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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原耽]《春庭花》參、寄人曲(AxA)

阿釉 | 2020-09-20 23:57:44 | 巴幣 20 | 人氣 424

連載中【AA】春庭花
資料夾簡介
十年前,唐家主大發慈悲收留無家可歸的甄大夫;十年後,唐家主每日無不想把甄大夫射成馬蜂窩。 誰來跟他解釋解釋,為何他好死不死撿了個會調戲男病患的流氓大夫?

※上一章小師弟年紀更改為十八歲









參、寄人曲


  ◇

  待到人都離開後,唐家主這才獲得一絲難得的清靜,他隨即命人在休息期間將臥房內所有門窗緊閉——當然也包括晨間被曲意穠闖入的那扇——又交代護衛切勿讓某個心術不正的老流氓進入,這才安安穩穩地閉上眼、想要小睡片刻。

  可不知是剛才那齣鬧劇使然,還是其它原因,唐離水一會兒便沉沉睡去,再次睜開雙眼已是臨近傍晚時分。

  夕照透過窗紙灑落室內各處,為唐離水鍍上一層橘紅柔光,他起身靠坐床頭,抬手按了按因過度睡眠而隱隱作痛的額角,等到眩暈感稍微消退後,他便摸向枕邊搖鈴,將外頭候著的下人們喚進房內,準備起身更衣。

  說來好笑,唐離水壓根沒把甄大夫要他休息一日的叮囑聽進耳裡,本想著躺一會兒便下床辦公,現下倒是誤打誤撞順了那老流氓的意。

  然而,隨著「叮鈴」一聲,率先推門進入的卻是神情怪異的甄思顏,只見他大步流星直往床舖而來自行拉張凳子坐下,後頭魚貫而入的下人們還沒來得及點上燭火,就立即伸手探了探唐家主的額溫以及脈搏。

  雙方靜默了好一段時間、久到唐家主都快以為這人是不是啞了,甄大夫才緩緩地長吁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我差點和外頭的護衛打起來,你可知道?」

  「我沒準你入內。」唐離水平靜地說道,聲音比清晨剛起時還要沙啞許多,今日除卻早茶便再無進食,喉間自然是乾啞難耐的。

  「你睡得太沉,這不是好現象。」甄思顏語帶薄怒,「外頭那幫不知變通的蠢貨,阻擋我入內就算了,反正不用細想也知道是誰的意思,可我等了許久,眼見你過了晌午都未能清醒,他們竟是連一個主動查看情況的人都沒有。」

  「我不過多睡了幾個時辰,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唐離水很是不以為意,甚至對甄思顏的怒火感到莫名其妙,「他們聽從我的命令才沒擅自闖入,而且休息一日不也是你特意交代的事麼?」

  「你說得倒是輕巧,分明沒把我的話放在心裡,從來都是想拒食就拒食、想熬夜就熬夜,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不成?要不是你自行醒來,信不信『睡』上個三天三夜都沒人敢入內查看?」

  都說到這份上了,唐家主仍是面不改色,「危言聳聽,你這是把唐家上下全當傻子麼?」

  甄思顏怒嗔,「哈,這世上有誰不知你們唐家最是循規蹈矩出了名的,今日有幸再次見識,還是老樣子令人不敢恭維。」

  唐離水皺緊眉頭斥道,「甄思顏,注意你的言行,別太過份。」他說著,順手接過下人遞上的茶盞,剛想擱到嘴邊便發覺不對勁,裡頭盛滿的並非久旱逢甘霖的喜悅,而是濃稠難聞的苦澀藥汁。

  「……」

  「我能不氣嗎?晨間與晌午的份都讓你逃掉了,這藥得定時定量服用,一點兒都少不得。」甄思顏陰沉著臉,眼睛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唐離水不放,彷彿唐家主只要稍有倒掉湯藥的舉動,他就會立即撲上去阻止似的。

  「……」看著對方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唐離水的頭又痛了起來,甄思顏一旦擺起大夫架子,就會比平時還要難纏好幾百倍。

  「不準耍花樣,這可是我親自熬製的,一般患者可沒福氣享受這般待遇。」

  唐離水翻了個白眼,他寧願婉拒甄大夫的一番好意。

  兩人互瞪了會兒,唐離水最終也懶得跟對方繼續浪費時間,便直接抬手將湯藥一飲而盡,口中隨即充斥陣陣苦味,那味道直教他頭皮發麻,直到最後一滴滑入咽喉,唐離水才面不改色將茶盞放下,後勁異常噁心。

