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意識再度回到這具身體上時,眼前的森林一片狼藉。
好幾棵樹幹被暴力的折斷,粉碎的樹皮像是被某種超鋒利的刀子切成數(shù)段。
左手腫痛著,上面的皮膚已經(jīng)皮開肉綻,整個拳頭沐浴在血液中。
他身上的斑紋隨著理智的歸來同時消退了。
「札克克克克!!!你快點(diǎn)清醒!」低頭一看,修雷特正死命抱著自己的身體大喊著。
「我怎麼了。」明明一晚沒睡,但身體絲毫沒有睏意,只是腦袋感到一點(diǎn)昏沉,像發(fā)燒時一樣做什麼都延遲。
「太好了……你終於恢復(fù)意識了。你剛剛的樣子很可怕。」
修雷特神情非常平常,語氣也是,就好像剛剛的事都沒發(fā)生一樣。
(不會吧……剛剛那些都是夢嗎?)
「我剛剛做了超恐怖的夢,你知道嗎,我竟然夢到索菲她在我面前自殺……」
「不是夢啊……札克——」他語氣突然轉(zhuǎn)沉,緊緊抱住札克,微微垂下的眼神凝視著札克的背後。
札克回首一看,索菲亞的遺體躺在樹下。
恢復(fù)顏色的世界一下失去了所有顏色,只能透過白、灰、黑看出明亮的程度。
「不要……」
札克一下被強(qiáng)烈的情感遺下貫穿了胸口,覺得一秒鐘都難以忍受,不自覺再次掩面悲泣呻吟。
兩眼一黑,就這麼跪倒在地。
「……修雷特,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札克,起來吧。」
修雷特將張開的手掌伸進(jìn)了札克的視野中。
札克抬起頭,修雷特也是灰色的。他的神情雖然感傷,卻沒有掉下半滴眼淚。
「要哭的話,等到到了新卡特村在哭,姐姐她應(yīng)該也是這麼認(rèn)為的。」
「修雷特真堅(jiān)強(qiáng)哪……」札克擦掉了眼角的淚水,握住了修雷特的手,被拉了起來。
「我才沒有那麼堅(jiān)強(qiáng)……」他垂下眼,不甘地說:「我跟你不一樣,在我眼裡我很弱小能力也很差。那麼至少看起來堅(jiān)強(qiáng)一點(diǎn)而已,不要讓人覺得我只是個拖油瓶。」
「而且——」修雷特用手指戳著札克的胸口說:「逝去的東西不會回來,所以才要更加珍惜現(xiàn)在擁有的,想想自己能為身邊的人做什麼。這可是你對我說過的話,別忘了阿。」
又是札克不曾說過的話語,想當(dāng)然爾是"本來的札克"說過的話。
「我能做到的事……」
「安葬好姐姐後,回到大家那邊時在想吧。」
只剩獨(dú)臂的札克,現(xiàn)在什麼都做不到,只能面容呆滯的守在索菲亞的大體旁,靜靜的看著修雷特鏟開泥土,同時用現(xiàn)在混亂的腦袋思考現(xiàn)在自己能做的事。
修雷特鏟土的動作十分熟練,想必是在日常的農(nóng)活中訓(xùn)練出來的,一下子便挖出了一個坑。
為坑底鋪上一層布,修雷特要求札克合力將索菲亞輕輕放進(jìn)去。
索菲亞同天主教向上帝祈禱手勢一樣抱拳至於胸前,在這個世界有同樣的意義。
她就像深深地睡著,毫無動靜,臉是那麼的平靜,似乎已經(jīng)與這糟糕的世界完美的切割。
修雷特靜靜的禱告著,為她前往極樂世界的路線上祝福;雖然聽說自殺靈魂會被囚於痛苦的輪迴中。
將泥土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補(bǔ)回坑中,漸漸的她的容顏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變?yōu)闃湎乱欢崖∑鸬男⊥炼选?/div>
將一顆大石頭立於墳頭,當(dāng)作她的墓碑,完成了整個倉促的葬禮。
