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隱於地平線,天空透出深藍,最終被黑夜拉起帷幕。
「又改考卷改到現在……真是的,真想換工作啊……」娃娃臉的男人難掩倦色,打著呵欠喃喃自語。
街道上只有他一個人,經過的路上雖然也有幾隻流浪貓,但以能人類語言傾聽並交談的生物,並不存在。
因此,這一刻才顯得異常。
「還要跟著我走多久?我已經沒有心情跟你慢慢耗了,如果再不離開的話,我就只好驅逐你了喔?!?/font>
明明沒有其他人,男人卻臉色陰沉的開口,彷彿有什麼東西正緊跟在後一樣。
真是的,他明明什麼事都沒做,為什麼會有虛跟在他身後??!難不成靈媒體質本身就是麻煩吸引機,就像小學生身邊一定會有死人,而靈媒體質則是虛眼中垂涎欲滴的上等佳餚是嗎?
不過這樣說不定會好得多吧?如果跟在身後的是跟蹤狂,那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困擾了。
「你看得到我?真的看得到我?本來覺得這傢伙的味道嗅起來不錯,但居然連我都看得到,我真的是太幸運了?。【尤荒艹缘竭@麼棒的食物!人類,人類,我要吃掉你的靈魂!」
一隻白色的虛在墨後方開心的笑著,沒有靈力的人類絕對聽不見的聲音,聽起來模糊、混濁,但卻威脅感十足。虛張開了牠的獠牙,準備吃掉這位擁有極高靈力的人類。
人類是家畜,是被圈養的野獸,沒有利齒也沒有反抗的力量,只能任它們宰割,是單薄可笑的生物。人類中也存在一部份稀有的、擁有極高靈力的存在,是非常美味的食物,是好吃的不得了的美味,只要嚐過一口,就無法忘懷那個氣味、那種極樂所帶來的享受。
「真是的……被人當成獵物的感覺還滿討厭的耶?!鼓腥藝@氣著,有些無奈。
他拉出了掛在脖子上的吊飾,那是一面以鏡子構成的吊飾。他手持鏡子,把鏡面對準了跟在後面的虛,把對方的身影映入了鏡中。
「鏡返?!?/font>
虛確信自己即將要吃到這個人類,但在它身後卻浮現了一面鏡子,將剛剛男人的鏡子映入的形象映射出來,如同荒獸一般的從鏡中咆哮而出。
在虛的獠牙即將碰到這名男人之前,牠赫然發現自己怎樣也動彈不得,有什麼東西咬住了牠,讓牠無法再前進一步。
「好了,接下來要怎麼教訓你好呢……」在男人思考下一步的時候,一名穿著黑色裝束的橘髮少年從屋簷一躍而下,揮起手上的白色大刀,貫穿了虛的頭部。
在橘髮少年的斬擊下,虛化為點點的光點四散而去。在此同時因映照而生的白色虛也化為虛影消失。
在橘髮少年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他抓住了在一旁觀望的男人的衣服憤恨難平。
「你白癡?。槭颤N總是做這些危險的事情,看到虛難道不應該閃得越遠越好嗎?」
對於少年的質問,男人眨眨眼舉起大拇指的說道:「欸嘿,因為我看起來就是一副很美味的樣子!」
「聽不懂啦!說些正常人的話好嗎?」
男人忽然露出了一副悲傷的表情,讓橘髮少年看的疑惑不已。怎麼了,這傢伙又在演哪齣?
