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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X偵探-第七章 [ 收藏室 ]

五號+Seega | 2021-02-23 10:31:29 | 巴幣 2 | 人氣 179


  謎手握著偵探筆記,興致高昂地走前往三樓了。
  目送她小跑步走上右邊的樓梯,我則還坐在咖啡廳享受大宅邸的愉快早晨。現在已經九點多了,太陽逐漸變大,正在趕往天頂的路上,這個時間外頭的溫度應該略高,我會用「應該」這種推測語氣,是因為我沒有出去外頭確認,我只透過玻璃窗觀看。我負責的探索區域正好是戶外,好熱啊,為了再多休息一下,我現在還在咖啡廳。
  大廳挑高的設計與建材使用大理石,即使外頭炎熱,室內還是可以維持舒適的溫度。
  謎離開了以後,我本來也應該開始大宅邸的探索,去尋找一些可能對這次事件會有幫助的線索。
  但我沒有起身,我仍然坐在椅子上,在原本吃鬆餅的位子,我沒有起身。
  「烏都,可以給我一杯茶嗎?」
  今天的時間很充裕,允許我繼續享受大宅邸的悠閒時光。應該也要讓謎享受一下的。
  「好、好的,您要什麼茶呢?紅茶?奶茶?還是花茶?」
  在吧檯洗盤子的烏都放下手邊工作,把手擦乾,打開櫃子看能提供那些茶。
  「烏龍茶,不,綠茶好了。」
  只要不是咖啡和奶茶就好了,這兩種都容易使人拉肚子。
  「綠茶?好的,冰的可以嗎?」
  烏都拿出綠色的小鐵罐,從小鐵罐裡拿出一小戳乾癟癟的茶葉,小心地放入陶製的茶壺裡,倒入滾燙的熱水,沉穩優雅的茶香瀰漫整個咖啡廳。最後再把綠茶倒入裝滿冰塊的玻璃杯,冒著煙的熱水碰到同樣冒著煙的冰塊,不斷發出「喀拉」的悅耳聲響。
  「好,請慢用。」
  我不用起身動手,冰綠茶就出現在我面前。
  「謝了。」
  我喝了一口,冰涼的茶從喉嚨一路流入胃,冰鎮感讓我覺得茶水同時也流入肺中,這種感覺非常特別。
  但說實話,綠茶很好喝。很好喝,我也就只說得出來「很好喝」如此的感想,並沒有因為是大宅邸的綠茶而感到特別美味,我不會因為知道是大宅邸的茶而感到特別美味,純粹是論事就事。不過剛才的楓糖鬆餅真的很好吃,是真的。
  完成我點的茶之後,烏都又開始忙其他事務了,整理杯具、擦擦桌子。
  印象中,烏都很忙碌,聽他說任何大宅邸的雜事都是他負責的,從戶外到三樓都是。雖然年紀輕輕,卻很努力工作,不,或許正因為年紀輕,工作才認真吧?
  「烏都小弟,你怎麼會在這裡工作呢?」
  我很直白地問,在這裡只有我和他。
  「您問我嗎?問什麼會來這邊工作?這個……跟我的家庭有些關係,因為家人失業的緣故,我需要出來工作補貼家用,而大宅邸剛好在徵人。家裡原本是在街上開小店的,誒?吳不破先生,這些您早就知道了吧?」
  「為了補貼家用,真是辛苦。」
  這年紀願意這樣已經很懂事了。
  「還好啦,要不是突然實施什麼商家更新計畫,也不會變成這樣。強迫我們搬遷、繳會費,不繳會費就會被刁難,但會費又很貴。原本都沒有這種規則的,但自從,唉,算了不說了……」
  烏都開始抱怨,但又馬上停止了。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還在工作當中吧,萬一被瓦沙克發現,可能會受挨罵,烏都是很懂事的小子,這種事情他當然知道。
  不過如果是擔心瓦沙克的話,現在倒是不用怕。
  他人現在不再這邊。
  現在這裡,只有我和烏都兩人。
  我打算再待一下子,啊,就待到這杯綠茶喝完吧?還是等到下午太陽小一點的時候再走?不對,已經和謎約好中午要集合一次了。
  那就待到綠茶喝完為止。
  「烏都,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問過你這個問題,如果有的話,就當作再問一次。」
  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收集線索,這就是偵探。
  「問問題?是沒問題,您說說看。」
  烏都一邊拿著抹布將吧檯清理乾淨。
  「你怎麼看阿鼻先生的這件事?你就當作是聊天就好,沒有壓力。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關係。」
  我會這樣說的原因,因為烏都在大宅邸工作,阿鼻先生算是他的老闆。他可能會有所顧忌。
  「關於阿鼻先生的事嗎,是因為現在這件事情是嗎?」
  「嗯,也因為這件事我才會來到這裡。」
  烏都當然知道這件事,他整天都在大宅邸。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放下抹布,走到了吧檯前,倚靠在桌上。
  「關於阿鼻先生,我不想多說,每個人都會有喜歡的事,和討厭的事吧?完全是取決於個人的觀點,兩個人從不同的觀點觀察,得到的結果當然完全不同,可能會有點相同啦,不過很些微就是了。我想說的是,我因為我的生活環境,所以會得出如此對阿鼻先生的看法,這的評價完全只能套用在我的身上,所以說,我的看法如何對您是沒有任何幫助的。」
  烏都劈哩啪啦的說了一些好像很有道理又或許沒有的話,這小子腦筋很好。
  「你的意思是不願意說?」
  我想他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我想我很早就跟您說過了。」
  或許吧。既然他現在不說就沒辦法了。
  「對於阿鼻先生的事情,我看你好像沒有很緊張呢?難不成是遇到什麼好事嗎?」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烏都並沒有像瓦沙克那麼的緊張,為這次的事情擔心。烏都也有覺得驚訝或擔心的時候,但給人感覺不到特別關心阿鼻先生。
  「緊張?您可別這樣說,說得我好像很冷血一樣。我只是沒有像瓦沙克先生那麼誇張而已。」
  誇張?不,瓦沙克的反應不算誇張,我可以感覺得到,那確實是真心地為阿鼻先生感到擔心。
  「換個話題好了,你怎麼都待在咖啡廳啊?你的工作包括範圍很廣,很多事情要做吧?」
  就像現在,我是因為正在享受大宅邸的悠閒早上,所以才還在咖啡廳。烏都身為大宅邸的員工,一直待在這裡應該算是偷懶吧?偷懶?我可沒有偷懶。
  「別誤會,我會一直待在咖啡廳是因為您啊,我的工作就是幫忙大小事,吳不破先生你們對這裡不熟,可能會遇到一些問題,我待在咖啡廳,你們比較好找我吧?就像現在。」
  大宅邸說起來也大,固定在咖啡廳出現,確實比較好找人。
  嘟嘟嘟。
  嘟嘟嘟。
  咖啡廳的電話響起,應該是瓦沙克那邊打來的。
  「還有,我可不閒呢,您看,就像現在一樣,隨時會有電話把我叫過去。」
  烏都拿起電話。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烏都臉上沒有的表情沒有透露出任何消息。
  「真是可惜,吳不破先生。我有事情要去忙,不能陪你繼續聊天了。」
  烏都準備離開。
  「沒關係,等事情結束後,都還有機會。」
  烏都跑著離開咖啡廳。
  好了,烏都也走了。這下子咖啡廳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起身離開咖啡廳,推開大宅邸的大門,我自己推開,沒有人幫我,這工作應該是烏都負責的。沒辦法,他現在人不在這。
  大宅邸的大門很沉重,銅製的實心門扇,手把上還有小妖精抱著手把動作的雕飾,我認為這是小妖精而不是魔鬼。
  當我在做開門這個動作時,正在思考為什麼我要走出到頂著大太陽的室外呢?
