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了書房,火影早已站在一旁。
「又有新的任務要交給你了。」春日局銳利的視線投射過來。
「是。」將方才的情緒隱藏起來,此時的她與最初來到江戶城時並無區別。
「有關任務的情況相信火影已經跟你說明過了。」
「是指……朝廷暗殺家光姊姊的事?」劍雪回想著昨日和火影的對話,不由得在心裡苦笑。
那時他還說她看起來快樂許多,結果隔天又是這種生人勿近的樣子。
「是的,因為家光大人遲遲不選出正室,所以朝廷開始展開行動了。」春日局依舊板著臉,而後揚起一抹冷笑:「我要你演點戲,藉此牽制朝廷的動向。」
「……什麼意思?」
「明天,位居朝廷大臣的高層,也就是五攝家的人會來到江戶城,我要你向他們宣告『不久後將選定正室』。」
「我明白了,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劍雪望向春日局。
「沒錯,你只要向他們表示『將軍有考慮到後嗣的問題』就行了。」春日局點了點頭,讓劍雪稍稍鬆了口氣。
至少不需要她指名正室。
「五攝家中有許多與朝廷連成一氣的人,想必這個消息也會立刻傳開吧。」春日局解釋道:「這樣主使暗殺的人,不是焦急地展開行動,就是暫時觀望情勢吧,以我們的情況來說,前者的發生是比較有利的,不過後者也並無不可。」
「總之,這期間火影會暫時充當你的護衛的。」見劍雪不作回答,春日局便不再多說:「緒形方才叫你去吃藥。」
「我知道了。」
到了診間,緒形一如往常地端了一碗湯藥給她。
「一臉陰沉的樣子,介不介意同我說說?」緒形道。
她沉默了一陣,而後似是下定了決心般開了口:「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直接恢復內力的?不必永久恢復,只有幾個時辰也行。」
「這……有是有,只是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我收到了戰帖,時間在下一個滿月之日。我必須去,但我不確定到時內力是否已經恢復。」
「唉……你等我一下。」緒形走進藥庫,一刻鐘後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裡頭只放著一粒白色的藥丸:「這已經是我這裡最珍貴的藥了,效果應該可以持續兩個時辰,但是這藥其實是自殘型的,代表你之後就只是一名沒有武功的凡人了,你確定要嗎?」
「是的,多謝緒形公子。」劍雪將那小盒收進了懷裡:「我……可能無法報答您,對不起。」
「不,請別這麼說。」緒形笑了笑:「其實我已經收到楊姑娘的報答了。」
「為何這麼說?我明明什麼也沒做。」
「你讓這裡變得更好了。」緒形收拾了桌面,似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不過,你也不必知道了。」
「……是嗎?」她思考了數秒,卻也只是擠出了這句。
她提起腳步準備回房,卻見鷹司站在庭院的石橋上。
現下周圍沒有任何人,應該可以向他搭話。
「鷹司。」
「雪?你……還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啊……我很好。」她意識到他指的是茶室的事:「很抱歉讓你擔心了,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
「……真的?」
「真的。」她似是證明一般地笑了笑。
總不能告訴他她要去送死吧?
「是嗎……」他鬆了口氣,臉色卻沒有好轉。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問道。
「該說有嗎……」他頓了頓:「聽說明天攝家的傢伙會來。」
「是的,剛剛春日局公子也同我說了。」她見話題轉了,語氣便稍稍放鬆:「鷹司明天要和家人見面嗎?」
「誰要和那群混蛋見面啊!」
她本是隨意問問,他卻忽地激動了起來,使她愣了愣。
她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
「啊……對不……」
「唔,不。」見她準備道歉,他趕緊制止:「……抱歉。我不會去見他們,那些人,我連臉都不想見到。」
「我知道了。」她也只得點頭。
他將話說得那麼重,想必十分厭惡吧。
「唉呀,這真是……最近很常見到兩位在一起呢。」就在氣氛正沉重時,永光一派輕鬆的嗓音傳來。
「……再見啦,家光。」他立刻離開了。
「抱歉,小的不是有意打擾兩位的。」永光帶著歉意道。
「不。」她幾乎忍不住要望向他離去的身影,而永光的嗓音讓她回過神來。
「您很在意鷹司少爺嗎?」
「不,沒有。」
永光無視她一閃而過的戒備,笑道:「鷹司少爺正為了家人來訪而煩躁呢。」
聞言,她抬眸。
眼前這人知道什麼?
「畢竟他們是把鷹司少爺送入大奧,並將他拱為正式候選人的始作俑者。對於鷹司少爺而言,想必是如同眼中釘、肉中刺般的存在吧。」明明是如此嚴肅的話題,永光的眼裡卻透露出愉悅:「當監護官將昏迷的鷹司少爺帶到這裡時,小的可是嚇了一大跳。」
昏迷?他們……將他打傷了嗎?
