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文如下,2021/7/21青年日報副刊刊出
夜空之下
芳草萋萋,散逸著熟悉的薰芬;涼風習習,捎來了靜夜的蕭索。我躺在草皮仰望星辰,悠閒地咀嚼碧綠色的恬靜:將手擱放額頭,讓深邃的蒼穹瀉下漫漫銀光,洗滌疲倦的臉龐、圈著睏意的眼瞳。即使四周一片闃默,卻默默進行著重要儀式──我是那唯一的執導者暨觀禮人。
澄月皎潔如昔,令人傾慕。倒瀑的銀泉濡濕我一身,溫潤舒暢,教人難卻。當我出神凝視著天空時,有條手巾如流星般匆匆掠過我滲出汗水的面頰:綴著碎花的藏青色絲絹,殘留葇荑的餘溫與妳淡雅的香氣,讓我呆愣了數秒,忘了向逝去的流星許願。
而我似乎不必再許任何願望:織女星就在身邊閃爍,只有我一人獨享。
妳的臉蛋霎時緋紅,別過頭去不發一語。此時的妳是幾等星呢?這般羞赧的星辰,需要更精密的工具才能觀測吧:將妳的頭轉向,強調這是儀式必須──替妳飄逸的黟黟秀髮繫上樸素的髮飾──妳撫著它,雙唇微動。
銀河緩緩地流盪著時間。但此刻妳想傾吐的任何一句,都是天頂無垠的湛藍星海中,一顆顆閃亮奪目的珍貴寶石。我沒有絲毫躊躇,在浩瀚的夜空下,所有舉動都是為了妳:一顆秀麗的星辰而生。隱曖的柔光,早已照明心底的陰暗,揮去昨日散落一地的黃花。今天的妳,也是嫵媚的一節故事,勾起讀者翩然的想像,卻又輕偎在身邊,滿懷笑意聽我娓娓訴說星座的故事。向流星祈禱的儀式永遠正在進行,妳是唯一的,被思念懷擁在中央。
儘管夜風輕薄,拂動人面也拂擾人心,而妳絲縷般細密的心思已被我贈送的髮飾所看透,只消在旁守候,直到妳卸下的那一天都不願移志。
此時又有一顆流星殆逝,妳雙手疊合似乎正在許願。我輕閉雙眼倒臥妳如雪的膝,不需渴求更多。不再躑躅的我,只要完成伴星的職責,專心為妳環繞,並燎原廣闊的荒野,點亮妳漫長的前程直到人生盡頭,儀式才算是徹底。
明月垂空,始終是那般清麗動人。猶不及低頭沉思,雙眸溢出盪漾銀波的妳。如今,我的手指循著水晶之階,攀爬到妳輕柔如風,深刻如夜的紅唇。下一秒我是否要繡上完成儀式不可或缺的誓約?
這答案只有妳能決定。夜空之下,妳深邃的長髮捲起了一地繁星,每一顆都寄宿了濃厚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