  沒錯,我當然可以繼續賴在舒服的咖啡廳,享受餐點,再點一盤楓糖鬆餅。沒錯!我當然可以。
  我當然想繼續留在咖啡廳,但我還是決定起身離開。
  我和謎約好了,在中午之前要完成一部份探索,也就是要完成大宅邸戶外的探索。
  相較室內,大宅邸的外部環境算是很樸素,低調的石製外觀,沒有過多的華麗雕紋,看得出來久遠歷史感的建築設計。
  沒什麼特別的發現。
  一切都很中規中矩。
  假設犯人現在沒有在室內,而是在室外的話,要接近阿鼻先生勢必進入大宅邸。但布魯斯派來的警察會不定期巡邏,要不被發現是有一定的困難,如果以常識來推測的話。
  從正門進入那是更不可能,太顯眼了。直接了當告訴所有人「我要進來喔」,不管是誰都會被發現的。
  當然不會有人傻到直接從正門進入。
  這樣說好了,以阿鼻先生所在的二樓臥室為目的,要到達應該只有兩種方法。
  第一種方法就是直接了當的從一樓走樓梯到二樓,打開臥室房門進入。
  這個方法,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避開眾人的眼睛,在這裡那種像魔術一般的易容術是不可行的。把我們其中一人關進衣櫥,脫光衣服,偽裝成他,這種只會在故事書裡出現的劇情也是不可能發生的。
 若都不偽裝,在來的路上就先被攔住了吧。
  第二種方法則是利用窗戶,由打開阿鼻先生臥室的窗戶,繞過警察進入。在想法上這似乎是可行的方法。如果沒記錯的話,阿鼻先生所在的臥室有一個陽臺,只要能夠爬上二樓,並登上陽臺,就可以到達臥室。
 但萬一失敗,從中途掉落的後果會如何,這點需要到現場去觀看。
 我從右邊開始,沿著牆,觀察大宅邸的外部。
  大宅邸四周被植物圍繞,不是矮小的花草,而是高度過人、生長茂盛的喬木,眾多喬木生長得很密,木與木之間的縫隙則是由較矮的灌木填滿。從遠處看,大宅邸四周就像是被綠色之牆包圍,形成一道高約十公尺的自然屏障。
  生長如此稠密的植物,人要從其中穿過,根本是不可能的。
  綠之牆生長如此茂盛,樹枝四處伸展,但面向大宅邸的樹枝都被修剪得很整齊,沒有一支樹枝能靠近大宅邸,綠之牆與大宅邸間隔一條約四公尺的碎石道路。
  碎石路上,沒有堆積落葉,應該是有定期打掃。
  喀拉喀拉。
  我走到轉彎處,雖然還沒看到,但踩踏碎石的聲音已經傳到耳邊。轉角後方有人,而且這複雜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
  我停下腳步,提高警覺。
  該不會是兇手? 
  這不可能。
 腳步聲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
 來了!
 「呦!你就是偵探嗎?你好。」
 兩位警察出現在我眼前。
 什麼嘛,原來是警察。
 「你們好。正在巡邏嗎?真是辛苦了。」
 雖然他們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但還是有做出基於禮貌的問候。
  「你問我們?沒錯,正在巡邏。布魯斯長官要我們兩負責巡視房子的四周,所以我們就在附近繞一繞。」
 確實呢。
  「喂,長官不是要我們別透漏太多消息嗎?」
  另一位警察小聲地說,不想讓我聽到。
  雖然我完全聽到了……
  「他可是偵探唉,偵探!是特地請來協助我們的,偵探靠著蒐集各種細微的線索來破案,他們不是都會詢問每一個相關的人嗎?問一些時間、看到的事情之類的。我們兩個也算是相關人物,所以我是在協助偵探先生,讓辦案更順利,是在工作呢!對吧,偵探先生。」
  其中一名警察說得非常有說服力。另一名警察突然間無法否決他,只好點頭表示同意。
  「算是這樣吧?你們是兩人負責大宅邸四周的巡邏嗎?」
  竟然他都本人都那麼說了,我就順勢問幾個問題。
  「你看吧,偵探先生向我們問問題了,代表我們也是重要的關鍵呢。」
  「是這樣嗎?」
  另一名警察似乎不這麼認為。
  「當然沒錯。我們兩負責巡邏這個走道,就是大宅邸和樹之間的走道。我們不定時的巡邏,大概每半小時巡一次吧,一整天都沒休息喔。」
  「那你們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嗯……我想沒有。偵探先生,如果我們有發現,一定會去通報的。」
  意思就是沒有發現吧?
  「喂,你會不會說得太詳細了?」
  「你有沒有看過偵探小說啊?故事裡面的人提供資訊的時候當然要說得很仔細啊,時間啦、人物啦、發生的事情啦都要說得很仔細,你懂不懂啊?」
  「這又不是偵探小說。」
  「這次事件確實不是偵探小說。但如果任何人提供詳細的資料對案子還是很有幫助的,謝謝兩位。」
  大概就說到這邊吧。
  「不用客氣,偵探先生。大家的目標就是要把兇手給捉出來對吧,那我們可以算是戰友喔。」
 「當然當然,大家都要互相照顧。」
 共同目標是把威脅阿鼻先生的兇手給找出來。沒錯,這當然是共同目標。
 「謝謝,那我就繼續調查了。」
 我往前走,結束對話。
  「加油喔!正義必勝!哈哈!」
  兩位警察則往反方向的方向離開。
  我們的距離還沒有很遠,我還可以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大方活潑的大嘴巴個性不知道是好是壞呢?
  「你看,偵探先生自己也說了,這是工作。你要再積極一點啦。」
  「還敢說我,你還說我們每三十分鐘巡邏一次,而且是二十四小時,好像真的很認真。但明明每巡邏完一次就休息一小時,你還真敢說。」
  原來不是每三十分鐘巡邏一次,而是每一小時巡邏一次,這可是差了很多。
  碎石踩踏聲漸漸遠離,我繼續沿著道路往前走,或說順著大宅邸前進。
  「是哪一間呢?」
  從外部觀察的話,所有的房間幾乎都長得相同,完全都是只有一個小窗戶,很難從外觀分辨房間。
  「二樓,有陽臺。我找找看。」
  一眼望過去,一片平坦的牆之間,有幾處明顯的凸出處,凸出的部分是陽臺。在大宅邸少數的房間才有陽臺,不用費力,很簡單就注意到擁有陽臺的房間。
  不,但有陽臺的房間不只一間,目測少說也有十間,每間房間的外觀幾乎完全相同,沒有多餘的擺飾,陽臺空蕩蕩。現在是白天,房間內沒有開燈,僅靠日光就可以照亮室內,沒有開燈,這樣我根本無法判斷哪間是阿鼻先生的臥室。
  「白天沒有開燈,晚上則是拉上窗簾。這樣的話,從外面根本無法得知阿鼻先生是在哪一間房間。就如同古代帝王出巡時,會準備數十輛馬車,坐在其中一輛,來混淆刺客,沒想到,大宅邸這樣的細節都想到了。」
  因為阿鼻先生的臥室是在二樓,所以可以把房間範圍縮小到二樓,但位於二樓有陽臺的房間也有五間,實在是很難判斷。
  我站在樓下,仰起頭觀察每間房間的差別。
  不行,無法區分。
  就算想用左右位置去推測房間位置,也不太可能。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是數來第幾間房。這個樣子不要說外來的兇手了,連我都不知道。
 這樣看起來,想從外面進入大宅邸是不太可能的。
 但以防萬一,我還是需要確定房間的位子。
 烏都現在應該在阿鼻先生的房間裡。
 我吸一大口氣,預備。
 「烏都!」
 我朝著大宅邸大喊,安靜的大宅邸與綠牆之間迴盪著烏都的名字。
 這樣他應該會聽到吧?
