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午夜靈異集
無頭騎士
首級，在刀鋒劃開的，破綻；粗壯的腿，一節節車廂，那利刃般的鐵輪，割地，是兩道血痕。
年少的領主，近現代了，也只有英年早逝的評價。伊人等待，卻也只能草草成婚。下了葬的，那不完整，兩截，軀體。換了名的地主，曾是莊園的園丁。
在夏、秋分際，思緒飄散在你我的茶杯。鼻腔裡薄薄的窒息感，是無法明言說道的悲傷。
親人、情人；死人、活人，壓在那秋扇底下，時暖時寒的天氣裡，夢中步步遠離的，一角，眼眶留下一抹愁。愁地心臟悸動不止，也不過一段塵封往事、過往佳人。
渴望著情，膠著於情；扳著平淡如水，了無生氣。
餐盤裡，一塊塊可可餅；明明妳知道我不愛吃，還是添滿了一桌地午茶糕點。
這些老款式，已經沒再販賣，是妳曾經不諳廚事的手，做的嗎？
又有甚麼關係？裝模作樣的我們，一個拿著錶；一個舉著鏡。也只有這個月，我們相聚。除去禮儀，我們可能又少了樣聯繫。
如慣例，妳談起家人、子嗣。在過去幾十年裡，習慣了我孤僻的一面，我還是很願意聆聽。妳的女兒、孫女，我一直照看著，她們都挺像妳，漸漸長到妳我相遇的年紀；也都是我目送她們穿嫁衣。
開始時幾年，妳甚至不願打聽、相信：那車輪，已經輾壓過，我，一根根神經。
記得過去，是妳不肯變通，掃除了我的新奇玩意出了門。也是妳，現在染了個粉色頭髮，妳說是妳孫女給染的，說是祖孫情。
賭氣也不是幾十載：見面也該免了，我不想把這樣的妳保留回憶。
不是不想跟上，沒了腿的我，要如何才能，趕上妳？
不健全的關係，都是，雙方沒法放下的，過去。
家鄉有美麗的紅花，上到娘家那塊，哭泣，是喜悅？是不甘？帶往都市後，訂下的婚約，卻再也無法…只是坐在桌的對面，每年還能看見對方一面。
擴大的宅院，是曾為僕人的他不敢想像的吧。幾十年？主人離去的時間，一度的荒廢，你們都替我繼承了。曾經的流言蜚語、曾經的情話連綿，人事、景物也和他們的主人，一同入土了嗎？
已經感慨夠久、夠久，明明是來看故人。也到時該離去，天色慢慢地黎明，驅逐，亡靈。
慓悍的戰馬，背負我過去最愛的座椅，僕人們接送，半截的身。也如此可悲，騎了一生的馬，再無法被我駕馭：曾經握持寶劍的雙臂顫抖、曾經奔泉能飛的腿截去。
不敢回頭，因為知道：後頭的她一定會和我招手，也知道，若回頭，便不願再走。正因如此，我當了數十載懦夫，也不敢牽起，那，願意跟我走的手。
皺紋，歲月，如花、如霜，當年看到的一眼，是帶下山後，最後悔的決定。
「奶奶，茶都涼了，您上外頭坐了一晚上？這種天外頭是涼快些，不過您得注意點…」
「我在等…一個老朋友。他忘了些什麼。」
「昨晚那個年輕人嗎？他和我差不多大吧。真是健忘…」
老人鬆弛的眼角，也不得銳利。
「是啊…他忘了，帶走，已經好幾年了。」
已經習慣了給孫兒留些糕點，順手收拾，也覺得那層層歲月礙眼。不過：
那雙老練的手，還能握得動，握得動：曾經邀約離鄉下山時拉上馬的，那雙手。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