「他們對試圖逃離大奧的鷹司少爺佈下了重重耳目,監視著他。」永光浮起了諷刺的笑:「想必鷹司少爺,根本不願被困在這種地方吧。」
「唉……不過就連他的家族,也無法改變他對家光大人的態度吧。」
「是啊。」她呆在原地,絲毫沒有察覺永光的離去。
說起來,她什麼都不知道呢……有關他的事。
只是一昧地汲取光芒,卻從未給予回報。
她一點都不了解他。
但……她的時間也不多了。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他得到他想要的自由呢?
隔日,劍雪一早便來到了大堂,準備迎接攝家的人。
「家光大人,攝家的人到了。」春日局睜開冰冷的眸。
「知道了,讓他們進來吧。」她輕輕點頭,冷漠的嗓音回應道。
接下來的茶會上,劍雪宣告了不久後將選出正室的消息。他們起初雖議論紛紛,但在春日局的解說之後,似乎是接受了這項決定。
目送這些攝家的賓客離開後,她也暗暗鬆了口氣。
不錯,看起來沒有露出馬腳。
然而,她注意到有幾位古板的男性仍留在大堂裡。
怎麼了嗎?
「將軍。」就在她升起警覺的同時,其中一名男子開口了:「聽說您最近與我們家的人來往甚切。」
我們家?這些人是誰?
「……哎呀,原來是鷹司少爺的監護官閣下。」春日局稍稍暗示。
鷹司的!
她忍住心中的不悅,望向那名男子。
「關於方才您宣告會選出正室的事,我們希望您能指名鷹司。」
「但是他本人……似乎不願意成為正室。」她以中立的口吻回道。
「您無需顧慮他本人的意見,無論他本人說什麼,既然出生在攝家,身為嫡系長男,他便理所當然該成為將軍的正室,伺候將軍。」
理所當然?
男子的話使她想起昨日永光所言。
「監護官將昏迷的鷹司少爺帶到這裡。」
「他們……監視著他。」
這些人,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所以才能夠顯得若無其事。
呼吸一滯,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他也是人,他有屬於他的意志。」
「啊?」
「鷹司,不是任你們擺佈的道具。」
回過神來,責備的話語已脫口而出。
她失控了。
那是她自從母親那次之外,第二次想殺人。
「鷹司他……」
「將軍。」春日局告誡般的冰冷嗓音打斷了她,將她從思緒中抽離。
糟了。
「監護官閣下,將軍似乎身體欠佳,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好的。」
男子帶著疑惑的眼神離開了大堂。
「你自作主張地說了些什麼?」春日局的嗓音迴盪在無人的空間裡。
「……」她只是沉默著。
她應該道歉的。
她對攝家的人如此無理,不知會對江戶城有什麼影響。
她應該道歉的。
她必須道歉。
「為何要說出那些話?」春日局仍在追究著,頭上隱隱冒著黑氣。
「我……」
回憶隨著掙扎襲捲而來。
「別再叫我公子了,還有,也不要用敬語。」
她必須道歉。
「為什麼要這麼壓抑自己?想哭就哭,想生氣就生氣啊!」
她要道歉。
「就算你說幾句喪氣話,也沒有任何人會責備你的。」
她必須……
「雪,不要離開我。」
她……
她。
她辦不到。
「因為,我一想到那些人一直傷害著鷹司,便覺得無法原諒。」她如此答道。
與此同時,大堂外的走廊上,鷹司停下了想要開門的手。
「唉呀,唉呀。」一道嗓音自身旁傳來。
「唔!緒形……」
「看樣子,您因為擔心楊姑娘,而來看看她的情況,卻聽見意想不到的對話,心裡高興得不得了,是這樣吧?」緒形捂嘴偷笑著。
「唔。」他似是想要遮掩臉上的紅暈般使勁抓著頭髮:「……不行嗎?」
「不,我可沒這麼說。」
「緒形先生,您之前跟我說過的,說我像她的監護官。」他望向緒形:「可我想當的不是監護官,我……」
大堂內,春日局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也罷,將軍終究也算是為了鷹司少爺說話,但願不會造成不好的影響吧。您回房吧。」
「是。」她乖乖地閉嘴並走出了大堂,迎面而來的便是兩道人影,是一臉嚴肅的鷹司和……像癡漢一樣笑著的緒形?