 「沒有聽到嗎?」
 經過了五分鐘,沒有任何人出來,彷彿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烏都!出來!」
 我又再次提起嗓子,喊了一次。
 旁人見狀,可能會認為我是個傻瓜,這樣真不好意思。
 五分鐘又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人出來。
 一點動靜都沒有,連窗簾都沒有動一下。
 看樣子,大宅邸的隔音非常的好。外面的聲音無法傳到裡面。
 不過這樣我還是不知道阿鼻先生的房間是哪一間。
 「呼呼……偵探先生!怎麼了嗎?呼呼……您遇到什麼困難嗎?」
  正當我煩惱時,那負責巡邏大宅邸四周的警察小跑步過來,應該是聽到我的聲音,才趕過來的吧。
  他們倆人氣喘吁吁,大概是因為小跑步過來的,不過這附近的距離不遠,小跑步也不至於到那麼喘,他們倆人應該又是跑去哪裡休息去了。
 應該找個時間跟布魯斯說一下的,唉,算了,至少他們還有過來。
 「我沒事,我只是在找烏都而已。」
  「我們突然聽到您的聲音,以為說兇手出現了,所以就馬上趕過來,呼,幸好不是。咦?您要找誰?烏都?」
 對了,他們不認識烏都,他們也不需要知道。
  「烏都,他現在應該在阿、畫那邊。我只是想知道,從外面來看的話,會是哪一間?」
  記得布魯斯告訴警察,這次的任務是保護一幅珍貴的藝術品,並沒有提到阿鼻先生的名字。
 「畫?也就是說,您想知道畫在哪間房間?」
 「等一下,不好意思。但偵探先生怎麼會不知道畫在哪一間呢?」
 另一名警察很警慎。
 「喂,你這樣很沒禮貌。偵探先生要問的是,從外面來看,是哪一間。」
 「沒錯,我是想知道從外面來看是哪一間。」
  「我告訴您,是這一間。有看到嗎?就是我手指的這邊。雖然看起來都一樣,但就是這一間。」
  我朝著他指的方向去看,就是這間啊,雖然的確看起來都一樣。
 「謝謝,你們幫了我大忙。」
  「哈哈,小事一樁。我從小就很喜歡看偵探小說,剛才我就像是華生一樣幫助您對吧?不用客氣了,啊哈哈!」
  像華生一樣幫助我?好像不是這樣形容,算了。
  「到時候我抓到兇手,我會說是多虧你們兩位的幫助。那我繼續調查了。」
  「不打擾您了,有問題儘管問我們,加油喔!你也禮貌一點啊。」
  「加油。」
  他們兩個離開,我繼續留在原地。  
  我望著阿鼻先生所在的房間。
  房間位於中間,如果有攀爬設備的話,要從地面爬上去,應該不是那麼困難,但因為一樓大廳的挑高設計,萬一失手,摔落在地,要活著恐怕不容易。
  大宅邸外的其他地方,我都一一走過一遍。大宅邸占地實在不小,之後大部分的時間,我都使用車輛代步。
  除了正常以外,沒有其他形容詞可以來形容這些地方了。
  距離那麼遠的地方,就算是兇手也不會選擇在這邊行動吧。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回去,和謎討論各自發現的線索了。
  我準時回到咖啡廳,咖啡廳只有我一個人,謎還沒回來。烏都則正在照顧阿鼻先生。
  原本想點些東西來吃,但烏都不在,我也只能坐在位子上等待。
  無聊的我,只好拿出紙筆,整理發現的線索。
  「師父。抱歉,我遲到了一下。」
  「哇喔!」
  謎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因為剛剛正在整理資料,完全沒注意到有人接近。
  算了,謎到了就好。
  「那我們就開始分享各自收集到的線索吧。」
  「喔……」
  謎將她手中的偵探筆記放到桌上。
  碰!
  看來謎也是幹勁十足。
  「好,那該由誰先開始呢?」
  「師父先好了。」
  喔,我先是嗎?我倒是沒差,就當作是示範吧。
  「好,那就我先開始。」
  我拿出剛才正在整理的資料,放到謎面前。
  「這是……」
  「這是我做的資料,我把重點都寫在上面了。」
  雖然有點亂,但重點都很清楚地寫下來了,應該一目瞭然吧。
  「嗯……」
  謎很認真的盯著桌上的筆記,不時發出思考的聲音。
  「怎麼樣,還不錯吧?」
  「嗯……」
  謎沒有回答我,難不成是做得太好,讓謎大受打擊?應該不會吧?
  「不,那個、寫得有點亂,看不太懂,而且字寫得有點亂,那個、師父還是解說一下好了。」
  謎將我的筆記輕輕的推到我面前,這難道就是退貨?
  從小就這樣,每當把自己辛辛苦苦寫好的筆記給別人看時,都會聽到「字寫有點亂,看不太懂」這種婉轉的說法,起初我一直認為是自己的問題,但現在我知道了,筆記這種東西就是寫給自己看的,自在地做筆記,自己看懂最重要。
  雖然有人說「字如其人」,但我要先說,我是屬於「能縮能放類型」,要我寫整齊的字當然沒問題,這次我只是寫得比較隨興而已。
  「師父、師父!」
  「啊!怎麼了?」
  「您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沒事。謎,下次我會寫得好看一點。我先來說明好了。」
  搭配筆記,我開始說。
  中間有些繁複的過程,我就省略跳過了。
  「總之,我發現大宅邸外面有兩名警察,他們大約每半小時會繞一圈,巡邏一次。而大宅邸的四周被生長茂盛的喬木包圍,形成了無法穿越的綠牆,也是說,是不會有人從大宅邸的四周潛入。那就算穿過了綠牆,避開了警察,要進入阿鼻先生的房間只有一種方法。當然不是直接從大廳走樓梯上去,最可能的方法就是從外部攀爬進入。但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要從外觀得知正確的房間是不太可能的,因為每間房間都長得一樣。而且大宅邸的二樓高度特別高,牆壁又不好爬,如果失手摔下,傷勢一定不小。這些就是我收集到的資料。」
  「嗯、嗯、嗯……可以再說一次嗎?」
  「好。」
  我又重新說了一次。
  「我了解了……」
  經過我清楚的圖文搭配講解後,謎大致上了解。
  「所以師父的意思是,兇手如果要進入阿鼻先生的房間是非常困難的?」
  「對,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這麼說也是,所以昨天在預告信的時間,兇手一直遲遲沒有出現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為進入的難度太高了,最後只好放棄,是這樣吧?」
  確實如此,把這邊的線索與昨天的結果結合,就可以合理的解釋為什麼昨天兇手沒有出現。
  「嗯……以這些資料來判斷,是這樣沒錯。」
  「那既然這樣,只要繼續保持這種方式,兇手就無法靠近阿鼻先生了吧?」
  我們得出了一個小結論。
  「那麼,我的部分就說完了,輪到謎說了。」
  「這個嘛……」
  謎沒有正眼看我,她把視線悄悄的移置旁邊的桌腳。
  「嗯……嗯……嗯……」
  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一下把頭低下來,一下提起頭,好像想到了什麼,又好像沒有想到什麼。
  「難不成妳有什麼新發現嗎?」
  表面上是這樣問,但我大概猜得到是怎麼回事了。應該是那個吧?