「再見了,索菲。」
「永別了,姐姐。」
*
搖晃的馬車上,札克抱著膝蓋縮在角落,已經(jīng)維持這個動作好一段時間。
與他對索菲亞的愛成正比,失去她的打擊實(shí)在過於巨大。失去了索菲亞,札克整個人就這麼沉淪,活像個行屍走肉。
「札克哥他……不要緊吧?」坐在對角的白髮貓耳少女投來關(guān)心的目光。
「噓……給他一點(diǎn)時間靜一靜吧。」
「修雷特也是,真的不要緊嗎?」
「還可以吧……只是還不敢相信,姐姐就這麼離開我們了。」修雷特眨了眨眼睛強(qiáng)忍淚水,如同他現(xiàn)在內(nèi)心的寫照。
「放心,安娜是不會離開你的。」
隨後安娜整個人靠在了修雷特身上撒嬌,那條調(diào)皮的尾巴也輕輕勾住了修雷特。
「幹嘛啦,很擠啦。」
「人家想給你一點(diǎn)溫暖。」
「哼,隨便你。」
修雷特移開羞澀的視線,表現(xiàn)出不是那麼在乎的樣子。
馬車停了下來。
空氣的味道變了,一種濃厚嗆鼻的煙燻味。
失魂落魄的札克被修雷特與安娜攙扶下了馬車,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來到了新的村莊。
與卡特村一樣,天空密布著晦暗的陰雲(yún),幾乎隨時都有可能下雨。房子與卡特村相比寥寥無幾,房舍緊鄰著農(nóng)田,跟卡特村的布局很不一樣。
一個簡陋的廣場中央,層層堆起的營火正在燃燒,就像記憶中的營火晚會。比起白天中變得不太明亮的火光,那直竄天際的灰白色濃煙吸引住修雷特的目光,煙霧似乎可以飄得無限高,直到突破天際,與同樣應(yīng)按的雲(yún)層相連,彷彿與天上連接的梯子。
「今天原來是今年的最後一天啊……如果說沒有發(fā)生那些事,姐姐、哥哥,還有我大概也會這樣一起看著巖松的煙,帶著我們的願望一起傳達(dá)給天上的神吧?」修雷特突然感嘆。
村長的兒子(新卡特村的村長)在從自己父親口中得知卡特村的事變後,先是表示惋惜,並表示願意提供庇護(hù),隨後擺出爽朗的笑顏邀請了眾人參加了祭典。
所有人動身為晚上的棲身之地忙碌,簡單的搭起了用布組建而成的臨時居所,一個大帳篷。
只有一個人完全沒有做事,那就是札克。
在已經(jīng)昏暗的環(huán)境中,獨(dú)自坐在更加陰暗的建築物的陰影中。
他看起來只想就這麼沉淪,希望就這麼壞掉,然後拋棄掉所有的煩惱。
雙眼的光芒已經(jīng)昏暗、混濁不堪,與前幾天自信的樣子大相逕庭。
一個人一掌輕拍在札克肩膀上,是修雷特。
「……你都這樣了,我還怎麼哭得出來?」
「別管我……行嗎?」
「這怎麼行,我們可是一家人。」
一家人嗎?就是對這種東西的執(zhí)著,最後害死了索菲。
修雷特沿著牆角坐了下來,與札克肩並肩坐著,一改平常對札克講話不屑的口氣:「雖然你失去了記憶,甚至說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你都是我的家人。」
「姐姐她最後說了什麼?」
「索菲說,要我好好照顧你。呿……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做得到嘛!」札克突然從小聲的呢喃轉(zhuǎn)為怒吼。
「呵,對阿,現(xiàn)在這樣應(yīng)該是我來照顧你才對吧。但是,姐姐的意思,大概是為你找個目標(biāo)好好活著吧,我猜。」
「欸……?」
修雷特一語猶如撥雲(yún)見日,一掃了札克的徬徨,但還是難以接受。
「那麼,她給自己這個目標(biāo)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
