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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長篇小說】不過是想當偵探,能不要這麼困難嗎!

根號奶油 | 2021-09-28 19:30:02 | 巴幣 0 | 人氣 120

第一冊
資料夾簡介
《不過是想當偵探,能不要這麼困難嗎!》的第一冊

***

下課鐘聲響起。
黑板旁的時鐘再次來到四點,那時因為禾岳藏匿入社申請書而慢了1分23秒的指針早就被調回原本該待的位置,繼續依然故我的步調,彷彿對先前調慢一事毫不知情。

收拾書桌的同時,坐在前面的禾岳突然轉過頭來,拍拍我肩膀。

「走吧,一起去社團吧?!?/font>

我歪過脖子瞄向他的書桌,沒想到桌面竟然空無一物,已經收拾好書包,是隨時都可以離開的狀態。真是的,不是才剛下課嗎?這傢伙動作未免也太快,他該不會下課鐘響前就在收東西了吧?

「不要發呆了,快點把東西收一收走了。」禾岳催促。
「幹嘛這麼急,反正今天的社團活動不是改成準備明天的考試嗎?」

禾岳的動作忽然停了一拍,狐疑的目光不斷遊走我全身上下,瞧得我渾身不對勁。

「幹麻?」我問。
「你……該不會是想要蹺社課吧?」
「哪看出來的?」
「那幹麻不走?」
「我今天是值日生啦。」

禾岳轉頭看向黑板右側的值日生欄位,隨後又偷偷瞄了一眼教室第一排的綵玉,幽幽「喔」了一聲。

「又怎麼了?」

問話的同時,我故意說得不清不楚,省略原本應該出現在話中的「你和綵玉」,以免當事女聽到。禾岳愣住幾秒才明過過來。

「沒有啦。」然而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這時李綵玉也收好書包,朝著我們這裡——喔不,應該是禾岳那裡前進,於是我湊到禾岳耳邊說。

「其實她也很可愛啊?!?/font>
「是啊。」

雖然禾岳嘴上附和,他臉上鬰悶的表情卻完全出賣心底的真實想法。也許正如禾岳自己所說,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煩惱,甚至在某些人眼中是十分奢侈的煩惱,但是煩惱毫無疑問就是煩惱。

我拍了拍他肩膀表示安慰,只希望他能早日頓悟。

「什麼、什麼,你們兩個人在說什麼悄悄話?」
座位右手邊的夏文祈這時湊過來,想加入我們的對話。

「沒什麼?!购淘离p手一攤,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真的嗎?」
「真的?!刮遗浜现淘溃貞獙⒛抗馔断蛭疫@的文祈。

沒辦法,討論女孩子外貌之類的,並不是什麼適合非當事女同學參與的話題。
後來,我和禾岳、綵玉以及文祈又小聊幾句,目送他們離開教室後又趴回桌上,發起呆來。

窗外操場傳來學生們充滿朝氣的聲音。

我將右頰貼在涼爽的木桌上,看著窗外,感受午後的風光明媚。那溫暖的陽光、沁涼的微風以及清新的空氣,這一切的一切是多麼的美好,讓我不禁發自內心贊嘆:啊,多麼美妙的天氣。

心底一股沉寂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忽然鼓噪起來,蠱惑著我去做壞事,彷如惡魔的呢喃?;蛟S待會應該要蹺掉社團活動,出去外面散散步,我一面這麼想著,一面打了個哈欠。

明陽橋旁的河濱公園是個好去處,那裡的草坪很舒服,躺在上頭可以聞到一陣淡淡的泥土與青草香;過了橋之後的明陽山也是個好地方,雖然有些偏僻,但是山頂公園的觀景臺能夠一覽整座北臺市,夕陽下的北臺市非常美麗。

那裡的夜空也相當漂亮,因為山上沒什麼燈害,特別適合觀星,北新、隆基兩市的天文愛好者三不五時也會到明陽山辦活動。

不過,就這麼直接回家睡覺好像也……

「唷,望一?!挂粋€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來。
「哇——」
「你好傷人,我是有這麼可怕嗎?」

夏文祈正彎下腰,側著頭,正巧與我四目相接,一雙琉璃珠似的眼睛閃爍著動人的神彩。

赫然間我意識到兩人的臉似乎靠的太近,於是連忙起身,撇過頭去吞吞吐吐地說:
「嚇……嚇死我,原來是你啊。怎麼還在這裡,還以為你跟禾岳他們一起去活動室了。」
「我……忘帶課本?!?/font>