  「就、就是……那個。」
  我就知道。
  「一開始的時候,我很有自信的說要去找關於這次事情的線索,但結果,我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身為偵探的徒弟,卻發生這種事,真的非常抱歉……」
  謎失落地低著頭說,她的視線盯著桌面,非常自責的樣子。
  「妳也不用在意,找線索並不代表一定要找到線索,有用的線索其實不容易找,也不會很多。找不到相關的線索是常有的事情,不用太在意。」
  在這種時候,正好可以順便教她一些東西。
  「是這樣嗎?」
  謎抬起頭來,稍微打起精神了。
  「妳想想看,如果線索這麼容易被找到,那不是所有的案子就都能輕鬆解決了嗎?所以線索並不會太好找。」
  「所以那些都是小說裡的情節?這樣的話,我就不能成為名偵探了?」
  小說?名偵探?對了,謎很憧憬偵探小說裡的偵探。
  「小說裡那種一眼就找出線索,或光聽別人說就破案的偵探在現實是根本不存在的,都只是為了故事效果所營造出來的故事情節而已。畢竟所謂的這些案件不都也是別人辛辛苦苦設計出來的嗎?沒兩三下就解決,萬免也太不給別人面子了。所以不用太在意,一步一步來,抽絲剝繭,最後自然就會破案的。」
  「這樣啊……」
  「不過妳應該還是有找到些什麼吧?」
  因為剛剛她是說「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這代表還是找到什麼吧?
  「有……我在三樓調查時,發現除了我們住的兩間房間以外,其他間房間都是鎖住的。」
  「嗯……因為只有我們兩間房間有住人,是這樣吧?我記得布魯斯是住在一樓的員工宿舍裡,烏都也是住在一樓。由於我們比較晚來,也還算是客人,所以就被安排到三樓的客房。其他房間被鎖住就是因為沒住人吧?」
  「我第一時間也是這樣想……但對於其他的房間就是放不下心,總覺得會在裡面發現什麼東西,我是指或許秘密機關就放在隔壁被上鎖的房間之類的……」
  三樓被上鎖的房間。確實很神秘,那些數量眾多的房間,準確來說是客房。但為什麼要如此多的客房呢?客房是提供給客人的房間,這麼多的客房,也就是說大宅邸的訪客很多?但在現在的大宅邸完全給人感受不到這樣的氣息,這點的確很令人好奇。
  「除了這個以外,我就沒有找到其他東西了……」
  謎又沮喪了起來。
  「不,線索不只是越多越好,更重要的是有不有用。妳提供的這個想法已經很好了。」
  「師父……」
  「所以妳有沒有試著打開門看看?」
  「沒有,門都被鎖住了。我有試試看可不可以從門縫看到,但不能。雖然說瓦沙克先生好像有鑰匙?但我找不到他,所以就決定先跟師父商量後再看看。」
  「我也記得瓦沙克那邊有鑰匙,他現在應該是在……咦?這應該要問烏都。不過放心,我們會找得到瓦沙克的。」
  「師父,以我這樣看來,三樓很正常,找不太到什麼可疑的地方……啊―對不起,不能說這種話的。」
  「這種話要等到最後再說喔。」
  沒錯,作為偵探,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千萬不可以大意。
  「好,謎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目前沒有……」
  「那我們先去找瓦沙克拿鑰匙吧。」
  雖然我並不知道瓦沙克在哪裡。
  「我們去問問看烏都吧,不然我也不知道瓦沙克現在會在哪。」
  「好……」
  烏都現在正在照顧阿鼻先生,人正在臥室。
  雖然可以打電話直接詢問,這樣當然會比較快、更省事。不過考慮到阿鼻先生人也在臥室,還是盡可能避免吵醒他。
  「他在照顧阿鼻先生?」
  我們一邊走著,謎問我。
  「謎還不知道嗎?阿鼻先生經過醫生檢查過後,醫生開了一些藥,需要多休息。烏都就是負責待在阿鼻先生身邊,照顧他的人。在這邊幾乎所有大小事都是烏都來負責。」
  「原來如此……」
  現在的時間已經來到正中午,也就是十二點。即使外面的太陽多麼地耀眼、如何地發光,室內那寧靜、陰涼,冷風會從走廊的盡頭吹來的大宅邸還是不曾改變。走在這裡,感受不到外頭的炎熱與太陽。
  踏上二樓的走廊,一股涼風就前來迎接我們。
  「現在外面真的很熱,不用到外面算是小確幸。」
  「是呢……」
  咚咚咚。
  喀拉、喀拉。
  「吳不破先生。怎麼突然來,怎麼了嗎?阿鼻先生還在休息呢。」
  烏都出來應門,他直接把門打開。他沒有像先前阿鼻先生把所有的鎖都鎖上,因為光是要開鎖就要花上二三分鐘。
  烏都站在門口,並沒有示意要我們進去。
  「還是多讓阿鼻先生多休息吧。我就長話多說,我們有事要找瓦沙克先生,你應該知道他會在哪裡吧?」
  我和謎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找瓦沙克先生的話,我是知道。他人應該會在一樓的辦公室,他平時大多時間都待在那邊。要不我帶你們去吧?」
  「不用了,你還是好好的照顧阿鼻先生。我們到一樓應該就可以找到了,對吧,謎。」
  「應該可以……」
  烏都現在還是不要離開阿鼻先生,萬一隨時有什麼狀況發生,最好能一直在他身邊。
  「兩位可能不知道,瓦沙克先生的辦公室是沒有門牌的。這樣好了,我幫你們打電話,請瓦沙克先生在咖啡廳和你們見面,如何?」
  「那麻煩你了,烏都。」
  「這是小事,等我一下,我去打電話。」
  烏都回去房間裡,我和謎站在外面等待。
  「師父,辦公室竟然沒有門牌,真是奇怪……」
  「應該說大宅邸都很奇怪。噓,阿鼻先生就在房間裡。」
  主人,就是指正在休息的阿鼻先生,要是被他聽到,或許會跳起來反駁我們,不過他現在也跳不起來吧?
  沒多久,烏都再次出來。
  「瓦沙克先生會在咖啡廳與兩位見面,請慢走。」
  「謝謝。」
  「對了,師父。門口的警察怎麼不見了呢?」
  上二樓之後,沒有遇到先前在二樓的警察,一路就來到了阿鼻先生的房間。
  「關於這個嘛。因為我怕會打擾到阿鼻先生,所以就請他們到別處去巡邏。」
  烏都聽到謎的問題,直接回答。
  「這樣啊……謝謝……」
  謎微微點頭致謝。她一遇到外人就很害羞,烏都對於謎來說是外人。
  之後,我們前往咖啡廳。
  「兩位好,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瓦沙克已經坐在咖啡廳裡等待我們了,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我和謎找張椅子,坐在瓦沙克對面。
  「是這樣的,我們想借三樓房間的鑰匙。因為我們對三樓上鎖的房間很好奇,或許在裡面可以找到有助於這次事件的線索。」
  「拜託你了……」
  「鑰匙啊……你們說要向我借可以打開三樓房間的鑰匙?」
  「對,我們想知道那些上鎖的房間裡面會不會存在一些線索。」
  「我能幫上忙當然好。三樓有很多房間,這樣的話,就只能借你們萬用鑰匙了。但因為萬用鑰匙除了三樓以外,整間大宅邸的房間都能打開,如果借你們的話,你們一定要趕快還給我。雖然你們是偵探,收集線索是很重要,但大宅邸因為歷史久遠,很多重要的東西都存放在各個房間,鑰匙被借太久也不太妥當。」
