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雞肉按摩,可以更加入味,而且肉質吃起來比較Q彈,不會硬梆梆的像在啃木柴。」我一本正經地說著,「而且也可以幫雞腳底按摩喔,這樣它就不會腳痠了。」
「蛤──大掃除好煩喔!」我怪叫著,開啟喋喋不休的抱怨模式,雖然待在樓上神明廳前,但我還是非常坦然地抒發我的不滿,畢竟做人要誠實,要是在神明面前就不敢說,死後可能會下地獄拔舌頭呢!
那可是赤裸裸的詐欺,總之就是,我很誠實我驕傲!
「快點用啦,等等媽媽回來就打你喔?」我的妹妹已經認命地拿起抹布,可是我還是不想動,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模擬著一坨癱軟的肉團,繼續垂死掙扎,「平常有整理就好了,神明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啦。」
「快、點、起、來。」妹妹的聲音不容質疑,我卻依照沒有幹勁,於是開始練蕭崴,說一些無關緊要的風涼話,「要是忙著大掃除的話,假期很快就結束了喔,現在放棄,我們有九天連假,多好啊。」
「你在北部工作,今天中午才回來,其他地方我們幾乎都弄完了,現在只剩整理神明廳了,還想偷懶!」妹妹操起旁邊的雞毛毯子,看起來架式十足,「你到底要不要起來?快去把舊的春聯撕下來,接下來是擦櫃子,還有掃地拖地。」
「我可以去幫忙煮年菜嗎?」眼看妹妹威逼不過,我過左右而言他,「還可以幫雞肉做全身按摩喔!」
「按摩啥,明天就要除夕了,你快點打掃。」妹妹絲毫不領情,完全不接受我的提案。
「幫雞肉按摩,可以更加入味,而且肉質吃起來比較Q彈,不會硬梆梆的像在啃木柴。」我一本正經地說著,「而且也可以幫雞腳底按摩喔,這樣它就不會腳痠了。」
「腳底按摩你個大頭鬼。」妹妹大概是忍不住了,她拿起雞毛毯子朝我屁股打了過來,我馬上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哎唷,我屁股被打得好痛喔,我動不了了,可能要去床上休息……」
「別想偷懶!」
在妹妹的怒火之下,我乖乖地拿梯子,如同小老頭般微顫顫地緩慢移動,當我總算把神明廳前舊的春聯撕掉,已經過了大概二十分鐘,而手腳勤快的妹妹已經擦完好幾張椅子,天生怕熱的我,對南部的艷陽實在沒轍,剛剛勞累一下,汗水就已經是大珠小珠流不完,「我不要大掃除啦!很熱欸!」
「你再囉嗦我就貼膠布。」妹妹惡狠狠的視線攻擊,讓我嚇得吞吞口水,咳咳,不對,要是這時候沒展現哥哥的氣勢,那我不就徹底輸了嗎!
「你貼得了膠布,也阻擋不了我不想大掃除的決心。」我將手舉高,看向桌上的神明雕像,「不然我們來博杯,讓神明決定要不要大掃除。」
「……你很無聊耶。」豈料,妹妹嫌惡地瞪著我,不打算加入我的行列,「神明已經很忙了,不要沒事找麻煩。」
「什麼?我哪有找麻煩,神明廳是祂們住的地方,當然要讓祂們決定啊,這是民主的社會,神明也有表達意見的權利。」我侃侃而談,對於妹妹的冷漠,我絲毫不氣餒。
「隨便你,反正你還是要大掃除。」妹妹雲淡風輕地說著,同時揮舞著手上的雞毛毯子,「不是要博杯?趕快弄完,然後去掃地。」
「……欸,你很掃興欸。」我不禁碎碎念了幾句,「為什麼人家的妹妹那麼可愛?我的妹妹這麼兇悍?」
「哼?你說什麼?」
「不不,我是說你很可愛。」我連忙狗腿地獻上讒言,老實說,如果用階級圖來說的話,我在妹妹心中的地位大概比狗狗旺財還低吧?
奇怪,明明我是個盡責有禮的優良大哥哥,為啥我還得跟狗爭地位啊!
為了避免繼續被妹妹鄙視,我趕緊拿起神明桌的的筊杯,同時在心裡嘟噥著:神明啊神明,我可不可以不要大掃除?
「乓──」
我低頭一看,是笑杯。
「好了,你看,神明都在笑你,趕快大掃除。」妹妹冷酷無情的聲音傳來,著實刺傷我的心,要不是因為我是男生,我肯定會哭給她看,可惡,這樣的妹妹一點都不可愛!
「你又不知道我問什麼。」即便已經被妹妹戳破,我依舊倔強地說著,「說不定神明是覺得大掃除很好笑。」
「就算神明覺得好笑,你還是要大掃除。」妹妹把抹布朝我丟來,然後擺擺手,「都已經要三十歲了,不要再賴皮。」
「什麼,哪有這樣的,我就算過三十歲,還是可以躺在地上表演這不是肯德基,你要看嗎?」我躍躍欲試地捲起袖子,只差下一秒就要躺在地上。
「……吳克堯,你是皮在癢嗎?」
眼看自己的意圖再次被阻攔,我垂頭喪氣地撿起地上的抹布,同時將筊杯放好後,開始乖乖地去擦櫃子。
奇怪,我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討厭大掃除的?
依照我的記憶,小時候大掃除會覺得可以玩水,但長大後,我只認為很麻煩,畢竟在北部上班,光是搭車回家就已經很累了,而且一下火車,看到別人穿短袖,結果我穿兩件外加厚外套,被別人指指點點,這簡直是身心俱疲,結果回到家還要幫忙掃除行列。
話雖如此,但其實家裡的大掃除工作已經減少很多,就連我的房間都是妹妹幫忙整理,畢竟她在家裡附近的銀行工作,少了這些不必要的舟車勞頓,所以很多工作就落在妹妹頭上。
「……我還是好不想大掃除喔。」嘴巴上這樣說著,不過我手上的抹布倒是沒停下來。
「你嘴巴一直唸是不會痠嗎?」對於我的雜雜念,妹妹忍不住白眼。
「不過這樣你會很辛苦,身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哥哥,我還是會幫忙一下啦。」我陶醉地說出這些話,覺得自己真是太完美了,其他人的哥哥應該都要學習一下我的英姿才對。
「噁,你是得猴喔,快點工作啦,白癡!」妹妹雖然嘴裡不饒人地說著,但原本緊繃的表情卻逐漸放鬆,甚至開始有了笑容,只不過,在下一秒,她的話語讓我感到惴惴不安,「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接下來洗大門,外加陽臺要清理,也全部交給你了喔?」
「咦?我才不要!」可惡,果然我還是最討厭大掃除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