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喝的頭有點昏,躺在床鋪上一動也不想動。雖然最後比老爹還多喝一罈,但那一罈反而超過身體能負荷的極限,縱使使出全身的神氣在調(diào)理,一時半刻也是退不了酒勁。
說是喝醉並不恰當,單純的酒精是傷不了來自王都的黎,重要的還是體內(nèi)的妖氣。少量還能靠破壞的神氣消化,但大量就真的需要時間,也多虧他還有強化身體的神氣,否則換做他人連等也不用等了。
越想越?jīng)]有睡意,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漫不經(jīng)心地發(fā)覺自己綁住眼睛的布沒帶回來,可能被收拾善後的僕人暫時收著保管,只能明天再問問看秋梗。
光看著天花板也是無聊,既然睡不著還是看點更漂亮的景色也好。他一個翻身打算瞧瞧小瑾的睡臉,但剛翻過身才驚覺這舉動好像有點變態(tài),就算是夫妻也不會有哪個丈夫在新婚之夜不睡覺一直盯著媳婦瞧。
由防守轉(zhuǎn)為進攻,堵上的唇帶著燃燒的慾火。向下探詢的手不介意把為他妝扮的新嫁娘服裝給弄亂,手裡貪婪可望的尋求香柔的觸感。白皙柔嫩的肌膚他著迷不已,捨不得放手的只想佔有。
霸道與激情宛如要宣示主權(quán),落在胸口的小手輕輕推著卻只當作一點小情趣更激起獸慾。不斷進出交纏纏綿,偶爾的分離沒有太多休息空檔又再度展開新的回合,彷彿要把對方體內(nèi)全部榨乾般不斷索求,帶著些許痛苦的嬌喘聲與體液交換的聲音不絕於耳。
激情與激烈的纏綿,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竭才緩緩退開。黎怕會壓傷小瑾翻了個身,大口喘氣緩和下,而這一動才注意到體內(nèi)的妖氣幾乎已經(jīng)被清除,想來是對方動用了妖屍花的力量吧。
小瑾緩緩坐起,僅僅透過紙門將外頭即將天明的晨曦將她還紅著臉的小臉照出,赤裸的上半身白皙誘人卻遺留大戰(zhàn)過後的痕跡,同時也能讓黎更清楚看見她正輕柔的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
被對方誘人正發(fā)育的青色果實吸引,覺得血液全集中在下半身的某處,但就在黎很想邊教導邊身體力行健康教育的實作部分時,母后說的話忽然在腦中回放,頓時酒醒了半分,支支吾吾的沒有正面回答。
妖屍花的藤蔓順著情緒甩出,若並非黎恐怕接不下這鞭。沒打算攻擊的小瑾瞬間像個犯錯的小孩子縮起肩膀,將因為剛剛大戰(zhàn)過後裸露到腰間的衣服拉起稍微掩蓋住誘惑人的雙峰。
「母后,談?wù)隆!?/div>
「是正事啊。你莫非不會好奇為什麼我跟小瑾都期盼你的孩子能出生?小瑾就算了母后總該好奇問一下吧。」
「為甚麼小瑾就算了?」
「感覺月會教女兒奇奇怪怪的東西。其實母后一直都在說正事,會那麼期盼你跟小瑾的孩子跟我要說的事情有關(guān)。」
艾伊絲深吸一口氣,手隨意地向旁邊揮舞,做足心理準備才開口說道。
「艾伊絲指定你成為下一任的容器。」
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覆用眼神確認了好幾次才終於能答覆。
「我……我?可是弟妹……」
「我沒有忘記自己生過幾個孩子。你也知道祂是很善變的,小時候看不上你不代表長大後看不上。」
「這是稱讚?母后,您明明知道這代表甚麼意思!」
激動的拍了下木質(zhì)的地板,這點聲音比不上酒宴的喧鬧,只是打擾睡眠的小噪音。
艾伊絲冷淡的目光試圖讓對方冷靜,那冷淡的彷彿是具沒有感情的人偶。
「我明白,你明白,小瑾也明白。」
「……小瑾?」
不知道為何這時迸出她的名字,照理說她應該還不知情──黎想到一半便聯(lián)想出答案,而艾伊絲則用力點頭。
「我已經(jīng)先告訴她了。」
黎很想責備母后不先商量的特立獨行,但千言萬語根本連句子都拚湊不成,只能傻愣在原地。
「知道小瑾想要孩子的原因?你知道我疼愛她到恨不得她是我女兒,所以即使我有多少個孫子外孫,都比不上期望能看到她的孩子。