  瓦沙克面有難色,我能理解。我和謎對於大宅邸來說是外人,萬用鑰匙在外人手上確實不太安全,瓦沙克可能不好意思說出來吧。
  「這我們當然知道,只要調查完就會立刻歸還,我們也只會看我們需要的部分,其他的部分不會去碰。」
  「嗯,兩位可是大宅邸請來幫助我們的偵探,如果還不協助你們的話,也說不過去。我會把鑰匙給你們,但我沒辦法待在你們身邊,因為最近阿鼻先生無法處理公事,需要處理的事情已經積了一堆,光靠普拉托先生一人處理也不行,我需要協助普拉托先生,所以鑰匙就交給你們了。記得使用完畢要趕快還給我,我的辦公室就在那邊,有任何問題再來找我。來,鑰匙就交給你了。」
  說完,瓦沙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不起眼的小鑰匙,放到我手上。
  這就是可以打開大宅邸所有房間的鑰匙。
  「我們知道了,使用完,會馬上還給您。」
  「好,你們願意來幫助我們真是太感謝了。那我先走了!」
  瓦沙克沒多說什麼話就離開。
  「師父,他的辦公室還真不明顯……」
  我們留在咖啡廳看著瓦沙克離開。他打開一扇位於大廳後半部的木門,回到他的辦公室。
  的確很不明顯,沒有門牌,對於我這樣的外人來說,連能夠判斷是瓦沙克辦辦公室的判斷都沒有。下次可能還是記不起來。算了,反正拿到鑰匙就好。
  「謎,妳可要記起來位置喔。我們還要把鑰匙還回去。」
  「我負責還鑰匙嗎?」
  「這之後再說好了,我們趕快去三樓吧。」
  「對,說的也是!」
  到了三樓,跳過我們兩房間,先從右邊的房間開始搜索。
  「那就從這邊開始。」
  「加油……」
  喀拉喀拉。
  「打開了,跟我們的房間長得一模一樣,都很整齊、乾淨。」
  「嗯,感覺很久沒有人進來過。」
  當我要踏出腳步,進入房間時。
  「等一下,師父!」
  「什、什麼?」
  被突然叫住,我立刻縮回腳,停止動作。
  「先不要採地毯。」
  都忘記地毯了。
  「謎開始有點偵探的樣子了。」
  謎緩慢的前進,每前進一小距離,就停下來觀察地毯。
  有使用過地毯的人應該都知道,地毯的毛會因為踩踏等外力被分為順和反。在外觀上,呈現出亮和暗。
  「透過觀察地毯的壓痕、亮暗,就可以知道在地毯上發生什麼事。」
  「對,師父以前說過……」
  我說的?有點忘記了……
  我站在地毯前,等待謎檢查完,再踏上地毯。
  「發現不明的壓痕和輪子壓痕。」
  謎拿出相機記錄下來。
  「這應該是打掃人員留下的,他們不都會推著一臺工具車嗎?」
  「嗯……很有道理。但會不會―」
   謎用食指輕輕從放有水果盤的小木桌上滑過,盤子裡當然沒有水果。
  「有灰塵……」
  謎伸出食指到我面前,比出「一」的手勢。
  「看來有陣子沒有客人?」
  「說不定只是大家不想住這間而已,第三間房間有什麼不好嗎……」
  謎把手上厚厚的灰塵拍掉,在房間四處尋找可能的線索。
  「窗戶也沒有被人開過的痕跡。」
  這邊的窗戶沒有陽臺,要爬上來也不太可能。
  「床鋪底下也沒有東西,也沒有垃圾……」
  都沒有可疑的東西是嗎?看來有好好打掃。
  「床鋪也很整齊……看來是沒有動過,棉被下呢?我翻……什麼也沒有……」
  「別灰心,謎。這只是第一間而已,如果真要說的話,什麼也沒有才是好事。代表這邊很安全,沒有被動過手腳。」
  「嗯……師父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要仔細檢查,我找……」
  謎很認真的在房間裡翻箱倒櫃尋找任何可疑的線索,之後當然都有恢復原狀。
  「冷氣也打開來看……」
  「馬桶水箱也打開看看……」
  「嗚……都找不到。」
  因為剛才東翻西找,房間裡又沒有開啟冷氣。儘管是在不用曬太陽的屋子裡,但還是很熱。謎坐在床鋪上拿手帕擦拭脖子上的汗珠。
  我也很熱。
  「那要不要換下一間?」
  「好。」
  這樣的模式大概重複了二十次左右。
  
  「啊哈……本來以為其中一間房間會藏有犯人的秘密武器……結果什麼也沒有……」
  我們最終調查完三樓全部的房間,每間房間謎都依照相同的方式,但就如同謎所說的,什麼也沒找到,一切正常得很。
  現在,我們在我的房間裡,開著冷氣,稍微休息一下,整理和討論剛才探索的結果。
  嗡嗡嗡。
  冷氣機和電扇運轉的聲響迴盪在房間裡。
  外頭的蟬依然吱吱作響,關上窗戶還是隔絕不了它的聲音。
  「找線索其實很不容易,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是很正常的。謎,妳要喝飲料嗎?冰箱裡好像有一些。」
  汽水什麼的,她應該很喜歡吧。
  「是嗎?還有一樓跟二樓沒有看過吧?飲料我要自己去選……」
  謎蹲下,打開小冰箱。小聲說「好涼」,把手放到冷凍區去。
  「好,就這個。」
  謎拿出一瓶綠茶?還是無糖的。印象中,她不喝無糖茶。
  「啊……辛苦完還是喝飲料最好了。」
  「我以為妳會選汽水,沒想到妳選無糖綠茶。」
  「聽說這樣才會止渴,而且汽水是小孩子在喝的。」
  喔……
  「啊、剛才的話我還沒說完,為什麼找線索不容易呢?因為事實上,現在事情都還沒有發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有犯人這個人,阿鼻先生目前的狀況究竟是如何造成的呢?也還不知道。大部分的偵探都是事後調查,而我們現在是事前調查。」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繼續等待嗎?」
  「嗯,目前也就只能這樣了。」
  「所以我們只能處在被動的狀態嗎?等到阿鼻先生遭殃,我們再去抓兇手是嗎?再解釋兇手是如何犯案對阿鼻先生不利,這樣還有什麼用?」
  ……沒錯,這樣的話,其實於事無補,頂多也只能還受害者公道,和停止產生下一個受害者。
  「正是如此,我們才會被請來這邊,幫助阿鼻先生,就是為了要預防最糟的情況發生,這或許跟妳想的偵探不一樣,卻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師父,我們要主動出擊、主動出擊!」
  謎在空中揮舞拳頭。
   「嗯,沒錯,主動出擊。」
  我確認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由於晝長夜短的關係,透過玻璃窗戶,強烈的太陽仍毫不留情地在室內強調它的存在,陽光很刺眼。雖然太陽即將下山,但這個時候室外溫度卻是一天中數一數二高溫。
  我們繼續一邊開著冷氣,一邊休息。
  「謎,關於調查大宅邸,還差二樓跟一樓沒有調查過吧?我想差不多要開始動工了。」
  喝完飲料,謎躺在沙發上,仰頭盯著天花板,哼著輕快的旋律。
  「妳看起來很輕鬆呢。」
  「怎、怎麼會?這次可是來工作的,一點都不輕鬆。很嚴肅……」
  聽到我說,謎從沙發上跳起來,否定我的話。
  「沒關係啦,也不用那麼緊張。可以放輕鬆,因為現在是休息時間嘛。適當的休息才可以讓思緒清楚。」
  「這樣喔……」
  「好了,我要開始二樓的調查了,鑰匙我就先借走了。妳要再休息一下也可以。」
  我起身,拿起桌上的鑰匙。
  嘿咻!
