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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城邂逅的英靈】- 01 序章(上)

JY | 2021-07-27 20:03:23 | 巴幣 2 | 人氣 318

連載中在地下城邂逅的英靈
資料夾簡介
「在地下城尋求邂逅是否搞錯了什麼」的同人小說。隨緣更新。

  經歷數億年的光陰,天上眾神厭倦在神國一成不變的生活,為了追求刺激的生活、追求傳奇的冒險故事,自願封印神力,與下界子民們共苦患難,他們能夠給予子民的只有名為恩惠(Pharna)的力量,接受恩惠的人們將成為神明的「眷族」,他們一同歡笑、一同生活、一同冒險,向著迷宮都市歐拉麗底下雄偉的地下城發起挑戰,開始了冒險者們與眾神的眷族物語。

  城市的雨夜,在漆黑冰冷的街角,有著金色碎髮、碧綠色眼眸,僅約十歲的少年無力的仰倒在地,全身沾滿泥濘,身上布滿焦黑的傷痕與慘不人賭的撕裂口,淋漓鮮血染紅斑駁的石磚。

  倒地的少年意識矇矓,連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傷痕所帶來的痛苦都已無動於衷,只能感受到那不斷流失的生命,以及逐漸冰冷的身體...

  少年名叫奈特·潘德拉貢,來到這座迷宮都市之前,只是流離失所的孤兒,從他有記憶以來,陪伴身旁只有獵食的流浪犬與迎接死亡的渡鴉,憑藉著最後的生存本能,奈特躲避著這些自然界的腐食者,尋找著那殘存在廢棄物中殘餘的小團碎渣,就這樣慢慢地成長,唯一有所掛念的是偶爾會在夢中出現的面龐。他不知道她是誰,甚至沒有一次看清楚她的面龐,但是這是孤單的奈特生活中唯一的陪伴,只屬於他的「母親大人」。

  不論生存在多麼殘酷的環境,不論是多麼無情的遭遇,這位毫無依靠的少年從來沒有搶奪、偷竊、欺騙...,彷彿在他心中有著絕對不能違背的信念,彷彿對他來說有著更加應該追求的執念。

  在各地到處漂泊的日子中,奈特最羨慕的,不是榮華富貴、不是權力地位,是一個能夠在冰冷的夜晚中有所倚靠的人。他記得,在他身處炎炎夏日下辛勤工作時身旁夫妻間的噓寒問暖;他記得,在他坐落冰冷冬天的巷弄中抱緊胳膊取暖時,隔壁木屋內傳來的淡淡溫馨。奈特心中的悸動給予他生存下去的動力,從來沒有憎惡上天,沒有怪罪命運,只是不斷、不斷地尋找,尋找屬於他的容身之處。

  一次偶然的機會,奈特聽聞屹立在大陸南端的高塔,聽聞眷族的傳說。在那一瞬間,他的內心感到悸動,浮現無法抑制的憧憬。奈特當下做出那改變一生的決定,耗盡幾年來所賺取的些微積蓄,跋山涉水、輾轉殊途,終於來到這個眾神所降臨的都市。
  
  這是少年新生活的開始,卻不是美好未來的開端...

  五年前,君臨歐拉麗的兩個大神眷族,宙斯眷族與赫拉眷族接下冒險者公會對全世界所發布的三大冒險者委託--討伐陸上王者、海中霸王與黑龍,向千百年來世界的悲願發起挑戰。陸續達成前兩大偉業後,卻倒在傳說中遮天蔽日的漆黑巨龍面前,眷族就此一蹶不振,或許單純為了權力地位、或許隱含保護英雄眷屬的意圖,他們最終被趕出迷宮都市,都市頂端的寶座被覷覦已久的美神與小丑奪得。
  
  眷族勢力受挫的這段時期,躲藏在黑暗中那些致力於給歐拉麗帶來破壞與混亂的邪神使徒(暗派閥),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在這樣混亂黑暗的時期,嚮往未來的少年抵達了。