  「難喝。」這是他唯一的感想。

  甄思顏傾身向前檢查杯底,見裡頭空空如也,便滿意的點點頭,「良藥苦口,算上今晚與明日兩次,你還得喝上三回才行。」

  「……」正在用清水漱去口中湯藥渣子的唐家主,聽到這話後,嘴角便不著痕跡的抽動了幾下。那玩意兒居然一共要喝上四次,早知道剛才就該往甄思顏臉上潑才是。

  他接過下人擰的臉帕擦了擦嘴角,抬眼瞅了瞅窗外天色,「你晚上難道也待在這兒看我喝藥?」

  湯藥的氣味一時半會兒在嘴裡消散不了,每說一個字,舌尖便重新滾過一遍苦味,他幾乎想把舌頭給割了。

  「那是自然,誰讓離水有過偷倒湯藥的紀錄,我不親自看著怎能放心?」甄大夫態度很是堅定,容不得他反對的模樣。

  先不管到底都是誰給甄思顏打的小報告,那種高興喊名字、不高興就給人臉色看的性格果真讓人很是無言以對。

  「你不關心曲意穠,成天待在我這兒像話麼?」唐離水隨手將臉帕甩回下人端著的臉盆裡,他已經躺乏了,掀開被子便要起身下床。

  甄思顏立即退到一旁,在後頭安靜等候的幾位下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著唐離水坐上輪椅。

  「下午我去藥堂看過,意穠和驊兒她們處得特別好,那孩子甚至跟離茜玩起牌來,一點兒都不需要我關心的樣子。」

  一聽這話,唐離水心裡一陣好笑,曲意穠被唐離茜嚇得命都差點去了半條,還能和對方玩在一塊兒,心也是夠寬,「你那小師弟還真是人見人愛。」

  怎料甄思顏卻是悶聲回道,「……離水要是想的話,我讓意穠過來陪你聊天可好?」

  唐離水挑眉,總覺著甄思顏的語氣很是委屈的樣子,可他剛才誇的是老流氓最寶貝的美麗師弟,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瞪著那張過分秀氣的臉,再加上這人不正經的行事作風,唐離水不禁恍然大悟,難道甄思顏誤以為他對曲意穠有非分之想,所以吃醋了?

  唐家主雖不至於對天乾和天乾之間的那點事感到反感,但他同樣對此沒有半點興趣,更遑論被攪和其中了,他隨即反問道,「叫他來做什麼?曲意穠於我而言不過是個外人。」

  說完這句話,興許是夕陽餘暉的關係,甄大夫的雙頰要比平時看上去還紅潤許多。

  「離水……」

  唐離水聽對方喚他,便開始趕人,「甄思顏,還傻愣著幹什麼?」

  他藥也喝了、話也聊完了,老流氓該是識相點趕緊自行離開了吧?

  「噯……」似是才回過神來,甄思顏沖著唐離水調笑道,「離水這是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換衣服麼?」

  「閉嘴。」唐離水一股怒火直竄腦門,奪過下人手中的木梳子便往甄思顏腦袋丟去,然而對方果不其然輕鬆躲過,一溜煙就跑得不見蹤影。

  唐離水像洩了氣一樣靠坐在椅背上,本來快要梳好的頭髮又散了下來,幾個機靈的下人不慌不忙,拿出早有預備的替用梳子為家主大人重新打理儀容。

  好在今日並沒有什麼重要事務需要唐家主親自處理,餘下的幾項瑣碎工作也由一眾心腹們齊心完成,難得讓他順理成章偷了一日空閒。

  一晃眼,已是夜幕低垂,圓月高掛了。

  吃過晚飯、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唐離水僅裹著一件睡袍,便坐在椅子上就著燭火與徐徐涼風看起了下頭遞交上來的帳冊,正想讓人端壺熱茶過來,甄思顏就已準時拿著熬製好的湯藥找上門了。

  雖說甄大夫的藥方效果驚奇,他不僅沒有了頭暈的癥狀,就連睡得太沉而引發的疲憊感也跟著煙消雲散,但壞就壞在湯藥的味道,無不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甄思顏一見唐離水衣著單薄,腳下步伐明顯頓了下,「離水太壞了,穿這麼少是在色誘人家嗎?」

  「……」唐離水一陣無言,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不正經的老東西,腦子裡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什麼?」他當即叫人取來一件披風,將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

  他堂堂一個男天乾還得像防色狼一樣防另一個男天乾,這到底都是什麼跟什麼?