  聽到我的話,謎從沙發上跳下來。
  「我也要走,走吧。」
  謎站到我旁邊。
  「好,走吧。」
  我負責探索大宅邸二樓,所以我跟謎決定在二樓分開。
  「那就晚上再見。」
  「嗯,啊、請問是幾點要集合呢?」
  「集合?那就晚上九點好了。」
  「了解。祝師父順利。」
  「妳也加油喔。」
  謎露出了充滿自信的微笑之後,走下樓梯。
 
  我站在二樓入口處,看向走廊內。
  昨天,觀察阿鼻先生房間的大小與三樓房間的大小相同,走廊的設計也相同,應該可以推測樓層所擁有的房間數量也相同。
  也就是房間數二十多間。
  先前,瓦沙克說過二樓有許多特別的房間,或許可以從裡頭取得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於是,我打開一間間的房間,依序進入調查,但這次我並沒有像調查三樓那樣……那樣仔細的調查。因為時間不夠,我打算重點調查幾間比較可疑的房間就行了。
  首先,我進入門牌上寫著「資料室」的房間。
  比人還高的金屬架子整齊放置在房間內,架上擺滿塑膠抽屜,收納各式各樣的文件,也有成冊的資料簿,從大宅邸剛建立一直到現在的各式文件,不難想像數量有多少。
  資料室一號、資料室二號、資料室三號,像這樣的房間有三間。
  「不愧是大宅邸,資料室裡二十四小時控制濕度,冷氣隨時開著呢。」
  我蹲下,伸手觸摸光滑的地板。
  地板只有少許的灰塵,不,根本沒有灰塵。
  「這也合理,這種保存歷史資料的地方本來就不會有人常常來,沒開窗、沒開門,當然可以保持室內的乾淨。」 
  在資料室裡沒有任何可疑的發現,完全只充斥著鐵架、塑膠櫃、資料簿。
  冷氣很舒服。
  既然都來到資料室,基於調查的精神與好奇,我來到資料室三。編號越小代表距離時間越久遠,所以資料室三存放的資料應該也包含最近的資料。
  我沿著金屬架,檢查一本本資料簿。由於存放時間不長,明顯可以從外觀發現新舊的差異。
  「我找找……找到了。」
  我從架子上取下一本記錄日期為上個月的簿子,我翻開來,大略瀏覽。
  「我就知道……這樣我的想法就沒錯了。」
  資料室裡存放著阿鼻先生能夠成功當選的原因,與屋列爾賄選的事實經過。兩者確實有關連,並不是獨立事件。這點其實很明顯,只是一直找不到可靠的證據。
  『財團與上位權力者推舉阿鼻先生競選市長。由於當時屋列爾的聲勢之高,為了打擊屋列爾,他們買通相關單位,誣陷屋列爾,使其失去資格,讓阿鼻先生順利當選。在政府的宣傳下,民眾漸漸對屋列爾感到失望,轉而支持阿鼻先生,但還是有部分民眾感到不滿。』
  這是一張貼在資料簿裡的報紙剪報,記載著當時的事件。這張簡報的報社如今已經不存在了,消失原因可想而知。
  剩下簿本裡記錄的資料也就只是當時的一些行政紀錄而已。
  資料室調查完畢,出去。我關上門,並鎖門。
  接著我繼續往前走,排在資料室三的後面,有幾間房間是空的,沒有門牌。
  我推測是預留給未來的資料室使用的,但這一點都不重要。
  再繼續沿著走廊往前走,總算發現有趣的房間了。
  「收藏室?瓦沙克是不是有提過?」
  原本瓦沙克要帶我們參觀大宅邸,但因為阿鼻先生的狀況逐漸惡化,這件事情也就取消。
  老舊的門牌寫著收藏室,即使我站在外面,也可以感受到一股陳舊的氣息從門縫流出。
  我不遲疑的打開門,昏暗的室內,僅有刺眼如火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照亮室內。
  玻璃窗隔著一層紗製的窗簾,要開燈才行。
  找到開關,就在門的右手邊。
  「開了。」
  按下開關,等待了兩秒。白色的日光燈管照亮房間,雖然不時會伴隨著短暫的閃爍。
  「不愧是大宅邸,收藏了很多東西。雖然有股霉味。」
  房間的格局大致上,呈現「口」字型,房間中間擺放了四個大型玻璃櫃,其他收藏櫃則靠著牆壁圍繞著。
  我放慢腳步,仔細觀賞這些各式各樣奇特的收藏品。
  「這些石頭雕刻不知道是哪來的?喔、還有武器。還有畫,這幅畫很眼熟,李老闆好像也有一幅一樣的畫。」
  櫃子裡還展示手工藝品,像瓷器、雕像之類的藝術品。
  「感覺就像是小型博物館。」
  就跟博物館一樣,這邊的每樣物品旁都立了個紙牌,顯示物品名稱與來源地區、時間。
  「這些物品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真厲害。」
  等等,不對不對。
  我可是來調查,雖然說觀察收藏品也是調查的一環。
  嗯……這邊的灰塵也不多,比起資料室似乎更少灰塵。
  櫃子也都有擦拭的痕跡。
  「這代表收藏室時常有人進出與打掃,收藏品當然比資料有趣多了。」
  這時我發現那幅很眼熟的畫的收藏時間距離今天只有兩個月。
  「最近才得到的?也就是說這是在阿鼻先生上任後才得到的。」
  依照大宅邸的時間來看,大宅邸應該會有更多收藏品,難不成其他是收藏在倉庫裡嗎?因為收藏品太多放不下?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馬上就注意到房間內還有一扇門。
  「這就是所謂的暗門?」
  發現一個像極了偵探小說裡會出現的機關「暗門」。
  眼前的暗門開在這面牆壁上,推測是通到隔壁房間。
  「我現在所處的收藏室的右邊是資料室,暗門是通到左邊,左邊的房間是?」
  雖然我可以直接打開暗門,一看究竟,但在不知道的前提下,還是謹慎小心為上。我小心地走出房門,看看左邊房間的房門上寫著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門牌上沒寫任何字,不過這邊很多門牌也都沒寫名字。
  既然有門的話,為什麼還需要暗門呢?
  我插入鑰匙,轉動門把。
  「嗯?門把轉不動,而且這種手感並不是門把壞掉。這扇門不是一扇門……」
  也就是說,這扇門是假的。只能從剛才的暗門進入嗎?
  「開了。跟我想的沒錯。」
  回到暗門前,才發現暗門沒有鎖,馬上就打開了。
  這扇門其實就是通往左邊的房間。
  房間的窗簾拉上,非常暗。我順手打開旁邊的燈開關。
  「這是、真驚人……」
  房間的設計和收藏室一樣,是呈現「口」,中間放置了一個玻璃櫃。
  中間的玻璃櫃內展示了一具骨骼標本,一體型來看應該是某種類人猿吧。
  旁邊寫著大猩猩。
  四周的牆壁則擺放了各種的骨骼標本,狗、牛、羊、豬都有。
  這些標本保存得很好,但表面都積了些微的灰塵。
  「怎麼會有這種地方,感覺令人渾身不自在。」
  我拿起一具山羊頭骨觀看。
  或許是我錯覺,但總覺得手上這具山羊頭骨很特別,頭頂的角長得特別完整、對稱,散發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在古代,惡魔的形象大多是以動物為原型來創造,羊也是作為原型的一種動物。其中,巴風特,應該是最為有名的了,山羊頭、人身、山羊腳、邪惡的魔法,這樣的形象已經深入我們的腦中。尤其是看到黑山羊,就會容易讓人聯想到惡魔。
  雖然說在歷史上,巴風特的存在似乎是為了誣陷聖殿騎士團所創造的。但不論真假,人們早已把「惡魔」與「山羊」連結在一起。
  吉爾斯之夜,是一個女巫與惡魔出來活動的日子。即使現在已經成為盛大的觀光節日,但阿鼻先生口中所說的「魔鬼」,或許真的存在,潛伏在大宅邸?
  「雖然阿鼻先生是如此的相信著,但對身為偵探的我來說,魔鬼什麼的還是不會存在的吧?」
  大概吧?
