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勝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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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離人花(中)
「離水。」甄思顏喚他,溫溫柔柔的,好似一曲輕慢小調,「驊兒這幾日應當沒給離水添什麼麻煩吧?那孩子平時行事雖然穩妥可靠,但她首次接下此等重任,言行舉止上難免有不妥貼的地方,就怕她自個兒粗心沒發現,可別是離水懶得和小姑娘計較,便也乾脆不肯對我說了。」
唐離水聞言冷哼一聲,知道陳驊夠聰明,沒向甄思顏坦白露底兒的事,便回道,「你若擔心旁人伺候不周,就別盡是喊他們過來,由你親力親為不是更好?」
依他看,本就是甄思顏為了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與他賭氣,才讓陳驊不得不出面替自家師父收拾爛攤子,再加上曲意穠一連鬧出的幾場風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老流氓竟然還有臉問他這種問題,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好笑。
怎料一通訓斥下來,甄思顏非但沒有感到一絲愧疚,甚至還兀自曲解原意,別開臉掩嘴笑了許久,「幾日不見,離水可是想我了?」他笑得歡,頰邊都染紅了,襯著本就雪白的膚色尤為醒目,教唐離水不注意都難。
唐離水木著臉,「一大清早說什麼夢話,我看你是睡糊塗了吧?」他分明是罵甄思顏怠忽職守,誰能想他的話聽在對方耳裡竟成了如此不正經的意思。
「噯,好了好了,不鬧你了。」知道他生氣,甄思顏立即收住笑意討饒,「還不是因為人家關心離水,聽聞離水昨日悶悶不樂,我便猜想驊兒那孩子是否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不過好在今日親眼所見便知是我多慮了。」甄思顏說著,抬手揩去眼角笑出的淚花兒,「瞧離水還有精神罵我呢,心情自然是極好的。」
「……」唐離水頓時陷入無言之中。一串話下來,把他講得好似有什麼怪癖一樣,這人平時難道就是這麼看他的不成?
「噯,想來離茜急著將離水送出門外散心,不僅是怕你操勞過度累壞身子,更是為了讓咱倆能夠聊天解悶、打趣說笑呢,我若也能有這樣的妹妹該有多好?」
唐離水隨即翻了個白眼,「兩日不見,你的腦子便愈發不靈光了,若說適才的對話能當作打趣說笑,那我還不得被你活活氣出病來?」
怎知甄思顏一聽就急了,「別別別,離水要是嫌我煩了,便是叫我閉嘴也別拿剛調養好的身子開玩笑,你每說這種話嚇人,我就心疼得要命。」
一個是病,一個是命,誰說的更為嚴重,每個人心底自有一把尺,「你身為醫者才別成天把要死要活的話掛嘴邊,旁人聽了都覺著晦氣,說給病患聽去還得了?」
生死離別乃天經地義,甄思顏應當早已看淡一切才是,然而這人卻因他的一席話憂心忡忡,足見其多愁善感、易受他人影響的軟性子。
一想到此,唐離水便莫名感到煩躁。
甄思顏遭訓斥後,難得低頭反省了一陣,才幽幽道,「是我嘴笨不會說話,適才還說驊兒呢,反倒是我害離水不愉快了,不如換個話題聊聊,就當那些胡話咱倆從沒說過罷。」甄思顏抬手將滑落臉旁的一綹青絲掖至耳後,再次望向唐離水時面上已恢復平常神色。
唐離水呵了聲,順勢接受更換話題的提議,「隨你罷。」
甄思顏抿了抿唇,便接著說道,「離水也知今日藥堂休診,驊兒她們一早便領了小用錢去到鎮上玩耍,如今家中有離茜與小堂管著,意穠又與他倆在一起,不到傍晚時分應是回不了藥堂,離水不如看在機會難得的份上,待山上的事情處理完畢,與我一道回藥堂內共進午餐如何?」
唐離水回道,「和你吃飯是可以,不過若是由你負責掌廚,就得容我再三考慮了。」平時負責準備三餐的弟子各個放假出遊,儘管甄思顏沒有明說,但這廚子由誰擔任,唐離水自然猜的明白。
以往不是沒嚐過幾次甄思顏「精湛」的手藝。除卻藥丸、湯藥那些本就不受期待的東西,諸如清蒸鱸魚、醬燒茄子以及皮蛋豆腐等等的家常料理,這人總能煮出一桌難以言喻的菜餚來,堪稱破壞味覺一等一的高手。
「離水說什麼呢,我親自下廚哪兒不好?不說旁的,就說驊兒她們要想嚐一口也難呢。」被一語道破有所意圖後,甄思顏面上反倒坦蕩,見唐離水笑話他廚藝就作勢要瞪過去,本想表達不滿,可剛與那張不茍言笑的臉四目相對時,甄思顏不知為何卻是自己先笑了起來。
就見一雙琥珀色的眼瞳笑眼彎彎、於陽光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且隨著光影流轉、空靈的彷彿能攝人心魄……
唐離水喉結滾動,頓時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你又發什麼瘋?」
他大概是累壞了,否則不過兩日不見,怎會去注意甄思顏身上的那些細小地方?
