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下神的陳慢步踱出了浴室，便見客廳的詩懷雅側著身子墊高了腳尖，試圖將手上的彩帶掛到離指尖幾毫米、懸在牆上的綠植盆栽底下，卻始終微妙地差了臨門一「腳」、手連著揮空了好幾次，偏又莫名固執地不肯去搬擺在客廳角落的矮凳，只是一個勁地周而復始。
詩懷雅一雙碧眸之專注聚神彷彿是在凝望澄澈的星空，一次又一次探出的掌則好似意欲摘下遠方的星子，純粹而近乎虔誠；東方龍不自覺停下了步伐、看著專心致志的菲林，但覺一股溫情自心底油然而生，好似對方身處的情景中的沁涼夜色，漸漸滿溢。
陳隨後下意識放輕腳步靠了過去，深怕擾動了這一池靜湖般的和諧景象，接著左手搭上了詩懷雅的肩、右手拎過了彩帶，口吻柔和得恍似浸了水一般：「我來吧。」便仗著五公分的身高差輕而易舉地彌補了難似登天般的距離。
「丟，出來都一聲不響的。」詩懷雅並未因陳悄無聲息卻萬分輕柔的動作過度驚嚇、只是身子小小彈了一下，她側頭仰首盯著陳的臉龐，對方方剛洗漱完畢的氤氳濕氣挾著暖人體溫撲上，讓她向來大聲的嗓門悶捲成碎念：「也太快了吧，到底洗乾淨沒。」
「怎麼不找我一塊幫忙就好了？」陳回身又探向了一旁桌上的紙袋。
「哪有人叫壽星自己佈置驚喜的啦！」詩懷雅一邊為了陳自然而然的貼心感動、一邊為了陳一如既往的「不識時務」懊惱，不禁嗔道：「啊真是的！」
拎起了紙袋、掏出了裡頭東西的陳聞言頓時止了動作。
是蠟燭。她這才發現，桌上擺著的，正是蛋糕。
「阿陳？」在陳身前的詩懷雅察覺對方明顯的僵直，困惑地喚了一聲。
「……對不起。」陳低聲地。
「我去，該不會真的中毒了？我明明吃這麼多都沒事的？」詩懷雅聽聞一臉驚疑，溫軟的掌轉而探上了陳的額頭，「奇怪，沒發燒啊──」
「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吧。」陳的沙啞嗓音有著不可忽視的自責。
「仆街龍，妳不記得自個兒生日就算了，還偏要選在這天數落自己啊？」詩懷雅揶揄道。
「……沒什麼，就是見妳這般……我很高興，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比較恰當，也老是有不合時宜的舉動……」陳的歉意隨著坦白的話語漸濃，緊起眉又是一句：「抱歉。」
和詩懷雅在一塊時，陳時時能切實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重視，小老虎總能變著花樣告訴妳她在乎妳、她喜歡妳，卻又極其自然、拿捏得恰到好處，從不給自己過多壓力；然則分明有著同樣心情的自己卻好似身縛千重枷鎖，若非楞頭楞腦地不懂表達而破壞氣氛、便是脫韁野馬般越線踰矩的過激反應──矯枉過正、過猶不及。
詩懷雅能接住自己，可自己能為她做的、為她做了的，似乎都很有限。
「不是吧粉腸龍？搞什麼道歉！」詩懷雅驚覺陳竟然甚為認真，無奈之餘先是懟了一句止住對方的消沉，又轉向陳、雙手環胸，揉了揉太陽穴，盡量壓住想狠狠吐槽的衝動，放緩了口氣：「阿陳，我打一開始就清楚妳是這樣的人了，妳的反饋對我來說都在意料之內。」她微微撇開了頭：「哼、算我吃虧啦！我明白妳在努力，妳就按妳的步調來。」這後一句卻滿是與動作不搭的誠懇。