  見唐離水這般反應,甄思顏笑得一臉狡黠,「是離水聽錯了,我說的是晚上天冷,要離水小心別著涼感冒。」

  「……我信你個鬼。」唐離水一臉鄙視,催促道,「別光杵在那,還不把湯藥拿來。」他說著便要奪過甄思顏手中的茶盞。

  「不行,藥還燙著呢,現在喝無法發揮藥材的全部功效,得放涼了才行。」甄思顏將湯藥舉高,故意讓唐離水勾不著。

  「你這不是存心整人麼?」唐離水雖然嘴上罵著,還是收手讓甄思顏拿到窗臺上放涼。

  他心想這人在一旁吵鬧,自己定是沒法繼續看帳本了,索性將之闔上,轉頭對甄思顏說道,「你要是有空不如過來給我按腿,省得胡亂走動碰倒架上的東西。」

  「噯,我還以為離水忘了呢。」甄思顏說著便蹲下身半跪在地,親自替唐離水脫去鞋襪,一邊動作還一邊嘀咕,「可離水怎麼把人家說得像小孩子一樣,明明是我比較年長……」

  「你還知道自己年長,那就別老做些丟人現眼的事。」唐離水已經懶得糾正某個刺耳的自稱詞了。

  甄思顏衝他嘟嘴,「我哪有。」

  「這不就是麼?」唐離水挑起單邊劍眉,居高臨下的捏住甄思顏的嘴唇,像鴨子似的模樣看著特別滑稽,引得唐離水不住地勾起唇角,「傻子。」

  他嗤笑一聲,僅是捏了一會兒便立即鬆手,沒想甄思顏反應極大,「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就往外頭快步離開,袖子一甩、看都不看唐離水一眼,扔下一句要去準備泡腳用的藥浴便跑不見了蹤影。

  唐離水嘖了聲,果然是平時太慣著這人,都敢接二連三甩臉色給他看了,他沉思了會兒,擺手讓臥房內的幾名下人全數退去門外候著,他要是再不給甄思顏一點顏色,哪天真就看老流氓上房揭瓦、蹬鼻子上臉了。

  唐離水坐在輪椅上單手支著下頷等人回來好好教訓一番,可隨著光陰一分一秒流逝,甄思顏竟是去了比平時還久的時間,他等得不耐煩準備要喊人將甄思顏抓來時,那人才提著散發陣陣藥香的木桶姍姍來遲。

  「你上哪去了?」唐離水沉聲問道。以為對方會臭著張臉回來,甄思顏面上卻是慘白一片,他心想這人該不是遇上什麼歹人,不然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見月色正美,跑去上頭賞月呀。」甄思顏把木桶擺在唐離水腳邊,指了指房頂,「還順道吹會兒風,一不注意就忘了時間,才讓離水等這麼久,實在對不住。」他低聲說道,態度特別乖順。

  饒是在氣頭上的唐家主見甄大夫主動認錯,心裡多少也原諒了幾分,雖說這番理由聽著荒謬可笑,但的確像這人會幹的蠢事,「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臉色,可別到時生病把感冒傳染給我。」

  「離水儘管放心,我吹這點風還不至於受涼感冒。」甄思顏笑了下,轉身取來板凳,並仔細捲起衣袖,伸手將唐離水光裸的雙腳小心翼翼抬起、緩緩浸泡於藥浴之中。

  「也是,我確實沒見你有過任何病痛,難道是用了什麼獨門藥方,才把身子調養成這樣?」唐離水將睡袍下擺與斗篷向上提起,在大腿上理了理,露出完整小腿。

  旁人不知的是,每當唐家主看見自己雙足時,心裡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煩心,除卻無法任意走路這點以外,他的腿還生得細瘦光滑,乍看之下與女人沒什麼區別……也不知甄思顏這人怎麼想的,有時還會盯著他的腿發愣,每回讓他怒火中燒才肯回過神來。

  「其實很簡單。」對於剛才的問話,甄思顏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只要每日保持三餐正常、適量運動以及充足睡眠,身體自然健康、百病不侵……但離水光是飲食這點就不及格了,不僅過瘦,還時常熬夜……」