「……監護官,我……」
「鷹司?」她喚道。
「唔!什……」
「那麼,我先告辭了。」
鷹司見到她便慌了手腳,而緒形則是露出謎樣的微笑後離開了。
「唉……你來幹嘛?」這裡畢竟隨時會有人經過,她還是以家光的態度問道。
「……我……」
出乎意料地,鷹司並沒有回嘴,只是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他看起來很奇怪,出什麼事了嗎?
正當她思考著該如何開口時,他卻忽地抱住了她。
「鷹……鷹司?」
為什麼?
「鷹司,在這裡會讓人看見的。」她掂起腳尖,在他耳邊提醒道。
而且,春日局仍然在大堂整理。
明明她應該立刻離開的,她卻完全無法推開他。
無法推開從他身上傳來的溫暖。
他是她的光。
「謝謝你,雪。」她聽見他如此低語。
「……嗯?」
「剛才的事啊,我都聽見了。」他輕輕笑道。
除了他自己之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說話。
她是他的光。
「……」她沉默著,靜靜地待在他的臂彎之中。
她是不是……有稍微幫到他一點點呢?
她猶豫了一會,而後輕輕地回抱了他。
「唔。」而就在她環上他的瞬間,他卻突然拉開了距離。
「……嗯?」他的舉動讓她有些發愣。
「抱歉……你要回房了嘛。」他有些手足無措地道:「再見啦。」
「……嗯。」
他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他走了……
望向他逐漸遠去的身影,她露出了淺淺的笑。
她的心……很燙?但她很喜歡。
之後幾日,江戶城的眾人皆明顯感受到,自家的將軍心情格外地好,連大臣犯錯都還會柔和地安慰。
只是劍雪本人似乎沒有意識到。
她只知道,每次全體召見的時候,她都會偷偷地瞄向那抹紅色的身影。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般,他也悄悄抬起目光。
他看她了,嘻嘻。
「呵呵。」永光的輕笑聲從後方傳來,使她從開心的情緒中震醒。
糟了。
她好像沒意識到自己仍是家光的影武者。
她趕緊板起臉,快速通過了御鈴走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之後,他仍注視著走廊她離去的方向。
穿過御鈴走廊,她悄悄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是不是又壞事了啊……
「喂,家光。」只見鷹司朝她走來。
「……你有什麼事?」雖然看起來於事無補,但她還是用家光的語氣回應。
「沒事,只是你看起來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沒有。」
「您看著鷹司少爺看到入迷了吧,將軍。」永光笑著揭穿了她,然而他的話卻令她心裡一驚。
看到入迷?
「你想太多。」她近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警戒的氣息已經快要噴發而出。
會給鷹司添麻煩的。
「感情好不是好事嗎?」永光仍然平靜地問道。
「……」他只是沉默著。
鷹司?
她原以為他會出口頂撞永光,他卻連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僅移開了目光。
「沒事就好。」
換作平時,他一定會出言否定的。
她抿了抿嘴。
「呵呵,事到如今,您也不用再隱瞞了喔?」鷹司離開後,永光望向她,意味深長地道。
「嗯?」
「這陣子,將軍與鷹司大人交往密切的傳聞,已經傳遍整個江戶城了。」
這樣啊……
的確,從旁人的角度來看,當然會認為鷹司與家光的關係,變得要好了起來。
不知為何,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得她心裡難受。
她為何會感到難過呢?
是因為……她知道他最不想要別人這麼想嗎?
可是,方才他並未出口否認。
是不是代表,他不再介意……別人認為他和家光要好了呢?
思及此,像是心臟被針扎了般,痛得她難以呼吸。
「將軍,您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她又能說什麼呢……她不過是將死之人罷了。
夜裡,永光來到了春日局的房間。
「想必春日局大人早已耳聞將軍與鷹司少爺的傳聞了。」永光道。
「嗯,聽說了。」
「那兩人相處融洽,真是件好事呢。照這樣子,很快就能決定正室,幕府也就高枕無憂了。」
「是啊。」春日局依舊是那冷冰冰的樣子。
「那麼,我先告退了。」永光似是打探似地注視春日局半響,而後退出了房間。
留在房裡的春日局若有所思地瞇起了眼眸。
心中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刺痛,劍雪仍然依照安排前往湯殿。
家光與鷹司要好的傳聞,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有人看見鷹司抱住她的模樣嗎?
她走進湯殿,夏津仍一如往常地坐在裡頭。
眼前這人也知道那些傳聞了嗎?
她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夏津,只見他微微一笑。
「我已經不想要再等下去了,楊劍雪。」
嗯?