「一護,你不能因為自己不正常,才說別人不正常來證明自己看起來很正常啊……喔!好痛!」正當男人嚴肅的拍了拍橘髮少年的肩膀做出勸告時,被對方忍無可忍的揍了一拳。
「會聽你說蠢話的我就是個白癡!」黑崎一護將白色大刀收回背上的刀鞘,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護,做得好!虛解決了嘛!欸?墨……怎麼又是你!」從街道一角跑了過來的黑髮少女,在看到橘髮少年身旁的男人驚訝的叫出聲。
少女認識這位長得稚氣、看起來像大學生,實際上已經是高中老師的男人。在空座一高上學期間,總會有幾堂課會是這位老師的授課。說不上好,也稱不上壞,總之是個無法坦率把他當成老師尊敬的對象。
不過少女之所以會跟男人有除了師生以外的關係,完全拜一旁的橘髮少年黑崎一護所賜。黑崎一護和這位老師是鄰居關係,據說一護小時候很尊敬也很喜歡這位名叫墨的男人,只不過現在的他則是大力否認,聲稱自己沒有那種會後悔一輩子的黑歷史。
會讓一護如此反彈的原因,少女覺得這跟墨的授課方式有很大的關係。男人教授的科目是日本史,在談及戰國時期的時候,會興致勃勃的談及武將跟小姓之間的曖昧情愫、超脫生死之間的偉大情操。
一言以蔽之,墨是個腐男。
少女也曾經去過墨的書房,她當場受到了相當的衝擊,因為整面牆壁全都是跟同性愛有關的漫畫與小說。至於一旁的橘髮少年則是臉都綠了,還緊握著拳頭默默不出聲,能看得出來黑崎一護當時有很大的衝動想一刀砍死大他十一歲的鄰居。
到了現在,少女之所以能坦率跟對方相處,是因為墨也跟黑崎一護,除了能見到浮游靈、也能見到那些被死神視為斬殺對象的虛。但跟對方越是熟悉,越感覺得出來對方有很多事都沒有說。
如同剛剛男人用以自衛的特殊術式,這也讓少女說不出話來。
墨是個完現術者。
據本人所說,完現術是以現實中的物質作為媒介,藉此施展能力。
而墨的能力是『鏡中惡魔』,能將映照於鏡中的存在模擬、重現出來的一種特殊術式。剛剛他所使用的是其中一種用法,可以把對手的攻擊完整重現並且返回對方身上。
儘管墨坦白的將自己的能力說了出來,但少女仍然有種對方沒有說出真話的感覺,但礙於對方親切的笑容,只好隱去自己的疑惑。
「露琪亞,晚上好啊!我之所以在這裡,當然是因為我很認真工作囉!」
「啊,又因為改考卷而留在學校這麼晚嗎?真是的,考卷就放到電風扇前去吹,飛得最遠的就給最低分,這樣就不需要多花時間改考卷了。」少女在聽到對方的回答瞬間理解的原因,但也因此出現了嚴重的問題發言。
「露琪亞你少胡說八道!而且你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你總在考卷背後畫滿奇怪的醜陋圖畫吧!以為這樣就能替考卷增加重量嗎?啊、嗚喔……!」黑崎一護不得不吐槽朽木露琪亞,但卻被少女踹了一腳。
墨為黑崎一護感到默哀。
露琪亞是一個喜歡畫畫、也很擅長用畫畫表達自己意思的少女。若問這有什麼問題,那大概卡在對方的畫技拙劣這件事吧,總是畫出奇怪的不知該說可愛還是醜陋的奇形種生物。
墨私心認為,他之所以會比平常多花二十分鐘在閱卷,是因為他被露琪亞的圖畫耽擱了時間,在教職員辦公室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讓其他老師以為自己被考卷氣得神經耗弱了。
當然,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告訴露琪亞就是了。露琪亞平心靜氣的微笑,將話題拉向另一個方向。
