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度日如年
接近正午時分,蘇拉姆去拿了兩人的午餐回房後,看見艾莉亞仍在專注的做著編織……
「好了,停下來。」蘇拉姆邊說邊將餐點放在桌上。
「等一下啦!」艾莉亞不耐煩的回答,話才說完突然外面傳來一個嬌嗲的嗓音喊著陛下。
一聽到這個喊聲,艾莉亞立即放下手中的編織,衝到聲音傳來的方向,耳朵貼牆聽著。
「陛下您剛才去哪裡了?臣妾想和陛下一起共進午餐。」女子嬌滴滴的說著。
(是卡薇朵的聲音。)
艾莉亞很快的辨認出來是誰在講話,於是更加貼緊牆面,期盼能聽到美尼斯的聲音,但卻怎麼聽都聽不到,過了好一會兒……傳來的卻是蘇拉姆的聲音。
「可以了吧!過來吃飯了。」蘇拉姆催促的說,同時她也已經把艾莉亞留在桌上的編織給收起來了。
艾莉亞急忙比出噤聲的手勢,仍不死心的貼著牆,直到確定沒有聲音後才滿臉疑惑的問:「奇怪,明明有聽到卡薇朵的聲音,為什麼卻沒聽到……」話說到一半發現蘇拉姆面無表情的瞪著自己,令她忍不住也露出一雙死魚眼瞪回去,口中忿忿的說:「妳一定不會回答我的,對不對?」
「吃飯。」蘇拉姆一臉嚴肅的說著。
「陪我。」艾莉亞撒嬌拜託著,同時擺出一副非常渴望的表情,「反正妳房間裡又沒有桌子,就跟我一起在這裡吃飯聊天好不好?」
蘇拉姆想了想說:「好吧!」只是仍不忘調侃了一句,「做事不能說話,吃飯倒可以?」
「是啊!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我反而會多吃一點喔!」艾莉亞不但毫不在意,反而還順勢打趣的回答。
在知道自己跟美尼斯同處於一條船上後,艾莉亞心裡頓時充滿了希望,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看來他還是放不下我的。)
想到這裡,艾莉亞不由得笑了出來。畢竟美尼斯是絕不可能會跟卡薇朵在一起的,而她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好好表現給美尼斯看就對了。
「笑什麼?」蘇拉姆好奇的問。
「沒什麼。」艾莉亞搖搖頭,收斂起笑容,接著話鋒一轉的問:「既然妳是蘇里姆的妹妹,為何之前都沒見過妳呢?」
「在下原本在宮裡的職務是負責訓練和編排歌舞表演,後來是因為嫁了人離開皇宮。事實上也只有在下那個傻姊姊始終放心不了陛下,才會一直蹉跎到現在,錯過了婚嫁的時機。」
「原來如此。」艾莉亞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不過她也覺得這些都是個人的選擇罷了,並無所謂傻或不傻,於是當場反駁的說:「人家蘇里姆認為值得,也就無可厚非啦!誰說女人一定要結婚生子的。」
「您……您這種話可千萬別對陛下說,現在在下終於有點知道為何您會惹陛下生氣了。」
「根本不是妳想的那樣,好不好?」艾莉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總之在下覺得姊姊有一點是說對了,那就是您這個人的思想和行為都很古怪。」蘇拉姆斜睨了她一眼,不敢茍同地搖搖頭。
「原來我在蘇里姆心中是個怪人。」
「不只是她,連在下也覺得您很怪。」
聽到蘇拉姆的答話,艾莉亞卻也不生氣,反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說:「只要美尼斯不覺得我怪就好。」
蘇拉姆輕咳兩聲,提醒艾莉亞又忘了改口。
「對吼,我又忘了。」艾莉亞伸出十根手指頭,喊一次陛下就縮回一根指頭,總共唸了十遍。
蘇拉姆見狀不禁邊笑邊問:「您這又是在幹嘛?」
「想說用這個方法,看能不能早點改口改得過來。」
「其實就在下所知,後宮們在面對這種情況時大都是又哭又鬧,不斷的乞求陛下原諒,在下還沒看過像您這般鎮定的。」
「如果哭鬧有用的話,我早就用啦!問題是現在陛下根本……不肯見我。」說到這裡艾莉亞不禁感到有些洩氣,但她隨即深吸一口氣,充滿自信的說:「所以我決定先做好準備,等待時機來臨。」
「您……還說您自己不奇怪,一般女孩哪裡想的到這些,您會不會根本是投錯胎了。」
「才不是呢!本來就不該分什麼女孩或男孩的想法,而是不管男的女的都可以去做才對。」
「算了算了,不跟您談這個,聽您講這些在下的頭都痛了。」蘇拉姆擺了擺手,隨即指著桌上的東西說:「快點吃一吃,休息過後就開始來練習唱歌。」
「好,不過我可要事先聲明喔,我還不會唱這裡的歌,一首都不會。」艾莉亞神情嚴肅,非常認真的強調著。
「沒問題,教導唱歌跳舞可是在下的專長呢!」蘇拉姆面帶微笑,信心滿滿的回答。
約莫二個小時之後……
只見蘇拉姆滿臉挫折,崩潰沮喪的仰頭大喊:「天啊──怎麼在下的專業對您完全沒有用啊!」
「我知道我五音不全,所以我從以前就不愛唱歌。但這次我是真的很想學,能不能請教我一首最簡單的就好,拜託。」艾莉亞一臉黯然的哀求著,雖然她很有心要學,但實在是沒料到竟然比想象中的還要難上許多。
「在下現在教您唱的這首『尼羅河頌』前段,就已經是最簡單,家家戶戶每個人都會唱的歌了,而您怎麼也可以唱到走調加破音啦!」蘇拉姆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啊──在下知道了,其實這些都是天生的,就像人們怎麼可能要求獅子吃草呢?所以在下覺得我們就饒過彼此,唱歌這一項直接刪掉好了。」說完蘇拉姆再次綻開笑顏,眼中浮現解脫之色。
「不行,先讓我把歌詞記下來,旋律的部分我會自己再來想辦法。」艾莉亞可不想就此放棄,畢竟說不定日後就是要靠這招才能打動美尼斯呢!