「……沒關係麼？」陳遲疑著：「我不希望妳勉強自己。」
「妳才是別勉強自己呢！想那麼多、不曉得在拘謹什麼……」詩懷雅這會兒選擇性略過其實陳就是這種樣樣較真的性格最吸引她此一事實不表，故作大方地聳聳肩：「不要緊，本小姐寬宏大量來著，在我面前，妳只要放心做妳自己就好。」說著，她清澈的碧綠瞳眸深深望進了陳的赤色雙眼。
陳真的看見了一片星空。
詩懷雅又臉頰染上緋紅、結結巴巴地總結道：「不、不管是怎樣的妳我都喜歡，況、況且我們來日方長嘛。」說完難為情地惱羞成怒：「真是、非得讓我把話說得這麼肉麻嗎！這種丟人事情竟然還要我這樣一一說明！妳是故意的吧臭龍！」
那是陳只要伸手就能企及──不，是甘願棲息在自己身側的星辰。
「不過要是妳能多一點表示我會更開心啦！」詩懷雅自顧順勢滔滔不絕，卻為了掩飾提出這般「需求」的羞澀而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說得好似什麼交易買賣：「妳看，妳慢慢摸索，偶爾和我說說妳的想法，很公平對吧──」
陳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是啊，這樣就可以了。
她自始都想錯了一件事：繁星之所以熠熠生輝，並非意欲誘人追逐，而是其本質如此，吾人則行走於地、沐浴在那星光之下、口中傳頌著讚揚的詩篇──詩懷雅便是那顆獨屬自己的明星，只管指引前路、恆常守候。
「笑什麼！」詩懷雅哪裡知道陳的心思，只是炸毛。
「不是笑妳。」陳臉上的笑意滿是溫柔，誠摯地一字一字：「我只是覺得，是妳真好。」
「突、突然說什麼啊！」詩懷雅被陳突然的「告白」弄得臉更紅了，已經炸開的尾巴毛肉眼可見地分岔叢生。
「不是說希望多些表示麼？我是想讓妳知道我的感受。」陳經詩懷雅「開導」一番後，心境上頓時明朗不少、自設的條條規規不復存焉，便謹遵大小姐一席指示、再也無所保留；再者，她發覺這樣驚慌失措的小老虎很是可愛，於是帶著七分認真、三分悄悄浮上的捉弄意圖、饒富興味地問詢：「還是像五二零那樣會更好？」
「不、不用！妳能不能別那麼極端啊！」詩懷雅未想陳還真就依言乖乖打起了超速直球、攻勢之猛烈竟是令人難以招架，她這下弄巧成拙、後知後覺地暗叫不妙，心底痛罵自己沒出息之餘的又喜又羞又慌此時欲蓋彌彰，只得熱騰著臉一把搶過陳手上的蠟燭：「拿來啦！」說罷便自陳身前逃離，再次擺弄起桌上的蛋糕。
陳看著明顯心猿意馬、怎麼也點不著火的詩懷雅，臉上仍舊漾著濃濃笑意、搭過了手制止道：「蠟燭別點了，這樣挺好。」
「不行！這樣多沒氣氛！」詩懷雅只覺得陳滿身的熱氣隨著探上的掌捲了過來，被雷擊似地忙扯開了手，急急反對。
詩懷雅終究是低估了陳的直接程度、並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大小姐的面皮其實還是有些薄的──強撐起來的成分居多。
與菲林吵嘴慣了的東方龍未想對方平日一副奔放的樣子，骨子裡根本純情得很、與自己半斤八兩，便越發來了興致、起了「報復心」，遂放空了腦袋、語帶調笑道：「有什麼關係，這樣比較看得清楚妳的臉。很好看。」