「你們應該等等沒什麼事了吧?」
「啊,在還沒接到通知前,是沒什麼事……怎麼了嗎?」露琪亞看著手上的手機回答。
「OK,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才剛離開學校,晚餐還沒吃呢。」
「不用吧,來我家吃就好了。游子一直希望你來,剛好等等要要吃晚餐了?!购谄橐蛔o皺著眉頭,雖然他不情願但還是提出了邀約。
「?。靠墒沁@樣露琪亞會沒辦法一起用餐吧?」
露琪亞眨了眨眼,愣了一下回答:「不要緊,一護等等就會拿東西到房間了,墨,你也很久沒有到一護家了吧,就趁這次去吧。」
朽木露琪亞感到了不可思議,墨還真是心思細膩,明明做事不合邏輯,卻又在這種地方出現恰到好處的關心,真是……讓人胸口感到些許的痛楚……
黑崎一護也不是笨蛋,在聽墨這麼說後就了解原因,不過他也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讓露琪亞堂而皇之在他們家的餐桌出現。若是被臭老頭揶揄,或是被小妹游子揪著詢問,他會很困擾,因為明明就不是那種關係。
朽木露琪亞是一名死神,從死後的世界,屍魂界,派遣至現世進行巡邏與魂葬的工作。而他黑崎一護則是一名靈力據說很高的男高一生。他們兩人之所以會相遇不過是因為朽木露琪亞在討伐虛的時候,虛的襲擊場所正好是他家。
正因為黑崎一護有著虛垂涎的高等靈力才會引來這種事態,而在他自不量力想要保護家人的時候卻反而被這位死神捨身相救。情況演變為最糟的情況,虛尚未被打倒,這裡卻只有重傷的死神與無力的人類,怎麼看都是虛最渴望的餌食。
黑崎一護想要力量,可以守護家人的力量。但他仍然是個無能為力的人類,還讓不相關的死神為了保護他而受傷,這讓他感到羞恥與憤怒,這已經不是黑崎一護犧牲自己就能換來拯救的情況。
在他閉上眼睛時,死神對他提出了一個建議。
死神擁有力量,現在卻因為身受重傷而無法討伐虛。黑崎一護沒有力量,卻擁有高等的靈力,能夠視見死神、虛。
那麼,力量就由死神來給予不就好了嗎?黑崎一護有機會變成死神,能夠拯救眼下這個局勢。當然也可能變得更糟,也許死神之力無法順利轉移到人類身上,而死神反而因此失去了自保的力量。
對於這種有機率失敗的情況,黑崎一護只能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僥倖的是,現實回應了黑崎一護內心的渴望,他取得了死神之力,保護了他的家人。
……擁有力量是多麼讓人慶幸的一件事。
原本他以為這只是曇花一現的事情,生活總是有著驚奇的片段閃爍明亮,但大多數時候只會是穩定且一成不變的日常。但那位死神,朽木露琪亞卻轉到他的班上,告知他自己的死神之力全在黑崎一護體內,而朽木露琪亞只能依靠義骸緩慢恢復靈力,無法守護此時的空座町云云。
……坦白說,黑崎一護覺得很麻煩。
對方希望黑崎一護能暫時代理死神的工作,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偉大到可以保護每個仁,所以他回絕了。然而朽木露琪亞卻沒有放棄,把他拖到平常人根本不會注意的戰場,一個在公園中玩耍的孩子即將遭到虛的襲擊。
在他無法坐視不管的時候,死神阻止了他。
死神是這麼說的,你希望保護嗎?別開玩笑了,死神才不是這麼敷衍輕率的身分,只想著救助眼前的人?如果不能一視同仁平等的對待所有靈魂,那就別舉起你的劍,死神的力量才不是這麼膚淺!
