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a broken guy, got a few screws loose, I guess. Never really knew it until now."
~Richard Russell
想起一則發生在2018年的故事。
一個在美國西雅圖機場上班的地勤人員Richard，偷走了一架客機，儘管沒有接受任何訓練，憑著遊玩飛行模擬遊戲的經驗，他將飛機開上了天。
事發當下，塔臺人員嘗試引導他降落，然而他們的對話有些言不及義。Richard說，他想去看看那條揹著逝世的幼崽游了兩周的虎鯨，那是一條西雅圖不久前報載的新聞。
他問道，如果他能成功降落，會不會得到機長的工作？接著他說，也許他能貼近水面完成一些特技動作，或是繞到山的另一面，以不同的角度去看看風景，油量應該足夠。
最後，飛機墜毀在附近的小島上，Richard沒有生還。
Richard成長於一個生活無虞的家庭，有深愛他的老婆與家人，同事與朋友對他的評價是善良有風度。然而，這些標籤在面對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時，並不能解釋或說明甚麼。
社會是龐大且全年無休的機器，偶爾會有幾顆螺絲不堪承重，或者疏於保養，於是在某個瞬間就此鬆脫，而我們再也見不到這些面孔。
最初的目的也許不是放棄生命，但是在某個瞬間，彷彿世上其他的事都無關緊要了。所以Richard才會在結束整日的工作後，悄悄地進入座艙，去實現兒時未竟的夢想。
當熱情與冀求都已風化成沙礫，而回憶與創傷俱已淘洗，有些人仍能感知到一些刺激，進而以截然不同的價值觀，甚至以生命去回應這世界，這對我來說是既浪漫且悲傷的事。
演奏了相同的樂章數十年，卻在高音聲顫處斷了弦，那種拋下一切的義無反顧，常常是與成熟衝突的。成熟應該是：喜歡的事物依然喜歡，但可以不擁有；恐懼的事物依然恐懼，但可以去面對。
日子愈過愈短，故事愈說愈長。後來我想，一個技法與劇本成熟的故事，未必就是好故事。那一瞬的掙扎與決斷，絕非毫無意義。至少我仍記得Richard，以及他短短75分鐘的飛行夢。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