  當奈特進入城門,感受到的不是預期中繁華的景象,而是惶惶的眾人,以及緊張嚴肅的氛圍,傳聞中喧鬧的市井只剩下部分匆匆走過的行人與四處巡視的憲兵。但是心中的疑惑,無法壓抑滿溢而出的情感,奈特四處打聽眷族的消息,尋找自己夢寐以求的家園。

  四處奔波的少年成功吸引某位上神的目光。身披不祥的漆黑長袍,從遮蔽面孔的兜帽流露在外的暗紫色長髮,陰影中閃爍的目光牢牢注視在奈特的身上。

「純粹堅定的意志、通透琉璃的神采,明明是之於我完全對立的存在,為甚麼...」

  頹廢慵懶的語調如滑膩的觸手蔓延四周,男神深吸一口氣,兜帽隨著仰起的身軀滑落,露出那妖豔魅惑的面龐。

「…卻散發著如此濃厚的香味?」塔納托斯(死神)如此感嘆。

「下界果然奇妙,混濁骯髒的泥濘可能誕出潔白的幼蓮,你的色彩又是根深於哪裡呢?」

  誘惑他人的邪神罕見地被深深的吸引,不顧陪伴身後護衛的邪教徒阻攔,徑直走出陰暗的巷弄。

  或許是天(神)意使然,街道寂寥空曠,伴隨著塔納托斯靠近的腳步,陰黯的天幕壓過不甘墜落的餘陽。

  於街道一旁小憩的奈特感受到面前靠近的身影,抬起頭看見的是深紫色眼影點綴的目光,過於端正的五官與不協調的氛圍無不透露出來者的身分。

「…神明大人?」奈特低聲問道,尋覓已久卻不得見的機會就在眼前。

「不熟悉的生面孔,是最近才來到歐拉麗的孩子吧,你的同伴呢?」

  奈特急迫地起身,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聽到對方的疑惑便順著回答:「我沒有同伴,錢快用完了,正在煩惱這幾天該怎麼辦?!?/font>

  看著面露靦腆笑容的少年,神明再次提出疑惑:「一個人?這樣的年紀?你為什麼來到這座城市?這裡可是地下城的入口、冒險者們的魔窟,街上隨便一個路人或許都可以隨意打倒一個拉幾亞王國的分隊。」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font>

  聽到如此直白的話語,奈特的笑容漸漸消失,低下頭,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我聽說在這裡滿足所有人心中渴望的事物。不論是財富、名譽、權力。」

「那麼你在追尋什麼?」

  表面和善的邪神在心中嘲弄,再次感嘆下界孩子的貪婪與天真,準備故技重施的祂卻因為眼前少年的心聲而錯愕。

「家人。」奈特的再次露出微笑。

「不離不棄、生死與共,相互扶持到生命盡頭的家人。」

  這個微笑意味著少年的期許、渴望與執著。

「哈哈...哈哈哈哈...」黑夜籠罩的街道迴盪著塔納托斯的笑聲。

  在少年笑靨之上那雙翡翠色雙目深處,伴隨表露的真意所洩漏出來的氣息,邪神終於找到了誘惑的源頭。

(錯了,完全搞錯了,少年啊,你渴求的東西才不是什麼家人...)

  凡人不可探究的神意背後,是對命運的嘲弄。

(可惜了...)

  塔納托斯看向奈特的雙瞳彷彿在凝視深淵,變得更加深邃。

  這一天,死神與他最愛的眷屬相遇。

......