行，妳我總免不了針鋒相對──雖說在這方面較勁有些奇怪，但無妨。
反正自己只管實話實說，無傷大雅。嗯、就是這般。
陳暗地自我說服和催眠。
「……誇、誇獎我也沒有好處！妳只會有蛋糕吃！」詩懷雅自顧慌張，沒有注意到陳莫名的競爭意識和放飛念頭，堵了一句不怎麼強勁的反擊，手中的蠟燭也不自覺地放了下來。
「那──我親愛的詩Sir肯把我的蛋糕給我了嗎？」陳故意拖長了語調。
「拿去啦！還有我不姓詩！」詩懷雅一副要將蛋糕砸到對方臉上的態勢、乍看氣勢洶洶但很聽話地遞過了蛋糕，罵了一句卻忘了挑陳「我親愛的詩Sir」這話的另一個語病──若是平日裡，她肯定要嚷嚷「誰是妳的！」。
只可惜菲林現在顧不上這許多了，她只管龜到了沙發角落、遠離自己自作孽的後果：說話本就過分實在、現在更坦率得令人不敢直視的陳──不管做什麼都是一根筋到底的、自己的戀人。
陳這會兒倒有空好好觀察這個顯然也是出自詩懷雅手筆的蛋糕了，先不提其形狀和晚餐的燒賣與腸粉如出一轍地扭曲怪異，本應只是點綴的水果硬是將蛋糕頂頭擠了個水洩不通，正是大小姐素來的豪奢作風──其豐其盛、亦恰如對方對自己的情感滿載滿溢。
陳稍稍收斂起逗弄詩懷雅的心眼，也坐到了沙發上、專心品嘗著蛋糕──雖然外觀慘不忍睹，但味道著實挺好、甜度也適中，肯定又是費了不少心思做的，心下又是一陣暖流淌過。
可陳的專注與感動並未持續太久，只因好不容易逮到了喘息機會、窩在了沙發邊角的詩懷雅顯然極想詢問味道如何，滿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只看得陳暗自好笑；於是陳終究按捺不住那與拔刀不相上下的反射動作，鬼使神差地往詩懷雅的方向坐近了些、伸手叉起了蛋糕一角，說道：「哪，張嘴。」
「幹、幹嘛啦！當我小孩嗎！我自己來！」詩懷雅被瞧破心思，佯怒道。
「吃是不吃？還是妳對自己的手藝沒信心？」陳挑起半邊眉毛，使出激將法。
「誰說的！我吃就是了！誰怕誰！」面對如此張狂的挑戰，詩懷雅當然沒有退縮的道理──堂堂龍門高級警司豈可畏苦怕難！便抱著不必要的赴死決心探出身子、張開了嘴，滿臉決絕咬下了陳挑釁似地微微晃動著的蛋糕一角。
跌坐回去的詩懷雅邊偏頭咀嚼著蛋糕、邊自我檢討地回想著製作的流程，嘴裡不忘自滿地喃喃道：「唔嗯、味道還行嘛！」好、下次烤的時間再調整一下就堪稱完美！她想著，昂起頭來：「學著點、臭龍，看看本小姐多麼天資聰──唔？！」
詩懷雅沒注意到陳是何時欺身過來的，剛轉上來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撞進了對方如赤色寶鑽的眸裡，目光交錯彷如炭石相磨相擊，對方噴上臉龐的炙熱鼻息便是引信，將迸射出的火光點著引燃上身，她只覺自己好似成了一塊天降異石、週遭的曖昧空氣則恍如薪柴熱油，而她全身浴火、直往下墜，僅存的一線理智全數焚燒斷盡。
恍惚中，詩懷雅只隱約感覺到陳微涼的唇在自己嘴邊輕輕吸啜了下，接著便聽東方龍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彷彿傳唱了千年的歌謠悠悠：「大小姐，嘴角沾到奶油了。」