文祈也跟著挺直背脊,一邊嘿嘿嘿的傻笑。她一邊整理自己的長髮,手指一圈又一圈的轉著髮尾末梢。

「啊,我還沒做打掃工作?!?/font>

我假藉要做值日生的工作,逃離現場的尷尬,趕忙到教室後方的掃具櫃,拿出掃把和畚箕。

「我來幫你吧?!刮钠磉呎f邊走過來。
「不用啦?!?/font>
「反正今天社團也沒什麼事情不是嗎?那就讓禾岳和李綵玉兩人多獨處一下也好。」
「說的也是?!?/font>

夏文祈將手移到我剛才闔上的櫃子把手上,貌似真的要幫忙值日生的工作。

「真的不用幫忙啦?!刮壹泵ι焓窒胍浦顾?。
「就當做是平時問數學問題的回禮吧?!沟撬皇菍ξ?出充滿善意的表情,搖搖手阻止我,從櫃子裡拿出另一組掃具。
「謝謝?!?/font>

我呆愣在原地,看著文祈穿梭於學生們的木桌椅,朝教室的另一個角落走去,馬尾辮隨著步伐不規則左右搖擺。沿途她手中的掃把、畚箕還不時撞到桌腳椅腳,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響。
她走到教室門口,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目光,突然轉過身來。

「怎麼了嗎?」

我搖頭,趕忙垂下視線,揮起手中的掃把。一時間,只有掃把和地面的磨擦聲沙沙地迴盪在牆與牆之間。我們就這樣默默掃起僅有二人的空曠教室。

數學問題嗎?

雖然夏文祈是這麼認為,但她問的都是些簡單的小問題,我根本就不覺得有幫上什麼忙,反倒是她告訴我的那些偵探心法,讓我覺得自己長了不少見識。

「望一?」就在我把畚箕中的灰塵倒入垃圾桶時,掃到教室中央的夏文祈開口。
我反射性「嗯」了一聲。
「望一是推理迷嗎?」
「嗯……」我沉吟一小會,「應該算吧?!?/font>

雖然我的夢想是成為偵探,卻沒有看過多少本推理小說,是那種「叫得出口的作者數」比「實際讀過的作者數」要多的讀者。不過我想不起自己有討厭過哪一本推理小說,基本上讀過的都很喜歡。

就這點程度來說,自稱是個推理迷應該也不為過吧。

「難怪每次有事件發生的時候你都這麼興奮。」文祈嘴角微微上揚。
「那倒不是。」
聽到回應後她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反問我為什麼?
「妳問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我想要成為偵探啊,只是不曉得該不該老實回答。

還記得那是小學五年級的回家作業,老師出了一份作文,題目是「未來的夢想」。天真的我傻乎乎寫下自己未來想要當偵探。雖然老師看完之後,只是摸摸我的頭,笑笑的,沒有表示什麼。

但是浮現在父母臉上的擔憂與不可置信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們倆一個比一個緊張,又是「這年頭沒有人在當偵探啦」、「那個工作很辛苦又?不了錢」、「那都是小說家在騙人啦」,再不然就是「當醫生可以賺很多錢,大家又很喜歡你」、「憑我的聰明才智應該去當學者,不然就太浪費了」等等的。

說來說去就是不贊成我的想法。就連禾岳也難得表示反對意見,勸我好好考慮這件事情。

「望一該不會想當偵探吧?」不知不覺間走到我身邊的文祈說。

咦?

「我猜對了?」文祈一張臉在我面前,眼睛不停眨啊眨地觀察我的表情。我退了一步,正想要擠出些話,她又繼續說:「真是意外,沒想到你居然會想當偵探?!?/font>

天??!她是怎麼看出來的?我又退了一步,摸摸自己的臉。我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

「我覺得挺好的啊,偵探?!顾α?。
「是嗎?」
「真的。」

我原以為她是為了掩飾心中的不以為然,才刻意補充那句話。但是綻放在她臉上的燦爛笑容完完全全消除我心中的疑慮。
不過,夏文祈的洞察力實在令人佩服。

「文祈是怎麼猜到的?」我問。

她轉過身,水藍色的格子裙輕輕的旋起。她踏著連影子都快飄起來的輕盈步伐走向垃圾桶。

「你要推理看看嗎,偵探先生?」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聲音聽上去很愉快。
「下戰帖是吧?!?/font>
「哼、哼。不過我們就不要賭月巴克了。我不喜歡喝咖啡?!?/font>

她邊說邊收拾好手中的掃具,最後吐了吐舌頭,就好像自己真的嘗到咖啡的味道。

「這麼有自信,居然覺得自已一定會贏?!?/font>
「不是的,」她搖搖頭,「要猜到別人心裡在想什麼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font>
「嘛,這倒是。」
「所以要猜猜看嗎,還是想直接聽答案呢?」
「不、不,我接受挑戰。」