  走過交錯複雜的密道,穿過不可計數的暗門,奈特跟隨邪神來到歐拉麗黑暗的核心。經途的陰影中隱藏的目光與細瑣的碎語,迎面而來的是這迷宮都市黑暗時期所孕育出的罪惡人心。

  終於,一神一人來到獨屬塔納托斯的房間,奈特也迎來終其一生不可抹滅的刻痕,隨著銳利的針頭刺穿邪神的指尖,壓抑的神力濃縮進滲出的鮮血,落下的陰晦壓過透著微光的魔石燈,滴落在少年稚嫩卻歷盡多年艱辛的背膀,為其複雜的靈魂染上邪神的色澤。

  死神鍾愛的孩子誕生了,原先不安的市井被喧鬧的禮炮再次掀起波瀾,不安的居民、奔波的冒險者、逃離的商人,都是蒙受邀請的觀禮者,一切都是為獻上信仰的偉大存在慶賀。

  雙方勢力撕扯交戰間,歐拉麗的守護者們與治理城市的公會逐漸注意到,歷來最為神秘的暗派閥神明身邊多出一道身影。

  教徒間流傳他天賦不凡,是裡世界的餽贈,是引領眾信徒完成偉業推翻眾神時代的旗幟;居民間流傳他謹遵邪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雙手沾滿無辜之人的鮮血,身上背負斬於劍下的冤魂;冒險者間流傳著想他在戰場上令人顫慄的身影,縱使渾身浴血也以區區下級冒險者的實力站在交鋒的最前線。

  這道身影如同其上神始終身披斗篷,並且始終帶著繡有奇特花紋的面罩,猶如庇護在暗影之下的幽魂,從來沒有人直面過其真面目。

  令人畏懼的傳說,言聽計從的舉止,猶如死神手中收割生命的利器,不知何時開始,眾人不再追問少年的姓名,而是稱呼其為「死神之鐮」。

  隨著時間流逝,在神意的推波助瀾之下,「死神之鐮」逐漸成為市井居民的恐懼,卻也慢慢被少部分的人發現其中不和諧。

  稚嫩的少年從來沒有違背心中的理念。

  不管是四處流浪的過去,還是加入暗派閥的現在。

  當奈特首次站在瀕臨死亡的俘虜面前,手中接過身旁遞過來的武器。一把材質普通、做工粗糙,卻沉澱著乾枯鮮血的長劍。

  將利劍抵在倒地之人的咽喉,背負著敬愛上神的命令,心中的執念不斷迴盪,催促著快點追尋身旁之人步入深淵。

  鄰近不可挽回的邊境線,鮮紅的血珠從劍鋒滲出,在這最後的最後,奈特還是將兇器移開,轉過身面對塔納托斯,卻不敢直面天神的凝視。

  這不是他的理想。

(操之過急了...從長計議吧。)

  面對少年的羞愧,塔納托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不用在意。走吧,奈特~」邪神這樣說著,轉身帶著奈特離開隱密的地下室。伴隨著身後絕望的悲鳴與質疑的目光,奈特壓抑著心中的衝動,跟上前方的主神。

  年輕的少年雖然稚嫩,卻不愚蠢,從他加入眷族開始,從他接納死神之血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了解到自己所踏入的是怎樣的世界,他卻天真的認為自己義無反顧。

  想要對瀕死之人伸出援手,卻被心中的執念拒絕。

  想要滿足敬愛上神的吩咐,卻無法違背自身正義。

  現實與理想交織的衝突在奈特內心迴響,無法做出抉擇的少年只能盲目隨波逐流。

  閉起雙眼,忽視同伴所作所為;掩住雙耳,對身前的哀嚎無動於衷。臨行戰鬥前,悄然磨鈍手中利器,日復一日的爭鬥間,只是不斷救助陷入絕境的同夥。

「母親大人,我到底該怎麼辦...」黑夜裡逃離現實的夢境,那宛若寬恕一切罪孽的笑靨是奈特唯一的救贖。

  這一切塔納托斯一清二楚,卻沒有明面制止,他了解手持禁忌鑰匙的只有身為守門人的奈特。

  散播謠言、設計陷害、直面絕望...,邪神用盡方法想要使少年自己步入黑暗。但是一切都徒勞無功。

  反而使身旁的孩子(邪神眷屬)逐漸受到感染。

(不曾體會過美好希望,又怎麼會了解深淵的絕望呢...)

  祂想通了。

  一場死神編織的陰謀逐漸展開。為了祂最愛的眷屬。

......

