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很久沒寫日記了,看著書桌四散的手稿,總覺得最近的日子過的倉促了些,周末我會到臺南玩,預計會待上四天,除了上次沒逛完的奇美博物館、孔廟、五妃廟,還有我心心念念的關子甕窯雞,臺南是個充滿潛力,卻需妥善規劃的城市,每當和朋友聊起臺南,總有說不完的話題,聊著美食、聊著人文歷史,說著某村某地的八卦、幹譙勞權意識低檔盤旋的賴清德,說到這,我又想念安平港的海風了。
幾日前我在吧啦寫下「我不知道那些說著政治好髒,所以遠離不聞不問,卻又抱怨國家亂象之人,憑的究竟是何種邏輯。」這段抱怨之詞,政治固然充滿火花、充滿亂象,一人一票看似平等,卻也帶來許多問題,誠如政黨的配票策略、人頭買票、地方勢力的把持與權貴政治,民主政治的缺點,在臺灣應有盡有。
所以,你當然有理由失望,我也很失望,非常非常的失望。
但失望之餘,你仍能看到許多人依然在努力,正因這個世道昏暗,那些背影才顯著如此珍貴。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我一位老師經常將這句話掛在嘴邊,我們這個時代,擁有前人所未能掌握的資源,大量而豐富的知識等著你挖掘,只要能力允許,你甚至能跨足世界。科技縮短了時間成本,卻也帶來了隔閡,誠如一位軍事史領域的學者,面對社會史議題一問三不知,學識的分工,造就了專精卻也帶來了侷限。
還記得一位教授曾說:「伽羅各方面都不錯,就是談到軍事會自動當機,不管軍事的任何議題,她都談不到點上。」所以我寫過唐代的軍事後勤、禁軍體系、宮廷儀隊、邊疆政策、大非川戰役的地理議題、明代東北戰場的戰略部署,但永遠談不到真正最核心的議題,像個面對知識大門,卻總在門外悠轉的傢伙。
人有所長,必有所短,亙古不變的道理,這世代要的不再是通才,而是專精之人,一位著名學者嚴耕望曾說:「治學在求廣博通達」力求廣與博兼具,廣在於學問涉獵之廣泛,博則是在所學領域的鑽研。廣泛涉獵之下,必然能帶來通博,當然這段話確實理想了些。
現代社會的知識形態,讓耗時而費工的人文經常成為「不符成本」的學術投資,漫長而無涯的學術生涯,是殘酷的淘汰機制,年復一年,妳是沉潛的珍珠,或是漠然絕望的砂礫?面對如此豐富,卻無人聞問的寶藏,失望的人們脫口說出「這個時代,再無大師了」。
我想不是沒有大師,而是代價太高昂。
讓一群從殘酷擂臺倖存下來的學者,書寫失敗者們的故事,本身就有些矛盾呢。我想起那段話:「當朱元璋踏上征途,他賭的是項上人頭,還有身後十餘萬眾的生命,無奈這天下太令人醉心,引得無數賭徒奉上了所有。」
如果沒有決心就別來了吧!這句話放在任何領域都一樣,特別是陣亡率高的驚人的人文領域,「把所有可能視為後路,面對夢想義無反顧」,如果一開始就抱著逃避心理而來,「因為不想念物理化學」、「感覺用背的比較簡單」,那我幾乎確信,你距離陣亡不遠了。
我經常這樣告誡我的家教學生,不過很少人聽進去,久了,我也漸漸明白了,人是經驗型的動物,再多的教訓與指點,都抵不過自己親身走一遭來的有效,唯有經歷了一段蹉跎,才可能理解,然後重複做著,對著晚輩說著徒勞無功的諄諄教誨。
上了大學,若再用那背功一百零八招,或許也只是慢性死亡罷了,和隔壁棚一學年休克的理工相比,也就幸運那麼一點而已。
寫這篇文章的同時,我正打包行李,準備前往臺南,你越了解臺南,就越愛它,但這份愛同時也帶有一份苛責,例如我在五妃廟門口看見一整排的違停,作為國定古蹟的周圍,臺南市政府顯然思慮欠周,各類的花式駕駛與違規,讓人不禁搖頭法治觀念之低落。
說到這又回到開頭,選票考量之下,討好選民成了一種必要,這既是一種制衡,但也讓人難施展拳腳,我想起羅馬政治的一段話:「在羅馬,你必需討好三種人,軍人、暴民還有元老院,缺一不可。」這句話固然誇飾了點,但也反映了政治的部分事實。
最後,人云亦云的社會,人人都自認擁有智慧,誠如故宮的閉館風波,引來無數指責一樣。一個五十餘年未大規模擴建的世界級博物館,整建本就勢在必行,閉館與否也還停留在內部討論階段,至少107年度的新故宮計畫根本未提及。退一萬步說,今天就算故宮鐵了心要閉館,它上頭還有教育部、還有立法院、還有整個文化、學術界的制約。
「有那麼容易搬嗎?」還是看了媒體,先跟著罵幾句再說呢?