黑崎一護受到了衝擊,震懾於死神少女眼神中的凜然氣魄。
擁有力量此時成為了枷鎖,甚至是一種負擔,他必須因為擁有力量而去承擔相對應的責任,而這就是死神所肩負的責任。
戰鬥會伴隨死亡的風險,而這名死神為了守護平白無故的他遭受重創……
黑崎一護,高一生,還沒有所謂的想要做的事,也沒有想要實現的目標。但是,在看到死神那正氣凜然、高潔正直的品性後,他忽然覺得……如果能走在死神正在走著的道路上,或許能找到他的目標。
……或許,能填補他枯萎而封閉的內心空洞。
一護,一護。第一個出生,所以要守護接下來的弟妹。美麗的長髮女人撫摸著尚在年幼的一護的頭,微笑的說。
……也是為了保護他,而死去的母親。
黑崎一護渴望擁有力量,守護身邊的人們。為了不讓他們遭遇到悲劇,也不希望自己陷於無能為力、只能被他人保護的困境。但跟死神相比,他的心態也只不過是為了私情而非大義……他想,如果在自己跌倒的時候,能被這傢伙指責的話,他的心情或許會舒坦一些吧。
懷著自虐的心情,黑崎一護接受了對方的要求。
兩人回到了黑崎一護的房間,在朽木露琪亞的幫助下,黑崎一護順利的讓靈體回到身體。
「……那我先去隔壁叫墨來吃飯了?!购谄橐蛔o有些尷尬的偏過頭去,不知道現在該以什麼表情看朽木露琪亞,他似乎沒怎麼為這傢伙著想。
也是,雖然對方年紀比他要年長五倍,不過對方仍然是個女孩子啊……只能吃剩飯剩菜一定心情很不好授吧……
「去吧去吧,我正好想在你房間看恐怖小說練習日常對話,雖然我年紀大你不少,不過我可是時時刻刻鼓勵自己跟上時代的喔。對了,記得拿布丁來,我可是知道的喔,一護你家的冰箱裡游子有買布丁,就把你的份獻上來吧。」朽木露琪亞交攏著雙腿微笑的揮著手臂說道,手上則是不知何時出現的恐怖小說。
「……等等!你什麼時候翻過我家冰箱了??!」
「嗯,大概是趁著夜深人靜洗澡的時候碰巧經過?」
「寄人籬下的傢伙不要隨便亂翻別人家的冰箱!該不會游子最近一臉懷疑的看著我,都是你做的好事吧!」黑崎一護發出悶吼聲,為了不引來樓下家人的注意而收斂了聲音。
「欸嘿嘿。」
「不要裝出傻笑的表情蒙混過去啊渾蛋!」黑崎一護咬牙切齒的說,最後在離開房間關上房門前說,「……知道了,布丁是吧,哼,你就不要因此肥死!」
「……」
在確定一護已經下樓之後,露琪亞放下了交攏的雙腿,躺在少年的床上毫無形象的伸展了雙臂,就連手上的小說也隨意的丟到地上,書頁在與地面的碰撞下出現折痕與刮線。
「早知道無論如何也要逞強了……明明就算失去使用斬魄刀的力量,我也應該可以靠鬼道解決虛的……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發現的……還可以、瞞多久呢?」
明明穿著義骸,卻遲遲沒有恢復力量,這讓朽木露琪亞感到了焦慮。
她用手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但嘴角卻淡淡的勾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連從口中說出來的話也混雜著濃烈的、深沉的情感。
黑崎一護走下樓梯,繞到廚房跟游子說隔壁的墨等等會一起吃飯,在看到小妹那開心的表情就覺得那傢伙真的很會收買人心,小妹迫不及待的在餐桌上加了一副碗筷與食物,還叫他快去把墨帶過來不然就沒飯吃了……這讓他這個哥哥該情何以堪。
懷著無以言喻的氣餒之情,黑崎一護閃過了黑崎一心突襲的飛踢也沒有任何反擊,在疑惑的黑崎一心面前淡淡說了聲墨會來,就駝背著走了出去。
那個背影莫名有種蕭瑟的落魄感。
黑崎一護走到了隔壁鄰居家的門口,從門口右側後方下緣的管縫中摸出了一把鑰匙,把門口打開再放回原處,在他走到前庭時,門被打開了。