  「時間不多了,我得趕快。」
  手上的手錶顯示晚上八點,我離開收藏室,將門仔細地上鎖。
  「案前調查還是有用處的,謎。」
 
  一早果然瓦沙克先生說的沒錯,普拉托先生馬上就趕來了,醫生也正在幫阿鼻先生做檢查,一切看似都處理得很好。
  嘆。
  我並不是在嘆氣,也不是看哀這次事件。我當然希望這次的事情發展可以如同表面上看到的一樣,也就是,希望這封預告信只是惡作劇。或因為戒備森嚴,犯人最終無法遲遲無法下手。
  如果真相可以是這樣那真的是最好,大家可以鬆一口氣,我也可以回到局裡,悠閒的過我的日子。因為大部分時間,警探其實都沒什麼事可做。
  又或許,事情都被我推掉了。嘛,因為那些案件在我眼中都只是小事,不用我出馬,他們就有能力可以解決了。偶爾,不,應該經常要給那些菜鳥多練習才對,多動動腦,等到需要時才不會腦袋生鏽。也是因為要我親自動手感覺很麻煩,不過比起當私人偵探輕鬆多了。
  我現在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著我的黑咖啡,一邊正在思考。不用多想,咖啡是熱的。
  案件發展到現在,似乎也用不著我出手了,表面上是這樣,但身為一個警探長當然不會無所事事悠哉地在這裡享受早上。我想,吳不破現在應該也正在思考這次的案件吧,那傢伙的腦筋轉得特別快,或許能夠想出什麼令人出乎意料的結論,這次他或許也能成功破解迷團。
  我當然可以什麼是都不做,全部都交給他。以他的個性,應該不會拒絕,但我是不會這麼做的。我身為警探長,辦案能力總不能輸給一個私人偵探吧?
  雖然這次邀請他的人是我,但我並不是因為對這次的事件沒信心,只是為了回應瓦沙克先生的要求,再加上或許可以藉由這次機會說服吳不破加入我這裡,我們兩人還可以稍微小小競爭一下。
  對於說服他加入這件事,目前來說,還是很難,也許哪天他的理念會改變也說不一定。
  嘆,目前的重點還是這次的案件啊,沒把這件事處理到一定程度,我也不好交代。
  先來分析一下目前已經發生的狀況。
  首先是,大宅邸收到四封具有威脅訊息的信。而身為信中目標的阿鼻先生開始出現類似發瘋的狀態。接下來,在預告的時間,犯人應該準備對阿鼻先生不利,然而卻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但也不能說什麼都沒發生,在那之後,也就是昨天後,阿鼻先生的狀況更惡化了。雖然現在已經有請醫生開藥,阿鼻先生大概暫時沒問題了。
  這就是目前發生的事情。
  不,並不能說「目前發生的事情」,應該說「目前我已知的事情」,這樣的說法更為準確。
  那麼依據「目前我已知的事情」來做判斷依據,現在我所要思考的目標是?
  為什麼昨天平安無事?
  或說,昨天真的是犯人的失誤嗎?
  犯人打從幾個禮拜前,開始寄送威脅信,並在最後一封信上寫下了明確的日期。做出如此有計畫性的行動,難道一切是只說不做的惡作劇嗎?只是想要傳達犯人本人不滿的情緒嗎?
  單純只考慮寄送威脅信這件事的話,判斷為惡作劇的確是合理的。
  但如果考慮到阿鼻先生的狀況,一切就沒有那麼單純了。
  開始收到威脅信以後,阿鼻先生的情緒也開始變得不穩定,變得排斥接觸人,聲稱有魔鬼接近他,這是他以前沒有的行為。這一切是從收到信才開始。
  犯人早就預期阿鼻先生看見信的內容之後,會做出這樣的反應?目的只是要阿鼻先生感到害怕,進而無心工作。
  若照這樣解釋,那一切就結束了。
  真的是這樣嗎?
  難道這麼簡單,這就是解答嗎?
  昨天,我與吳不破紛紛表示案情不單純。我依靠多年來的直覺,感覺事情不單純。吳不破也這麼說,那傢伙也是這麼感覺嗎?
  那傢伙從以前,所謂的直覺就非常準確,外人都認為因為他是天生的偵探,所以自然有敏銳的直覺。但不是這樣的,與他共事的那些年,我了解到,那「直覺」完全是靠他對案件進行充分的分析之後,才有的結果。他是經過無數的反覆推敲,才會說出看似「直覺」的話。絕不是靠他天生的直覺。
  所以昨天,吳不破也說相同得看法,也是靠著他的「直覺」才得出的結論吧?
  如果沒錯的話,接下來就要思考犯人會做出什麼樣的行為了,目前最可能的行為就是傷害阿鼻先生,犯人如果知道阿鼻先生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穩定下來,要再傷害阿鼻先生,履行信中內容,那就是只有殺害阿鼻先生了。
  咕嚕咕嚕。
  一陣飢餓感從從腹部擴散開來,提醒我該休息一下了。
  「已經這時間了,我以為還是早上。」
  直到我意識時,早晨的陽光早已成為落日的餘暉,蟬聲已被蟋蟀聲取代,此時的氣溫還是炎熱,尤其是夕陽用盡最後一口氣讓一切萬物染上一片血紅。
  好刺眼。
  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窗射入屋內,我反射性的瞇起眼睛,最後的太陽實在是太耀眼了,我不得不趕緊把窗簾拉上。
  即使把窗簾拉上,還是可以感受到夕陽的溫度與亮度。
  太陽,是因為知道自己要下山了,所以才決定用盡剩下的一切來照亮萬物嗎?
  真是大好人呢。
  「啊,不過太陽又不會消失,只是在地平線的另外一端而已,馬上就會在出來。」
  我在說什麼啊?真是麻煩。
  肚子餓了,出去找點東西吃好了。應該是吃午、晚餐才對。
  「去咖啡廳看看好了。」
  我住宿的房間在一樓,咖啡廳也在一樓。很方便。
  當初以為事情很快就會落幕,所以就安排我住在一樓的員工宿舍,比起三樓的客房,房間簡陋很多。前幾天,大宅邸的人問我要不要改住三樓客房,我拒絕了,反正我都住習慣了,畢竟還要換新的房間和習慣新房間很麻煩。但或許還要住在這好一陣子。
  我獨自一人走在通往大廳的走廊,這個時間總是只有我一人,我早就習慣這種感覺了。
  我原本以為是這樣的。
  走廊的另一端出現嬌小的人影,我們兩個逐漸靠近,到了能夠清楚看到彼此的距離。
  沒記錯的話,在我眼前的這位少女就是一直跟在吳不破身邊的助手,名字好像是叫做謎。要不是今天,我還真不知道吳不破竟然收了個助手,而且還是為正值二八年華的小女孩,她的長相也算是端正,對於吳不破這樣的行為我感到好奇,改天我一定要向他問個仔細。
  話說回來,在我印象中,這位小助手總是待在吳不破旁邊,大部分時間都沉默寡言,說話聲量小小聲的,給人一種該說是神祕還是奇怪的感覺。沒想到吳不破竟然會對小女孩下手,我一定要找時間問清楚,我們分開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
  儘管我們兩人已經接近到抬起頭就可以打聲招呼的距離,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她低著頭,一路上仔細檢查地板牆壁一直到天花板,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她很專心,完全沒有看我一眼,就好像在這裡只有她自己一人。
  唉,我不想找麻煩,也不想打擾別人辦事。但我猜她應該是在調查這次的案件,她或許發現了什麼線索也說不一定,她身為吳不破的助手,我很好奇她究竟做什麼。
  我停下腳步,停在她前面。
  「……」
  本來以為她也會停下來,但沒有,她無視我繼續往前走。
  這種不把人看在眼裡的行為跟吳不破有幾分相似,不愧是師徒。
  「妳就是吳不破的助手吧,小偵探?妳在找什麼嗎?」
  我轉身對著她的身後說。
  「!」發出了驚訝,她迅速地轉頭看向我,確認聲音的主人。從她突然間睜大的眼睛來看,她該不會現在才發現我吧?
  「請問有什麼問題……」
  她看著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記得先前見到她的時候,她都維持一樣的表情。她問反我問題,等待我的回答。
  小妹妹,是我先問妳問題的啊,而且妳問題的答案就是我的問題啊。
  「我可以問問妳在做什麼嗎?」
  我用親切的口吻問。平時,我絕對不會這樣說話,尤其是在局裡,講話必須壓低嗓子,才能營造出威嚴感,至少在我的觀察中,這方法對那些菜鳥警員很有用。
  「為什麼要問?」
  馬上又提出一個問題,這種沒大沒小的個性真令人感到不悅,但問題是我先發起的,半途而廢也說不過去。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原因。對了,妳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在這裡我應該要先展現出親切的態度。
  ……
  「是布魯特警探?」
  「叫我布魯斯就好。」
  「好。」
  這孩子是真的記錯,還是故意的?