「大概是因?yàn)樵僖矒尾幌氯チ税伞顾麚u了搖頭說,之後補(bǔ)充:「聽爸爸說,在災(zāi)難中遇到姐姐的時候,她正在一團(tuán)廢墟上抱著姐姐原本的雙親的遺體哭泣;之後爸爸的離去的事也給了她很大的打擊,然後是你的失憶……最後是發(fā)生在她身上的那一連串的事壓垮了她吧。」
「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這麼為別人著想,看來我也應(yīng)該找到一些目標(biāo)了。不過——我可不覺得我能照顧好你,誰叫我是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廢物。」
「反正,我也沒指望過現(xiàn)在的你。那,走吧,趁這個機(jī)會將自己的願望傳達(dá)給神明吧。」
修雷特想拉著札克的手,打算帶他前往祭典的會場。但反而是札克穩(wěn)健的腳步拖住了修雷特的腳步。
修雷特回頭看著札克,札克只是開朗的瞇起眼,爽朗的笑著說:「等一下,我現(xiàn)在好像想到我能做什麼了,等等在過去,在那之前好好跟安娜培養(yǎng)好感情吧。」
「才、才不會啦!」一被挑逗,修雷特果然又羞紅了整張臉。
隨後氣噗噗的離去。
札克送走修雷特後,注意到身旁的玻璃,反射出自己喪家犬的面龐,對於自己這副矬樣不容直視而閉上眼,憤怒的轟然一拳打碎了玻璃。
「那麼,接下來——去做我能做到的事吧!」札克睜開了雙眼,揮別了消沉在索菲亞的死的自己,只剩下滿面兇光。
*
夜幕降臨,通天的濃煙不再顯眼,奪走風(fēng)采的是隨風(fēng)搖曳的火光,以及在營火周圍放射狀延長的人影,就像花瓣綻放一樣。
神聖的火焰連結(jié)所有與會的村民,大家心中的希望都被眼前熊熊燃起的火焰點(diǎn)燃。
「札克哥好久阿……」
「這麼說來還真的有點(diǎn)久,我再過去看看吧。」
拍了拍灰塵,修雷特起身前往與札克分別的地方。
牆邊,札克已經(jīng)不在那了,只留下滿地的碎玻璃,以及一本皮裝的小本子。
修雷特想起來那是札克幾個月下來,在餐桌旁、公園長椅上、札克的書桌前記錄日常的日記。
好奇心促使修雷特翻開日記,讓修雷特有些驚訝。
中間有幾頁特別皺,一下子就翻到那一頁上,而且仔細(xì)一看並不是特別皺而已,還有幾張因暴力撕扯而缺失書頁。
最先看到的那頁上,寫著修雷特根本看不懂的"圖案",一個占書頁大部分的「去死」形狀的圖案,扭曲狂亂的圖案中飽含著紀(jì)錄者的憤怒與瘋狂的情緒,因此修雷特判斷為札克留下的某種「文字」。
回翻上一頁,一樣是修雷特看不懂的某種文字,『沒想到遇到了雪崩 好險修雷特沒有怎樣』『可惡 看來要有好幾天不能看到小索菲了 不過活了下來』『一定會救出她的』
再回翻到最前頁,是一張手繪的地圖,從布局來看是指著西邊森林的某個地點(diǎn),上面依然有看不懂的文字註解,『勇者祭壇(?)』
「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啊……」
修雷特皺了皺鼻,札克的味道往森林獨(dú)自遠(yuǎn)去。
這個情形使修雷特回想起不久前姐姐的下場。
修雷特?fù)u了搖頭拋掉了不好的想法,冷靜下來思考。
「如果說從我們分別後札克就離開的話……要怎麼追上?」
看向一旁正在吃著草的馬有了主意。
將日記帶上,修雷特騎著馬循著札克味道的軌跡飛奔進(jìn)入森林,地上有大量的行車痕,是他們進(jìn)村的反方向。