  「多嘴。」唐離水罵道,「誰讓你講這些,就不能說點別的?」

  甄思顏輕笑了聲,原本蒼白的臉色,如今已恢復紅潤,「講些其它的,離水怕是早已聽膩了吧。」

  甄大夫的雙手順著腳掌按上腳踝、避過兩腳跟上那道相互對稱的扭曲傷疤,一路按至小腿肚,全程力道適中、手法一流,簡直是把一切體貼功夫全揉進了這番伺候裡。

  「你平時最是喜歡在我耳邊師弟長師弟短的,怎麼曲意穠一來,你反倒都不提了?」溫熱的水溫以及舒適的按摩,讓唐離水自然地閉上雙目享受其中,甄思顏這人的優點也就豐富的醫學知識、按摩手法以及那副好嗓子而已,其它諸如個性與喜好等等,簡直不忍直視。

  「離水如此在意那孩子,我可是會吃醋的。」

  唐離水冷哼一聲,「這樣都能吃醋?你真那麼喜歡曲意穠,不如趁此機會隨他回去罷。」

  從昨晚飯桌上的簡單交談可知,曲意穠此次下山為的便是增廣見聞、學習新知,在行至雲州附近時正好聽聞甄神醫的名號,曲意穠身為醫學之道的後輩,出於對神醫的敬仰而特意前來拜訪,誰知機緣巧合下,遇上多年未見的大師兄。

  這般戲劇化的發展,同門師兄弟該是感人重逢的時候,甄思顏卻想方設法遮掩曲意穠的存在,兩人間的互動看在唐離水眼裡更是特別怪異,好似有什麼疙瘩一樣。

  這般反常,不禁令他回想起當初「撿到」甄思顏時的情景——

  那日下午,唐家主接獲通報,說是流經唐家內部的河床上發現一名重傷昏迷的男性,這事本該交由親信前去處理即可,然而不知怎麼的,他竟是在鬼使神差下親自來到病床旁探視這名不速之客。

  唐離水甫進入,血污以及焦臭味便充斥在這不足三坪大的房間內,而那人被繃帶綁得嚴實,躺在中間的木板床上奄奄一息。

  經由親信轉述,此人約略三十來歲,全身不僅遍佈刀傷、燒傷,且雙手骨折——初步推斷應是從高處墜下所致——如此殘破不堪的身軀,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蹟,要想活過今晚,依那傷勢卻是回天乏術了。

  明明心臟還在拚命跳動,旁人看他的眼神卻與死屍無異。唐離水不顧勸阻,執意上前觀察,床板高度讓他能夠由上往下看清這人的樣貌——青紫交加、五官腫脹,醜得令人印象深刻。

  唐離水無所謂那些嗆鼻難聞的味道,他幼時被人綁去挑斷腳筋時也聞過與之不相上下的臭味,他竟是對此人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如此輕易死去著實可惜。」唐離水冷著一張臉,明知對方聽不見,仍是對眼前的男人沉聲說道,「倘若你能活過今晚並且恢復意識,我便不追究你過往身份與經歷,無條件將你收歸唐家所用,你看如何?」

  話音剛落便立即引得眾人一片躁動,紛紛出言勸說,望家主大人謹慎三思。

  「怕什麼?你們都當他是已死之人,要是真活下來,唐家未嘗不能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若是此人斷氣,你們再把他拖出去燒了便是。」

  眼見唐家主心意已決,旁人只得將到嘴的話全數吞下、奉命行事,誰都猜不透家主大人此時心底究竟在盤算著什麼,也沒人膽敢妄加揣測。

  結果到了隔日,不知是這人天生命硬、抑或是老天垂憐,還真讓唐離水給賭對了,他說話算話,讓此人——也就是甄思顏——以大夫的身份留在唐家。

  十年光陰轉瞬即逝,如今他鄉故人遠道而來,曲意穠既非尋仇也無惡意,甄思顏會有一絲返回故鄉的念頭都不足為奇。

  窗外蟲鳴很快便將唐離水的思緒拉回,他心裡正奇怪甄思顏怎會如此安靜,就連腿上揉捏的力道都顯得力不從心。

  唐離水眉頭一皺,抬眼查看時,本以為老流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卻見到豆大淚水盡數落入藥浴之中,饒是一向不茍言笑的唐家主都生生看愣了。

  「你哭什麼?」唐離水問道。

  面對唐家主的問話,甄大夫只是搖了搖頭,抽抽噎噎地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就算抬手胡亂抹去淚水,也絲毫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

  「甄思顏。」唐離水扶額嘆道,「去將東西收拾乾淨,今日就別按了罷。」一個兩個的都愛在他面前哭哭啼啼,這人更是哭得莫名其妙,他都還沒罵他,怎就落淚了?

