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片段》
早晨起來,習慣性地到浴室梳洗一番。
大概是因為剛醒的關係,青年的意識一直處在一種迷濛混沌的狀態,直到他習慣性地換好衣服站在穿衣鏡前打理頭髮時,才意識到狀況有點不太對勁。
「怎麼回事……」青年一臉震驚地看著鏡子,他伸手抓住了自己的黑色過腰長髮,「我的頭髮什麼時候這麼長了?」
雖然青年的確是長髮,但一夜之間從過肩的長度變成長過腰際,也太扯了吧?而且他身上這衣服是怎麼回事?
「這是,哪個民族的衣服啊……我應該沒有這種衣服啊?」
青年穿著純白的繁複長袍,有著非常講究的衣摺跟腰帶,而且青年頭上不知道為什麼戴著銀白色的頭冠。
「真是莫名其妙……是那位大人的興趣嗎?」青年現在已經徹底清醒了,他注意到自己根本不在自家中,所以對於眼前的情況,倒是稍微安下了心。
他的脖子上由那位大人戴上的銀色項圈也還在,所以應該沒出什麼大事……不,這倒也不一定,畢竟老實說他現在是不是還在那位大人的領域,青年也無法肯定。
因為這個房間本身就不太對勁──這麼說好了,作為一間有人居住使用的臥室,這裡看起來確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但這也正是最可疑的地方。
那位大人──也就是神之敵,向來給青年單獨準備的房間都沒有絲毫生活感,乾淨整潔就像是飯店裡的房間那樣,卻沒有家的感覺,因為神之敵更喜歡讓青年待在他的臥室,所以另外準備的房間沒有讓青年久住的意思,自然也不會特別配置成有生活情調的樣子,但青年現在所在的房間卻不是這樣。
這是個非常有生活感的房間,而且看得出來佈置上也是依照青年的喜好,所以這到底是誰替他準備的房間呢?為什麼好像很了解他的樣子。
青年走到了房門口,試探性地拉門,意外地發現門並沒有上鎖,房門外面就是一條橫向的走廊。
青年正準備踏出房門時,被門口的兩名守衛攔住了,交叉的長槍直接擋住了去路。
「祭司大人,由於目前情況特殊,還請您不要擅自外出。」守衛語氣溫和,卻十分堅定地阻止了青年。
「……為什麼叫我祭司?」青年覺得一切都不太對勁,老實說他一直覺得目前所在的地方有種異樣的熟悉感,但他又十分肯定自己並未去過類似的場所,就連祭司這個稱呼也讓他有種近乎懷念的感覺。
但他的生活明明跟所謂的祭司,並沒有半點關係才對。
「祭司大人就是祭司大人,請您安心待在房間裡就好,守護您是我們的職責。如果需要什麼東西都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讓僕從送過來。」
青年沉默了幾秒,「那可以送智慧型手機過來嗎?」雖然這個地方一直給他一種十分古老的感覺,青年還是想試探看看,確定自己所在的年代。
目前他只能確定自己不在自家,或許也並不在原本的世界裡,但對於這個地方的科技程度他仍一無所知,儘管這裡的一切看起來十分古老沒有現代化的痕跡,但也許這裡就只是古蹟呢?
「那是什麼?」守衛很明顯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好像並不是裝的,「智慧型手機……是新的煉金術道具嗎?那些煉金術師都喜歡把煉金道具取名叫什麼機,不過非常抱歉,神殿這附近應該沒辦法買到這麼先進的煉金產品。」
「那個我隨口說說的,不要在意。」青年頓了頓,原來他在神殿裡啊,就不知道是什麼神明的神殿,「幫我拿一些小說跟歷史書過來好嗎?還有茶水。」
「這個沒問題,還請您耐心等候,等一會僕從就會送過來。」守衛這次沒有表示任何疑問。
於是青年回到了房間裡開始思考目前的情況。
看來這裡有茶的樣子,還有雖然一開始就察覺這裡的人雖然好像不是使用中文,但青年跟他們溝通卻沒有任何問題,似乎自帶翻譯的樣子?說起來他跟那位大人溝通時也是──有沒有可能這些守衛其實也不是人類?青年悚然一驚。
如果按照正常情況,那位大人應該早就過來找他了啊,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嗎?還是因為目前他沒有生命危險,所以那位大人就慢慢來了。
左思右想青年還是沒有整理出一個比較可靠的結論,不過僕從的確把書籍跟茶水送過來了,或許是因為他要了茶的關係,還貼心地送上了點心。
「謝謝。」青年這麼開口。
僕從看起來年紀非常輕,似乎是只有十歲左右的男孩,聽到青年說了謝謝以後不知道為什麼就紅著臉跑掉了,飛快的速度讓青年非常錯愕。
而且他沒看錯的話,那個男孩背後好像冒出了白色的小翅膀?
