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無比漆黑,除了束縛四肢及脖頸、不知從何而來的火焰枷鎖。
「還是、不行嗎?」
拜枷鎖的火光所賜,愛莉莎終於認清一件事實。那便是自己不僅在先前的戰鬥中落敗,就連這片最後的淨土──意識世界也遭到侵蝕,幾乎成為父親──普金斯頓?磊伊茲的囊中物。
「真的,無計可施了嗎?」
既然真正的本我仍存在於此、受到神火束縛,便代表整件事尚有逆轉的可能。即便哈波海豹的祝福不再、妮可菈也不在身邊,愛莉莎的內心依舊存有一縷希望的火苗。
「該怎麼做呢?」愛莉莎勉強活動受拘束的脖子,嘗試順暢呼吸、好讓腦袋獲得更多的空氣。儘管意識世界中並沒有這種東西。
「想、快想。」
話雖這麼說,世界的變化總是迅速、且無常。當無數橘紅火苗閃現、簇擁自己向上飛升時,愛莉莎透過磊伊茲的本能、查覺到異狀中的險惡。
「有什麼要來了!」
除此之外,愛莉莎束手無策,只能任由神火帶領自己、前往那從未見過,卻又無比熟悉的地方。
「這裡是、哪裡?」
嘴上滿是疑問,但本能已經再三提醒愛莉莎,這裡對磊伊茲而言何其重要。
在這裡,並沒有凡人所認知的空間存在。若非無數神火確立經緯、建立方圓的基礎,愛莉莎幾乎無法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砰砰──!」
第一次意識到時,愛莉莎只當是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
但很快的,愛莉莎抬起頭、注視眼前的虛無。那是個連黑色都不存在、空無一物的所在。在那其中,心跳聲正逐漸跟上自己的心跳……
『────────────────────────!!!!!!』
剎那中的剎那,無比熟悉、且龐大無比的某種東西抵達愛莉莎身邊,徹底將其吞沒!
§
身處於火海中,愛莉莎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抬頭仰望,無神的雙眼直視頭頂、已被染成橘紅的圓月,直到兩者達成純粹的一直線。
那一刻,沒有任何預兆,一道橘紅光柱自圓月現身、直衝愛莉莎而去,並在即將碰觸到愛莉莎的瞬間停止,有生命似的延展、膨脹,將愛莉莎所在的祭臺徹底包裹。
這次又是什麼?是光球?還是人類所不知道的某種東西?眼睜睜的看著球體逐漸成形、由紅轉白,無力感充斥蓓絲全身,就連聆聽普金斯頓?磊伊茲狂喜的力氣也一併被奪去。
「神體,是神體!」
普金斯頓?磊伊茲兩眼放光,其火紅遠勝其他磊伊茲,與那歷經滄桑、歲月痕跡滿布的臉龐形成鮮明對比。從這一刻起,距離儀式功德圓滿僅有一步之遙。
「向至高之神祈願、獲得老朽應得的,屬於修行者的真實?不,老朽需要的,不只是這些!」
早已倒背如流的神言不斷徘徊於腦海,但比起獨自理解神明的本質,普金斯頓?磊伊茲追求的遠不只如此。
「來吧!至高之神,#$@^%$^#@$&%啊!」
再次朗誦自家人才能理解的神言,其內容卻已偏離原文、成為乘載自身慾望的呼喊:
『去吧!向愚蠢的世人展現真實吧!』
當普金斯頓?磊伊茲停止朗誦,亮白的球狀神體登時浮起,直到與祭壇四角的邊柱齊高為止。
「神體啊,回應老朽、成就老朽的偉業!」
普金斯頓?磊伊茲的言語依舊強勢、富有莫名的控制力,但從他過於高亢的語氣中,不難聽出某種不可預期的變化。即使是無法理解神言的蓓絲,也漸漸感受到其中的不對勁。
「神體的光芒,消失了?」不知為何地,蓓絲從中感受到未知的恐懼。
更正確地說,神體的光芒依舊,只是被另一種更為深沉、為人所恐懼的漆黑所取代。是的,儘管本質是漆黑,但透過蓓絲平凡的雙眼,那正是漆黑本身所擁有、象徵恐懼的光芒。
另一方面,沉浸在成功的狂喜中、進而拋開敬畏之情的普金斯頓?磊伊茲依舊高高在上,不斷向神體下達命令,絲毫沒察覺到漆黑的神體中,有股未知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動。
「什、什麼?那個是?」蓓絲竭力壓抑,卻仍不住打顫。
本應散發白光的神體,終於被漆黑所取代。不同於前者的祥和,後者向周遭散發出足以粉碎一切、毫無情感可言的威壓。
「砰砰──!」
一開始,蓓絲以為是自己聽錯。
「砰砰──!」
但隨著聲音愈發響亮,蓓絲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再次抬頭仰望神體。即使那份威壓幾乎要壓垮蓓絲。
「──!?」
是愛莉莎!至少,看起來像是愛莉莎。蓓絲本就狂跳不止的心臟,迎來另一波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