本能感應到不妙的詩懷雅像只滾煮過久的壺騰炸了起來，手忙腳亂地伸臂推開了貼靠過近的陳：「妳妳妳幹嘛！」眼前這人還是陳暉潔嗎？那個萬年神木陳暉潔？她總算明瞭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再開口口吻居然帶上了一絲驚惶：「妳、妳、我、怎麼我講幾句話就變這副德行了！」
這副德行是哪副德行？陳暗自為對方的措辭感到有趣，看著詩懷雅這般手足無措心道這可是風水輪流轉了，於是打蛇隨棍上，唇邊揚起了抹值得玩味的弧度，竟是無賴地笑道：「不是說怎樣的我都喜歡嗎？馬上就反悔了？」
這話帶著幾分平日裡兩人鬥嘴的叫板意味、又帶著幾分陳本身性格的認真問詢、甚至還帶著幾分陳只展現給詩懷雅的身為戀人的那一面，直讓詩懷雅吃不消，只好抬手擋住了自己不用攬鏡自照也能知道肯定紅似滴血的面龐，嚷嚷道：「別鬧了！快去吃蛋糕！」
「是是是。」陳倒還真捨不得那塊蛋糕，便放過詩懷雅一馬、乖巧順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重新享用起來。雖然她不嗜甜，但那可是小老虎滿滿的用心，怎麼也得吃完才是。
於是陳一邊偷眼看著滿臉「戒慎恐懼」的詩懷雅、一邊稍稍冷卻下自己有些過度亢奮的心情，將蛋糕給消滅殆盡；末了，她滿足地呼了口氣，突地將對方這一陣子休假的時常消失與今日種種給連結上了：「所以妳這段時間……」
「對、對啦！都在練習煮菜跟做蛋糕！」詩懷雅撇開了頭，有些彆扭地爽快承認，又開始自顧解釋道：「誰讓大古廣場看過去的那些東西都太平凡無奇了，所以本小姐只好心血來潮多整點花樣出來，妳就好好感恩戴德吧、臭仆街龍！」
確實，呼風喚雨、喊水會結凍的大古集團千金怕是全龍門最深諳金錢價值的人了：金錢能買得的雖多不勝數、然則怎麼也比不上真切的「心意」二字，詩懷雅烹飪的這整桌菜餚和蛋糕，即是最好的證明。
陳再次往詩懷雅的位置挪了一點，溫柔地拉過對方的手端詳：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掌上除卻長久執拿兵器所生的厚繭、尚有若不仔細便瞧不見的數道淺淺新傷，顯是磨練廚藝時留下的。
陳再次於心底感念：是她真好，真的。在工作上，兩人雖然意見時常相左，卻皆是一心為了這座城市的未來奮戰、終是並肩前行同赴戰場；在私底下，即便一龍一虎個性天差地別，亦總能在彼此的相互依偎中找到獨屬她倆的平衡、彼此攜手共譜多彩的人生──於公於私，她都是自己最好的伴侶。
陳暉潔，妳真是何德何能、夫復何求。
陳用上點力道握了握詩懷雅的手──她肯定懂的。然後她不假思索，先是柔柔地細碎吻了對方的指尖，又捧起了那雙手直至額前，靜靜地感受熱度在緊握的雙掌間流淌──那姿勢像極了向遠方星辰求懇的旅人，誠摯宛如禱告。
陳抬眼，只見詩懷雅滿面通紅、越發襯得一雙碧眸閃閃發亮，寬廣包容如銀河、如宇宙，無邊無際，而自己心甘情願在其中徜徉、只為探索那最是坦然無悖、從一而終的真理與美麗。