「我是不是嚇到他了啊?他的翅膀都跑出來了。」青年這麼問門口的守衛。
「哈哈,翼族的孩子都比較膽小啦,他只是害羞而已。」守衛哈哈大笑。
OK,那個小男孩是翼族……看起來守衛也不是人類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不過既然這樣把他這個人類帶到這裡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雖然很想繼續探聽消息,但又怕問出什麼不該問的問題,青年還是決定先看看拿到手的那些書。
他真正的目的其實只是歷史書而已,是為了搞清楚自己目前身處世界的情況,只是專門要歷史書來看感覺怪怪的,才順便要了小說。
快速地閱覽了一下書籍的目錄,青年很快就發現,這是一個有著許多非人種族的世界,而且沒有人類──等等,那他還是人類嗎?
青年突然覺得他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他得想辦法從守衛口中套出更多消息才行,那位大人就算把他召喚過來也會放他回家,可眼前的守衛敵我不明,如果他一直被困在這裡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情況。
所以青年又走到了門口,不意外地又被攔下。
「我想問問你們,知道我脖子上的這個項圈是什麼嗎?」青年指著他脖子上由神之敵戴上以後就沒有拿下過的項圈。
守衛突然變得非常憤怒。
「是那個無恥的邪神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記,不過放心吧祭司大人,我們會誓死守護您的安危,不會再讓您被那個無恥的惡徒帶走。」
守衛這次話語中透出的訊息量太多,讓青年忍不住有點訝異,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不過他的神情似乎讓守衛誤解了。
「真的非常抱歉,讓您想起了不快的回憶。但是這一次我族有充分的準備了,絕對不會再讓他得逞。還請您回去休息。」
青年悶悶地回到了房間裡,決定繼續從史書尋找有用的訊息。
可是翻來翻去都沒有找到有用的資訊,他到現在連自己為何被稱為祭司都沒搞清楚。
看來他還是太天真了啊,以為弄到歷史書就能搞清楚狀況。對於並不熟悉的世界的歷史,他完全不知該從何處著手,手邊握有的訊息過少,他只能一頁一頁慢慢找可能的段落,效率十分低下。
眼看月上中天,似乎時間不早了,青年也就先沐浴更衣準備睡覺,反正既然他暫時無法離開,那就先睡覺好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半夜的時候,青年被房門外傳來的騷動聲驚醒了,叫喊、悲鳴、混亂的腳步聲,他似乎還聽見了那位大人的笑聲?
『你不肯開門沒關係,我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你們慢慢玩,在我帶走我的小草之前,誰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裡。我看看,接下來要從哪個開始殺呢?』
聽見了似乎是孩童的哭聲,青年立刻跳下床,衝出了門外。
他頓時看見了地獄。
地上牆面上到處都濺滿了血跡,其中一名守在門口的守衛已經身首異處就倒在門邊,而地上還有更多青年並不清楚是誰的屍體,從服裝來看應該也是神殿裡的守衛。
而神之敵的手上正抓著一名幼小的孩童,身上穿著僕從服裝的孩童驚慌地大哭著,守衛看起來一臉憤怒卻不敢輕舉妄動。
「大人。」青年走到了神之敵面前,「請您放下他好嗎?」
神之敵沸騰著怒意的血紅雙眼在看到青年以後似乎冷靜了幾分,隨手把孩子放下以後,立刻就被旁邊其他倖存的神殿人員帶走了。
「小草,跟我回去。」神之敵這麼開口。
青年還沒回應,守衛便大聲喊道。
「你這無恥之徒,休想帶走祭司大人!」
神之敵嘴角揚起了冷笑,青年知道那是那個男人動怒的徵兆,他立刻上前握住了神之敵的手。
「我跟您回去,請您不要動手。」
守衛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卻給青年制止了。
『你不想活了嗎?閉嘴。』不想再看到神之敵繼續動手殺人,青年直接用了傳音法術。
於是守衛就眼睜睜看著神之敵帶著青年消失了。
神之敵非常著急,一用法術傳送回他自己的臥室,就立刻剝光了青年的衣服,隨後一彈指把那些衣服連同頭冠全部燒毀,然後把青年抱到床上,非常仔細地掃視著青年的全身。
「大人?」青年有點疑惑,神之敵這是在做什麼?。
「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沒有。我也沒有吃喝那裡的東西。」雖然他確實要了茶水,但沒喝,送來的點心也沒吃,「您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比如為什麼他們會叫我祭司?」
「小草你不知道?」神之敵挑眉,像是有點驚訝。
「嗯,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神之敵似乎不打算告訴青年,只是抱緊了懷中的青年,「反正沒事就好。」
「……」青年無言以對。
「小草,你很在意嗎?」神之敵看著青年,血色的眼瞳透著青年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只是很想知道對於你,對於他們,我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抓我?老實說我有點不……」青年口中不安的『安』字還沒出口,話語便突然中止。
「睡吧,我的小草。」神之敵看著因為他的法術而昏睡過去的青年,在青年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碎碎唸: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那位瞞著我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