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博嗣的作品，特殊之處在於作者具工科背景，因此故事中穿雜不少機械
元素。基本上這類型的日本小說對我而言不太有吸引力，多虧鶴田謙二繪製的
插圖，還有那些取得超美的飛機名字﹝什麼散香、染赤、紫目、泉流，很有詩
意﹞促使我捨不得不將其讀完。此作主要賣點是空戰及對螺旋槳飛機的懷舊，
不過也關注於探究生命意義，以及人如何面對宿命等議題。
故事架構設定在二次大戰後，人類深感戰爭殘酷，但也瞭解人健忘、血液中
始終有著好戰因子，平和日久勢必引戰蠢動使歷史重演。因此將戰爭似遠實近地
融入生活實有必要，就如同羅馬鬥技場的死亡競技般，透過新聞報導甚至親眼目
睹以警惕全人類，為了維持恆久和平而上演的「戰爭秀」展開了。
恰巧這時生物科技有了突破，於開發新藥物的過程意外創生一種有特殊基因
的新型人類，其自青春期後就不再成長，所以外觀始終像個小孩。除非人為傷害
或放任疾病不醫治，否則肉體永不老朽。以藥物為名，新型人類被稱為 Kildren
﹝小說翻成基爾特連，動畫翻成永恆之子﹞。他們被拿來作為戰爭秀的演員，分
屬兩大企業架著各式戰機在空中戰鬥。一旦戰死就再度複製培育，僅植入受限的
知識，只知曉戰鬥與基本生活，如此反覆地進行生死輪迴。
小說的第一集被改編成動畫，以約兩小時的電影形式呈現。由於原著的敘事
風格，加上尖端翻譯品質的拙劣以及目前僅翻譯到第三集，建議有興趣者看過小
說後再看動畫補強。如果只看小說第一集，那麼劇中只有空戰的戰爭，看似精神
不穩定，老是想殺人與自殺的女主角，以及對前一份工作完全沒印象的男主角，
種種由於作品世界觀揭露不明引起的疑問，一定會讓讀者感到莫名奇妙想丟書。
相反，動畫對世界觀的說明較清楚，且在男女主角互動的刻劃上，譬如指尖輕觸
著窗，或趴在男主角床上思念對方，以及平日不施粉脂，但為了接吻於是塗上口
紅等等枝節都較勝小說，真切反映戀愛中女性不經意露出的小女人情懷。可是一
些劇情細節、角色的眼神表情，仍然必須靠看過小說中寫出來的內心OS才得以
提味。
回歸正題。劇情主軸圍繞著永恆之子，在人類的設定下受僱於戰爭企業，分
屬兩陣營廝殺。開著繪有黑貓或說黑豹圖樣戰鬥機，被稱為Teacher者是主角們
的強敵，跟他在空中交手過者幾乎無一生還。Teacher為初代飛行教官，為主角
陣營培育無數優秀飛行員，後來因為不滿公司過度重視後置引擎飛機的開發，為
了繼續駕駛前置引擎戰機而跳槽敵對陣營。其首席弟子即女主角水素接手教官一
位，因緣邂逅男主角函南，傳授飛行技巧並延伸出上下級與戀人關係。
Teacher 傳說是普通人類，他象徵第一個男性、父權與宿命，水素則象徵第
一個女性與母權。雖說是兩陣營，但似乎都是同股力量在操控，上演虛假的攻防
戲碼，真實的只有永恆之子的死亡。戰爭秀的持續在於均勢，故敵對陣營陷入劣
勢時Teacher便搪塞理由跳槽敵方。他憑著前置引擎戰機才可能施展的必殺絕技
﹝註﹞屢敗主角陣營的駕駛員，成為永恆之子們想活命那麼一碰上就只能逃、無
法被跨越的門檻。被製造出來戰鬥、死亡後又被複製出來，反覆輪迴幾次後一些
永恆之子似乎察覺了怪異。厭倦無止盡的殺人或被殺，希望能跳脫這個宿命。
其實普通人類的人生也相似。如果相信靈魂論，那生命就像軟體與硬體，死
亡只是轉換儲存媒介。苦惱處在於身為電腦至少知道存在的目的是為人用，而人
類生命的意義卻迄今不明。每天地球上數億人都在上演生死戲碼，這演算是為了
宇宙中某個至高未知的力量？還是就只是純脆無意義的生與死自然狀態表現？以
現今的人類智慧來看，前述問題皆無解，所能選擇的只是以不同心情、方式，來
走著同一條路罷了。
男主角函南說他活得渾渾噩噩，過去的事他總是忘了，代表沒有意識的一般
人。男女主角的關係則象徵以情感為慰藉，依群性活在宿命中的男男女女、蕓蕓
眾生。函南的室友土崎野代表享樂主義，熱愛吃喝與性愛。動畫呈現那讀報後必
折疊整齊的湯田川，代表守序、規矩。小說中孤僻不喜接觸人的篠田，代表隱士
或說獨身主義者。在結束每個輪迴的關鍵夜，同函南說出內心疑慮的三矢，代表
啟蒙火花與懷疑論者，她誘發男主角形成意識從而發生反思，最後在水素的辦公
室產生﹝對於人生、生命的﹞革命。小說與動畫的結局呈現有異，不過最後都無
法跳脫宿命迴圈，就結果論而言讓人沮喪，但如果你是重視過程甚於結果者，我
想動畫版的函南抉擇多少能給觀賞者一些激勵的力量。
﹝註﹞動畫最後函南使出的應該是英麥曼迴旋，可惜未完成。小說第三集有解說
該技巧，Google也很容易查到資料。而Teacher使出的那招則是利用失速
，從而擺脫對手同時反咬對手的特殊飛行技巧。看過一些資料說實際可行
但非常危險，因為可能失速後飛機就真的拉升不起來或失去控制了。最後
，關於文中幾度提到的引擎前置或後置，簡單的判斷法是看螺旋槳面向前
或面向後。後置一般多放機尾或機翼後方。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