孤立無援的處境讓我心灰意冷,對我來說都已經無所謂。
因為我今天傍晚就會將它們全部遺忘,今天生活的一切事物,都將灰飛煙滅。



創作回應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