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入魔了嗎……
只是墨無棘還是不懂,為何她會為這些素未謀面的山賊有著無止境的殺意呢?
不……不是沒有瞭解李蘇梅,而是李蘇梅無法被瞭解,少女本來就無法理解的存在。
墨無棘想起這半個月相處,想起初次見面一同遭遇妖怪的襲擊時,她沒有一丁點尋常人的恐懼,妖怪、山豬、毒蛇、狼群、黑騎部隊,她全然都沒有任何畏懼。而且在初次手刃妖怪時,她沒有一丁點的猶豫,藍色的血噴賤在身上也不在意,全心全意的思考著怎麼——殺。
少女用腳踩刀柄貫穿妖怪的腦袋,那一刻墨無棘看到了少女與生俱來的武學天賦,卻忽視了她靈魂深處的那份殘忍。
武學悟性是的天賦,殘忍則是她的天本性。
「妖怪!那是妖怪的眼睛?。∷莻窝b成人的妖怪?。?!」書生被少女異常的紅眼嚇破膽子了。
「她眼睛是內功造成的……」墨無棘冷聲說。
李蘇梅的狀態是「鬼眼」,因極端的狂爆之氣而出現,而出現此狀況多半是練武走了岔子走火入魔……天底下有像少女如此平靜的走火入魔嗎?
墨無棘吸吐了幾口氣穩定心神,不讓自己有雜念亂想,不管有什麼問題先度過此關再說。
墨無棘一如往常的將自己拉回平靜的狀態,一次次的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一次次……讓自己拋開心裡的假設。少女是憑空出現在山中的……憑空出現在山中——
——這不就像是妖怪嗎?
墨無棘向前踏出一步。
李蘇梅的紅眼睜大,僅僅一步而已她卻感受到天翻地覆的不同。
只是簡單向前一步、簡單的抬手,便讓少女看到墨無棘千錘百鍊的心路歷程,那是無數的訓練、無數的經歷,她看到一座令人嘆息的高牆以及無數倒在牆邊的敵人。
「哈哈哈,終於讓陳哥哥認真了啊。」李蘇梅嘴角的興奮笑容更勝幾分。
少女意識墨無棘的架勢代表著他是認真的,然而即便意識到眼前是一座宏偉的高牆,但是她依舊手握刀子毫不猶豫的前進。
「……」
武者是由修練、經歷,兩把大槌千錘百鍊而成,平時收進刀鞘中不見其鋒芒,直到出鞘才能知道它鋒利,所以李蘇梅在墨無棘身上看到不一樣的光景。
武技是經歷的展現,李蘇梅看到墨無棘所走過的萬里路無數經驗,同樣的墨無棘也在李蘇梅身上看到了她的過去。
李蘇梅所展露的每一分武技墨無棘都能認出來,基礎上都是自己傳授的防守之術,然而她卻從中領悟出極致的鋒利刀法。致毒之物也可以救人,而防守技巧也可以變成屠刀, 一切取決於心。
少女的扭曲讓墨無棘想到了「煉蠱」,所謂的煉蠱是將毒蟲放在同個甕裡一起在互相廝殺吞噬以後留下的毒物毒性變得極致。
而傳說中最初的煉蠱是一種吸食樹枝而存的蟲,這種蟲無毒無害,但將這些蟲關在一起煉蠱後,那蟲子將變成劇毒的蟲王。
少女就像那無毒的蟲,內在則已經扭曲的無法理解。
是生在什麼樣的環境、國家,什麼樣的經歷將少女的心靈變成如此?