在艾莉亞的堅持之下,蘇拉姆輕嘆一聲無奈的點點頭,拿出一張莎草紙和筆交給艾莉亞,由她優美的嗓音唱著歌詞,讓艾莉亞快速的寫下:
萬歲,尼羅河!
你來到這片大地,
平安地到來,給埃及以生命。
阿隱秘之神,你已將黑夜引導到白晝,
我們慶祝你,給我們指引。
你種植了拉神開墾的花圓,
給一切行走者以生命;
永不停息地澆灌著大地
沿著你從天國下降的旅程。
食品的珍愛者,賜予穀物的人,
普塔神啊,你給每個家帶來了光明!
隨著蘇拉姆唱完歌,艾莉亞也將歌詞抄好了。
當蘇拉姆看著紙上那些看不太懂的字時,不禁感到有些困惑,「真奇怪,您一個女孩子家不會唱歌卻會讀書寫字,但陛下反而喜歡您這種的。」
「我這種有什麼不好,而且我現在不就在學唱歌跳舞,要是最後我還是學不起來,那一定是老師有問題。」艾莉亞擔心蘇拉姆真的不教她了,故意用起激將法。
「請您搞清楚,在下在宮裡教的可都是經過萬中選一的菁英高手,像您這種才沒資格讓在下教。」
「能把我這種教好,那才能顯現出妳是真正厲害的老師。」
「您……」竟然質疑起她的專業,蘇拉姆怒氣沖沖的用手指著艾莉亞,但又考量到接下來還有好幾天要相處,於是她把手放下,無可奈何的說:「算了,在下不跟您吵,總之今天唱歌的部分到此為止,接下來教跳舞,希望您別讓在下看了吐血。」
「雖然我小時候是有學過跳舞,但妳可別對我抱太大期望喔!」艾莉亞雙手互捏著手指,心虛小聲的說著。
蘇拉姆見狀,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下終於明白為何在臨走前蘇里姆會語重心長的說辛苦了,不過她還是強打起精神說:「那就從最基礎的扭腰開始吧!」
然而過了一陣子之後……
只見蘇拉姆又再次滿臉挫折,崩潰沮喪的對艾莉亞大喊:「在下不是說了肩膀不要動,只有下半身動。」
「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您整個肩膀都在上下搖晃啊!」蘇拉姆一把抓起艾莉亞的手,口氣嚴厲的說:「兩手平舉不準放下。」接著雙手放在艾莉亞的腰上,「先慢慢來,左右左右……」
「原來是這樣,我會了。」說完艾莉亞開心的立即加快速度。
「不對,不對。」
「什麼不對?」艾莉亞猛然轉身,一隻手剛好往蘇拉姆的鼻子揮下去。
「哎喲!」蘇拉姆頓時痛得大叫一聲,一邊後退一邊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接著鮮血慢慢沿著手指流了下來。
「糟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我去叫人過來。」艾莉亞趕緊把身上的布巾拿給她,一臉驚慌的問。
「不行,您不能出去。」
「那妳頭不要往後仰,把頭低下來,手壓住鼻翼,不要鬆開直到我說可以為止。」冷靜下來的艾莉亞立即做出正確的指示。
此時在船艙上層的美尼斯聽到下方傳來女子的大喊聲,當場怔了一下,但這並不像是艾莉亞的聲音,於是他決定不去理會,回過神繼續交待身旁的侍衛說:「明天我把卡薇朵引出去來時,你就偷偷去把她房裡盒子上面的封蠟圖案拓印下來,等到了阿瑪爾那城會在那裡下船休息一晚,妳便立刻去找人按圖複製印章。」
「是。」侍衛領命後隨即離去。
至於在下層艾莉亞的房裡,蘇拉姆的鼻血終於止住了。一臉疲憊的她癱軟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在下認為您編織學得那麼快,這就表示您有這方面的天份,至於唱歌跳舞就全免了吧,這種東西勉強不來的。」
「不行,我已經決定要表現給陛下看了,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您根本都還沒開始學呢,那有什麼半途而廢,所以就不要浪費時間在這上面了。」蘇拉姆使出她最後一點力氣,舉起手揮了揮,表示她無能為力,投降了。
「只有編織不夠啦!我知道妳是擔心我會丟妳的臉,可是如果我不拿出行動力,萬一到時美尼斯不肯原諒我怎麼辦?所以我不管,妳一定要教我啦!」眼看蘇拉姆就要打退堂鼓,艾莉亞著急的完全忘了要改口,而且還在逼不得已之下,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這……這是命令。」
其實這是以前美尼斯常對她說的話,但是到了艾莉亞口中卻變得毫無氣勢可言,畢竟這不是她的習慣用語,如今可是硬逼著自己說出口。
聽到艾莉亞這麼一說,蘇拉姆還真的是不能拒絕了。然而她從來沒有教過資質如此之差的人,看著意志堅定的艾莉亞又開始在練習扭腰,這次她雖然非常努力的不讓肩膀擺動,卻因此搞得全身僵硬,甚至還不知自己將肩膀聳得高高的,就快要看不見脖子了,這樣子若是被旁人看到肯定是笑到翻過去。
但此刻的蘇拉姆卻根本笑不出來,只見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驚慌,心中不斷的暗暗叫苦……
(天啊!接下來這幾天我要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