我們兩人接著擦起寫滿粉筆字的黑板。就在我拍著板擦的時候,一陣思緒閃過。
我該不會曾經跟她提過件事情?不,不可能,要是和文祈提過,她就不會問我是不是推理謎。同樣的道理,她應該也沒有從禾岳那裡聽說過這件事情。

等等,一個會對謎團感興趣的人不就只有推理小說迷,或是以偵探為志業的人兩種而已嗎?所以夏文祈是藉由我否定自己是推理迷得出答案的嗎?不對,還不一定。以警察為目標的人也會對周遭的謎團產生濃厚的興趣才是。

像是推理小說家、編劇、導演之類的人同樣會喜歡謎團。雖然比起解決謎團,他們可能更在乎謎團本身以及如何把它們寫進作品賣錢,但還是不能簡單排除。
也就是說……還有沒注意到的線索嗎?

大量揚起的粉筆灰向我襲來,源源不絕,白色粉末獨有的乾香刺得鼻腔發癢,連同眼球的水份也一併奪走。我閉氣,後退一步,逃離令人不適的塵煙,眨眨乾澀的雙眼。隱身在粉筆霧後的文祈,微微晃動的身影很是朦朧,根本看不清楚她在做什麼。

不清楚——對了,夏文祈是怎麼看我的呢,我在她眼中是怎樣的人呢?難不成是這樣!
數學好的人通常都會選擇理組,以工程師、程式設計師或是科學家做為人生志向,而不是作家這類需要與文字為舞的行業,更不要提警察這種報酬與風險不相匹配的職業。

一般學科成績好、握有選擇權,能夠選擇喜歡科系甚至大學的學生多半抱持這種想法。
文祈肯定就是這樣想的——不對,要是她把我想成是一般人的話,那她更不可能認為我的夢想是成為偵探,這種只在存在小說世界的虛構職業。

但反過來想,既然一般人的夢想不可能是成為偵探,也就是說……

「難道文祈認為我是一個怪人嗎?」
「???」

此刻懸浮空氣中的白色顆粒早已散盡,我能清楚看見文祈正歪著脖子,眼神全是錯愕與困惑。

「這就是妳猜到我想當偵探的理由,是吧?」

她將整理完畢的粉筆盒放回收滿各色粉筆盒的講桌抽屜,細心塞進裡頭唯一的矩型空隙。

「望一是有那麼一點特別,但是完全不奇怪喔,還有,」她伸直手臂,左手食指在我的面前輕輕左右搖擺,笑道:「噗噗,答錯囉?!?/font>

「不然是為什麼?」

「當然是直覺啊?!钩鋈艘饬系幕卮?。

「那不就是『猜到』的意思嗎?」

「嗯。」而且坦率的程度完全超越想像。

「我還以為文祈肯定注意到什麼特別的線索?!?/font>

我們兩人收拾完教室朝著部活動室前進。同一層的都是一年級教室,燈全息,更沒有半點聲響。走廊轉角處的保健室大門,意外保持敞開的狀態,裡頭還亮著,卻不見半個人的蹤影。我們攀登無限上升的階梯,一面聊著未完的話題。

「直覺也是推理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啊?!顾f。
「是嗎?」完全不能茍同。
「那你又是為什麼每道數學題目都解的出來呢?」
「當然是因為題目很簡單啊?!?/font>
「那為什麼會覺得題目很簡單?!?/font>
「這是因為……因為……」說著說著,我的聲音漸漸消失。

越是想要反駁,就越是發現我的論點有多麼站不住腳。仔細回想做數學題目時大腦發生的事情,其實我的腦海是一片漆黑,就跟運動時沒什麼兩樣。當桌球飛向自己,我完全不認為我的左半腦還是右半腦,曾明確對身體的哪個部位下達指令,總感覺我在意識到自己必須擊球前就已經揮拍擊球。

做數學題目的時候也是,答案早在阿拉伯數字的形狀浮現於意識前,填空題的欄位就已經滿了。

文祈繼續說:「這不就是因為你對數學有一種特殊的直覺嗎?」

我根本無法否定她的觀點。雖然也能繼續爭辯,說這個叫做聰明,不是直覺;但這種爭執毫無意義,只不過是在玩文謅謅的定義遊戲,為了贏得辯論的話術和詭計,對於了解實情一丁點幫助都沒有。聰明與直覺幾乎可以說是同件事情,都在描述難以言明的優異能力。

「我沒說錯吧!」她笑。
「是啊。」除了聳肩,還是只能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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