「……我笑離水嘴巴壞呢,難怪每嘗多說了點兒話就得咳嗓子。」甄思顏笑了會兒,便輕輕解下身後揹著的藥簍子,從裡頭取出一只竹製的水壺後,旋開亦可做茶杯的蓋子,倒了半杯茶水遞到唐離水面前。
「來,好在我帶了水壺,你在轎子上喝也方便些。」甄思顏的語氣裡有不容拒絕的意味在,若唐離水不肯接下,甄思顏便能一路拿著直到唐離水認輸為止。
深諳這人脾氣,唐離水心想橫豎是躲不過,而他也確實需要喝杯水清醒一下腦子,便順著甄思顏的意接下了。
「囉嗦。」他將其舉至眼前端詳了會兒,順口問道,「這水壺我記著你已使用多年,怎遲遲不去北堂領個新的?就不怕它哪天散架潑你一地茶水麼?」提到這只水壺的來歷,還是唐離水早年閒來無事親手做的試用品,殊不知甄思顏自那時得到後竟會愛惜至今,表面不僅反覆清洗至發白褪色,上頭更是連一絲碰撞也無,每處皆是光滑平整、嶄新如故,可見甄思顏對其愛不釋手的程度。
「我就喜歡這只,別的還瞧不上呢。」甄思顏手裡捧著水壺,看向唐離水時眼底滿滿笑意。
唐離水挑起單眉,他那話本就是問問罷了,對甄思顏的回答不疑有他,便是抬手將杯緣湊近唇畔啜飲一口——甄思顏不介意與他共用一個器物,他便沒什麼好扭捏的——裡頭興許是添加了某種藥草的緣故,茶水滑過舌尖時顯得格外甘甜,比晨間在主屋喝過的早茶更能提振精神。
甄思顏看他小口小口地慢慢喝水也不急著催促,心情似乎特別愉快的模樣,纏著唐離水又是自顧自的說說笑笑。
不知不覺他們已是抵達山頂,四周景色從茂林修竹漸漸轉為崇山峻嶺,抬頭即是一望無際的藍天、重巒疊嶂的蒼山美景。
唐離水坐在高處,視線最是寬敞清楚,放眼望去依舊是熟悉的老風景,連綿一片青蔥翠綠,採摘好的草藥曝曬於日光下,規規矩矩、分門別類,成百上千的綠植中有的是藥堂弟子悉心栽種、有的則是山野自行生長,草藥種類繁多、數量之大,也只有甄思顏一人能如數家珍。
他時常會暗自嘆服甄思顏的記性,想那數以萬計的藥理知識全能一字不漏倒背如流,草藥圖更是每處細節勾勒精確毫無錯漏,若是將其雙眼蒙上默寫醫書,想來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很快轎子於涼亭前停下,唐離水暗自估算,今日路程所花費的時間似乎要比以往快上不少,應是負責抬轎的孩子們都是些年輕力壯之輩的緣故,才會令他產生這樣的錯覺吧?——如此一想唐離水便不當回事了。
「離水。」待到唐離水移至輪椅上坐定後,守在一旁的甄思顏便立即上前,「關於一起吃飯的事兒,離水還沒給我明確的答覆呢。」
唐離水挑眉,「我還想你杵在邊上不趕緊上去採藥還等什麼,原來是要問這事……」他順手將空蓋子還給甄思顏,抬眼竟是恰好對上一雙懇切目光。
鬼使神差下,拒絕的話語硬是轉成讓步,「……要我應下也不是不行,但你總得有個理由說服我才是。」
甄思顏當然不會錯失這個機會,立即湊上前來輕聲答道,「理由自然是關於離水的飲食問題。聽聞前日正午他們又讓你睡過一餐,離茜無奈下只得私下找我說去,雖說現在計較已於事無補,但至少今日我能時刻待在離水身邊、親自備一桌菜餚監督進食,也是順道讓我彌補近期怠忽職守的責任,離水你說這理由夠不夠充分?」