夏津站起身來,朝她走近:「如果你不在明天的全體召見指名我的話,我就要揭穿你的身份。」
她稍稍觀察了下他,他的眼神並不像是開玩笑。
這幾天夏津都特別安份,她幾乎都快忘記這事了。
「……嗯。」她只是點了點頭。
不過,她似乎可以理解他突然的決定。
果然還是因為那個傳聞吧。
「跟我做個交易吧?」見劍雪並未動搖,夏津重新開了口。
「你想要什麼?」
「只要你在明天的全體召見指名我,我就不揭穿你。」他只是重新編排了字句。
「那又與我何干?你揭穿我,最該頭疼的應該是春日局公子吧?」
「你就不怕被處刑?」
「到時城裡一定大亂,我趁亂逃走便行。」
他一陣沉默,而就在她認為他放棄之時,他的言語使她呼吸一滯。
「你喜歡鷹司吧?」
「……是又怎樣?」
「只要你指名我,鷹司便不需要成為家光的正室,如果你是真的為鷹司著想的話,不就應該這麼做嗎?」
「……」他的話令她瞳孔一縮。
「就是明天。」夏津揚起勝利的微笑:「你只要喊出我的名字就行了。」
夜深人靜,劍雪躺在被褥中,回想著夏津所言。
「只要你指名我,鷹司便不需要成為家光的正室。」
「如果你是真的為鷹司著想的話,不就應該這麼做嗎?」
她只是個影武者。
豈能擅自代替家光的心意指名正室。
可是……
鷹司應是不想成為家光的正室才對。
她……
不知不覺天邊已經亮起了魚肚白。
她該怎麼做?
「將軍駕——到——」在已經熟悉的宣告聲中,她踏進了御鈴走廊。
她應該背叛家光嗎?亦或是背棄鷹司而去呢?
她該如何是好?
她咬了咬唇,腳步離夏津越來越近。
就在她在夏津面前停頓時,他開口了。
「將軍。」他壓低音量道。
那猶如夢魘般的冰冷嗓音纏繞著她。
在夏津身旁的鷹司則是納悶地抬起頭。
她看了他一眼。
鷹司……
這是為了他好……吧?
「……夏津。」
「是。」
「我要將你……」
「等等!」她的話音未落,鷹司便打斷了,並站起身來。
「鷹司少爺,您現在可是在將軍面前。」
無視於永光的告誡,鷹司握住了她的手,周圍頓時響起一陣議論聲。
「真是的……你啊……跟我過來!」
「鷹、鷹司……」
不行,大家會誤會的。
明明理智不斷地警告著她,那份溫暖卻再次刺痛著她,令她無法甩開他的手,就這麼被他帶離了走廊。
「……真是無可救藥的笨蛋。」在一片鼓譟聲中,夏津只是嘆了口氣。
他一言不發地牽著她的手,來到那個無人的庭院。
「鷹司……」她的手指微微發顫,聞言,他放開了她並轉過身。
「雪,你剛才打算做什麼。」她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如此嚴肅而壓迫的嗓音。
「我……」她看著他隱隱冒出黑氣的眉宇。
她無法說出任何謊言。
「……指名夏津公子為正室。」
「為什麼?」他似是失控般抓著她的肩膀。
「我……」
「為什麼!」他的力道越來越大,抓得她生疼:「你如果指名他的話,今晚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為什麼……」
「我……」
她是為了鷹司……
她才正要開口,卻又赫然回過神來。
不對。
她才不是為了這種理由。
察覺到心中不願意正視的慾望,她像是被人揪住弱點那樣脆弱。
她之所以認為……之所以想要指名除他以外的人為正室。
都是因為她想要獨佔他的光。
她嫉妒了,對能與他結為連理的家光。
因為她想要佔有那份溫暖。
她想要永遠將他鎖在她身旁,即使在她的死亡之後。
「雪?」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早已放開她的肩,而他的焦躁也已換成了擔憂:「弄疼你了嗎?對不起。」
「……」可惜她的思緒並不在此。
她居然自以為是地認為,這樣做是為了他著想。
殊不知她只是想要不斷索取他的溫柔。
她和那些恣意妄為、將他當作道具使用的人,毫無差別。
思及此,她便無法控制她的淚水滑落。
「對……不起……」
他討厭她也是理所當然。
一意識到這點,她便突然害怕了起來。
原來她是多麼害怕遭到他的厭惡。
「對不起……」
「夠了。」只聽他輕嘆口氣,將她整個擁入懷中。
他的懷抱還是那樣溫柔,令她生不出一絲拒絕的心。
「……對不起。」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在對誰道歉了。
「我不是說夠了嗎。」他苦笑著,更是放柔了嗓音:「沒事,沒事了,嗯?」
他的話使她再次升起了那不切實際的妄想。
可,就算是個劣質的謊言,她也無法開口要求他別對她如此溫柔。
明明她只是個將死之人。
火影信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