「我準備好了,剛剛聽到門口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就知道是你……咦?怎麼一臉陰沉?」墨換上了寬鬆的運動服,一副居家的打扮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社會人士,他關上門轉過身看著此時有些沮喪的黑崎一護,感到了疑惑。
「嘛,只是有種自己的地位不保了的微妙感?!购谄橐蛔o說著不明所以的話,走在前面仰望夜空,不讓眼眶此時盈滿的液體流了出來。
「那是什麼修辭???我是不是該跟越智老師討論一下你的國文水平了,這樣可不行?!鼓湫苑堑恼f。
「囉嗦死了?!?/font>
黑崎一護家的一樓幾乎都作為醫院問診所用,雖然是一家小醫院,但因為深受當地居民信賴,平常的小病小痛都會來這裡看診?,F在的時段因為沒人來看病,拜此所賜當墨來到餐桌時,黑崎一心也在。
「呦,墨小弟,好久不見?。〗裉煊巫涌墒菫榱伺R時增加的你多準備了新菜色,給我心懷感激的吃下去!」黑崎一心揮著手,毫不客氣的用手舉筷子指著墨大咧咧的說。
「游子,謝謝妳為我準備這麼多。一心叔叔,是說上上個月的賽馬的賭注不知道怎麼樣了?」
墨坐在黑崎一心對面的位置上微笑著,態度雖然謙恭有禮,不過眼睛卻透著興味盎然的靈動。簡單的說就是充滿惡意。
黑崎一心滴下了冷汗:「……啊哈哈,吃飯時就別這麼多話了,我們還是快點吃吧,游子今天可是很努力準備喔?!?/font>
「你們兩個該不會是去賭馬了吧?」黑崎一護冷淡的看著此時心虛不敢看向他的黑崎一心,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偶爾的娛樂消遣,勝負這種事情、特別是以運氣作為決勝手段的話,與其信從常勝軍,還不如乾脆壓在黑馬上。」墨寵溺的摸了摸游子的頭,笑容滿面的說。
「只有你才會幹這種事!墨小弟,明明賭馬是大人的世界,這次是湊巧被你矇中了,下次就不會這樣了!」
「有些事情只有成為絕響,才會無法翻盤喔。」
「不準給我成為絕響!所謂的賭博就是要永遠的奮鬥,一旦裹足不前就等同於失敗了!」
「輸家的勝負心還真是沒有任何價值呢,與其討論這個還不如先兌現我想要的賭注吧?!?/font>
「啊啊、這個就……」
在兩人低層次的爭執中,黑崎家也開始用餐了。雖然黑崎游子滿臉擔憂,但旁邊的黑崎夏梨則是冷淡地吃著自己的飯。
「吃飯時如果沒有配菜怎麼行?隨他們去吧,反正老頭絕對辯不贏墨哥的,吃飯吧?!?/font>
聽到夏梨的話,游子低下頭來動著筷子當作是接受了。
吃飯的時間過得很快,不,這麼說或許並不恰當,只因為黑崎一心跟墨兩人的低層次對話持續在進行,因此當兩人的飯菜還有一半時,兄妹三人已經吃完飯收拾碗筷了。
「你們自己慢慢聊,我和游子先去寫作業了,一護哥,今天你洗碗別忘記了?!?/font>
「喔,知道了?!孤牭阶约颐妹玫奶嵝?,黑崎一護點頭應聲。
「等等要我去幫你們看作業嗎?夏梨,游子?!鼓D過頭打了招呼。
「墨哥,謝啦。冰箱裡有麥茶,記得端三杯過來?!?/font>
「這個家裡面到底誰才是客人啊。」墨哭笑不得的說。
「當然是誠心誠意把墨哥當自己家裡的人啊,好了,我們去寫作業了,等會見。」
黑崎一護在餐桌後方的流理臺洗著碗盤,身後那兩個無良大人則是依舊故我的在談天。至於兩個妹妹則是在房間寫著作業。如果要說的話,這就是日常生活吧。
手上沾著泡沫,黑崎一護心不在焉地想著最近的生活有哪些改變。具體來說,雖然增加了代理死神職務的任務,但若撇除連上課時間都要掃蕩虛這點讓人頭痛外,倒是沒什麼改變。
是他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嗎?