「呼哧呼哧...」

  奈特在迷茫中清醒,昏沉的腦袋讓他無法釐清現狀,只感覺到自己俯身在一名男子的背上,從短促的呼吸與劇烈的顛簸可以感受到他的急迫。

「是...誰?」奈特晃了晃腦袋,使混濁的腦袋恢復一絲清明。

  混亂不堪的記憶只記得自己受到主神召喚走入房中,而後意識便陷入黑暗。

「逃吧,奈特?!?/font>

  男子沒有回答問題,只是著急地說著。

  感受到奈特不明所以的疑問,男子說出偶然聽到的消息。

「今天午夜...那位大人想要引誘公會的冒險者到西南區的阿莫爾廣場,祂在那裏埋下火炎石,準備造成傷亡的同時,讓埋伏的同伴從東區進攻?!?/font>

「祂需要誘餌,冒險者絕對不會放過的人,並且為了不會出現漏網之魚,準備讓他跟的那群傢伙一起死?!?/font>

  就算男子沒有明說,奈特還是理解了邪神的計畫。

  (奈特,為了我,去死吧。)

  耳邊彷彿呢喃著天神的話語。沒有震驚、沒有排斥,只是用些許顫抖的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放我下來吧。」

「別傻了!你這樣只會白白送命?!?/font>

「如果這是祂的命令,那我就要去完成?!鼓翁卣f著一如既往的執念。

「你這個...」男子不自覺地想要大聲喊出聲,忽然想起目前正在逃亡的現況,趕忙收住聲。

「該死 !」

  不顧身後愚昧的少年,男子再次加快腳步,鑽入一旁的暗道,將奈特甩在地上,無奈地注視著他。

「你自己仔細感受一下。」

  奈特不明白男子想要表達的意思,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此時的他只感受到身軀軟弱無力,以及...空虛。

「為什麼...」奈特不敢置信的緊握雙手,卻無法感受到過去始終存在身軀中的邪神恩惠。

「我...還有跟隨著大人的同伴們,都是失敗者。」

   面對面前呆滯的少年,男子像是忘卻當前緊迫的情況,緩緩地開口。

「威爾的愛人在冒險時被怪物襲擊而死、艾娜的父親被捲入冒險者的爭鬥而死、柏德的夥伴在地下城受到敵對派閥暗算時為他擋下攻擊...」

  一則則悲劇迴盪在陰暗狹小的空間,故事的主角都是曾經與奈特一同戰鬥、一起生活的夥伴。

「...而我的妻子黛妮,當我發現她時已經來不及了,我甚至連兇手、一個可以報復的對象都沒有...」

  男子跪倒在奈特面前,雙手緊抓著他的雙肩,眼中沒有沒有憤恨、沒有瘋狂,只是一片死寂。

「失去一切的我們沒有未來,也沒有獨自在這個地獄裡生存的動力。這個眷族只是失敗者的墳墓,我們為神明大人獻出餘生,大人許諾我們與他們相逢的來生?!?/font>

「這個眷族只是人與神的交易。」

「你不一樣,奈特?!?/font>

「你還沒有邂逅屬於你的重要之物,讓你傾盡所有也要守護的珍寶。你不斷地幫助、不斷地的拯救毫無意義,反而阻礙我們展現自己最後的價值?!?/font>

「我們不屬於你的未來?!?/font>

「離開吧,奈特。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似曾相似的話語顫動奈特的心房,腦袋混亂一片的他只能像面前的身影求助。

「那我...到底應該去哪裡?」

  男子凝視著奈特翠綠色的雙瞳說道 : 「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奈特。」

  他伸出手抽出奈特腰間的劍,橫舉在面前。陳舊的劍鋒不同於常見的武器,仔細一看可以發現被人刻意鈍化的刃口。

「身處黑暗卻心向光明,這是你的意志?!?/font>

   奈特在男子面龐上看見笑容。

「去成為英雄吧。讓我們這些時代的殘渣看看這個世界是不是還有希望。」

  這抹微笑有著苦澀、無奈,與一絲絲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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