追得很遠(yuǎn),終於在道路的盡頭,一個人孤獨(dú)的身影搖晃的走著。身高不是很高、一條在身後搖擺的長尾,從遠(yuǎn)處看起來像角的耳朵。
「札克!」
修雷特在追過札克後,控制馬的速度與札克並行,接著平穩(wěn)下馬。
「修雷特,為什麼你會在這?」
札克表情過於平靜,並沒有什麼特別悲傷和憤怒的表情;甚至連其他情緒都沒有。
「我才要問你呢,一個人散步也報備一下吧。來,一起回去吧。」
「我不回去了,我要去做一些『我才能做到的事』……」
「你要去哪裡、做什麼?」
「克羅斯,去……」
「笨蛋啊你!」
修雷特大聲地打斷札克的話。緊皺的眉頭朝中央靠近,嘴角下彎,身體激動地微微顫抖,看來他十分生氣。
「你一定又要做蠢事對吧?不行不行,現(xiàn)在就給我回去!」
他一把抓住札克的手腕,可是札克的身體穩(wěn)如泰山,一動也不動。
「不行,不能就這樣結(jié)束。」
「蛤?」
「我說,現(xiàn)在也還有好幾名村民下落不明對吧,所以,我要去救出他們。」
「你一個人……?」修雷特聽著嘴巴微微張開,身體的動作停滯數(shù)秒,突然再次爆氣。
「怎麼可以讓你一個少了一隻手的人去逞強(qiáng),不然我也跟著一起去好了!笨蛋!」
「你又能做到什麼?」札克先是冷冷的說,隨後用力推打修雷特的胸口,像是不甘示弱大吼:「你會魔法嗎?你能打倒敵人的力量嗎?你能殺人嗎?不,你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到那裡只會拖我後腿!」
札克的話語如同銳利的刀劍句句貫穿修雷特的內(nèi)心,而且無法反駁,札克說的都是事實(shí)。
修雷特處於草價的下風(fēng),仍想以「那、那種事,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辯駁。
「那要試試嗎?只要你能打到我一拳,我就帶你一起……不,直接跟你回去,再也不去冒險。來啊,打我啊!!!」
札克張開手臂露出全身上下的破綻,單邊嘴角上揚(yáng)是對眼前金髮中帶黑髮的少年的不屑。
「你這傢伙!」
修雷特舉起拳頭,下一秒整個人衝過札克然後重心不穩(wěn)面朝地趴倒在地;僅僅是被札克一腳絆倒而已。
札克雙膝壓在他的雙手上,朝地面上的他揮出左下段拳,但在修雷特的鼻尖前停了下來,宣告著札克已經(jīng)奪得對修雷特的生殺權(quán)。
「我就是這麼殺死傷害索菲跟安娜的人的。勝負(fù)已定,不要恨我啊修雷特,你太弱了,這也是為了保護(hù)你。」
修雷特不甘地轉(zhuǎn)過頭,咬緊的下唇微微鬆開,說:「我只是想幫你分擔(dān)一點(diǎn)……我這麼沒有用,真是對不起。」
「啊啊……我才是,抱歉,剛剛把話說得太重了。」
札克起身伸出了和解的手,拉起修雷特。
「那……至少讓我把你送到卡特村附近吧。」
「啊啊。」
*
只有兩人分負(fù)重的馬移動迅速,即使道路崎嶇,也一下子就到了鄰近卡特村的北方森林內(nèi)。
修雷特點(diǎn)燃火炬,成為了森林中唯一的亮點(diǎn),緊緊跟隨在札克身後。
「過了這裡,你也要離開我了……」
低下的頭、垂下的雙耳死氣沉沉,毫無活力,也看不見他淚眼汪汪的神情。
「幹嘛幹嘛,別說得我好像要去送死一樣。」淡淡笑著的札克摸著修雷特的頭,然後大拇指彎向自己的胸口,自信地說著:「我可是札克啊,卡特村最厲害的英雄。」
修雷特見札克自信的樣子鼻笑一聲:「是啊。但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家人,所以……一定要回來啊,不要像姐姐一樣拋棄我。」