可是,你被艾伊絲選中就表示,你們終有一天得離婚,從此過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連相見說話的機會都不可能有……也絕對不能有。」
「你必須在我死後接下母后現(xiàn)在所承擔的一切──你將成為下任王都的王。」
責任的權(quán)杖落在身上,所代表的只有世間的殘酷。
太平盛世終究還是有不得不堤防的那條界線,所謂的和平莫過於建立在相互抵在對方脖子上短劍上。就算有心和平那又如何,兩個有著各自理念的國家終究像油與水,終究無法融為一體。
為了避嫌,守著五分之一領(lǐng)土的天野家不能跟他國的王聯(lián)姻。
黎握緊雙拳,盡全力避免自己的感情流露,銀白色的雙眸閃爍動搖著。
「母后……您是否早就知情……?」
「不,最近才聽祂說的。艾伊絲很隨興你又不是不知道,突然改變心意並不是新聞……雖然只是我的猜測,恐怕祂是因為你要娶小瑾為妻才起了興致。」
這猜測有兩種猜測。第一種是單純以虐戀為樂,純粹看戲;第二種則是覺得有小瑾在身邊,他更能討神喜歡。
不管是何者都必須失去,即使明白仍然毫無選擇權(quán)利。
艾伊絲──神──的話語是沒法違抗。
「成為神,你就不是自己。捨去自己的名字捨去自己的身分與羈絆,所有事情都必須聽從艾伊絲的指示。因為我們的貪婪所以不得不把祂留下,所以祂想要什麼都隨祂滿足囉。」
艾伊絲站起身向前邁步,赤著腳踩在庭院的泥土上,回眸一笑。
「或許你必須強迫愛上你不愛的人,為了讓血脈傳承生下孩子,然後周而復始。」
黎無言以對,畢竟祂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有很多男人的母親,其實一個也從沒愛過。
「不要怨恨也不要埋怨,生在這個世間就遵循世界的運轉(zhuǎn)走,這就是人類的殘酷。」
或許能稱為命運,一個由人類自己譜寫的命運。沒辦法違逆,那只能想辦法讓自己接受。
或是試著叛逆。
「傳聞一個生命的殞落代表著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因為她愛你所以才會想要孩子。」
「母后,能不能不要打啞謎,怪難為情……」
「難為情的並非是謎題,而是情──么子與獨子類似,有人疼有人愛,卻沒法寵。」
黎只隱約知道母后在講自己與小瑾,不過憑他智商還是猜想不出來。
艾伊絲似乎沒指望,天下有人懂就好。身後的暗衛(wèi)接到主人的手是從黎明中現(xiàn)形,一個卷軸恭敬呈上。
「為了達成目的我特意去請皇帝幫忙,他就聰明多一點就通這是詔書需要時能用到。」
黎伸手想接,但卻被一旁伸出的第三隻手給撈走。
「要白天了就這麼散吧,我很忙別節(jié)外生枝。」
來者不是燐是誰,整棟天野家敢用這語氣說話的也只有她。
隨意地把手中詔書拉開一瞧,被上頭內(nèi)容逗樂的哈哈大笑。
「您對自己女兒還真好,還是對兒子太壞?竟然為了小瑾發(fā)布給予她今天能喝酒的權(quán)利?」
那僅僅只是其中一條比較不重要的事情罷了,如今被直截了當說出還真有尷尬,艾伊絲搔了搔臉頰只用笑臉呼嚨過去。
黎覺得太陽穴附近又開始疼了,他一時忘記讓小瑾喝酒這事,顯然這一切都是母后安排的,這下可好,連皇帝都湊一腳他連抱怨都只能在心底說。
他也只能舉起手來表示投降。
燐眼看這對母子該說都說得差不多立刻換上比較正經(jīng)的表情,該為北區(qū)發(fā)生的事拉下帷幕。
「小子,府裡用人少了不少,於是我雇了一批新的人進來,等下吃早餐時跟小瑾一起看吧。基本上除非名字太難聽否則不能辭退,我只要你們同意好跑流程。」
「呃,妳說好就好……」
他還沒釐清上個話題就硬生生切到下一個,眼看話題已經(jīng)回不去了也只能無奈表示自己的主見。對於用人方面他毫無意見,對方畢竟是小瑾請的有多少權(quán)力他管不著,方信便是。
想問的話很多,宛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令他困惑不已,不知道該從何解惑才好。
但就在燐的眼中,問題的答案早就不是重點。畢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一個生命相搏的賭局,搞清楚了又如何呢?