黑崎一護好笑的搖了搖頭,心裡暗道:怎麼可能?
反正,很快的,在露琪亞恢復死神的力量後,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了吧。
他把洗好的碗盤放入烘碗機,再從已經烘好的上層中拿出了五個杯子跟小碟子,再從烘碗機下面的櫃子拿出兩個盤子。黑崎一護再從冰箱拿出一壺麥茶,他想這大概是游子昨天晚上準備的吧,看來夏天也要到了,就連那個時刻也快來臨了。
在準備好露琪亞要吃的食物後,黑崎一護把放了三杯麥茶的盤子放在餐桌上對墨說:「喏,你去找夏梨游子的時候就順便端過去吧。」
「謝謝,一護果然很貼心?!鼓α诵?。
「不要盡說些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讓客人做這種事總不太好,那我走了?!购谄橐蛔o拿起自己跟露琪亞份量的飲料跟食物,他上樓回去自己的房間。
或許是因為端著東西走比較慢的關係吧,黑崎一護模模糊糊的聽到了自家老頭對墨提問的問題。雖然不清楚他們在聊什麼,但老頭話語中的認真與嚴肅怎麼聽都很異常,不像那總在搞笑的中年人的口吻。
「墨小弟,你到底了解多少?」
「這個嘛……也許只有故事所能看到的那麼多也說不定?」
黑崎一護很快就邁開了腳步,沒有再留意兩人的對話。他們談論的東西,不見得是現在的自己應該觸及的。與其了解這麼多,讓自己一個頭兩個大,還不如先想想應付樓上那個女人。
黑崎一護他只是希望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僅此而已。
墨用筷子挾起盤子裏面的鮭魚,與碗中的白飯一起送入口中,心裡對游子的廚藝趕到了些許複雜的心情。會有這種感受也許跟他上輩子是女的或多或少有點關係吧,對明明還在就讀小學卻已經有高超廚藝的黑崎游子有著莫名奇妙的競爭心理。
但想想這應該也沒什麼吧,既然能吃到美食何必計較這麼多。
「一心叔叔,你又了解我多少?」
墨這麼問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很驚訝,沒想到黑崎一心會在這時候跟他攤牌。剛剛黑崎一心直接問了他與浦原喜助見面的事情,時機還剛好卡在兄妹三人接連離席的時間點,還真是高明。
倒是有點可惜游子做的料理了,為什麼吃飯的時候還要聊這麼不開心的事情呢?墨平靜的想。
「從你小學四年級時就認識你到現在,以前的你真的很可愛,現在卻一臉摸不透的樣子。有什麼事可以對叔叔我說啊,我可是有跟你父母承諾會好好照顧隻身在日本的你?!?/font>
會提到小學四年級,是因為墨一家人是在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因為工作搬到空座町,也因為鄰居的關係有了互動。那時候正好也是一護出生的時期,而墨那個時候常常被自己的父母耳提面命要好好照顧鄰居的小孩。
墨也是直到升上大學才離開空座町,但他也是念完碩士再回空座町當上高中老師。黑崎一心感覺得出來,墨在這段他看不到的時間裡面發生了很多事情,感覺就像背負了很多事物一樣。從那個時候起,墨就變得怎樣都看不透了。
「打溫情牌是沒有用的喔,我也不想被其他男人說可愛?!鼓荒槦o趣的說,在心中打上備註:更不想被你這麼說!