「……」唐離水只覺額角青筋直跳,恨不得一掌拍在甄思顏臉上。這人分明知道連日來他是為了何事而不滿,適才不過是藉機裝傻拿他取樂罷了。想到此,他旋即糾正道,「我並非忘記,而是根本沒胃口吃東西,再者,我也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來替我注意飲食起居。」
甄思顏聽罷立即反駁道,「正因為是生活瑣事,才更需要旁人替離水多加注意,你平時忙碌、難免疏於兼顧健康,一些諸如吃飯、睡覺等事漏了一次不覺什麼,可次次不管不問,一旦累積起來要是連我也養不好你了,那該怎麼辦?」
甄思顏語氣極輕,說到後來、話語間卻是夾雜著若有似無的哽咽,細微得連唐離水都差點捕捉不到。
「……」唐離水再次陷入無言之中。這人就只會拿大夫架子壓他,狡猾得很。
見他默不作聲,甄思顏抿了下唇接著說道,「離水不是說過要我凡事親力親為麼?家中沒人能勸得動你,便是由我來負責扮黑臉說些離水不愛聽的話,哪怕聽到最後離水對我感到厭煩了,也不能就此放任下去啊,你的身子……分明已經……」
「行了,別講得好似要上刀山火海,平時在我耳旁嘮叨個沒完不正是你的愛好麼?」唐離水開口打斷甄思顏要說的話,嘆道,「算我服了你那倔強脾氣,午膳就交由你全權負責,稍後讓人回去和離茜知會一聲便是。」
如願得到唐離水的應允,甄思顏雙手一拍做合十狀,高興之情溢於言表,「那就這麼說定了,這次我有十足把握能一雪前恥,離水就盡管放心吧!」
唐離水抹了把臉,要上刀山火海的想來是他才對。他只求甄思顏這次能分得清糖跟鹽巴的差異,莫要再煮出味道與預想之下相互矛盾的料理了。
雖說唐離水美其名曰是陪同採藥,但他也不過是坐在樹蔭下乘涼、或移動至涼亭內做自己的事情罷了;甄思顏則獨自在草藥堆中埋頭拔草,偶爾攀上不遠處的峭壁摘些野花野草編著小物玩兒。不時配上甄思顏嘴裡哼唱的幾首歌謠,就聽歌聲婉轉悠揚、迴盪於山谷之間,一晃眼便消磨了大半時光。
待到甄思顏採藥結束已是臨近午時,他便揹著滿滿噹噹的藥簍子朝唐離水所在的涼亭走去,可待他稍一凝目,遠遠就見石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的景象,且桌邊早已堆疊一沓批閱完成的文件,就善用時間出名的唐家主而言,顯然已進行一段時間了。
甄思顏悄無聲息地站在唐離水身後,雙手抱胸、很是無奈,「我還想你怎麼都不理我了,原來是帶了工作上來啊,離水該放鬆時不放鬆,這樣不是辜負離茜的一番好意麼?」
「這點工作量處理起來毫不費力,於我而言確實是件極為放鬆的事情沒錯。」唐離水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道。他早發現甄思顏靠近,遂對於這聲突如其來的問話毫不意外。
家中雖有唐離茜幫襯著,但一些較為棘手的事務還是得由他負責定奪,甄思顏知曉這點,就是嘴上不唸叨幾句不舒服而已。
「每提起工作我就辯不過你,誰讓離水是天生的勞碌命呢。」甄思顏自動選了對面的位置坐下,一雙手肘擱在桌面上,露出一截細白胳膊,撐著腦袋看唐離水書寫一紙端正漂亮的小楷字。