  「不要、我不要和離水分開……」甄大夫一聽就慌了,跪坐在地緊捉著輪椅不放。

  「說什麼傻話,又不是要把你扔了。」唐離水很是無奈,這人哭到聲音顫抖,黏黏膩膩的一股南方調子,眼睛還淚汪汪地滿是委屈,就算是個鐵石心腸的,看了也根本氣不起來。

  「可是……」甄思顏說著又掉了幾滴眼淚,「我明明那麼努力了,離水為何就是不懂……」

  「說話別顛三倒四,你不直說我怎會懂?」唐離水低聲說道,看甄思顏將臉別過、抿唇不語的樣子,他便知道無法再從那張嘴裡撬出任何有用的話了。

  「也罷,本就是我給你的權利,你不願說的、我哪次強迫你說了?到頭來還不是由著你使性子。」

  甄思顏抬眼看他,輕輕點了點頭,眼淚終是稍稍止息,唐離水見他連耳根都哭紅了,不由得感慨,假如讓旁人瞧見這副模樣,還以為甄大夫是害羞所致,那簡直是對老流氓最大的誤會。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自己整理整理,順道去將湯藥拿來,喝完你就趕緊滾回藥堂睡覺罷。」唐離水命令道。外頭夜色漸深,就怕甄思顏回去時不慎跌進溝裡,他還得費時費力讓人撈他,想想就累。

  「噯。」甄思顏終是破涕,讓唐離水的腳繼續泡在藥浴之中,便抹了抹臉、起身去拿早已放涼的湯藥了。

  唐離水疲憊地靠回椅背上,一日下來甄思顏的情緒變換反覆無常,以前再怎麼厚顏無恥也沒同今日這般難纏,果真是曲意穠來了之後,老流氓內心有什麼跟著動搖了吧?

  唐離水還沒來得及細想,那杯苦不堪言的湯藥便已遞到自己面前。

  「來。」洗過臉的甄大夫看上去精神許多,又會對唐家主笑了,「離水要是不敢喝的話,我替你含著湯藥親口餵進去可好?」

  「……」唐離水一陣無言,甄思顏心情一好就開始不正經。他二話不說奪過湯藥喝得茶盞倒扣連渣都不剩的程度。

  「離水喝這麼快,小心脹氣喔。」甄思顏輕笑,伸手接過茶盞,起身放到唐離水身後的桌子上。

  「囉嗦。」唐離水雖然沒有打嗝,但胃部一陣噁心幾乎讓他想吐,甄大夫調配的湯藥從來沒有最難喝、只有更難喝。

  「吶、離水……」甄思顏趁唐離水不注意,突然伸出雙臂從後環住他的脖子、貼身抱了上來。

  唐離水一驚,當即抬手去推人,「放手。」
  
  「是我錯了……離水不要討厭我好不好?」甄思顏搶過話頭,溫熱氣息噴吐在他耳畔上,似是求饒又似討好般、字句之間黏膩成一團,聽得唐離水眉頭緊蹙。

  「甄思顏,你又發什麼神經?」愈推反倒被抱得愈緊,一來二去鬧得煩了,唐離水便冷聲說道,「再不放手,小心我真厭棄你。」

  「噯……」面對唐家主下的最後通牒,就算甄大夫再怎麼不怕死也不得不鬆開懷抱。

  唐離水正在頭疼間,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遭到偷襲——甄大夫柔軟的唇瓣如蜻蜓點水、在他的耳際上落下一吻,害得唐離水心臟猛地收緊,反射性回身就是給對方的鼻樑來上一拳。

  「碰咚」一聲,唐離水的指關節喀喀作響,瞪著蹲在地上捂臉狂笑的甄思顏,他當年就該把老流氓摁回河裡淹死才對,做什麼留下來自找罪受。

  ◇






後記:
唐家主閱讀理解能力特別感人 (幹
今日負責值班的每個人都憋得很痛苦 (各種意味
補充,睡袍裡有穿褲子,這章沒有開車車

更新遲到,多貼一點,之後慢慢修(?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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