「那還真是遺憾,不過啊,我可是很認真的!」黑崎一心沉下臉色,露出了正直精悍的臉龐,那是平時的他看不到的嚴肅一面。
「墨小弟,為什麼你會知道崩玉的事情?即使你是擁有靈力的人類,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難不成你是在哪裡聽來的嗎?不可能,因為即使是屍魂界,也幾乎沒人知道這個詞彙,你根本沒有相關的情報管道。」
「那一間小診所的醫生能知道這個名詞也挺別具新意不是嗎?也就是說一心叔叔跟屍魂界有關聯?而且還能知道這麼多內幕……這樣的話,還真想看看你的記憶究竟是怎麼樣呢?!?/font>
墨放下了筷子,手掌一翻赫然出現了一張卡片。
黑崎一心心中一凜,打起精神應對眼前的男人。他無法確定對方的攻擊,而他現在也還只是一個力量正在恢復的普通人,也許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但就此束手就擒並不是他的作風。
兩人的對峙只用了大約三十秒就結束,原因是墨收起了卡片。
「不玩了。」
「啊?」
「對一個還沒有取回力量的人認真什麼的,也不太好吧?嘛,我就回答你的問題吧。我並沒有打算妨礙你們的意思,對我來說那怎麼樣都好。不過……就姑且算是提醒你們吧,這是某種必然的定律,這世上的事……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font>
墨收起了碗盤,他已經吃完了晚餐還自動自發了洗著碗盤。黑崎夏梨說的或許也有幾分道理,墨的確對黑崎家很熟悉。
在愣的說不出話來的黑崎一心面前,墨端著裝有麥茶的盤子離去。在走之前他說:「放心吧,一心叔叔,我不會對你的家庭做什麼,別想那麼多,雖然早知道你很笨拙,但笨成這樣就有點好笑了?!?/font>
餐桌一角傳來了可說是任性與無理取鬧的話語。
「哼,我可是世界級的愛家好男人喔,正因為真咲如此信賴我,我才更要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才不會讓墨小弟你這個變態破壞的啦!若敢對游子夏梨做什麼就斃了你,至於一護那個臭小子就算你帶上床也沒什麼損失?!?/font>
顯然某人爆出了一旦被相關人士聽到就會被宰掉的問題發言,墨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告訴一護這件事。但感覺接下來橘髮少年就會帶著金屬球棒去毆打那個腦袋沒清乾淨的不良中年了。
不過現在並不是考慮搞笑的橋段了,墨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這個世界的拼圖已經浮現輪廓了,再一點點就可以解開所有的謎團了……」墨把不良中年的問題發言拋在腦後,他露出了焦慮的神情,那是他在遭遇挫折或是意外才會流露出來的神情。
……剛剛他看起來什麼也沒有做,但其實是有做出攻擊的。
月島秀九郎的『終結之書』必須作用於對象物才能生效,但如果配合他的『鏡中惡魔』,就算只是攻擊鏡中倒映的存在也能實現。也正因為是鏡中倒映的存在,不會作用在本人身上,所以連本人都無從察覺。
如果只是想獲取對方的記憶的話,靠這一手就能實現。不過如果想要改寫對方的記憶的話,還是要碰到本體就是了。
所以墨已經得知了黑崎一心所知的一切。
坦白說,黑崎一心對崩玉的認識都只是從浦原喜助那裏聽來,墨所知的情報都比黑崎一心還要多。但問題是,黑崎一心卻對這個世界的形成以及體系運作卻了解的相當透徹……
這讓墨相當感動,因為他的確想要獲得這個情報。
可是,有很多事情並不是知道就會因此得到幸福,也有很多是因為無知、才能夠繼續抱持信念而平靜度過人生的僥倖。
這個世界上,如同詛咒的、惡夢般的迴圈——靈王的存在。
「接下來,大概就是要去找藍染惣右介確認了吧?唉呀,雖然我不打算循規蹈矩的玩遊戲,但說不定,我其實很享受推理解謎的樂趣?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很幸運,也很不幸啊?!?/font>
沒有任何人聽到墨的低喃,在他敲起游子跟夏梨的房門並走進去時,兩個少女見到的墨已經恢復了平靜的笑容表情。只不過,眼角有絲沒有藏好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