甄思顏一說他是勞碌命,唐離水就笑了,維持埋首於案的姿勢,便是勾起冷硬的唇角,略帶自嘲意味的說道,「你怎不想想我若不認命工作,哪能將某個揮霍無度的傻子養成富貴命?」
他懶得看對方一眼,本以為耳朵旁又得嘰嘰喳喳吵得沒完,怎料這回換甄思顏說不出話了,唐離水奇怪之餘對此很是滿意,甄思顏難得懂察言觀色,知道惹誰都行、就是不能惹上金主。
他抬手蘸墨,動作一貫地溫文儒雅,揮毫時筆鋒則蒼勁有力,一撇一捺皆透出其骨子裏的銳利鋒芒。也幸虧這人選在適當時機閉上喋喋不休的嘴巴,他才得以抓緊機會將手邊工作收至尾聲。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唐離水正準備喊人收拾下山,一抬頭竟是恰好對上甄思顏一雙發懵的眼睛。
唐離水一把放下筆桿與之對視片刻,發現甄思顏擺明沒有要回神的意思,他便暗忖著,若是就此將甄思顏放置不管,這人八成會獨自坐至深更半夜仍維持一副呆蠢模樣吧……
那頭甄思顏還沒緩過來,唐離水便低聲向一旁的僕從們問道,「我臉上難道沾了墨漬?」
其中一名僕從隨即拿出手鏡舉至唐家主面前,然而經過仔細檢查,並確認臉上並無半點怪異之處後,他心底反倒愈發疑惑起來,甄思顏沒道理愣神成那樣,這人又不是在看他的雙腿……
「甄思顏。」唐離水開口喚他,兩手扳動輪圈退至一旁,讓後方隨從們上前收拾滿桌物品。他倒不介意把老流氓晾在這兒生根發芽,他還能順勢避掉一次「災難」,何樂而不為呢?
也不知是因為這聲叫喚的緣故,抑或是僕從們擋住甄大夫的視線,總之一直毫無反應的人彷彿像觸電般瞬間彈起,胸口還不慎撞在石桌邊角上,「砰咚」一聲、疼得甄思顏趴在桌上、蜷縮著身子不敢發出半分哀號——那記撞擊聲響之大、聽在旁人耳裡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唐離水木著張臉,隨即組織其他人動身離開。
「離、離水!等等我啊!」甄思顏見唐離水竟是拋下自己先走一步,便顧不上疼痛,咬牙揹起藥簍子,三步併做兩步迅速跟上。
「呵,我還想你何時才捨得回神,怎不直接坐到深夜?」唐離水不可能會放過半點揶揄甄思顏的機會。
「唔……好過分,離水竟扔下我先走……」甄思顏說的滿臉委屈,他邊說還邊捂著痛處,活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唐離水暗自好笑,「再不走難道要等到太陽下山麼?」
「問題點才不是在這兒!」甄思顏看上去更委屈了,「你以往分明都會等我的……」
「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怕遭人擄走不成?」唐離水挑眉,對這番控訴感到莫名其妙,「再說了,適才在涼亭內我確實有特意等待一會兒,是你自己不知在磨蹭什麼,只顧著一個勁地發呆,不僅雙眼空洞無神,對外界更是毫無反應,我瞧你那副呆樣估計天塌下來都喚不醒,才決定先行帶隊離開。」他看甄思顏放下摀住心口的手這才收回視線,橫豎這人身上但凡有點傷勢都能迅速痊癒,區區一塊瘀青大不了一下午便能完全消去了吧?