「黎,搞清楚,你已經(jīng)是這個家的男主人,若是你還搞不清楚狀況,不光天野家連你自己本身也會垮掉!」
「那給我搞清楚的機會!」
黎怒吼回去,鮮少發(fā)怒的他感覺腹部有股無名火在熊熊燃燒,看來酒勁還未完全消退。
燐不是被吼就會退縮的人,當下立刻吼回去。
「給老娘想清楚你自己的身分!你以為結(jié)婚只是過家家的遊戲?」
「我……」
「我或許能暫時穩(wěn)住天野家但真正能攬下大局的還是你!家裡的僕人為什麼走那麼多你明白嗎,留下來的連秋梗在內(nèi)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你知道嗎?若並非無家可歸,誰還想留下!」
黎被這話堵的腦袋一片空白。論北區(qū)還有哪戶人家比得上天野家,集體出走不就代表了家破人亡的不信任感,如骨牌效應般一層接著一層倒下,是一種警訊。
原本旁觀的艾伊絲也表示贊同。
「她說的沒錯。你的覺悟甚至不比小瑾。」
「還用的著說?媽媽都想當了爸爸還在猶豫要不要生孩子呢。」
黎是不懂孩子跟這件事有甚麼關(guān)係,同時也覺得自己的嫌疑是洗不清了,當下只能露出苦笑。
「我會加油啦……」
燐走過去重重拍肩,哈哈大笑的想要講些甚麼但卻被靠近的腳步聲給打斷。
「黎大人、燐,您們的聲音太大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有吵到人嗎?」
「是沒有……妳下手太重了……」
黎與艾伊絲面面相覷,彼此給了個不要深入了解的表情。
秋梗開始在習慣未來的同事,聳了聳肩她早知道這類抗議是不會有效果。
她從懷裡拿出某樣東西然後雙手呈上遞給黎。
「瑾大人害羞,託我呈遞給您。」
黎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並非一樣東西而是兩樣,只是放在一起看上去只有一樣。那是他平時用來纏住眼睛的布以及扇子,前者還能理解但後者就……他頂多只能看出是小瑾一直放在他身上的那把。
想發(fā)問,但群眾目光有點討厭,他只能從秋梗的苦笑中尋得一番慰藉,世上似乎只有一人知道他是清白的。
小瑾把東西給他沒帶口信,意義似乎只能自己領(lǐng)會。現(xiàn)在並非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黎確認小瑾因為難為情跑去睡了,才讓秋梗去叫春櫻跟蒼蒲過來。
秋梗依言照辦,走前被燐拖住在耳邊說了什麼,前者聽聞愣了下,最終還是離開辦事。
家裡有新的僕人,可是知情的人也只有少數(shù)。黎很快就做出判斷要先召集他們過來好生商量。
「想做甚麼呢?」
燐一副看戲的模樣,黎也不藏著大方承認。
「要解決眼下的危機還是得靠與其他三區(qū)的連結(jié),這是天野家唯一留著的優(yōu)勢,我想運用這點。」
說著說著瞄了眼母后,雖然艾伊絲似乎不想插手管這事但關(guān)係到小瑾還是微微點了個頭,表示切入點選的不錯。
問題是眼下該選擇哪一區(qū)先下手?黎回想著兩年間的相處往來,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去西區(qū)。先從墨家開始。」
「呵,選的不錯,只是你輕估了大局。」
黎不解地抬起頭,見到的笑容是那麼的有自信。而她當然沒因此忽略了秋梗帶來的人,人數(shù)竟然足足有約二十人。
有一半一眼便看出是王都,三色的眼眸可顯眼;另一半看不出來的只覺得是皇城招來的,看不出的是他們清一色都是妖怪。
注入的心血是燐刻意費心神安排的,因為她知道若只錄用普通人類作為下僕,各方面都很麻煩。
在黎詢問的目光下,燐淡然的投下震撼彈。
「西區(qū)那裡,有個隱憂可是會隨時爆發(fā)呢。」
北區(qū)的事情告一段落,但不代表妖屍花的種子沒有散播出去。
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沒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