他雖然嘴上微微笑著,但小小的身軀顫抖著,一直佯裝堅(jiān)強(qiáng)的修雷特?zé)o法繼續(xù)假裝,真切的情緒滿溢出來。
札克不知所措的抓了抓頭,然後對修雷特說:「抬起頭看著我。」
兩對一樣的金色的瞳眸對視著。一雙是將認(rèn)真掛在臉上的札克,另外一雙是將兩顆晶瑩淚珠掛在眼角,眼睛一閃一閃著,抿住嘴唇忍住眼淚的修雷特。這還是札克第一次看到如此沒有安全感的修雷特,像是被遺棄的流浪小貓一樣無助,看來索菲亞的死已經(jīng)給他很大的打擊,畢竟相處的最久;接著是準(zhǔn)備離去的札克,才短短幾天,他就要變孤身一人了。
「約好了,我一定會再回來的。」札克伸出了唯一的左手,小指勾住了修雷特的左手小指。
「——這是做什麼?」
「這就是約定。」
修雷特不能理解這個動作的用意,札克只是瞇起眼對著修雷特溫柔的笑著回應(yīng)道。
「所以,你也要答應(yīng)我,在與我再次重逢前要好好活下去。啊啊,還有安娜她也被人類傷害的很深,不過我相信有你在她身邊的話,她一定能再次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大方地笑出來。你啊,要成為她一個人專屬的英雄。」
「啊?恩,我一定會做到的,你也別讓我失望——『哥哥』。」修雷特一把擦乾眼淚。
「啊?喔…恩!契約成立!」
突如其來的稱呼變化讓札克一瞬間很是錯愕,但也就此,他們鬆開了彼此相勾的小指。
感受到他的諒解、信任以及關(guān)注,修雷特在札克眼中灰暗的世界中,重新有了色彩,甚至比之前更加鮮豔明亮;成為了跟索菲亞一樣的地位,太陽。
很高興有他的存在,札克因此打從心底感受到溫暖而淡淡一笑。
「還有,你忘了這個,喏,你的日記。」修雷特掏出了屬於札克的那本日記。
「啊啊,這個已經(jīng)……」
接過自己寫的日記,札克的表情十分複雜,基本上他已經(jīng)不想再將痛苦全部記錄下來了所以在寫上去死後扔在原地,沒想到修雷特特地拿來了,所以還是苦笑著接過。
「謝謝。那——我走了,你回去時要記得點(diǎn)亮火把,還要小心魔獸喔。」
札克背對修雷特離去,在沒入森林的陰影前,高高舉起左手與小指都沒放下,用這種方式取代揮手道別。
然後……
「那麼——先從那個人開始處理吧。」
札克突然變臉,齜牙裂嘴的猙笑著,恐怖的如同惡魔。
*
「這是……」在一處冠木叢旁,修雷特看著裡面托著下巴發(fā)出低喃。
這裡臭的要死,噁心的味道不停攻擊貓人強(qiáng)大的嗅覺。
手,發(fā)出異臭味道的就是這個東西,從指頭的方向可以確定這是一隻右手。
也許是有人走在森林裡被魔獸咬斷了手。
原本他也是那麼想,但腐爛掉的手腕上戴的東西他可不能忽視。
他的姐姐右手上也有、自己的右手上也有的一模一樣的金色手鐲。
唯獨(dú)札克從森林裡歸來後就從此遺失,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會。
忍著惡臭取下手鐲,手上沾滿黏稠腐敗的液體。看著裏側(cè)刻著「札克.納馬爾.比楊德.芭斯特」的字樣驗(yàn)證了他內(nèi)心的猜想。
「這隻手不會是……哥哥的吧?」
可是,札克他是直到昨天才失去右手,地點(diǎn)是在村內(nèi),而不是這裡。而且腐爛到見骨的程度也不可能是一天就能造成的。
書上雖然有記載一種能將四肢重新再生出來的「治癒魔法,神癒術(shù)」。
但難度之高,記得札克也僅僅只會復(fù)原輕傷、止血、接骨的普通治癒魔法。
帶著這股好奇心,修雷特朝著森林深處前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