「我那是在、那個……」一提到楞神原因,甄思顏反倒結巴了,噯了幾聲仍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聽得唐離水心底一陣搖頭嘆息。
又來了。平時暢所欲言、毫無顧忌的甄思顏,一旦涉及不願誠實交代的部分,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嘴巴閉得跟河蚌似的撬也撬不開,唐離水又怎會不明白?到頭來還不是得由著這人使性子。
「你啊、不過是思考菜色思考得入迷罷了,這種小事何必支支吾吾?虧你適才誇下海口要一雪前恥,現在連報個菜名都怕我反悔,真當我是說話不算話的人了?」唐離水終是受不了,順口將話題調轉成別的方向。
甄思顏聽到這話卻是微微發怔,看向高坐於轎上閉目養神的唐家主,便是緩緩抿起一抹柔和的笑,連帶著耳尖都染了層若有似無的粉紅。
「噯,離水就是這點令人喜歡……」他說的極輕,好似嘆息般融於微風中、稍縱即逝。
——可唐離水聽清了,他慵懶地「嗯」了聲當作回應。一句話下來、前言不搭後語的,他哪會知道這人在暗指什麼?
甄思顏笑道,「馬上就是春末了,後院的筍子最是清甜爽脆的時候,等會兒去藥堂我給離水煮碗竹筍排骨湯,上頭灑點芫荽增添香氣如何?」
唐離水抬起眼皮問道,「你不是討厭吃芫荽麼?」而且每回總要他幫著從碗裡挑掉。
「因為離水喜歡,我便讓驊兒她們時常備著。廚房裡還有茄子跟芋頭等等離水愛吃的蔬菜,雖然不如當季美味,但也是從南方精挑細選運來的好物。」
唐離水挑眉看過去,「如此講究,你怎不給自己做幾道愛吃的甜食?說來說去總揀我喜歡的也不是道理。」
甄思顏又是一陣笑,「噯,我那些小娃娃們一早做了紅棗銀耳羹給我呢,想來放在櫥櫃裡這時也正好涼了,就是做多了點兒我一人吃不完,本還想著要分給離水的,離水就自己先提了,多好啊。」
「你還真有福氣,七個徒弟各個性子乖巧、聰慧孝順,不枉這幾年你將她們當女兒教養。」唐離水找了個舒適的坐姿斜倚在扶手之上,低頭與甄思顏閒聊起來。
身為家主,唐離水沒能留後,身旁有的便是年齡差距甚遠的妹妹,以及自幼接至唐家養育的義子。
而藥堂內除卻陳驊一人,其餘皆是身世孤苦、無人照料的孩子,最大的剛滿二十、最小的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甄思顏便是看中她們的資質,且本身有意學醫才一一收入門下。
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同樣是辜家寡人養孩子,興許是聯想到這層相似之處的關係,唐離水便多了幾分與甄思顏閒話家常的興致。
可說來奇怪,看著那人嘴巴一張一合,他竟是漸漸聽不清甄思顏說話的聲音,唐離水才剛查覺不對,電光石火間,突如其來的強烈心悸便疼得他眉頭緊蹙、冷汗直冒。
甄思顏立即發現他身體有異,眼底是藏不住的驚恐,他一把捉住唐離水的手臂大聲呼喊著什麼,似是在喊他的名字又似是在叫旁人趕緊停轎,但唐離水此時已一個字也聽不清了,四周只剩刺耳嗡鳴於腦內轟鳴不止,頭殼彷彿要從中炸裂。
轎身陡然搖晃幾下,他只覺脖子一軟、全身力氣彷彿被瞬間抽乾似的往前癱倒,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手及時將他拉進懷裏免於跌落地面沾染泥濘,熟悉的藥草清香登時撲鼻而來,氣息中飽含的恐懼與不安幾乎令他喘不過氣。
他本想對甄思顏說點什麼,可話到喉間才發現自己連開口的力氣也沒有了,隨即一陣暈眩襲來,很快便沒了意識。
◇
後記:
新的一年,新的怠惰,能順利寫到這邊實在太好了。
一點人設記錄:
唐離水不會眨單眼,所以玩眨單眼遊戲他往往是經過一番掙扎後兩隻眼睛一起眨。(但前提是他肯陪你玩)
唐離水在睡眼醒松的狀態下把兩隻靴子穿錯腳的事時有發生。
唐離水很得小動物青睞,基本上只要在戶外不小心睡著,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松鼠、麻雀之類的小動物被召喚到他腿上窩成一團睡覺。(而他本人卻是毫不知情)
※因為這次更新實在拖太久了,所以把家主大人拿出來賠罪,以上!
※20210309_修正語意不順及缺字部分
※20210312_刪增段落及修正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