墨無棘無法理解李蘇梅,但毫無疑問自己必須阻止她,現在的少女是——敵人。
「為什麼?」墨無棘再次詢問。
回應他的只有鋒利的刀茫。
聽不見風聲、看不見揮刀動作,刀便已經劃出了,在墨無棘防禦的鐵釺擦出銳利聲響,沒有盾牌他的防禦依舊密不透風。鐵釺是把無鋒武器,而正因為其無鋒墨無棘可以抓住武器的任意一處,揮舞起來變化多端,構建出一套密不透風的防禦之術。
他為了趕路放下盾牌只帶這桿鐵釺便是因為他只需要這把武器就足以抵擋千軍萬馬。
然而墨無棘卻真如感受到千軍萬馬的壓力,李蘇梅的刀太快了,又快又有力!
每一次鐵釺格檔以後刀又立刻從另外角度劈來,速度快得就像是好幾個人聯合攻擊,李蘇梅已經捨棄了所有高明的技巧專注於簡單不過的劈砍,所以刀又快又狠,她要用直接的辦法攻剋這座城牆。
鏮、鏮、鏗、鏗——金屬交鳴聲連綿在一起,那是雙方肉眼難以捕捉的連續交手。
墨無棘只能一味抵擋無法反擊,落在鐵釺上的斬擊都如同斧頭劈砍,虎口都感到陣陣發麻,這爆發的內力居然跨過體格的差距壓制住了墨無棘,而這樣強力的劈砍卻如同暴風雨連綿襲擊而來。
他看似平淡的用精妙的防守技巧阻擋所有進攻,但墨無棘退了,一點一點的但他確實退了,李蘇梅此刻爆發的純粹刀法竟然壓退了墨無棘的防禦了。
「……」墨無棘額頭滑下黃豆大的冷汗,他真想不到李蘇梅已經強到如此了。
滴答,冷汗落地。
滴答,血水落地。
墨無棘看到了,眼前少女的嘴角湧出一絲鮮紅的血水順著光潔的下巴滑下,滴答、滴答……
少女越是受傷越是展露靈魂裡的兇性,然而她無疑還是受了傷,在無內力抵禦的情況下受到墨無棘的一掌,她的內傷肯定不小。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瘋狂的爆發內力發揮全力對抗,這樣繼續下去內傷必定會加劇的!
「妳——」墨無棘話來不及說出,少女的刀又更快了幾分。
一瞬間的疏忽迫使他必須退了半步。
少女如血一樣的雙眼只有興奮之色,她的目光沒有注視自己的狀況,也沒在看眼前交手抵禦的墨無棘,她的眼裡依舊只有專於殺死這名書生。
激烈的正面交鋒墨無棘已經滿頭大汗,而相對的李蘇梅一滴汗水也沒流出,此刻少女皮膚變成一片粉紅,身上散發著逼人的熱氣。這不是什麼功夫而是體力耗盡,少女不知疲倦的拖著內傷身軀每一刀都灌注著全力。
但,人不可能沒有極限的。
「咦?」李蘇梅目光透出疑惑,她的身體突然動不了了。
未能補上的一刀讓密不透風的攻擊出現間格,這只是一瞬間而已,不過墨無棘已經等候多時抓準時機出擊,鐵釺無聲無息的逼來襲擊上少女身上,勁力一發少女腳步不穩被擊退了好幾步。
少女被擊退了,而墨無棘則重新向前半步回到原本的守備位置,一方體力耗盡,一方擅長持久戰在堅持一整天也沒關係……李蘇梅瞬間的爆發終究沒能跨過墨無棘的防禦,而關鍵的體力的消耗成為倆人無法跨越的壕溝——勝負已分。
攻擊與防禦的矛盾對決,最終還是防禦勝利了。
這場戰鬥可說是雷聲大雨點小,李蘇梅攻勢變強變快變狠,不過這就像落在屋頂上的雨水,無論是毛毛雨還是暴風雨最終都一樣只是順著屋簷灑下,屋內的人不沾半點雨水。
墨無棘的防禦如浩瀚高牆,無解。
不過看似毫髮無傷的完美防禦,但實際上是無比驚險的較量,墨無棘心裡吐了口氣,李蘇梅不要命的打法真的差點突破了防禦,鐵釺終究不是盾牌是無法擋下所有攻擊的,墨無棘之所以能接下少女所有的攻擊很大一步份原因是對她太瞭解了,半個月的相處瞭解她的身高、體重、體型,這才能先一步讀出一招一式並擋下來。