  該不會是吳不破那傢伙要來整我的吧?
  「我很好奇妳在正在做什麼呢?」
  問問看是在調查什麼,該不會他們發現關鍵線索了?
  「布魯特、斯警探和我們是同伴對吧?」
  「是啊,這是當然的,我們一定要保護阿鼻先生,並找到犯人。」
  這是要確認我的身分嗎?真是謹慎。
  「不好意思,因為書裡不是常常會有那種劇情嗎?就是原來身邊的伙伴就是最大魔王之類的劇情。啊,請不要會錯意。」
  她向我鞠躬致歉,也不需要這樣做啦。
  這孩子還蠻難應付的,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對了,還沒回答問題。我正在調查一樓的線索。」
  似乎跟我想的一樣,他們正在尋找線索。也就是說他們對這次的事件已經已有頭緒了。吳不破,看來真的不能小看你。
  ……
  眼前的少女站在我面前,盯著我,沒有繼續說話。
  我突然感覺到我們之間的空氣瞬間凝結,她的眼神像針一樣刺我,我頓時不知所措。
  啊,她是在等我說話吧。我問的問題,她回答的問題,所以現在又輪到我問問題了。
  「你們也在調查啊,那吳不破沒有跟妳在一起?」
  突然間才想到,這孩子每次出現都是在吳不破身邊,現在她卻是單獨一人。很令人好奇。
  「師父的話,在二樓調查線索。」
  吳不破一個人在二樓調查線索,這樣啊。分工合作比較有效率。
  「那你們有找到什麼線索嗎?可以和身為同伴的我分享嗎?」
  雖然我盡可能利用輕鬆的口吻說出,但心裡其實是十分緊張。「分享情報」在這個行業中,是個約定成俗的規則,只要有人有新的消息,通常都會樂於分享給大家知道。然而,那是在大家都是同伴的狀態下,這種情形其實很少見。在現實生活中,大家都是競爭者,這樣的狀態才是比較常見。更別提私人偵探,誰先破案,誰就贏的常識。
  在還沒取得絕對優勢前,偵探非常忌諱分享情報。她應該也不會告訴我吧?但我姑且還是問問看,就當作是碰碰運氣。
  「線索?我都用相機照下來了。」
  說完,她從側背包裡拿出了一臺傻瓜相機,說著「你自己看吧」,將相機拿到我面前。
  「謝謝。」
  這孩子人意外的好,還是說遲鈍?
  我接手相機,瀏覽照片,她拍了不少的照片。老實說,我對三樓沒有印象,但這些照片應該就是三樓的照片。
  「這些照片是在三樓拍的?」
  「對。」
  她說是拍攝線索,但我看來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在正常不過的房間擺設照片,就像是室內裝潢型錄。
  「妳拍了好多照片啊。」
  「嗯,因為要把所有可能的線索都記錄下來。」
  我快速的翻閱,每張照片都只用半秒的時間掃過,不這樣做的話,照片實在看不完。當我拿著相機瀏覽照片時,她正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敢看太久,感覺有股莫名的壓力。
  我翻著翻著,突然不小心翻超過了照片張數,看到了不屬於大宅邸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
  她聽到我說,悄悄的移動步伐,靠近我,將臉湊到相機螢幕前。
  「摁?」
  螢幕中出現的是一名黑髮長髮少女戴著巫婆帽,穿著細緻的黑色短披風,配上內襯的白襯衫非常適合。她用剔透的大眼看著鏡頭,嘴唇緊閉含蓄的微笑。任何人應該都會覺得可愛。等等,螢幕中的少女不就正站在我面前嗎?
  ……
  差點忘記,只要是女孩子都會想要自拍,應該吧?下次看別人相機要小心一點了。她應該沒有生氣吧?
  「不是這張吧?」
  「嗯……」
  我眼睛繼續看著螢幕,切換到下一張照片。
  瀏覽照片到現在,除了剛剛那張,都是一些不起眼的物品照,平淡無奇,似乎也沒有令人震撼的發現。但現在這張照片卻完全不一樣。
  這張是?
  到目前為的輕鬆完全消失,四肢冒出冷汗,我不斷盯著照片。恐懼,沒錯,我現在感到害怕了。
  這張照片模糊,似乎是在混亂的情況下拍攝的,昏黃的路燈照亮擁擠的街道,周圍充斥著鬼怪打扮的變裝者,還有數民穿著正式的西裝者,很明顯這張照片是在吉爾斯之夜拍攝的。而在照片正中間是一位黑色的變裝者,雖然照片模糊,但還是可以知道是巫婆的打扮,不過這比例奇怪,寬大的身體、高於常人的身高。這些或許是我眼花,可是對最後一點我可以很肯定,站在奇怪巫婆面前的人是阿鼻先生。
  這張照片不尋常,這不是一般的照片。
  這、這一切都有關係,吉爾斯之夜、巫婆、詛咒、死。
  難道這就是關鍵?
  「布魯特先生?」
  「我、我沒事。」
  她將我從思考漩渦中救出,她看起來沒有感到任何的不安。
  「那、那個相機可以還我了嗎?」
  相機一直握在我手裡,因為手出汗,手機上殘留著我的汗水。
  「不好意思。」
  我趕緊抓起衣角擦拭相機,還給她。
  「可以請妳把剛才那張照片印給我嗎?」
  現在一般的相機都有附加印相片的功能,只要將相紙輸入,就可以馬上印出照片。她手上的相機也具備這項功能。
  「嗯……」
  她輕微點頭表示答應,開始低頭操作手上的相機。
  「那張照片妳是在哪裡拍攝的?是在昨天,吉爾斯之夜吧?」
  「是在吉爾斯之夜拍的,是很重要的照片,我都不小心忘記了。因為突然遇到阿鼻先生,所以就拍了下來。照片中扮成巫婆的人也很奇怪。」
  雖然她不擅長對話,但重要的事情倒是說得很清楚。
  「妳還記得他們之間有什麼互動嗎?說了什麼之類的。」
  她皺起眉頭,雙手交叉,低頭沉思起來。
  這、不就只是昨天的事情嗎?
  這傢伙該不會其實很粗心啊?虧吳不破還收她做助手。
  「好像是占卜,但占卜的結果是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這樣嗎。」
  自古以來,巫婆的工作就是幫助人們祈求、作法、製藥、占卜、預言的工作者,她們藉由與神靈溝通來獲得解答,也類似於許多文化中的祭師一職。正如同鋒利的刀可以用來切菜與殺敵,巫婆也分為了白巫婆與黑巫婆,利用巫術幫助人們的稱之為白巫婆;使用巫術害人,甚至與魔鬼簽定契約的巫婆則被稱為黑巫婆。
  幫阿鼻先生占卜的巫婆也可能是白巫婆,不一定與這次事件有關。
  「會不會是白巫婆呢?」
  「白巫婆?但她可是穿得一身黑……」
  「那是只是意象啦。」
  「?」
  「當我沒說。」
 現在我也懶得解釋那麼多了。照片也差不多印好了。
  「給。」
  她將照片交給我,印得很清楚。回去再來好好研究。
  「謝謝妳,加油啊,那我就不打擾妳繼續調查了。」
  已經拿到照片了,也沒什麼好說了。
  「嗯……」
  她也沒多說,我們彷彿說好一般,默默的離開。
  「啊。」後方似乎傳來那孩子的聲音,她好像說了什麼「為什麼要假定她一定是會巫術的巫婆呢?普通人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我裝作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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