沒再多想，陳雙腕微微使力拉過了詩懷雅、唇瓣順勢印上了對方的，這吻既深且長，彷彿遨遊太空之人需索無度且貪得無厭地渴求著氧氣、盡其所能地將對方的呼吸全數襲捲吞落，只餘下微弱掙扎著的喘息自鼻中和嘴邊如細絲散逸；而她的雙臂則將詩懷雅困在了懷中，宛如懷抱著橫過天際的流星，緩慢輕柔且不容抗拒地倒在了沙發上，向下墜落一如遵循地心引力的世間萬物。
此時此刻，即為永恆、亙古不滅。
良久，陳終於放開了詩懷雅、稍稍分離了點，看著小老虎頭暈目眩、幾分迷濛幾分情動的神色，東方龍心裡的柔情氾濫得幾乎能掐出水來，便再次展臂緊緊箍住了詩懷雅、尾巴亦纏上了菲林柔韌的腰間，卻留了神不讓對方感到不適，安詳寧靜地側躺著，感受著懷中人溫軟的身軀、急促的呼吸和搏動的心跳。
許久後陳開口，聲調依舊低沉沙啞卻柔和：「謝謝妳替我準備這些，碧翠克斯。」
「……這是我第一次下廚，還可以吧？」平靜下來的詩懷雅總還是有些在意，不禁便問，分明是放狠話卻沒半點兇勁：「老實說！」
「外觀三十分、味道八十分，平均算個一百分好了。」陳頓了下，答道。
「……丟，仆街龍，妳算數有問題啊？」詩懷雅職業病發作、飛快運算著，皺起了眉。
「──心意兩百分。」陳淡淡地又補上一句，話聲裡有種不容忽視的笑意。
「油、油嘴滑舌……」詩懷雅再次體認到自己真是做了件天大錯事──雖然她並不完全討厭就是了，但這樣的陳，真的、真的有些讓人無所適從。嗯、只是有些。她不覺咕噥著，微弱地反擊：「而且這樣明明就超過一百分……」
幹什麼這麼糾結在數學上啊，這叉燒。陳失笑。
還真是可愛──陳決定這句留在心裡就好。
她低頭輕吻了下詩懷雅一頭燦然的金髮。
「明年生日還能再煮飯跟做蛋糕給我吃嗎？」陳問。
「臭龍、妳知不知道這很累的啊！我考慮一下！」詩懷雅噘起了嘴，不坦率中帶著幾許不甘心：「何況分明就嫌棄我做得難看……」那三十分！三十分是什麼玩意兒！這粉腸就得這麼實話實說嗎！
「可是我喜歡。真不要？」陳確實老實，一逕問道。
「──不、不要！」詩懷雅的抱怨頓時通通噎著了。
「不能當成我的生日願望？」陳好似有幾分認真，卻又有幾分刻意地。
「……那、那好吧！」詩懷雅結結巴巴地應下了，想起分明是生日、正經事如許願卻沒做半件，便問道：「還有呢？」
「要一直在我身邊。」陳稍稍圈緊了雙臂。
「……哼、看妳可憐，勉為其難答應妳了。」詩懷雅的聲音洋溢著愉快的語調、抱著陳的兩臂也多了幾分力度，她鑽進了身前人雖然精瘦、卻漫溢著安心氣息的懷抱之中，金色的頭顱輕柔地磨蹭著，難得不再嘴硬：「生日快樂，阿陳。最喜歡妳了。」
習俗裡是這麼說的：生日時所許的第三個願望不能出口，否則便不會實現，於是陳暉潔在心底暗暗默禱：雖然面對這片天災肆虐的殘酷大地、不論是龍門、近衛局、或是她們都還有很長的旅途要走，但願眼前的人能常有笑容、時刻閃耀獨屬其人的光輝──亦願眼前的人永保純粹、成為指引著自己方向的曉明之星。
陳溫柔地笑了，一如以往地直接而真誠的回答：「嗯，我也是。」
自己灰色的無趣生活，未來還需小老虎這道光好好替其增色。
零分與一百分之間，尚有許多等著她們去體會。
［完］
詩：不過、什麼啊，妳這也落差太大了吧……就不能像個正常人一點嗎？
陳：我只是比較老實。而且妳不是也喜歡這樣麼？
詩：才、才沒有！木頭龍走開啦！ *龍門粗口* ！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