「停手吧。」墨無棘道。
他雖然要叫少女停手,但是他也知道少女並不會停止。
「咳……咳……」少女猛力咳嗽。
隨著咳出好幾口血後少女猛力喘息著,她一停下動作身體的傷勢與痛苦立刻反噬,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了,握刀的手掌也已經流出血來染紅了刀柄。她已經強弩之末了。
然而即便如此,少女的目光完全沒有變化。
「這問題可不該問我,而是陳哥哥你自己啊。」李蘇梅再次重新站起身,再次勾起令人不寒而慄的甜美笑容:「我答應放棄但你能信嗎?我可是壞人,違背諾言什麼的那是好人才會做的笨蛋行為啊。而且我不停手又如何呢?陳哥哥你也只能一次次阻擋我,我可毫無損失啊!」
她依舊說著違背常理的言語,無法說服她的瘋狂。
「……妳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了?!鼓珶o棘嘆息。
「呵呵,謝謝陳哥哥的關心,你真是無可救藥的好人啊,但……好人不長命,陳哥哥當好人可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啊。」李蘇梅的紅眼透出狂氣,發熱的粉色皮膚淌著血的嘴角一身的鮮紅的衣裳,她笑道:「陳大哥不要再浪費口舌了,我絕不妥協的!」
李蘇梅再次拿起菜刀無所畏懼的前進,再次重新面對墨無棘這堵高牆。
她已經耗盡體力、內力,但她嫉惡如仇的信念依然支持著她繼續挑戰著墨無棘。
墨無棘並沒有輕視,受傷的野獸最可怕,他依舊全神戒備的抵禦李蘇梅的攻擊,承受少女的瘋狂。而少女確實又變強了,體力與內力已經達到極限,刀法猛烈但已經不在是暴風雨,刀變慢但每一刀都變得更銳利——她已經觸及人刀合一的境界了。
沒有體力卻讓她更瞭解到武術的本質,力量變得更純粹。
不過體力不夠是無庸的事實,她的意志力只能支撐她不會倒下,但不夠越過那千錘百煉的防禦……
要如何說服她?要如何制服她?要……怎麼面對她的瘋狂?墨無棘不知道李蘇梅哪一刻會體力不支倒下,更不知道結束後怎麼應對少女……
假如是師兄會如何處理?師父會如何處理?自己又該怎麼處理?
而就在這時,颯——
不和諧的聲音出現於倆人的決鬥中,一把劍搖搖晃晃的刺向了李蘇梅。
倆人愕然的看著這一把突然刺出的劍,一把完全不該出現於戰局的一劍。
這一刻倆人才意識到這不是倆人的戰鬥,還有一個人,他們都忘記了那一個人……那位在旁邊嚇到尿褲子的山賊頭子書生!
書升極為狼狽的的拔出腰間的劍向前跨出一步刺向李蘇梅,與倆人的激烈戰鬥相比這一劍實在登不上臺面,內功不足、速度不足、技巧不足,書生早已經因為恐懼忘記了所有功夫,這全然就是個門外漢刺出的一劍。
連武學術都稱不上的一劍,但就這麼剛好的,劍在正確的時機、正確的位置,剛剛好的倆人都無法阻止,就這樣刺向了李蘇梅的左胸……
終於快要打完了,最精彩的一段要來了!
原本要一起寫的,不過字數太常也就猜成兩段了,沒意外的話明天發吧。(沒意外的話……)
踢到月球……這實在無法借鏡啊0 30
以後再研究一下這一段的表達,看要戰鬥變強還是情境變強。
第一集寫完(大概再三話吧)後我大概會先寫重製版,這一次還是逃不了寫重製版的命運。
重製內容還在修訂中,預計會大改一番讓故事回到守城的主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